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抗婚遭囚
一連幾日,柳似雪每天都到警署辦公室送禮物。到了第七天,陸何歡實在招架不住,召集應喜、柳如霜和白玉樓商量對策。
夕陽的餘暉透過辦公室的窗戶斜剪過來,照在陸何歡愁雲籠罩的臉上。他坐在椅子上,應喜、柳如霜和白玉樓坐在旁邊。陸何歡若有所思地望著辦公桌上的水果和糕點。不用說,這些水果和糕點一定是柳似雪送給陸何歡的禮物。
片刻的靜默后,應喜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這算什麼驚喜?什麼蘋果日,香蕉日,糕點日,哈哈哈……不知道明天會是什麼日。」
柳如霜撓撓頭,「想不到柳似雪竟然還搞這一套!真不像她的風格。」
白玉樓竊笑一下,似乎深有感觸,「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應喜一聽立即冷下臉,怒視白玉樓,「什麼呀就愛情,你懂個屁!」
白玉樓不服氣地還嘴,「本來就是嘛,柳似雪那種高傲的女魔頭,能每天來警署糾纏陸何歡獻殷勤,她得做出多大犧牲?你是沒見識過柳似雪那種殺人的目光,跟她在陸何歡面前判若兩人。」
「是你膽子小被她嚇,你以為我們都跟你一樣?」應喜不耐煩地駁斥白玉樓。
柳如霜想了想,幫腔應喜,「白白,喜哥說得對,柳似雪就是一個布老虎,也就欺負欺負你和我。」
應喜拍了拍陸何歡的肩膀,「你怎麼想的?要不就從了她?」
陸何歡打開應喜的手,「你想從你來。」
「這又不是想來就能來的。」應喜沒羞沒臊地駁斥陸何歡。
陸何歡瞪了一眼應喜,「我都要煩死了,你就別火上澆油了。」
應喜嘴角擠出莫測的笑意,「你不喜歡柳似雪就好辦。」
「好辦?」陸何歡有些不解。
應喜壞笑一下,看向柳如霜,「柳如霜,現在是考驗你的時候,看看你能不能為了我們的友情『大義滅親』!」
柳如霜微微一怔,擔心地看著應喜,「你不會是要殺了柳似雪吧?」
「你能不能用腦子想問題,別用腳想!」應喜無奈地以手扶額。
柳如霜嘟著嘴,「那你說『大義滅親』……」
應喜正色道,「我想聯合你跟白玉樓,一起整一整柳似雪。」
柳如霜笑笑,「你說她啊,她不算親。」
陸何歡和應喜沒想到柳如霜這麼爽快就答應,齊齊驚訝地看著柳如霜。
柳如霜撓撓頭,「不過,我了解柳似雪,她這個人不達目的不罷休,就算整到她,她也未必放棄。」
應喜眉毛一挑,拍著胸脯,「那我還有辦法。」
「什麼辦法?」陸何歡、柳如霜和白玉樓異口同聲地問道。
此時,包瑢敲門進來,「應探長,何歡……」
應喜看看包瑢,意味深長地笑了。
警署辦公樓下,柳似雪提著一個果籃走向警署辦公樓。她一抬頭,突然注意到白玉樓提著一桶水站在樓上一扇窗口處。
柳似雪心下瞭然,不屑地撇撇嘴,「這點小把戲我早就用過了。」她不動聲色,左手悄悄伸進果籃,握住一把洋傘。
待柳似雪走到辦公樓門前,白玉樓在樓上將一桶水潑下來,柳似雪優雅地打開洋傘,水從傘的周圍散開流下。
柳似雪向後退了幾步,抬頭沖窗口的白玉樓挑釁地招了招手。白玉樓嚇得趕緊退到窗戶後面。
柳似雪走到樓梯前,見樓梯擦得油光鋥亮,她不屑一笑,「以為在樓梯上塗黃油就能作弄我嗎?未免太小兒科了。」
柳似雪脫下身上的披肩,將披肩在樓梯上一甩,披肩穩穩搭在樓梯上。她昂首挺胸,踩著披肩,女王一般走上樓。
藏在暗處的柳如霜一陣懊惱。
柳似雪走到警員辦公室,剛好看到光頭出來。
光頭熱情地打招呼,「柳大小姐,你來找何歡吧?他在法醫室。」
「謝謝。」柳似雪說罷直奔法醫室走去。
法醫室里,包瑢和陸何歡正在應喜的指揮下借位「接吻」。
應喜躲在角落,壓低聲音,「再靠近一點。」
陸何歡逐漸靠近包瑢,包瑢有些緊張。
應喜指揮包瑢,「小瑢,你的頭再抬高一點。」
包瑢抬起頭,迎上陸何歡的目光,二人瞬間覺得有些尷尬,不約而同地錯開視線。
「哎呀,你們兩個要看著對方,深情一點。」應喜見二人如此拘謹,急得直跺腳。
陸何歡和包瑢有些尷尬地看著對方,包瑢盯著陸何歡英俊的臉,漸漸流露出真情。
此時,柳似雪提著果籃來到法醫室門口,見房門虛掩,她輕輕推開門,赫然看見包瑢跟陸何歡在裡面接吻。
柳似雪妒火中燒,丟掉手中的果籃,憤然離去。
應喜悄悄看看門口,向二人擺手,「她走了。」
「小瑢,謝謝你。」陸何歡終於鬆了一口氣。
包瑢羞澀地笑笑,「客氣什麼,你不是也幫過我。」
一旁,應喜笑嘻嘻地看著二人,「男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
「你胡說什麼!」陸何歡低聲呵斥應喜。包瑢倒是什麼也不說,羞澀地低下頭。
應喜搓搓鬍子,一臉壞笑著走開。
夜幕降臨,柳府中燈火次第亮起。
柳如霜蹦蹦跳跳地向自己房間走去,臉上洋溢著笑意,不過這份喜悅並沒有維持太久。
柳似雪迎面走來,輕蔑地瞟了一眼柳如霜,「這麼大人了還像只兔子一樣,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柳如霜笑意頓斂,「懶得理你。」她說完沖柳似雪做了個鬼臉。
柳似雪冷笑著瞪了一眼柳如霜,徑直向柳山房間走去。
柳如霜繼續蹦蹦跳跳地離開。
屋子裡瀰漫著濃濃的茶香,柳山正坐在桌邊喝茶。
柳山呷了一口茶,突然聽見門外響起敲門聲,他連忙放下茶杯,「誰啊?」
「爹,是我,似雪。」柳似雪的聲音從外面飄進來。
柳山起身打開門,「似雪,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柳似雪一進門就跪在地上,「爹,您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柳山慌了神,趕緊扶起柳似雪,「傻孩子,有什麼事好好說,快起來。」
「不,爹,你先答應女兒。」
「好好好,爹答應你。」
見柳山答應,柳似雪這才站起來。
柳山一臉寵溺地看著柳似雪,「到底什麼事啊?」
柳似雪抿了抿嘴,終於開口,「爹,我跟陸何歡兩情相悅,我想請爹去陸家提親。」
柳山一怔,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嘴,「你說的是那個警員陸何歡?」
柳似雪點點頭,「爹,何歡跟我是同窗好友,後來我們互生好感,漸漸就走到了一起。」
「他的職業爹不太喜歡。」柳山心存顧慮。
柳似雪拉著柳山的衣角,「爹,以後我嫁過去,可以讓他辭職回來打理我們柳家的生意嘛,他爹是舊閘警署的副署長,也算是政界之人,我們家從商,也算門當戶對。況且,何歡相貌堂堂,又在大不列顛留過洋,可謂德才兼備。」
柳山寵溺地笑笑,「既然我女兒對這個陸何歡如此看重,那爹也只能去陸家走一趟了。」
「謝謝爹!」柳似雪高興地挎住柳山的胳膊。
父女二人相視而笑。
翌日一早,柳山把陸祥約到儒墨茶樓,商議柳似雪和陸何歡的婚事。
「不知陸副署長意下如何?」柳山說完,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茶。
陸祥受寵若驚,忙不迭地點點頭,「柳老闆是一跺腳舊閘也要顫三顫的人,您家小姐能屈尊下嫁到陸家,自然是陸家的榮耀,這門婚事我豈有不答應的道理……」他頓了頓,面露難色,「只是這彩禮方面……」
柳山抬手打斷陸祥,「陸副署長不必在這件事上操心,關於他們婚事操辦的費用和嫁妝都由我來出。似雪是我的掌上明珠,只要她幸福,不管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柳老闆果然是大氣之人,那我這就回去讓犬子準備一下。」陸祥高興不已。
柳山滿意地點點頭。
天色尚早,陸何歡被陸祥急匆匆地叫回家。
林芝端來一盤水果放在茶几上,順手從裡面拿出一個蘋果遞給陸何歡,「兒子,吃個蘋果。」
陸何歡坐在沙發上,接過蘋果咬了一口,「娘,我爹這麼急叫我回來,到底什麼事啊?」
林芝正要回答,陸祥忽然高興地開門進來,接過二人方才的話茬,「爹找你當然是好事。」
「爹。」陸何歡向陸祥點了點頭。
陸祥走進來,滿面春風地坐到陸何歡對面,「兒子,你走大運了,不對,是我們陸家走大運了!」
陸何歡一聽,疑惑地看看林芝,「娘,你不是中了馬彩吧?」
「中什麼馬彩。」林芝擺了擺手。
陸何歡越聽越糊塗,不解地看著陸祥,「那還能有什麼事跟走大運有關係?」
陸祥神秘地笑笑,「舊閘首富柳山來向我提親,他的大女兒柳似雪看中你了,要跟你結為連理。」
「什麼?爹,你不會是答應了吧?」陸何歡大吃一驚。
「當然要答應了!」陸祥脫口而出。
陸何歡急了,一本正經地板起臉,「我不同意!爹,你趕緊去跟人家說清楚。」
「我說你這孩子是不是傻?那可是舊閘首富的女兒!」陸祥冷下臉。
陸何歡站起來,「爹,我只喜歡凌嫣,我要等凌嫣回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陸祥火氣一下上來了。
陸何歡倔強地重複道,「我要等凌嫣!」
陸祥站起來,狠狠打了陸何歡一個嘴巴。
一旁,林芝見父子二人起爭執,慌忙打起圓場,「陸祥,有話好好說,你幹嗎打兒子!」
「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凌嫣是個殺人犯!」
「凌嫣不是,我要幫她翻案!」
陸祥氣急敗壞地隨手拿起立在一旁的雞毛撣子,一邊胡亂抽打陸何歡,一邊厲聲呵斥,「我讓你翻案!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
「陸祥,你這是幹什麼?」林芝拉住陸祥。
陸祥一把推開林芝,「你想讓他為了那個殺人犯錯過這段大好姻緣嗎?」
林芝一時猶豫。
「那這件事你就別管!」陸祥說完繼續抽打陸何歡。
陸何歡倔強地躲都不躲,「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要等凌嫣回來,這輩子我非凌嫣不娶!」
「那我就打死你這個不孝子!」陸祥氣急,狠狠抽打陸何歡。
林芝不忍心看,痛心地別過臉去。
天黑了,陸祥將滿身是傷的陸何歡推進房間。
陸何歡忍著痛,緩緩開口,「爹,我不娶,我說什麼都不會娶的。」
「婚姻大事由不得你。」陸祥毫不退讓。
「爹,如果你再逼我,我就離家出走!」
「往哪走?在你答應這門婚事之前,休想出這個門半步,警署那邊我會幫你請假。」
「如果你再逼我,我就死給你看!」陸何歡氣急。
陸祥見陸何歡竟然以死相逼,走進來狠狠踹了他一腳,「長本事了,學會以死相逼了?」
陸何歡向陸祥靠近,「你打,打死我算了,打死我就一了百了,誰也不用娶了!」
「我告訴你,這門親事已經板上釘釘,你是死是活都得把柳似雪給我娶回來!」
「爹,我心裡已經有了凌嫣,已經容不下別人了。」陸何歡苦苦哀求。
陸祥見硬的不行便使軟的,苦口婆心地勸說陸何歡,「我的傻兒子,不是所有人都要放在心裡的,你把柳似雪娶回來,放在房裡就行了,你喜歡把凌嫣放在心裡,那就繼續放在心裡好了。」
陸何歡難以置信地看著陸祥,「爹,你怎麼能這麼想。」
「是你死腦筋,兒子,爹是過來人,以後你就知道了,爹都是為了你好。」
陸何歡搖搖頭,「不,我不會娶柳似雪,更不會對不起凌嫣!」
陸祥見陸何歡軟硬不吃,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柳似雪做我們陸家的媳婦做定了,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爹……」
陸祥粗暴地打斷陸何歡,「現在開始閉門思過,想不通就別出來。」他說完丟下一盒藥膏,隨即出門,將門鎖好。
「爹……」
門外傳來陸祥離開時沉重的腳步聲。
陸何歡狠狠拉了幾下門,發現房門被鎖死,他又拉了拉窗戶,發現窗戶也打不開。陸何歡無奈地嘆了口氣,撿起陸祥扔進來的藥膏,陷入回憶。
夜色如水,野外蟲鳴聲聲。少時的陸何歡滿臉傷痕,跟凌嫣坐在草地上,凌嫣一邊幫陸何歡擦藥,一邊勸慰陸何歡。
「你爹下手也太重了,很疼吧?」凌嫣心疼不已。
陸何歡忍著痛,「沒事,已經習慣了。」
「你呀,就是不會變通,你爹說什麼你就答應什麼,做不做是另一回事,何苦挨打呢。」
陸何歡倔強地看著凌嫣,「在你的事上,不管是說還是做,我都不能妥協。」
凌嫣颳了刮陸何歡的鼻子,嘴角不由得露出苦笑,「傻瓜。」
陸何歡緊緊抓住凌嫣的手,「凌嫣,我一定會娶你過門。」
儘管不知道這番話何時能兌現,凌嫣還是微笑地點點頭。
漆黑的房間里,傳來陸何歡微不可聞的嘆氣聲,他傷感地擦了擦濕潤的眼角,打開藥膏為自己擦藥。
突然,窗檯傳來聲響,陸何歡向窗外望去,但見一個黑影正爬進來。陸何歡嚇了一跳,剛要喊出聲,翻窗進來的人影沖陸何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借著矇矓的月光,陸何歡才看到進來的人竟是應喜。
「應探長,你怎麼來了?」陸何歡一臉驚喜。
應喜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聽柳如霜說柳似雪騙她爹向你爹提親,你今天又被你爹緊急召回,晚上又不見你回宿舍,根據線索這麼一分析,推測出你可能是因為拒絕婚事被你爹軟禁了。」
陸何歡見應喜說得頭頭是道,開起玩笑,「破案怎麼沒見你這麼會分析。」
應喜得意地笑笑。
「窗戶我剛才沒打開,你是怎麼打開的?」陸何歡感到有些奇怪。
應喜笑嘻嘻地著拿出一把被撬開的鎖,「窗戶是從外面鎖的,裡面開不開,外面很方便。」
陸何歡豎起拇指,「營救成功,我們走吧。」他說著就要往外走。
應喜連忙拉住陸何歡,「這麼走沒用,治標不治本。」
「那總不能連標都不治吧?」
「我來就是給你吃顆定心丸,放心吧,我已經想好了,你訂婚當天我會大鬧訂婚典禮,把你搶走。」
「成功率是多少?」陸何歡不放心。
應喜一愣,撓撓頭,「沒計算過。」
「有周詳的計劃嗎?」陸何歡著急。
應喜梗著脖子,「硬搶!」
「這算什麼定心丸!」陸何歡沒好氣地看著應喜。
應喜笑笑,「我開玩笑的,放心吧,我跟柳如霜、白玉樓已經計劃好了,訂婚當天會幫你逃走,絕對萬無一失。」
陸何歡嘆了口氣,「逃得了一時,逃得了一世嗎?」
「不用逃一世,你一逃婚,柳家沒了臉面,自然就會退婚的。」
陸何歡想了想,點點頭,「那你們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應喜點點頭,拍拍陸何歡的肩膀,翻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