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不知所措
「你來這幹什麼?」柳如霜冷著臉。
柳似雪毫不介意地笑笑,「來看看我的好妹妹開的偵探社什麼樣。」
「現在看見了,回去吧。」
「你……」柳似雪氣結,她強壓下火氣,微笑地走到柳如霜對面,「我的好妹妹,有一件事我想求你幫忙。」
「你求我?」柳如霜不敢相信地看著柳似雪。
柳似雪點點頭,「對,求你。」
柳如霜見柳似雪果真有事求她,得意地揚起下巴,「那要看我心情了,先說來聽聽吧,心情好我就幫你,心情不好就再說。」
柳似雪不屑地笑笑,「是啊,凡事都得看心情,我心情好呢,你這家偵探社就好好開張,我心情不好,我就讓它關門。」說到最後,柳似雪故意提高了音量。
「你以為你是誰啊?」柳如霜氣急。
柳似雪笑笑,「我是你姐姐啊,我要是想帶著你一起打理布莊的生意,你猜爹是會讓你繼續開偵探社,還是跟著我?」
「柳似雪,你……」柳如霜氣憤不已,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旁,白玉樓見柳似雪如此惡毒,不禁低聲犯嘀咕,「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柳似雪冷冷地看了一眼白玉樓,「你要是還想做我這個傻妹妹的跟班,就給我小心點,管好嘴巴。」
白玉樓被柳似雪的氣勢震懾住,眨了眨眼。柳似雪眼神陰狠地盯著白玉樓,白玉樓終於支撐不住,咽了口口水,連連點頭,「柳大小姐放心,我一定管好嘴巴。」
柳似雪得意地笑笑,「算你聰明。」
「別為難他了,你到底要我做什麼?」柳如霜從旁開口。
柳似雪轉而看向柳如霜,口氣軟下來,「這些年,我對陸何歡的心意你應該知道,既然你現在跟他走得很近,不如就從中穿線,幫我約陸何歡一起吃頓飯。」
柳如霜想了想,「我幫你約他可以,不過他願不願意去就不知道了。」
「想留住這個偵探社,就想辦法讓他去。」柳似雪壞笑了一下。
柳如霜急了,「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嘛,他不願意去我還能綁著他去不成?」
柳似雪點點頭,「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你……」柳如霜一時無話可說。
「我走了,明天晚上五點,百惠西餐廳,我不管你是綁還是抬,總之我要跟陸何歡吃飯。」柳似雪說完,不等柳如霜回答,轉身離開。
柳如霜氣急敗壞,沖著柳似雪的背影,「這個女人實在是太討厭了!她為什麼要回來?怎麼不在美利堅待一輩子!」
白玉樓托著下巴,由衷地感慨,「霜姐,原來我一直看錯你了,跟你姐姐比,你簡直就是觀世音菩薩轉世!」
柳如霜怒氣未消,側臉看向白玉樓,白玉樓連忙看向別處。
翌日一早,警員辦公室里,柳如霜和白玉樓恭恭敬敬地站在陸何歡旁邊,二人臉上都掛著諂笑。
陸何歡坐在辦公桌前,連連搖頭,「不去,我跟你姐姐不熟,跟她吃飯會很尷尬的。」
白玉樓見陸何歡不為所動,苦口婆心地規勸,「何歡,你要是不去,霜喜偵探社可能就沒了。」
陸何歡耿直地看著柳如霜,「說實話,我也覺得柳小姐不是開偵探社的料,不如就順其自然。」
「那怎麼行呢!霜姐不開偵探社我怎麼辦?」白玉樓急了,不自覺地尖著嗓子。
陸何歡想了想,「你可以跟著柳小姐去打理布莊的生意,反正柳小姐到哪都需要個幫手。」
白玉樓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你說得也對。」他說著向柳如霜投去問詢的眼神,「哦?霜姐?」
柳如霜陰沉著臉,厲聲呵斥白玉樓,「對個屁!不開偵探社我跟喜哥的距離不是越來越遠嘛!」
白玉樓低頭想了想,「你這麼一說我還越來越覺得不錯了,霜姐,我贊成你回去打理布莊生意,只要帶上我就行。」
柳如霜氣惱,沖白玉樓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腳,「你給我滾蛋!」
「哎喲……」白玉樓捂著屁股**。
柳如霜往前湊了湊,放下架子懇求陸何歡,「陸何歡,算我求你還不行嗎?你就陪柳似雪吃個飯,最多也就是再陪她喝點酒,我保證她不會再提出別的無理要求了,就算她還想提別的,喝酒不是你的強項嗎?你可以喝倒她啊!」
突然,應喜推門進來,「喝酒也是我的強項啊。」
眾人齊刷刷看嚮應喜。
應喜不以為意地搓搓鬍子,「怎麼了?」他大步走過來,拍拍陸何歡的肩膀,「該來的遲早要來,這次不去還會有下次,我看倒不如一次性說清楚,免得以後她纏著你。」
驀地,陸何歡似乎想起什麼,「我要去赴約。」
柳如霜吃起飛醋,氣急敗壞地指著陸何歡,「陸何歡,我說那麼半天你油鹽不進,喜哥說一句你就答應了?你到底什麼意思!」
陸何歡一臉無辜地聳聳肩,「What』sup?」
傍晚時分,應喜跟陸何歡如約來到百惠西餐廳。餐廳匾額上亮著五顏六色的光芒,大門兩側站著黃頭髮綠眼睛的門童。
二人走到餐廳門口,應喜期許地望望餐廳裡面,整理了一下衣服,「進去吧。」
「你勸我赴約,其實是想蹭飯吧?」陸何歡開起應喜玩笑。
應喜毫不生氣地笑笑,「被你猜對了,柳家大小姐請客,一定是山珍海味了!」
陸何歡無奈地跟著笑笑。
忽然,應喜想起什麼,認真地看著陸何歡,「想好怎麼拒絕了嗎?」
「拒絕什麼?」陸何歡一怔。
「你不是為了拒絕柳似雪的愛慕之情來赴約的嗎?」
「我只是想起凌嫣的案子,想從柳似雪的嘴裡找到一些線索。」
應喜沒想到陸何歡如此耿直,深深嘆了口氣,「隨便吧,反正我蹭飯的計劃不變。」
應喜跟陸何歡走進餐廳,一抬頭就看見精心打扮的柳似雪坐在角落裡沖陸何歡擺手。
柳似雪穿著一襲落地長裙,優雅地坐在座位上。陸何歡和應喜一前一後走過來。
「何歡,好久不見。」柳似雪笑靨如花。
陸何歡笑笑,指了指身後的應喜,「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舊閘警署探長應喜。」
柳似雪冷下臉看嚮應喜,「應探長,你今天沒事情做嗎?」
應喜知道柳似雪不歡迎自己,故作豪爽地堆著一臉笑,「今天剛好不忙。」
「你要是不歡迎,我跟應探長可以去別處吃。」陸何歡板著臉。
柳似雪趕緊改口,「歡迎歡迎,快坐。」
應喜跟陸何歡坐在柳似雪對面。
柳似雪喜滋滋地看著陸何歡,「何歡,你還跟上學的時候一樣,一點都沒變。」
「是嗎?」陸何歡敷衍地回了一句。
柳似雪推了推自己的波浪發,「我是不是變化很大?」
陸何歡仔細看看,搖搖頭,「沒什麼變化。」
「我的頭髮是在美利堅燙的,時下最流行的髮型。」
「我對這個不太懂。」
應喜見陸何歡如此不解風情,忍不住在旁捂嘴偷笑。
柳似雪不滿地瞪了一眼應喜。
片刻,侍應生端來三份牛扒,放在三人面前。
柳似雪伸出纖纖玉指指了指陸何歡面前的牛扒,「這裡的牛扒不錯,嘗嘗。」
陸何歡點點頭,拿起刀叉。
柳似雪淑女地將牛扒切成小塊,優雅地吃著。
陸何歡也在輕輕切割牛扒,只有應喜直接拿起叉子,叉起牛扒咬著吃。
陸何歡被應喜逗笑,「應探長的吃法還真奔放。」
「我的原則是,不管用什麼方法,吃飽了就行。」應喜頭也不抬地吃著。
陸何歡讚賞地沖應喜豎起大拇指。
一旁,柳似雪鄙夷地看著大快朵頤的應喜。
陸何歡看看柳似雪,開始旁敲側擊,「柳似雪,當年我出國留學以後,凌嫣到底出了什麼事?」
柳似雪一愣,叉子失手掉在地上。
陸何歡盯著柳似雪,微微皺眉,繼續開口說道:「警署的卷宗上寫著,凌嫣是因為嫉恨你和瑪麗她們成立的『四美幫』,抓了一條毒蛇想害你們四人,結果誤殺了你的母親……」說到這,他有意頓了頓,小心翼翼地介面詢問,「我想知道這件事是真的嗎?」
柳似雪表情傷感,低頭默認,「何歡,能不能不說這件事,我一想起我娘就……」她說著擦了擦眼淚。
陸何歡猶豫了一下,不好再追問下去。
夕陽西下,飽餐一頓的陸何歡跟應喜並肩走在小路上,落日的餘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老長。
陸何歡望著他和應喜的影子,思緒飄蕩。在他的記憶中,他和凌嫣也一起走過這條僻靜的小路。
陸何歡還記得那天,夕陽的餘暉將他和凌嫣的影子拉得老長,他慢慢抓住凌嫣的手,兩個影子快樂地並肩前行。
「何歡,真希望時間就這樣停住。」凌嫣一臉幸福。
陸何歡側臉看向凌嫣,顯得頗為不解,「為什麼要停住?」
「因為幸福啊。」
陸何歡笑笑,颳了刮凌嫣的鼻子,「傻瓜,幸福才要繼續啊。」
凌嫣不說話,臉上的笑意蒙上了一層苦澀。
陸何歡心下瞭然,抓緊凌嫣的手,「相信我,一切阻礙都是暫時的,我們會這樣牽著手走一輩子。」
凌嫣幸福地點點頭。
陸何歡走出思緒,把目光從自己和應喜的影子上面移開。
應喜察覺到陸何歡的傷感,語重心長地勸慰,「其實我覺得小瑢不錯。」
「是不錯,所以呢?」陸何歡看著應喜。
「所以你可以考慮一下。」
陸何歡發出一聲短促的苦笑,搖了搖頭。
應喜會意,一臉嚴肅地看著陸何歡,「還是忘不了凌嫣?」
陸何歡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有些人並不是想忘記就能忘記的。」
陸何歡加快腳步,應喜搖了搖頭,跟上去。
警署宿舍,一縷晨光照在應喜熟睡的臉頰上,他翻了個身,伸手摸了摸陸何歡的床位,隨即睜開眼睛,發現陸何歡竟然不見了。
應喜一驚,忍不住低聲喃喃,「這小子不會是去幹什麼愣頭愣腦的事了吧?」想到這,他一骨碌翻身下床,隨手抓起一件衣服套上出門。
一大早,警員們懶散地坐在警署辦公室,個個睡眼惺忪,哈欠連天。
應喜嘭的一聲推門進來,警員們嚇得慌忙立正站好。
應喜瞟了一眼辦公室,「誰看見陸何歡了?」
警員們紛紛搖頭,光頭補充道:「應探長,何歡今天沒來警署。」
應喜失望地轉身離開。
「應探長,出什麼事了?」光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應喜頭都不回地跑開了。
應喜匆匆走到蘇州河邊,在晨練的人群中尋找陸何歡。驀地,他看見一個身形酷似陸何歡的***在河邊。
應喜面上一喜,過去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一大早你來這幹什麼?」
待男人轉身,應喜才發現眼前之人不是陸何歡,立馬低下頭,「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應喜轉身,繼續焦急地尋找陸何歡。突然,他似乎想到什麼,快步離開。
應喜來到凌嫣曾經居住過的老宅,透過門縫往院內望去,果然見到陸何歡的身影。
院子里,陸何歡坐在天井角落的一把木頭椅子上,清晨的陽光瀉下來照在他稜角分明的臉頰上。良久,陸何歡一動不動地坐著,手中拿著一張自己和凌嫣的照片,專註地看著這張已經發黃的合影。
應喜立在門外,神色複雜地望著陸何歡,或許是因為門縫過於狹小,他眼中的陸何歡顯得格外瘦削。
過了半晌,應喜悄悄轉身離開。
日上三竿,應喜靠在警署院子里的一棵古樹旁,一邊向嘴裡丟花生,一邊望著警署門口。在他身旁,阿花來回打轉,時不時撲棱一下翅膀。
忽地,應喜一顆花生沒接住,直接掉在地上,阿花眼明嘴快地啄起吃掉。
應喜氣急,起身追打阿花,「阿花,你給我吐出來,那是我的花生,我的……」
這時,陸何歡走進來。應喜見了趕緊停下,若無其事地向陸何歡打招呼。
「何歡,這麼早你去哪裡了?」
「我去了一趟凌嫣的老宅。」陸何歡神色有些落寞。
應喜走過去,一本正經地拍拍陸何歡的肩膀,「放棄凌嫣吧,你要學會珍惜眼前人。」
陸何歡苦笑一下,強打起精神開玩笑,「我對男人可沒什麼興趣。」
應喜努努嘴,示意陸何歡看向法醫室的窗戶,此時的包瑢正站在窗邊向二人微笑。
應喜對包瑢笑笑,轉而看向陸何歡,「論家世、樣貌、品性、才華,小瑢哪一樣輸給那個凌嫣?最重要的是小瑢對你也是一片痴心,這一點,整個警署的人都看得出。」
「小瑢確實是個好女孩,只是我一直把她當妹妹,並無他心,應探長,你就不要費心撮合了。」陸何歡不為所動。
應喜有點著急,板起臉,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哎,你這傢伙,好心當成驢肝肺是吧?我跟你說,現在朱卧龍逃債不知所蹤,包署長正發愁妹妹的婚事,你要是這個時候跟小瑢湊成一對,我相信包署長也不會多說什麼……」
陸何歡抬手打斷應喜,一臉認真,「應探長,我愛的人只有凌嫣一個,就算一直沒有凌嫣的消息,我也會一直等,一直找下去。」他說完徑直向警署辦公樓走去。
「你真是一塊木頭!」應喜恨鐵不成鋼地望著陸何歡的背影。
話音甫落,阿花圍著應喜來回撲棱翅膀,作勢跳躍。
應喜看了一眼阿花,接過方才的話茬,「連阿花都比你機靈!」
陸何歡一走進警員辦公室,就發現辦公室里到處插滿玫瑰花,他疑惑不已,詢問身旁警員,「有關於玫瑰花的案件發生嗎?」
警員們紛紛搖搖頭。
「那這些花是?」
「是送你的。」光頭喜笑顏開地看著陸何歡。
「送我?誰送的?」陸何歡越發摸不著頭腦。
二人說話間,柳似雪推門進來,「是我送的。」她含笑走到陸何歡面前,「怎麼樣?漂亮嗎?」
陸何歡正不知如何回答,門外突然傳來應喜惱怒的聲音。
「警署搞得跟花店一樣成何體統!把這些植物統統給我扔出去!」應喜煩躁地地走進警員辦公室。
警員們應聲動作,將玫瑰花統統拿走。
柳似雪咬牙切齒地看嚮應喜。
應喜看著柳似雪緊皺眉頭,「我說你們柳家沒有什麼家規嗎?怎麼做事情都是不分地點不分場合?這裡是警署,不是柳大小姐花前月下的地方。」
柳似雪傲慢地揚起下巴,「我柳似雪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小探長來管!」她說完從身上拿出一支玫瑰別在陸何歡衣服上,媚笑一聲,「何歡,今天是『玫瑰日』,明天還有其他驚喜,以後我會讓你的每一天都有不一樣的精彩。」
柳似雪說完,不屑地瞟了一眼應喜,轉身離開。
應喜搖頭嘆息,「本來已經有一個胡鬧的柳如霜,現在又來個更會胡鬧的柳似雪,這下警署熱鬧了。」
陸何歡想了想,發愁地擰緊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