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早晨吃的屎嗎？說話咋這麼臭！」

「你信不信我一拳把你的頭砸爛？！」

「好了！你們別吵吵了！——現在解決問題才是最重要的！——張得柱！張得梁！你們倆聽著！趕緊把你們的哥哥抬走！然後我去公安局找人給你們的哥哥做鑒定，如果他的死跟高大衛有關，那就讓人家公安秉公執法！如果無關，你們就趕緊把你們哥哥下葬，省的讓他死了還不得安生！」

張得柱和張得梁互相看了一眼，覺得高大春的話也有道理，便叫一同來的同族的人抬了張老三便走：「如果查出來跟你家男人有關，我一定饒不了你們！」

見他們把人抬走了，吳麗紅終於鬆了一口氣。既然她的男人跑了，那麼張老三的死就很有可能跟她的男人有關係，不然他跑個什麼勁？但是這種話不能說，更不能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只要他的男人不回家，他們就沒辦法。

張老三走了，一隊就沒了隊長，村書記高大春就召集一隊的社員開會。

「我們今天開這個會的目的，就是要選出你們隊的隊長——大家有合適的人選嗎？」

「我覺得高向前合適！」

「我覺得徐勤環合適！」

「我覺得——」人們大聲的喊著自己「心儀」的未來隊長的名字，會場陷入「混亂」之中。

高大春拿著一根棍子使勁敲打著桌子：「嗨！嗨！你們幹嘛呢？！幹嘛呢！？——現在每個人發一張紙，寫上你們推薦的名字，然後交上來！」

村裡的會計拿了一個本子，給每個人撕了一張紙。

「不會寫字咋辦？」

「不會寫就畫！畫出你想推薦的人的臉！」

「不會畫咋辦？」

「棄權！」

「棄權？」

「對啊！——不棄權咋辦？要你寫字你不會，要你畫出來你也不會，那還能咋辦？」

「我說出來不行嗎？」

「行啊——劉會計，你在黑板上記，他們說出誰的名字你就寫上誰——」

劉會計拿起粉筆，做好準備。

「我選高洪代！」

「高洪代一票」劉會計記在了黑板上。

「我選徐志斌！」

「徐志斌一票！」

「我選王長貴！」

「王長貴一票！」

……

最後一統計，高洪代得票最多。高洪代得知自己可能會成為隊長，急忙站起來連連擺手：「我不行！我可不行！」

「你哪裡不行！？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你不行你家姑娘從哪裡來的？」

「高書記！這……這……不是一回事嘛……」

「怎麼不是一回事？我看就是一回事！——既然大傢伙信任你，選了你，你就放心大膽的做！咱當這個隊長就是為了給社員服務！」

「可是我……」高洪代還沒說完，高大春就制止了他：「你不用找理由了！這個隊長你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就這麼定了！」

高洪代只好默不作聲了。

其實隊長的「權利」還是不小的：隊里打的糧食由隊長統計，每家的工分由隊長記錄，社員的表現也由隊長來評定，也就是說，每家每戶分的糧食和工錢的多少都是由隊長決定的。這也是人們為什麼要巴結隊長的原因。每個人家裡的情況都差不多，誰也拿不出所謂的「禮品」來討好隊長，那麼，能拿出來的就只有老婆了，所以，隊長往往跟自己隊里的那些娘們都有一腿，自己喜歡的就多分一點給她，不怎麼喜歡但是人家也付出了身子的就分的比喜歡的稍微少那麼一點，那些「鐵公雞」家庭自然是分的最少的——付出就有收穫，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真理」！

所以當有人抱怨自己家分的糧食少的時候，另外一個人就會說：「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捨不得媳婦分不了糧！——你不讓你媳婦跟隊長睡覺，人家會多給你糧食？」

「呸！我就是餓死也不會讓我老婆去干那種事！」

「那你只能餓著！」

「你家分的多，你老婆是不是跟隊長睡了？——你有沒有問你老婆是你厲害還是隊長厲害？」

「我家分的也不多！——你怎麼不回家問你老婆！？」

「我老婆沒幹那事啊……」

「我老婆也沒幹！」那人氣急敗壞。

「沒幹你激動個屁？！——你平時不是挺穩重的嗎？——你老婆肯定是跟隊長睡了，不然你不會這樣激動！」

「沒有！——你要是再說這樣的話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咋的？你還想揍我？」

「我就揍你了，咋的！？」那人說完便動上了手，兩個原本坐在一起愉快的聊天的人扭打在了一起！

人們的生活是單調乏味的。早上起床吃點東西，上工的哨子一響，人們便陸陸續續的走出家門，三三兩兩的往田地里走，干到中午放工，回家吃飯，休息一會，上工的哨子又響，人們又陸陸續續的出門，幹活干到天快黑，回家吃飯，吃完飯之後，女人給孩子縫衣服，男人則在一邊著急的催促：「你快點！」

沒有老婆的光棍家裡往往堆著一群人玩骨牌。玩的凝神靜氣，看的面紅耳赤。

也有人趁著夜晚偷偷的溜出家門到約好的地方開戰了！這類人的「成分」比較「複雜」：有相約的隊長跟社員的老婆，有不安分的媳婦跟她相好的男人，有大姑娘跟她的情郎；他們的輩分也比較的亂：大伯子哥跟兄弟媳婦，嬸子跟遠房的侄子，哥哥跟早已出了五服的妹妹……

這樣的家庭的內部多少是有些「紛爭」的，但這些紛爭只限於家庭內部，聲音不大，持續時間不長，一般是不會傳到外人的耳朵里的。家庭也基本上不會出現破碎的情況，老婆還是老婆，丈夫還是丈夫，除非其中一個死了，另一個才可能會嫁給或者迎娶自己的相好，當然前提是他們的相好沒有配偶。如果有，那麼他們曾經深藏地下的關係就會變得淺一些，甚至可能會半公開化，但是這樣依然不會影響另外的一個家庭。這是當年很神奇的一面。

高大衛走了幾天幾夜，他就像乞丐一樣的一直往前走。

耳邊響起火車的鳴笛，他也實在不想再走了，於是決定扒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