第六章夜遇皇上
就在皇上與虞貴妃恩愛的時候,芳華閣中,也有一對俊美男女在對視著,情境不是太融洽。
「為什麼只是個采女?」沐無憂對溫筱晚的級別非常不滿,這暗示著沐銘天對她沒有多少興趣。
「你是怎麼進來的?有人看見沒?」語氣略帶點急切緊張,相比之下,溫筱晚更關心這個問題。
晚膳過後,她剛讓小蘭去休息,沐無憂就神秘地出現在她屋內。這在皇宮可叫偷偷摸摸啊大哥!若被旁人發現,她就是渾身上下長滿嘴也說不清,不對,根本就輪不到她說,直接拖出去杖斃。
「我能來,自然不會被發覺。」見她對自己這麼沒信心,沐無憂的心中升起一絲不快,面上卻沒表露出來,依舊噙著一抹絕美的淡笑,「為什麼只是個采女?依你的條件應當不至於啊。」
「采女有什麼關係,你不覺得我住在這種偏僻的地方更方便盜寶?」確定沒有危險,溫筱晚立即跟沒骨頭人似的,毫無形象地軟在塌榻上。
「嬤嬤沒教你禮儀嗎?這是什麼樣子?告訴過你多少次,皇上喜歡溫柔典雅端莊的女子,你看你……難怪只是一個采女。還有,我在這裡,你怎麼能躺在塌上?你日後見到皇上不會想用這一招來引誘他吧?這絕對行不通!」沐無憂對她粗魯的舉止十分不滿,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真想衝過去將她提起來,讓她重新坐好。
「誰說我要引誘皇上?皇上想引誘我,我都不上勾呢。有外人的時候,我自然會注意形象。沒別的事你就走吧。」
居然敢趕我?沐無憂迷人的鳳眸冷冷地眯了起來。
溫筱晚立時覺得四周的空氣降至零下幾度,心中大叫不好,這個男人武功比她高,心機比她深,脾性陰陽怪氣,又是她目前唯一知道能送她回現代的人……還是不要惹急了他才好。於是,溫筱晚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每天晨昏定省我會注意規矩,但我覺得我住在這挺好,盜寶方便。」
見她示弱,沐無憂也不想將關係弄僵,緩和了語氣道:「你不懂,我要你盜的這個寶物,是放在皇家禁地之中,而這個禁地,只有皇帝、皇子和國師才能進入。皇子進入時都要朦眼,只有皇帝和國師才知道具體位置在哪裡。我懷疑禁地就在皇上的寢宮之中,若你不能得勢,如何到他的寢宮中去?以你的等級,沒有傳詔私自闖入,是死罪。」
啊?還這麼麻煩?溫筱晚陷入為難的境地,美人計不是不會,而是不願,人家的每一個第一次都想留給喜歡的人,可不想給這個莫名其妙的皇上。
掙扎著說,「我不想用美色……」
沐無憂似笑非笑,「以你的相貌談美色也的確有些勉強。」
溫筱晚心下大怒,那還不是因為你們這的人長得太漂亮,強行把我給比成中等之姿,我在我家那旮旯可是絕頂美女!
沐無憂無視她的怒火,風光霽月地笑了笑,優雅地從袖袋裡拿出幾張折好的紙符,交到她手中,「用你的身體!憑身材的話,這宮中恐怕無人能及得上你。不過你放心,你不願意委身,我替你想好了辦法。這是焰制好的符,他教你的隨心咒還記得吧?將符貼著皇上的皮膚放好,隨便哪裡的皮膚都行。念三遍隨心咒,皇上就會按自己的心意想象,他所有的感覺都和真的一樣。不過切記,四周不能有人驚擾。」
呃?還有這麼好的東西?溫筱晚大喜過望,小心地收好紙符……才五個?會不會太少了一點?
她的心念一動,沐無憂就看出來了,淡嘲地扯了扯嘴角,「你以為有虞貴妃在,能輪到你侍寢幾次?記住抓緊一切時間探查禁地所在,這種法術不能多用。」
叮囑完,他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不負責任地將一大堆煩惱丟給溫筱晚。
第二日清晨天光未亮,溫筱晚便起來運動,然後才在小蘭的服侍下洗漱更衣,前往長安宮請安。
走至一半,就見桑柔在路旁伸頸張望,見到她立即笑逐顏開,「快一點,今天是第一天,以後咱們就不用去了。」
「真的?」溫筱晚大喜,她原以為每天都要去請安呢。
「當然是真的,你以為貴妃娘娘很願意見到我們么?她巴不得在這後宮不要瞧見任何一個人才好。況且,萬一皇上提早下朝怎麼辦?這不是給別人接近皇上的機會么?」
「那倒也是。」
正說著,前面出現了一隊麗人,為首的正是新入宮的錦妃和娟妃。
桑柔忙扯了扯溫筱晚的衣袖,示意她走慢一點,壓低聲音道:「唉,我昨天本來想去找你玩的,就是這兩人跑到我的綉華居去了,害我沒去成。」
「試探?」
「示威!誰讓我長得漂亮呢?我們樓里新買進了姑娘,原來的頭牌也會這樣。」
「呵呵呵,只有你想得出,拿皇宮跟妓樓比。」溫筱晚樂不可支,難得桑柔一個小姑娘也有這麼超前的思想。
「有什麼區別?樓里的姑娘也要爭客人的。皇宮唯一不同的,就是只有一個客官,所以姑娘們才爭得更凶。」桑柔一臉的不以為然兼不屑,顯然是見多了這種手段。
到了長安宮的大殿,虞貴妃和辰妃、李妃、錦妃、絹妃等幾人都已經婀娜多姿地坐好了。這次入選的六位佳人,除了左相和右相的女兒封了妃外,其餘四人的等級都較低,溫筱晚和桑柔見了禮后,跟另外兩人一起坐在下手。
「咦?虞姐姐,您剛才給溫采女賜座了嗎?妹妹我怎麼沒聽見呢?」辰妃故作驚訝,言里語里都是挑拔。
虞貴妃絕美的臉上如常的溫柔,心中卻也起了一點小疙瘩,她倒不是看不出辰妃的小伎倆,只是從剛剛開始,後來的這幾位姐妹似乎都沒怎麼把她這個貴妃放在眼裡,正心氣不順呢。或許她一個貴妃執掌後宮的確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可這旨意是皇上親自下的,難道她們連皇上也不放在眼裡么?
要不要……殺一儆百?
這廂溫筱晚也暗自蹙了蹙眉。按沐無憂收集來的資料,辰妃是吏部尚書的千金,李妃是鎮遠大將軍的嫡親妹子,兩人都自認為比虞貴妃更有資格坐上皇后寶座,可沒曾想兩位丞相的千金也入宮了,她們倆人的身世再顯赫,家門再富貴,也比不過丞相去。
按溫筱晚的推測,應當是同為朝中重臣之女的辰妃、李妃、錦妃、絹妃先攪和起來,萬萬沒料到辰妃會最先拿自己開炮,這到底是為什麼?
不過她倒是不怎麼擔心,象辰妃這種喜歡第一個出頭當炮灰的人,一般沒什麼城府,倒是那些個不出聲卻神情關注的妃子更難纏一些。
溫筱晚腦子裡思索著,身子急急地站了起來,福了一福,萬分惶恐地道:「妹妹錯了。請貴妃娘娘看在妹妹初入宮,宮中規矩不熟悉,寬恕則個。妹妹是看到幾位姐妹都坐下了,才以為也可以坐下。」
「哈哈,真真可笑,你們最後入選的美人,宮中都派了教習嬤嬤教導宮中禮儀,還說什麼規矩不熟悉?我看是溫妹妹大膽心細才對。聽說昨個兒溫妹妹也是規矩不熟悉,沒與其他美人一同見禮,這才引起了陛下的注意,是吧?」
辰妃哪裡容她辯解,立即一陣搶白。
「昨天完全是因為妹妹太過緊張,並非有意吸引皇上的注意。」溫筱晚嬌柔的小臉上滿是驚惶,好象怕得快哭出來了。心中這才算是了解,原來是昨天「出風頭」惹的禍。
「不見得吧?雖然睿王妃是你家親戚,可你不過是平民之女,若不是這麼一番『緊張』,皇上哪裡會看上你?」既然有人挑了頭,錦妃便乘機發難。
錦妃是昨天站在溫筱晚另一邊的人,記恨著皇上只對溫筱晚一人微笑,此刻看著她尤為不滿。裝什麼裝?昨個兒她不嬌不燥不怒不惱,一副淡淡然的脫俗樣兒,站了那許久都跟沒事人一樣,肯定是個強悍的女子,此時卻是一臉惶恐,泫然欲滴的不勝柔弱。錦妃真恨不能衝上去撕破她的臉皮,讓她裝柔弱裝委曲!再削了她的嬌峰,看她還想拿什麼媚惑皇上!
「姐姐您為何會認為皇上看上妹妹我了?皇上她對您說起過么?」溫筱晚怯怯地看著錦妃。
「皇上自然沒說過,可我有眼睛看得到你狐媚惑主。」
「我沒有狐媚惑主,縱使我想媚惑皇上,皇上是一代明君,豈會迷亂心智?皇上的心思妹妹我從來不敢妄加揣測,深恐犯了妄揣聖意之罪……姐姐憑何一口咬定皇上被我所惑?」
溫筱晚可不是省油的燈,牙尖嘴利且辭彙豐富,可她最愛乾的一件事還是——裝柔弱。她本就生得嬌柔可人,聲音軟糯,此時再加上一滴欲滴未滴的晶瑩淚水,任誰看了都覺得她被欺負了。
錦妃恨得直咬牙,卻想不到話來反駁,她既不能狂妄地代表皇上發言,又不能承認自己排揎皇上,更不敢當這妄揣聖意之罪……除了磨牙,別無他法。
「就是。溫姐姐若真是有意引誘,怎麼會只封了一個采女?」桑柔原本有點怕這些官家小姐,見此時溫筱晚佔了上風,忙小聲地力挺新交的朋友。
「好了,不許再說。都是服侍皇上的人,若是皇上喜歡誰,我們也應當喜歡誰,怎麼能爭來吵去?溫妹妹坐下吧。」
虞貴妃溫溫婉婉地幾句話,便將眾人的嘴全都堵上了,再怎麼爭,這表面的和氣還是要維持的。
溫筱晚乖巧順從地坐下,心裡那個鄙視啊,就為這點破事這些女人都跟瘋狗似的叫喚,若真的爭起來,不傷人害命才怪了,原來電視里演的也不全是憑空捏造。這虞貴妃也不知是真和善還是假和善……不行,我必須趕緊找到禁地,將那個什麼四方的玉器偷出來,好回現代去,這後宮可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
拿定了主意,從長安宮出來之後,溫筱晚就挽著桑柔的手說,「我們一起在宮裡逛逛吧,四處瞧一瞧,也免得日後迷路。」
桑柔一開始不願意,怕遇到皇上,後來經不住溫筱晚拍著胸脯保證這個時候皇上肯定在上朝,才一起到御花園遊玩。
溫筱晚的目標當然不是御花園,誰會把皇家的密室建在誰都能來的地方?在御花園逛了沒多久,便強拉著桑柔去後宮的四角溜達。
天瑞國的皇宮與北京故宮有些相似,建得四四方方象徵莊嚴與權威,四周紅牆高達兩丈,難以翻越,屋檐上鎮有避邪的飛禽走獸,金瓦鋪就的屋頂奢華大氣。
來到西北角的望月樓外,不期然巧遇李妃娘娘。溫筱晚與桑柔忙見了禮,李妃微微一笑,顯得和氣友善,問道:「兩位妹妹這是幹什麼去?」
「回娘娘,我們初來宮中,想認個路。」溫筱晚恭順地回答,也回以一個微笑,好似她非常尊敬李妃一般。
李妃施施然地當起了嚮導,將東南西北各宮介紹了一番。
外宮是皇上上朝和處理政務的地方,過了禁門便是內宮,也稱後宮,前面是皇上的寢宮,中間居中的是寧安宮,是太后、太妃、太嬪們的居所;左側為寧華宮,是皇后的居所;右側為長安宮,是貴妃的居所;后一排就是五宮六院,是八品以上妃子的居所,八品以下的居住在最後的諸間雜院里……
說到這看了溫筱晚一眼,見她並無半點苦澀、黯然、激憤之色,李妃不由得有些失望,想顯示的優越沒顯出來,彷彿一拳打在了空氣里,沒有一點成就感。
恰巧行到了一處寬廣的宮殿前,溫筱晚一眼就看出這裡守備很多,於是指了指問這是何人所居。李妃說道:「那是梓安宮,不許人去,徐太妃在梓安宮中養病,皇上怕人驚擾徐太妃,所以連請安也免了。」
全部介紹完,已近晌午,溫筱晚和桑柔便向李妃告退,各自回自己的居所。
溫筱晚住的芳華居在東南邊,回去要路過徐太妃所居的梓安宮。日值三月末,晌午的陽光已經有些灼熱,溫筱晚一路在樹蔭下穿行,到了梓安宮外沒有大樹,便沿著宮牆走,盡量避點日頭。
還沒走幾步,眼前便人影一閃,一把明晃晃的鋼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什麼人?」
溫筱晚的雙手在廣袖下握了握拳,剋制住自己閃避的衝動,淡然地回答,「我是溫采女,現在要回芳華宮。」
那名帶刀侍衛見了她的服飾,知她所言不虛,忙收了刀,抱拳行禮,「請娘娘安!卑職職責所在,還請娘娘恕罪。只是這梓安宮皇上親口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請娘娘走小徑回宮。」
溫筱晚從善如流地走回灑滿陽光的碎石小徑,心裡卻對這個地方產生了懷疑。若說徐太妃在此靜養不想人打擾本沒什麼,可連人靠近宮牆都不許,卻有些過了。
再暗暗觀察幾眼,幾乎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守衛之森嚴並不亞於軍事重地。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會不會就是皇宮禁地呢?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溫筱晚早早地洗漱上塌,小蘭睡在屏風后的小榻上值夜。溫筱晚默等小蘭睡熟之後,無聲無息地轉過屏風,往她臉上灑了一把迷粉,確認她不會知道自己的行蹤,便換上了一套緊身衣裙,悄悄地揭開後窗躍了出去。
隱蔽前進是溫筱晚的強項,她能悄無聲息地出入侍衛諸多的睿王府,也不是全憑運氣。沒花多少功夫,溫筱晚就進入了梓安宮的範圍。
夜晚的梓安宮守備依舊嚴密,溫筱晚摸到西面,天瑞國人講究方位的尊貴,以北為尊,西面是最被輕視的方位,一般宮殿的西側都是奴僕們的居所,也是守備最松馳的地方。
果然不出所料,沒人!
更誇張的是,還有一個小木門沒關上,溫筱晚輕易地就進入了梓安宮中,可是宮內的守備太嚴密了,她嘗試了幾次,覺得自己沒有把握不被人發覺,只好又從小木門那兒退了出來。將這地方記在心中,告知沐無憂,讓他想辦法來探一探,他的功夫遠在她之上,應當把握更大一些。
「什麼人?站住!」就在溫筱晚走出梓安宮放鬆了警惕的時候,被人發現了行蹤。
她不由得懊惱萬分,可這時再跑已經來不及了,周身的光線霎間明亮了起來,一隊侍衛高舉火把將她團團圍住。
一個明黃色衣袍的高大身影,從侍衛們分出的空檔處慢慢地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