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天降孽緣

第五十九章 天降孽緣

「別走!」壯漢們齊聲叫住應喜跟陸何歡。為首的一名滿臉橫肉的壯漢甚至直接拉住應喜的胳膊。

應喜害怕地向後退了兩步,但仍故作強勢地警告壯漢,「你,你幹嗎?襲警罪很大的!」

卻不想壯漢撲通一聲,直接跪在應喜跟前。緊接著,壯漢身後的人群齊刷刷地跪倒在地。

應喜跟陸何歡俱是一驚。

「警官,你要給我們做主啊!」壯漢帶著哭腔懇求應喜。

應喜越聽越糊塗,木木地杵在原地。陸何歡反應過來,上前拉起壯漢,「有話起來說,到底出什麼事了?」

壯漢不吭聲,自顧自地哭了起來。

應喜跟陸何歡對視一眼,見壯漢如此傷心,不好再繼續追問下去。二人只好無奈地望著跪地的人群。

這時,包康從街對面走過來,看見一眾人跪在應喜跟陸何歡面前,登時冷下臉。

「幹什麼幹什麼?這是警署門口,搞什麼跪拜儀式?應喜、陸何歡,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名堂?」包康咆哮著朝應喜跟陸何歡走過來。

應喜跟陸何歡滿臉委屈地指指壯漢,又指指自己。

「包署長,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包康擺擺手,「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就給你們下跪?你們當我是三歲孩子那麼好騙嗎?」

眾人一聽眼前這位男士就是警署署長,紛紛止住哭聲。

「原來這位是署長大人!」壯漢說著帶頭轉移方向,跪向包康。

陸何歡見眾人齊刷刷地跪在包康面前,忍不住開口,「包署長,現在他們給你下跪了,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包康自知理虧,瞪大了眼怒視跪倒的眾人,「你們到底有什麼事?」

「署長大人,我們是朱氏房地產公司的員工,我們的老闆朱卧龍捲走了我們的血汗錢,現在不知所蹤,求您下令把這個黑心老闆抓回來!」壯漢說著說著,情不自禁地哭起來。

包康一怔,以為自己聽岔了,逼視壯漢,「你說誰?」

「朱卧龍。」

「不可能,朱老闆前兩天還開著轎車送我回家,轎車開得起還會欠你們工錢?」包康難以置信。

壯漢抹去眼淚,直直地看著包康,「就是他,他投資槐花弄失敗了,欠了一屁股高利貸,還拖欠了我們一年的工資。他騙我們說要我們出錢入股,等公司資金周轉後會十倍返還我們本金。我們也是看他人模狗樣,還開著轎車,所以把棺材本都拿出來了,可是昨天他竟然連夜逃了!我們去他家,發現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沒了,連房子也被高利貸的人收走了,我們這些人都是一家老小指著工資過活,他這麼做是要我們全家的命啊!」

「朱老闆竟然破產了!」包康仍是不願相信。

眾人見狀,異口同聲地請求,「署長大人,你要為我們做主,抓回黑心老闆朱卧龍啊!」

這回包康終於信了,臉上罩上一層失望之色,他撫住胸口,不住地唉聲嘆氣。

應喜最懂曲意逢迎,見包康陷入窘境,他立馬上前安撫眾人,「大家先回去,你們放心,我們一定盡全力追捕朱卧龍!」應喜說完看向包康,「包署長……」

包康嘆口氣,接過應喜的話頭,「發布抓捕朱卧龍的通緝令!」他說完,落寞地向警署院子里走去。

陸何歡見包康已經決定抓捕朱卧龍,趕緊扶起眾人,「大家都回去吧,抓到朱卧龍我會第一時間通知大家。」

一旁,應喜扭頭望向包康頹然的背影,忽地,他似乎想起什麼,眼珠一轉,悄悄跟了上去。

包康無精打采地走進辦公室,從窗格射進來的陽光不僅不能帶給他溫暖,反而讓包康覺得一股股涼意襲來,他支撐不住,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

「這下小瑢嫁入豪門的事算是泡湯了……唉……怎麼好好的一個大老闆說破產就破產了呢?」包康一邊揉太陽穴,一邊喃喃自語。

這時,應喜敲門進來,「包署長……」

包康冷目一翻,瞟了一眼應喜,「什麼事?」

應喜堆著一臉笑,畢恭畢敬地來到包康近前,「我知道您在犯愁小瑢的婚事,其實朱卧龍和我一樣留戀風塵,也未必適合小瑢……」

應喜說到這,包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應喜討好地笑笑,接過方才的話茬,「我倒認識一個人,覺得跟小瑢很合適。」

「你能認識什麼人?」包康狐疑地看著應喜。

應喜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這個人年紀跟小瑢相仿,相貌堂堂,才華橫溢,有責任心,有擔當。家世也不錯,父親是做官的,母親性格直爽。」

包康的興趣被點燃了,激動地站起來,目光灼灼地看著應喜,「這個人條件還真不錯,是哪家公子?給小瑢介紹一下!」

應喜狹促地笑笑,「不用介紹,小瑢認識。」

「哦?」包康興趣愈濃。

「就是陸何歡啊!」應喜說完嘿嘿一笑。

包康一聽立馬冷下臉,厲聲呵斥,「應喜,你給我滾出去!」

「包署長,陸何歡不錯,你考慮一下……」應喜不甘心地繼續勸說包康。

包康惱羞成怒,粗暴地打斷應喜,「考慮個屁,就沖他是陸祥的兒子就不行!」

「可是包署長……」

「滾!」包康忍無可忍,大喝一聲,幾乎要把房頂掀開。

應喜捂著耳朵,灰頭土臉地跑走。

驕陽似火,萬道金光普照在江面上。不遠處的碼頭上,穿著一身洋裝的柳如霜站在父親柳山身旁,望向一艘由遠及近的客輪。二人身後站著一眾僕人。

柳如霜似乎十分不情願,暗暗扯著裙擺的蕾絲邊,而柳山則顯得格外高興,嘴角洋溢著止不住的笑意。

柳如霜一臉煩躁,終於忍不住抱怨,「爹,她回來幹嗎這麼興師動眾的,讓司機和祥叔來接一下不就行了?」

柳山皺起眉頭,「如霜,她是你姐姐!」

柳如霜噘起小嘴,「那又怎麼樣?從小她就欺負我,一點姐姐的樣子都沒有,只要是她看上的東西,什麼時候輪到過我?我看爹你就是偏心。」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兩個都是我女兒,我怎麼會偏心呢!你姐姐性格是有些要強,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的。」柳山顯得有些無奈。

柳如霜生悶氣,「我可不覺得她那個性格有多好。」她頓了頓,學著柳似雪傲慢的樣子,「整天把頭抬得高高的,眼睛好像長在頭頂上,誰都看不見。」

柳山寵溺地拍拍柳如霜的肩膀,打起圓場,「好了,你姐姐留洋三年才回家,我們總要熱情迎接吧?」

柳如霜無奈,噘著嘴點點頭。

客輪漸漸靠岸,旅客們紛紛下船。人群中,柳似雪穿著一身洋裝,燙著一頭波浪發,提著皮箱,踩著高跟鞋,以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姿態走下客輪。

柳似雪和柳如霜長得有幾分相似,二人都是圓臉蛋大眼睛,不同的是她鼻子較高,嘴唇豐潤,帶著些許西方女郎的神韻。

柳似雪才走了幾步,就看見等候的柳山,她高興地向父親揮手。

「似雪。」柳山高興地望著柳似雪。

「Daddy!」柳似雪走過來,優雅地將皮箱交給僕人。

柳山聽不懂洋文,疑惑地嘀咕,「呆的?」

一旁,柳如霜噘起嘴,指著柳似雪,「爹,她一定是說我呆!」

「不許這樣說妹妹。」柳山嗔怒地看著柳似雪。

柳似雪秀眉一挑,看著柳如霜直搖頭,「唉,無知真可怕,柳如霜,你不是念過洋學堂嘛,怎麼連父親的英文都不懂?」

「我……」柳如霜氣結,轉而看向柳山,「爹,你看她,不就是喝了幾天洋墨水嘛,連爹都不好好叫。」

柳山拍了拍柳如霜的肩膀,「好了,幾年不見面,見面就吵架,快跟你姐姐道歉。」

「憑什麼每次都是我道歉!」柳如霜不服氣。

柳似雪撇撇嘴,「算了,爹,我才不跟這個傻丫頭一般見識。」

「反正我們是親姐妹,我傻,你也好不到哪去!」柳如霜故意氣柳似雪。

「你……」

柳山見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誰都不肯退讓,氣得猛拍胸口,「哎喲,你們兩個就讓我多活幾天吧,不要一見面就掐在一起好不好!」

「好!」柳如霜和柳似雪異口同聲地應下。

柳似雪瞥了一眼柳如霜,轉而沖柳山笑笑,「爹,你有沒有想我?」她說著挎住柳山的胳膊,一邊撒嬌,一邊拉著柳山離開。

「爹當然想你了,怎麼樣,在美利堅過得好不好?」柳山拉著柳似雪噓寒問暖。

柳如霜尷尬地跟在二人後面,暗暗沖柳似雪翻白眼。

晌午時分,柳宅里,柳山、柳似雪和柳如霜圍坐在客廳吃飯,餐桌上擺滿了上海的特色菜。

柳山熱情地給柳似雪夾菜,「似雪啊,這都是你愛吃的,多吃一點,外面的東西一定吃不慣吧?」

柳似雪不以為意地笑笑,「我適應能力強,所以都OK啊。」

「歐什麼?歐開?」柳山一時摸不著頭腦。

「就是都可以的意思。」

柳山點點頭,「留過洋是不一樣,如霜啊,當初你跟你姐姐一起去美利堅留學多好,你看你姐姐現在,多有氣質。」

柳如霜見柳山偏袒柳似雪,毫不客氣地還嘴,「我適應能力差,洋鬼子的東西我可吃不慣。」

柳山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

柳似雪暗暗得意,含笑看向柳山,「對了,爹,我在國外學的是服裝設計嘛,這次回來我想學以致用,你能不能交給我一個布莊打理?我想把布莊改成服裝店。」

「好啊,你想幹事業爹當然要支持。」柳山高興不已。

柳似雪喜上眉梢,「謝謝爹。」

柳如霜見二人父女情深,不屑地撇撇嘴。

過了半晌,柳山若有所思地看向柳如霜,「如霜啊,你也學學你姐姐,想著幫爹打理生意,不要搞什麼偵探社,整天跟著應喜、陸何歡那兩個小子混在一起。」

柳似雪一聽柳山提起陸何歡,微微一怔。

柳如霜見柳山看不起應喜跟陸何歡,立馬維護二人,「爹,他們可不是一般的小子,他們是上海灘大名鼎鼎的『歡喜神探』!」

「什麼『歡喜神探』,就是兩個不入流的小警員罷了。」柳山不屑地駁斥柳如霜。

「爹,我不許你這樣說我朋友。」柳如霜生氣,直接和柳山吵起來。

柳山不願再和柳如霜起爭執,嚴肅地板起臉,「好了,吃飯!」

「我不吃了。」柳如霜憋了一肚子悶氣,放下碗筷離開。

「你這孩子……」柳山話還沒說完,柳如霜就跑出了客廳。

柳似雪見柳如霜惹怒父親,佯裝通情達理地安慰,「爹,別生氣嘛,妹妹任性慣了,隨她吧,不是還有我陪您吃飯嘛。」

柳山無奈地嘆口氣,「你妹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爹就省心了。」

柳似雪裝作懂事地笑笑,驀地,她想起什麼,眼神隨即暗下來。

天色已近黃昏,霞飛路一帶車來人往,好不熱鬧。霜喜偵探社大門虛掩,柳如霜鬱悶地坐在桌邊,雙手托腮,似乎在思索些什麼。

白玉樓一邊修指甲,一邊勸慰柳如霜,「我說霜姐,你跟柳似雪怎麼跟仇人似的,真懷疑你們兩個到底是不是親姐妹。」

柳如霜回過神,輕輕嘆了口氣,「唉,我也懷疑我們到底是不是親姐妹,我們兩個人的性格一點都不一樣,而且從小到大,我姐姐好像從來都沒把我當妹妹。」

「不把你當妹妹?那當什麼?」

「我也不知道。」柳如霜一臉委屈地搖搖頭,片刻,她悠悠吐出兩個字,「丫鬟?」

幼年的柳似雪和柳如霜坐在柳府後花園的涼亭里玩耍,石桌上擺著一盤水果。二人玩得正盡興,柳似雪忽然拿起一個橘子遞給柳如霜。

柳如霜高興地接過橘子,「謝謝姐姐。」

柳似雪以命令的口吻示意柳如霜,「把橘子皮給我剝了。」

「啊?」柳如霜一怔。

柳似雪不耐煩地催促,「啊什麼啊?快點!」

「為什麼要我給你剝皮,你是姐姐,應該你來剝皮。」柳如霜不服氣地瞪著柳似雪。

柳似雪氣極,一把將橘子搶過來,嘴角擠出莫測的壞笑,「好啊,我來剝。」她三下兩下剝完皮,將橘子皮猛丟向柳如霜,正好砸在柳如霜嬌小的臉上。

柳如霜委屈地哭了起來。

白玉樓一臉驚訝地看著柳如霜,柳如霜拿食指撓了撓鼻子,想了想,「打手?」

兒時的柳如霜跟在柳似雪身後,走在一條狹長的小巷裡,一個跟柳如霜年紀相仿的小男孩莽莽撞撞地跑過來,無意撞在柳似雪身上。

柳似雪嫌棄地推開小男孩,「你瞎了嗎?連我也敢撞?」

小男孩唯唯諾諾地縮著身子。

柳似雪扭頭看向柳如霜,不依不饒地指著小男孩,「柳如霜,給我打他!」

柳如霜感到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打他?我跟他又沒仇。」

柳似雪怒火愈盛,一把揪住柳如霜的耳朵,「他撞了我!你打不打?」

「你幹嗎?我回去要告訴爹!」柳如霜疼得直掉眼淚。

柳似雪見柳如霜仍是不肯動手,開始狠掐她臉蛋,「你打不打?打不打?」

一旁,小男孩早已被嚇得哇哇大哭。

「好疼……」柳如霜叫苦不迭。

「給我打他!」

柳如霜被逼無奈,哭著打了小男孩幾下,然後和小男孩齊聲大哭起來。

白玉樓嘴巴張得更大了,柳如霜撓撓頭,一本正經地看向白玉樓,「僕人?」

少時的柳如霜跟著柳似雪走在集市上,長街兩側各色商品琳琅滿目。

柳似雪停在一個賣花燈的攤位前,指著十幾盞花燈,「老闆,這些花燈我都要了。」她說著拿出一些錢遞給老闆。

「好的。」老闆喜上眉梢地接過錢,取下花燈給柳似雪。

柳似雪瞟了一眼柳如霜,毫不客氣地命令,「拿著。」

「為什麼要我拿?你是姐姐,應該你拿著才對!」柳如霜不服氣。

「好啊。」柳似雪一臉壞笑。

一路上,柳如霜身上掛著十幾盞花燈,被柳似雪揪著耳朵往前走。

「你拿著花燈,我拿著你,這回你滿意了?」

「柳似雪,你幹什麼!」柳如霜氣得小臉通紅。

柳似雪傲慢地看著柳如霜,「你不是該叫我姐姐嗎?竟然直呼大名,目無尊長。」

柳如霜一臉委屈,帶著哭腔低吼,「你算什麼姐姐嘛……」

白玉樓誇張地張大嘴巴,過了良久,他才緩過神,「柳似雪怎麼那麼卑鄙無恥啊?跟我們霜姐簡直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柳如霜沒精打采地嘆了口氣,「可我爹就是喜歡她,說她聰明,知書達理,說我任性,愛耍小姐脾氣。」

白玉樓想了想,有感而發地脫口而出,「柳似雪跟霜姐你都是表裡不一的人。」

「你說什麼?」柳如霜惱怒。

「你先別動氣,聽我說完……」白玉樓一本正經地清了清嗓子,翹起蘭花指,「霜姐你是刀子嘴豆腐心,而柳似雪是豆腐嘴刀子心。」

話音剛落,門口突然傳來柳似雪冷冰冰的聲音。

「誰是豆腐嘴刀子心?」

柳如霜和白玉樓驚訝地看向走進來的柳似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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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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