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心想嫁的
錢夫人笑笑:「都說秦家七姑娘為人溫和,是最最良善的人,今日一見……姑娘不單如此,還冰雪聰明呢。」
秦孀笑而不語。
錢夫人呼了口氣,嚴肅道:「明人不說暗話,七姑娘,您今日這出,是給我看的?那為了什麼?」
經過剛剛的事情,自己已經清清楚楚的明白了即將入門的秦孀並非傳聞中認人拿捏的角色,甚至宮於心計,洞察人的短處,幾句話就觸了秦沫的逆鱗引她入局,又察言觀色,幾句話就將趙國公夫人拉入勸和的隊伍讓這這件事情不了了之。
這算什麼?向自己示威?暗示自家女兒絕對鬥不過她?
秦孀輕輕推開了風暖敷著冰塊的手,款款轉身:「我能有什麼意思,只是想到日後要和萍姐兒在同一屋檐下,姐妹間該相親相愛,提前來向您討教一下。」
錢夫人皺眉,自家七品官,小門小戶,早前是為求名利咬著牙將唯一的女兒送給淮南王當妾的,也幸虧萍姐兒聰明,仗著美貌在淮南王面前替母家謀求了不少好處,可自己女兒的容貌在秦孀面前根本是不值一提,更何況心計,自己是看明白了,一旦秦孀進了淮南王的大門,自家女兒好日子就到頭了。
「怎麼說請教呢,」錢夫人堆起笑臉:「七姑娘今日特特演這齣戲怕不單單是為了叫妾身看個熱鬧吧,您的手段,妾身受教了,若有什麼用的著妾身的地方,七姑娘請開口。」
雖然不明白秦孀是什麼意思,但是說軟話總不錯的。
秦孀也知道時間有限,不再繞彎子:「錢夫人,您是聰明人,我就直說了,我並不想入淮南王府,也無意同您女兒爭寵。」
錢夫人挑眉,心頭一喜,這是個好消息。
「不過您也知道,這出婚事並非我能作主的,秦家與國公夫人選了我,我推脫不掉,這才來麻煩您啊。」
「我?」錢氏有些詫異:「七姑娘說笑了,我人微言輕的,能頂什麼事。」
秦孀笑笑:「您自然說不上話,不過,您女兒在淮南王面前是最受寵的,她的話,淮南王爺還是願意聽的。」
錢氏一怔,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頓了頓又覺不妥,搖了搖頭:「可是七姑娘,這樁婚事是定下的,即便萍姐兒說動了王爺推拖著,那這人選除了你還能是誰?」
秦孀笑笑:「錢夫人,我的三姐您也瞧見了,品貌都比我好上一大截兒,這樣的人若是進了淮南王府,必定能和萍兒姐姐相親相愛。」
「相親相愛」四個字,秦孀說的尤其用力。
錢氏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不過就是換個人罷了,與秦孀相比,秦沫那樣魯莽粗鄙,自家女兒還是應付的過來的。
「可那是秦家的嫡女,你家中,捨得?」錢氏詢問著。
「那就要看萍姐兒這邊使不使力了,若是王爺鐵了心要我三姐姐,秦家自然不會不同意,畢竟家中女兒多,最不值錢的就是女兒。」
秦孀冷笑,一個嫡女有什麼要緊,秦家是想要攀上趙國公家得些好處,與之相比,秦沫,算什麼!
錢氏聽了這話,對現在的局勢已經有了估量,若是今日沒看到這樣一齣戲,自己恐怕還會猶豫要不要按照秦孀說的做,可現在見識了秦孀的手段,就讓自己沒有猶豫了……
這樣想著,錢氏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她看似雲淡風輕的將選擇權交到了自己手裡,其實自己不過是按照她的意思在做事,她將旁路全都堵死,自己根本沒有選擇。
這樣一個人!絕對不能讓她同自家女兒共事一夫!
錢氏挺身,鄭重的對著秦孀福了福:「七姑娘,妾身明白了。」
……
待錢氏走後,風暖擔憂的看下秦孀,眼神關切。
秦孀笑著搖搖頭:「你是擔心她口是心非?放心,她不但會幫忙,還會盡心儘力,畢竟現在我同她女兒的榮華富貴息息相關,她應該知道,若我不自在,那我進了淮南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她女兒沒有好日子過。」話到此處,秦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瞧了一眼手上的玉鐲:「三姐不是喜歡這對玉鐲嗎,那就讓給她吧。」
不遠處的高地,周蘇御搖著摺扇,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玩味一笑轉身離開。
等到散席后,常氏與秦沫如同霜打茄子一般的出了府,一言不發的上了轎子,匆匆的回了秦府,竟是失魂落魄的忘了帶上秦孀。
趙國公夫人叫人去備馬車送秦孀回去,只是備馬需要些時間,秦孀見夜色正好便立在門廊下等,左右也用不了多久,抬眸正看見周蘇御等人離開國公府,秦孀遠遠福了福身子,算是問候了,周慕彬彬有禮的拱拱手,周免則微笑抱拳,只有周蘇御,似沒看到一般上了馬車。
秦孀也不惱,轉頭卻看見賢王妃朝自己這邊走來,連忙起身問安。
「許久不見,妹妹可真叫我刮目相看啊。」賢王妃虛扶了一下秦孀,微笑問好,且屏退周圍,看樣子是要同她說些私話。
秦孀看向賢王妃,這個滿京城女子都羨慕的人,她出身不高,從四品人家的女兒,樣貌也並不怎麼出眾,一身病氣添了幾分西子捧心的味道,卻嫁給了人人稱道的賢王周慕,人都道她運氣好,秦孀卻嘆她手段高。
「王妃一向可好。」秦孀笑道。
賢王妃輕咳了兩聲,苦笑一聲:「也不過就是這一兩年的光景了,有什麼好不好的,誰都知道我這身子骨,都巴望著我快些去了,好往王府里塞人呢。」
秦孀垂眸,並未說出什麼安慰的場面話,她與賢王妃本是舊識,彼此都知道對方的為人,當時賢王妃嫁給周慕的時候秦孀好生羨慕她得了這麼好的婚事,只嘆自己歲數小了好些,不能爭一爭。
「王爺很少這樣夸人,」賢王妃看著周慕馬車的方向說道:「你一向裝乖扮痴,守拙不愛露臉,今日當著王爺這樣一出,是留了個好印象的。」
秦孀笑笑沒有答話。
賢王妃冷眼看向秦孀:「怎麼?你也同外面那起子人一樣,有意進我賢王府的大門?」
秦孀上前握住賢王妃的手:「姐姐可記得?初識的時候我便愛這樣拉著你的手說話,如今也五六年了吧,當初你看準王爺心地良善,捨不得人受苦,就編排了一出體弱多病又在母家受盡凌辱的戲碼引得王爺同情,一步一步進了賢王府,這麼多年可沒少為你母家謀利,如今姐姐身子真的虧空了,便不許旁人走一走你的老路了?」
賢王妃皺眉,當初自己一步一步算計著走到今日,確實是利用了賢王的同情心,也不見得多光彩。
秦孀繼續道:「況且姐姐,你整日往王爺面前帶的母家那些姐妹,王爺不是一個都沒看上嗎。」
賢王妃聞言,面色一訕,這些本是私下進行的,未料到秦孀竟然都知道,沒錯,為了保全自家在賢王那裡得的好處,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母家已經著手選自己的繼承人了,可惜那些人,王爺一個都沒看上。
秦孀握著賢王妃的手緊了緊:「姐姐啊,若是身邊選不出人,便將眼光放得長遠些也未嘗不可,總歸,只要能為你所用,選誰不是選。」
二人相視一眼,彼此的心思不必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