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紅尾人魚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在沐雪煙無限下降的同時，君臨也在同一時刻壓制了體內的另一個人。

「主人，沐雪煙小姐已經被人帶走了。」

「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君臨盯著自己的手腕，聽著煙柳逐漸遠走的腳步聲，神色不明的收回了目光。

沐雪煙的離開也在他的意料當中，只不過沒有想到來的這麼快而已。

「主人。」去而又忽然折返回來的煙柳站在了君臨的身後，綠色長裙彷彿有生命一般的浮動著。

「嗯，怎麼了。」

「主人，艷紅她不見了。」

「所以呢。」

君臨轉身，冷銳的雙眼看向了煙柳，笑容的弧度卻是泛著令人心醉的溫柔。

「主人，需要抓回來嗎。」

「不用，隨她去吧。」

「是，主人！」

君臨抬起的指尖一頓，他的靈力就在剛剛，運轉的那一刻，突然桎梏了那麼一會兒。

「你先下去吧。」

煙柳恭敬的行了一禮，而後走出去，將門一一併帶上了。

君臨盯著自己的指尖，若有若無的思考著。

他很清楚，自己的靈力為什麼會突然滯留了那麼一會兒，那是因為多了一個自己的而已。

「你很喜歡沐雪煙，聽到她的消息，竟然想要跟我搶奪身體起來了。」

君臨的笑容更加的柔和溫柔，但是仔細看去，才能夠發現君臨眼底冷漠的冰寒，掩在溫柔的背後。

「怎麼不說話了，平時不是很能說的嗎。」

君臨將雙手束縛在自己的身後，紫色的火焰在他的身後微微的跳躍著，散發著耀眼的刺目光芒。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君臨再次啟唇說話了，只不過與他溫柔醉人的聲線不一樣，這次響起的聲音卻是帶著不經意的委屈與青澀。

就像是一個正在成長中的青少年，帶著青澀的稚嫩，聲音都是雌雄莫辨的柔和。

「不知道要說什麼，你不覺得你應該跟我解釋一下嗎，我的伴生。」

「她人很好，很舒服。」

君臨咬了咬下唇，妖孽精緻的面容浮現出委屈的神色。

如果有人在這裡，不僅會發現君臨的自言自語，甚至還會發現君臨的神色也是時刻變幻著。

「呵~人很好，很舒服，那我把她殺了怎麼樣，這樣就不會有什麼可以影響到我的東西了，你說對嗎。」

君臨唇邊的笑容更加的溫柔，與之相反的卻是他剋制的動作。

只見他的左手狠狠的壓制著自己的右手，兩隻手交疊在一起，青筋猙獰的暴起，可見他用的力道有多大。

「不要傷害她，如果你不喜歡我經常出現的話，我以後只會在你睡覺的時候出現。」

「呵~怎麼，還學會威脅我了嗎。」

君臨輕嗤一聲，放下了掙扎的雙手，轉身坐在華麗的王座之上，鬆懈的放開了身體。

「我沒有這個意思。」

「行了，你還是好好沉睡吧，她出現的時候，我會讓你出來的，畢竟你可是我的伴生，雖然不知道最後會是誰吞噬了誰，誰才能夠真正的活下來，但是在此之前，我們可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對不起。」

君臨抿緊了唇畔，而後突兀的沉寂了下去，任由哪個邪魅冷漠的君臨如何呼喚，他也不再冒頭了。

君臨似是嘲諷的輕笑了一聲，而後斂去了所有的情緒。

「我的伴生，你一旦動情，便有了致命的弱點，這場生存的戰鬥，我會是最後的贏家。」

從那張薄唇當中微微吐露出來的話語，帶著冷冽的氣息，但是映襯著那張帶笑的面容，卻是讓人看的無比的心醉。

……

沐雪煙還在持續的下降著，她對於君臨此刻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而且她也並不想知道。

她當前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穩定自己下降的身體。

虛空當中沒有半分借力的地方，而且她的靈力也被禁錮在丹田當中，不能夠運用。

就連巫息也無法動用，因為她的經脈被全面的封印了，別說靈力了，就連巫息都無法流轉。

但即使是面對這麼危險的境況時，沐雪煙依舊是面不改色，她控制著自己的身體，雪白的菱紗在她的上空飛舞。

好在是面朝上方的下落姿勢，由後背受傷，比起前胸好。

沐雪煙提氣，努力的讓自己的身體變得沉重一些。

雪白的菱紗從她的袖子當中飛了出來，飄舞在她的上方。

兩旁的景色迅速的倒退消失，沐雪煙直起了上半身，下降的勢頭卻是絲毫不減。

她沉著冷靜的將菱紗一點一點的扯了下來，罡風擊打在她的背後，她已經嗅到了自己身上傳來的血腥氣味。

她無法判斷自己所處的位置在哪裡，兩邊都是斷崖一樣的景色，灰色的石頭從她的眼前飛快地閃過，偶爾有一抹盈盈的綠色劃過她的眼底。

終於將菱紗抓在了自己的手裡，饒是沐雪煙做出了這樣的動作，額角上都是一頭的冷汗。

長長的菱紗被她完全的拿在手裡，下降的勢頭依舊不減，長長的頭髮被鮮血黏在她的後背。

她已經感覺到汗水劃過傷口的刺痛感，大腿小腿處的傷口都已經痛到麻木了。

劇烈的罡風依舊擊打著她的後背，帶來一道又一道長長的傷口，鮮血也在滴答滴答，帶著萬鈞之勢而下降。

終於在眼前出現一抹綠色的時候，沐雪煙將手裡的菱紗拋了出去，菱紗彷彿有生命一般的纏上了樹榦，也徹底止住了沐雪煙下降的勢頭。

沐雪煙被掛在崖壁之上，後背被凸出的山石摩擦在一起，帶起來一片血肉模糊的猙獰痛感。

她的臉色蒼白了一瞬間，即將要出口的痛呼都被吞咽了下去。

這個時候修為被徹底的禁錮，巫息使用不出來，法則動用不了的情況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夠靠自己。

好在冠雲還是留有了一絲餘地，至少給了她足夠打開空間戒指的靈力。

要不然連空間戒指都打不開的情況之下，真的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夠堅持到在這裡活下去。

從空間戒指裡面掏出一瓶丹藥，用牙齒咬開蓋子，吞下一顆丹藥以後，感覺到身上的傷口正在快速恢復的時候，她也不著痕迹的鬆了一口氣。

沐雪煙此刻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菱紗上，以一隻手臂支撐著。

她抬頭看了看上方的光景，白雲繚繞在四周，偶有霞光折射過來，光是這一眼，就足夠讓沐雪煙知道距離頂峰有多遠。

她收回了視線，朝著下方看了過去，依舊是見不到底的深邃。

不知道下方還有多遠，但是想要爬上去恐怕會十分的困難。

沐雪煙深吸了一口氣，拿出一柄匕首，狠狠的刺入了山石當中，力道很大，火花四濺。

她鬆開了放在菱紗上的力道，全身的重量壓在匕首之上，腳下沒有任何的落腳點，唯一的支撐也只有手上的匕首與菱紗了。

匕首發出吱呀一聲，而後承受了沐雪煙全部的重量。

收回了菱紗以後，她從空間戒指裡面再次拿出了一柄匕首。

兩把匕首看起來彷彿是一對，一黑一白的被握在沐雪煙的手裡，雙雙被刺入了崖壁當中。

徹底穩住自己的身體以後，沐雪煙抽出了左手的匕首，朝著下方逼了進去。

上去難，下去也困難。

腳下沒有落腳點，全身的重量倚靠兩把匕首和自己手臂的力量支撐。

她已經隱隱的感覺到自己的力量竭盡枯竭了，但是下方的一切依舊掩在雲霧當中，深邃的讓人看不見。

崖壁很陡峭，更何況沐雪煙還是朝著往下走，她不敢放開手裡的匕首，一旦放開，下場就是萬劫不復。

沐雪煙呼出一口濁氣，感覺手臂已經沉重的快要抬不起來的時候，她的所有感觀都已經變得機械化起來。

尤其是一次次將匕首刺入山石當中的動作，力道必須很大，要不然根本刺不進去。

這是她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被逼的這麼的狼狽。

在她擁有記憶的時候，自然法則就已經自然而然的掌握了。

她是一個天才，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當天才到達讓你仰望的地步時，連嫉妒這種念頭都無法讓人升騰的起來。

而沐雪煙顯然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但是相應的，上天給了你多少東西，就會奪走多少相等價值的東西。

沐雪煙的父母都在一場災難當中死去，她的兄弟姐妹與她反目，這也就早就了沐雪煙的情感尤其的淡漠。

她更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其實她很少參加戰鬥，因為自然法則更類似於醫師，她們被牢牢的守護在女巫塔當中。

戰鬥是不可能讓她們前去的，每一個自然女巫，都如同珍寶一般的被守護起來，供養起來，他們的身份尤其的珍貴，所以戰鬥那便是一件讓他們奢望的事情。

而沐雪煙臨死前，跟時空女巫的那一場戰鬥，也是因為時空女巫並不知道沐雪煙是自然女巫的原因。

因為巫界有明文規定，傷害自然女巫的人，都必須處以嚴厲的懲罰。

但是，就是這麼的巧合，沐雪煙在巫界死去了，在這個世界重生了。

但是她從來沒有經歷過戰鬥這件事情也是硬傷，甚至與時空女巫的那場戰鬥，也是唯一一場旗鼓相當的戰鬥。

而與向白淵的那一場越級戰鬥當中，沐雪煙唯一會運用的也是巫息訣，她對於這個世界的法術，處於一種知道卻不會使用的尷尬境地。

沐雪煙收回了已經麻木的手臂，再次狠狠的朝著崖壁扎了進去，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眼前都是一片漆黑，好在開始修行以後，在夜間也是可以視物的。

要不然面對這麼一片漆黑的情況之下，沐雪煙恐怕也會慌亂了手腳。

一天一夜就這麼過去了，沐雪煙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朝陽已經升了起來。

萬千霞光落在沐雪煙的眼裡，耀眼的讓她睜不開雙眼。

她白皙的掌心已經磨出了很多傷口，血肉外翻的猙獰。

沐雪煙抽出手裡的匕首，再次狠狠的朝著下方扎了進去。

這樣的動作她也不知道已經重複多少遍，一次又一次，早就已經變得機械化了。

沐雪煙朝著下方看了一眼，雲霧已經斂去了它們的身影，底下的山谷已經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一大片淡藍色的小花肆意的綻放著，飄蕩著微醺的清香。

已經可以看到崖底以後，沐雪煙顯而易見的鬆了一口氣。

人最害怕的就是未知，如果已經看到了崖底以後，沐雪煙才會更加的有勁頭繼續動作。

日上三竿的時候，沐雪煙終於下到了崖底，將兩把匕首抽出來的時候，她也著實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此刻的沐雪煙很是狼狽，但是一雙清冷淡漠的眼眸卻是不減，尤其是手裡的匕首還沒有絲毫損傷的時候，跟她血肉模糊的掌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沐雪煙將匕首收進了空間戒指里，肚子卻傳來一陣飢餓的感覺，就連精神上的疲憊也是洶湧的傳達了過來。

一鬆懈下來，就感覺身體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沐雪煙抿了抿堅毅的唇畔，而後努力的站直了身體。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感受到飢餓的時候了，似乎從她進入開元以後，就再也沒有飢餓的感覺傳來。

如今，肚子餓了的感覺，讓她一時之間顯得無比的驚奇。

看著崖壁站直了身體以後，沐雪煙從空間戒指裡面拿出來一小瓶花露。

這是她作為自然女巫時候的食物，無比的珍貴。

就連她這些年也只是偶爾興起才會起早去收集早晨的朝露，配合多種手法，煉製上那麼幾瓶而已。

喝下了花露以後，沐雪煙就感覺自己的飢餓感大大的消減了。

她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而後看著掌心處的傷口，將一枚紫色的丹藥拿出來，碾碎了放在掌心當中。

她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癒合了起來。

這就是修真界的傳奇之處，也是讓沐雪煙無比驚奇的地方。

那就是丹藥與法器，還有靈寶。

這裡的丹藥由許多的藥材容融合在一起，而後經過特殊的手法煉製，才有了這麼一顆圓滾滾的丹藥。

而且不同的藥材配置在一起的時候，煉製出來的丹藥功效也是不一樣的。

確定身上的傷勢並沒有什麼大礙以後，沐雪煙拖著疲憊的身體朝著山谷深處走去。

染血的衣服並沒有換下，她的背後衣衫處有著大大小小的裂縫，還有不少的血液凝結在哪裡。

這麼狼狽的時候，是沐雪煙第一次有，但是她有種預感，來到這個山谷以後，恐怕以後會經常這麼的狼狽了。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沐雪煙的眼前終於出現了一個寒潭的時候，清冷的眉眼都顯得柔和了些許。

血液黏在身上的感覺很不舒服，但是沒有經過清洗的身體，更加的讓她覺得彆扭。

愛美是每個女子的天性，就連一向淡漠的沐雪煙也不例外。

沐雪煙快步走到了寒潭邊上，而後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穿著內衫就走到了水裡。

寒潭的水很冷，如果是沒有被封印靈力的沐雪煙走下去的時候，一定不會有任何的感覺。

因為靈力會自動調節身體的問題，不會讓人感覺到寒冷，或者是炙熱。

沐雪煙雖然一下水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冷，但是為了清理身體，她也就容忍了下去。

沐雪煙仔細的清理起自己的身體起來，將染血的衣服通通脫下去的時候，她也快速的上了岸。

披上一件寬大的長衫時，她的身後突兀的多出來一個濕漉漉的身影。

沐雪煙就是察覺到有一道冷銳的目光窺探她的時候，這才匆匆的上了岸。

寒潭中心處多出來一個人，一個雌雄莫辨的人。

火紅色的長發濕漉漉的掛在他的身前，來人抬起頭，一副無比茫然的神色看著沐雪煙。

鼻尖輕輕的嗅了嗅，而後羞澀的綻放出了一抹妖冶無比的笑容。

「舒服的氣息。」

紅髮人輕輕的啟唇開口，軟糯的聲音從他的唇齒當中傾瀉了出來，一條火紅色的魚尾從他的腰腹下突然竄出來，愉快的拍打著水面。

「你是人魚。」

沐雪煙詫異的挑了挑眉，而後剋制不住的將自己的目光放到了他的尾巴上。

她看過這個世界的靈獸志，裡面的確有關於這種深海人魚的敘述，但是在寒潭可以看到人魚，這怎麼可能不讓人感覺到詫異。

到也因為來人是人魚，沐雪煙這才放鬆了警惕戒備的心理。

人魚未成年的時候，便是雌雄同體，只有在三百歲成年以後，遇見心愛的人，才可以決定自己成年以後的性別。

而且人魚的性格天真純凈，這種一輩子都只會待在深海裡面的人魚，也算是一種傳奇了。

「人魚，那是什麼。」

紅尾人魚拍了拍自己的尾巴，水面上的水花四濺，他遙遙的對著沐雪煙笑了起來。

笑容乾淨，透著一股晶瑩剔透的美麗，純凈的讓人不自覺跟著有一起想要笑起來的衝動。

「人魚就是你。」

沐雪煙轉過身去，將菱紗豎起，菱紗如同活了一般，圍繞在沐雪煙的四周。

空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空間，也遮擋了人魚的視線。

換上了一套紅色的長裙以後，沐雪煙這才收起了菱紗，將濕潤且帶著水汽的長發放了下來，任由一頭青絲披散在自己的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