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夜聖女
吃完午餐，蘇銘離開了餐館，繼續著自己的瑣事。
他先是和莫斯莉安去了北城區的女僕中心，雇傭了兩位能立刻去往偵探事務所打掃的女僕，支付了足夠的酬勞。接著，一人一貓又去了一趟商場的傢具區，把應該備齊的傢具買齊，並選擇送貨上門。
名克斯街225號，店家會雇傭馬車送到買家指定的地址，正好由打理房間的女僕接收，非常完美。
緊接著是日常生活所需的食材，麵包、牛奶……他的料理技藝也就僅止於此了。
對了，還有貓糧。
當蘇銘和莫斯莉安忙活完所有的事情，打算回到偵探事物所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
晨曦之都的女僕們足夠優秀，她們在事務所的主人回歸之前便已經完成了一切，留給了蘇銘一個窗明几淨的房間。
晨曦之都雖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都市之一，但這個世界還沒有發展到足以支撐夜生活的程度，不僅如此，夜晚是超凡能力者的天下，尤其是吸血鬼和死靈術士。
蘇銘和莫斯莉安都很勞累了，用麵包和牛奶草草的解決了晚飯之後，兩人漸漸沉入夢鄉。
……
……
夢中，一團淡淡黑霧漸漸積聚。
蘇銘陷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他處於夢鄉之中，思維卻十分清晰的知道自己的狀態，且無法醒來。他自夢中的床塌上坐起，將目光投向門口。
那裡，一位女子不知何時無聲無息的出現，用平靜的表情看著他。
「愛莎·雷恩……」他早有預料似的說出女子的名字，「久聞大名。」
身著黑夜教袍的女子面露一絲笑意，「不愧是霧都聞名的偵探先生，看來你已經明了我來此的目的。」
「自然。」蘇銘渾不在意的回應，他下意識的推了一下鼻樑，忽然想起自己夢裡沒有戴眼鏡，「我的回歸併非隱秘，霧都的七大教會第一時間就會獲悉，同時將目光投注與我。我與黑夜的教會的關係惡劣人盡皆知，若是沒有鬼的話，黑夜教會必然不會坐視我返回霧都。」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所以黑夜教會需要一場戲，一場滿足霧都所有人的大戲！」蘇銘面帶笑容，「沒有什麼比正面擊敗黑夜聖女，讓黑夜教會心生忌憚更適合眼下的戲本了。」
七大正神教會，除了以信仰為主的主體之外，還擁有獨立於王國的附屬武裝團體，隸屬於黑夜教會的，便是在這片大陸上都赫赫有名的「夜行者」。
艾莎·雷恩，雷恩女王蕾比妮亞·雷恩的養女，黑夜教會當代聖女，黑夜所屬夜行者的現任負責人，現今十九歲，比蘇銘還要小上一歲。但其本人的超凡等級據說已經達到主教巔峰，直逼大主教級別。
在這個世界，無論是超凡者和進化者乃至於異種的實力都依照七大教會聯合發布的體系進行衡量，教會體系從下至上共分為：信徒、教士、主教、大主教、教皇以及地上天使六階。
地上天使階級乃是諸神之下，是神明侍者。在現今時代，即便放眼整片大陸也沒有哪怕一位地上天使階級的超凡者。次一級的教皇階級如其名，七位明面上的教皇級就是七大正神教會的教皇，算上那些曾表露過痕迹如今銷聲匿跡的隱匿者，也不會超過二十位。
所以大主教位階的超凡者在超凡世界中已然是大人物，蘇銘現在也不過是一位教士階位的超凡者而已。只不過時間類超凡能力向來難纏，他的戰力幾乎等同於主教階位，因此在霧都闖下赫赫威名。
更重要的是，與教會中那些年邁迂腐，空有大主教位階的神職人員不同，夜行者是女神手中的利刃，黑夜聖女則是利刃上最鋒利的部分，她智慧過人，殺伐果斷，面對肅清之人毫不留情。
在三年前那場由蘇銘引導的，波及了無數隱秘組織參與的進攻黑夜教會案中，並未有她的身影——那個時候她恰巧離開了晨曦之都，在異鄉宣揚女神的怒火，若是她當時尚在霧都的話，事情的走向未必會如同曾經那樣。
聽聞蘇銘的推理，黑夜聖女面上笑意依舊，「不錯，確實如先生所言，只是戲本中的內容卻未必如此……曾經的狂徒終於臣服在神明的權威之下，只能謙卑躲避，這不也是一個很好的戲本嗎？」
兩人所說的話語，分別代表了兩種結果。
一是蘇銘打敗被稱做教皇之下第一人的黑夜聖女，在除教派生死存亡之外教皇極少出手的第四紀元，這代表著黑夜教會的追強戰力他被擊敗，黑夜教會只能偃旗息鼓，任由蘇銘堂而皇之的回歸霧都。
二是黑夜聖女擊敗蘇銘，用早就提前準備好的特效符咒營造出一種神明取回權柄的假象，蘇銘從此「一蹶不振」，只能在霧都的陰影中唯唯諾諾的生活下去，還有隨時躲避其他夜行者的「追殺」，以證明神明不可侵犯的權威。
雖然無論依照以上那種方式，蘇銘是黑夜眷者的事實都不會變，但對於戲中的主角蘇銘來說，其中的感覺可完全不一樣，這會決定他未來好幾年的生活質量！他當然會選擇第一種。
而黑夜聖女的盛名大陸皆知，被譽為當今紀元最有可能登臨地上天使位階的人之一，敗在一位還不到主教位階的人手裡，哪怕是演戲，哪怕是為了女神，她也很難接受。
從另一方面來說，黑夜女神能因為自己暗中的謀划原諒一位狂徒，黑夜聖女卻不會有這種胸襟。她是黑夜教會的聖女，黑夜女神的忠實信徒，怎可能輕饒一位膽敢勾結邪神的人？
甚至她都有些不能理解黑夜女神的決定，即便人人都讚美女神的仁慈，可這……也太仁慈了吧！
這事兒要是放在以仁厚溫和著稱的生命女神身上倒還有些可能，黑夜女神可是掌控著黑夜、背叛、瘋狂……等種種負面權柄的女神！在七大神明中，她脾氣出了名的暴躁！
……
……
黑夜聖女化作一陣極其單薄的迷霧，消散於空氣之中。
於此同時，蘇銘從夢中轉醒，他掃視房間四周，莫斯莉安早已從睡夢中驚醒，此時正趴在床上，渾身緊繃，碧綠色的雙眸中滿是警惕。
「莫斯莉安，你無需插手。」蘇銘吩咐一聲，緊接著，他躍下床榻。
下一刻，黑夜聖女的身影翩然而至。
她一指點向蘇銘之前所在的位置，只見其指尖前的空間一陣晃動，整張床塌竟在剎那之間消失在房間之中！
靠！我的床！新買的！……蘇銘一陣痛心疾首，同時也有些后怕，如果剛剛他並未及時閃開，下場絕對不會比那張床好到哪去。
說好的演戲呢……他閃到一旁，思緒如流水一般蕩漾開來。
黑夜女神指掌著於黑夜相關的大部分權柄，黑夜聖女的超凡能力必然於此有關。
蘇銘思索之間，黑夜聖女再度化作單薄黑霧，消失於空氣之中。
他沒有任何的猶豫，第一時間發動了自己超凡能力：時停。
不過說是時停，但以蘇銘現在的位階還不能真正做到停住時間，他只是將自身的時間拉長，達到自己的十秒等於現實世界中的一秒。
在時停領域中，蘇銘環視四周，未能發現任何黑夜聖女的蹤跡。
不是加速類技能嗎……他這般想著，主動結束自己的時停，同時身形飛速暴退！
所謂超凡者，便是天生擁有超凡能力的特殊人類，這種力量大多有跡可循，只要能覓見規律，便如同勝利了一半。
蘇銘的能力在霧都近乎人盡皆知，只是時間控制的能力近乎於法則和權柄，極難反制。也就是說只要蘇銘能看破黑夜聖女的超凡能力，就將勝利抓在了手中。
下一刻，黑夜聖女出現在他之前的位置，玉指輕輕一點，一大面牆壁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抹除？……還是空間類？……蘇銘腦海中飛速思考著，同時以不同的節奏減緩或加速時間，讓自己的動作毫無規律可言，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黑夜聖女的數次攻擊。
每一次攻擊，都伴隨著一件傢具或者一部分的房體被「抹除」，那種詭異現象讓蘇銘異常警惕的同時也有些心疼，那些可都是白天新買的啊！
他再一次發動時停，進入到時停領域中。但這一次，他並未做出思考或躲閃攻擊，只見他閉上了自己的雙目，口中用彌斯利語言低吟道：
「我看見……」
下一刻，他霍然睜開雙眼，雙目里出現了驚人的變化！
原本屬於他的那顆黑白色的眼球現在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顆漆黑如墨的全新眼球，那顆眼球是如此的幽然和深邃，全然不似人類能夠擁有的眼睛，在那雙深邃的眼球之中，彷彿能看見……黑夜！
這便是他從神明那竊取的東西，他是世間最偉大的竊賊，他竊取了神明的眼睛！
蘇銘用這雙神眼直視空中，瞳孔中的星辰和黑夜開始緩緩旋轉。
他……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