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規矩
被挑起下巴的仙人嚇得快哭出來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會在這時候被藍隱選中,而事實上,除了站得離藍隱比較近以外,他確實沒什麼做得不妥的地方。
以前在藍氏的時候他就知道,藍隱不讓他們說話的時候,那就不要說話,一旦要他們說話了,那他們就是再膽怯也得說。否則藍隱真生了氣,事情只會比現在更差,他也只會死得更加難看的。
於是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去看藍隱,他看到藍隱被燭火晃得忽明忽暗的臉色,看著她沒有溫度的眼底,心裡一時間很不解地在想:都說相由心生,為什麼面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會有這麼好的皮相和骨相?
想到這,他又覺得自己也是個瘋子,藍廣安嚴苛是嚴苛了點,好歹情緒穩定。好端端的他跑來隱鳳嶺投奔這喜怒無常的藍隱幹什麼呢?
「嶺主大人。」內心翻江倒海,他開口時還是盡量保持鎮定,「屬下等是見嶺主大人駕臨,心生欽佩才不敢做聲。」
話音剛落,藍隱忽地把抵在他下巴上的扇子收了。就在他以為自己拍馬屁成功之際,藍隱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打得他連退幾步,背靠著牆壁嘔出一口血來。
眾仙更是瑟瑟發抖,齊呼一聲「嶺主大人息怒」便都跪了下去。被打了一掌的那位仙人緩了一緩,也跟著他們一起跪下了。
「既然你們來了隱鳳嶺,有些規矩我便不得不說。」藍隱右手持扇,左手攤開成掌,把摺扇一下一下地敲在自己的左手掌心。
她一邊重複著手上的動作,一邊在洞窟內踱步起來,「這第一點,就是要你們別違逆本心、惺惺作態。剛剛被我打的那位仙人,你抬頭。」
那倒霉仙人聽見自己被點到,趕緊抬起頭來。「嶺主大人有何吩咐?」
「你叫什麼名字?真身是何物?」藍隱問他。
仙人如實回答,「小仙名叫曹默,真身是白蛇。」
「很好。」藍隱點點頭,「那我再問你,剛剛我用扇子抬起你的下巴時,你心裡真正想的是什麼?」
「這......」曹默一頓,望著藍隱的眼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了半晌,還是選擇油嘴滑舌道,「屬下當時所言句句屬實,我等對嶺主欽佩不已,所以......」
話還沒說完,藍隱開了摺扇,將扇子丟向他。扇子的邊緣砍到了曹默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曹默哀嚎一聲,跪得更低,幾乎整個人都伏在地上,額頭緊緊貼著冰冷的地面不敢起來,心裡卻因為這無妄之災恨得不行,牙齒狠狠咬合在一起。
「我再問一遍。」藍隱收回扇子,清冷的聲音再次在安靜地洞窟中響起,「我動手傷你時,你究竟,在想什麼。我可提醒你,這次你若再胡言亂語,我這扇子可就要取你項上人頭了。」
「我想......」曹默緊緊攥著拳頭,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隨後,他猛地仰起頭,對著藍隱喊了聲,「我想殺了你!」
如果說剛剛無人講話時的洞窟里還只是寂靜,那麼現在,曹默喊完那句話以後,洞窟里幾乎陷入了一片死寂。大家的目光都盯在曹默和藍隱身上,都覺得這曹默大概很快就要血濺三尺了。
沒想到,藍隱並沒有動手殺他,只是伸手拽著他的衣領強迫他站起來。
曹默的身形比藍隱要高大,被藍隱拽著站起來以後,他看向藍隱的時候需要略微低著頭,可是不管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他在氣勢上比藍隱矮了一截。
「想殺我,好,說得好。」藍隱盯著曹默的眼睛,「來,動手!」
曹默畢竟已經說出了那種話,此時像是已經破罐子破摔了似的,聽了藍隱的指令就運功向藍隱打去。可是他身上有傷,加上心中慌亂,所以出招很沒有章法,幾次都被藍隱輕鬆躲過了。
藍隱讓了他整整五招,他卻還是連藍隱的一根頭髮絲都沒碰到,最後,藍隱像是忍無可忍了似的,一掌拍在曹默背上,把他打得當即撲倒在地上。
她便站在倒了的曹默旁邊,拍拍手對仙人們道,「這隱鳳嶺的第二個規矩,就是弱肉強食。能者活,無能者死,我們隱鳳嶺不養任何一個孬種。」
說著,她的低頭往地上一瞥,目光轉到那已經爬不起來的曹默身上,「他雖然技不如人,但是好歹敢說出真心話,好歹敢與我動手,算不得孬種。所以,我不會殺他。」她隨意指了個距離曹默比較近的仙人,命令道,「扶他起來吧。」
那仙人應了一聲,趕緊上前把曹默扶起來了。
「隱鳳嶺的第三個規矩。」藍隱繼續說道,「掂量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管好自己的事,少操他人的心。即便是看見我與別人交手,也用不著出手幫我。待我有吩咐,再來幫忙。」
語畢,她環顧一下那些眼中都或多或少透露著不解的仙人們,點了點頭,「暫時沒有其他了。你們的藍氏令牌已被我銷毀,到外面找身穿黑衣的鹿怪另隱鳳嶺的令牌吧。」
仙人們齊齊應了一聲「是」,逐個退出洞窟。
蕭晚是最後一個出去的,經過藍隱身邊以前,她一直悄悄敲著藍隱。她總覺得藍隱變了許多,以前的藍隱也總是冷冰冰的,可是她能感到那時候的藍隱只是嘴硬心軟、外冷內熱而已,現在怎麼彷彿變了個人,全然像塊冰了?
而且她很不理解藍隱定下的三條規矩,這三條規矩沒有哪一條是利於藍隱治理隱鳳嶺的,眾人若是一盤散沙,甚至想要一起對付藍隱,那又該怎麼好?
她想得太過專註,以至於腳步漸漸都停了下來。再抬頭時,她發現藍隱走到了她面前,正微低著頭看著她。
許是因為曾與藍隱相識,與藍隱對視的時候蕭晚並沒有那麼懼怕,只是低低地喚了聲「嶺主大人。」
藍隱開口便是要打發她出去,「錯過時間就會拿不到令牌,拿不到令牌就被當成危險分子打死。到那時,你哭也來不及。」
「嶺主大人,我是蕭晚。」蕭晚還是不死心。她想著會不會是藍隱不認得她這個無名小卒了,索性自報姓名。
藍隱卻好像沒聽見一般,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