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狗血

方嬤嬤一時間也有些愣神，小聲道：「她究竟是人是鬼？」

徐姨娘此時倒穩住心神，看著她唇齒間因呼吸溢出的微弱白氣，突然冷哼一聲：「大膽邪祟，竟敢在國公府作怪！還不動手！」

身後端著一盆狗血的丫鬟這才反應過來，上前兩步驚魂未定地將狗血朝院內那對主僕潑去。

「小姐小心！」

黑乎乎的狗血散發著濃郁的腥臭，冬喬下意識就往褚寧身前擋，卻在下一瞬就被人提著衣領拉到了一旁。

腥黑的血液灑了一地，褚寧皺眉，不耐煩地撣了撣並未沾染血腥的衣裙，神色荏苒，一雙星目似泛著寒光，直直看向發號施令的徐姨娘。

「姨娘好威風。」

攏在袖間的手稍稍緊握，徐姨娘提了一口氣，沉聲道：「大小姐既無恙，何必裝神弄鬼？」

掃了眼地上的狗血，褚寧神情譏誚：「這還得多虧姨娘啊。我也覺得這院子有些古怪，如若不然我豈會病了那麼久，昨日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呢。我正愁如何去邪祟，姨娘便來雪中送炭了，這狗血灑在院門口，想必邪祟也休想進來吧。」

「你！」

好個鄢琳，這是拐彎抹角在罵她呢！沒想到這丫頭倒是命硬，那樣都沒死成。

徐姨娘咬牙切齒盯著她，直覺牙根發酸才道：「就怕是邪祟住在院子裡頭，如今還不知要怎樣興風作浪。」

褚寧好笑地瞥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迎著她走了兩步：「是呀，原本我也是不知的，現在知道了。姨娘，想試試嗎？」

徐姨娘心中到底有些發怯，見她過來，竟是腳下生根，愣是沒挪動一步。直到褚寧幾乎貼著她的鼻子站在她跟前，徐姨娘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神色慌亂地開了口：「你、你想怎樣？」

身子微微前傾，褚寧伏在她耳畔輕聲道：「不知姨娘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老話，叫人在做天在看。姨娘，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哦。」

「你在說什麼，我、我聽不懂。」徐姨娘慌忙開口，呼吸間早已亂了分寸。

恍惚間，李氏慘死的樣子就出現在腦子裡盤桓。看著眼前的「鄢琳」，徐姨娘甚至覺得，「鄢琳」就是李氏，她就是特意來尋仇的！

這一瞬間，徐姨娘眼底的慌亂一覽無餘。

瞧她擺了臉色，褚寧唇角微挑，直起身子時便已不再看她，錯身朝院外走去。見狀，冬喬慌忙跟上。

待人走遠，徐姨娘這才鬆了一口氣，腳下一軟，竟是差點摔倒。幸得方嬤嬤一旁攙著，神情關切道：「大小姐那話是什麼意思？」

視線鎖定那道幾乎能被一陣風吹走的背影，徐姨娘幾乎是咬牙切齒，仍是心有餘悸，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

方嬤嬤心知她心裡不痛快，也不再多舌，訥訥地收了聲，復而又聽到徐姨娘繼續道：

「今日起，多派幾個人盯著她，這丫頭古怪得很。」

「是。」便是徐姨娘不交代，方嬤嬤也會多留個心眼，畢竟那大小姐確確實實是死過一次的人，如今突然詐屍，著實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