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為了美食
在薩莉爾太太接過蘇銘支付的「歉意」並且同意了他續租的請求之後，蘇銘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內心的愧疚有了一點點慰藉，也慶幸自己回歸霧都之前和哈德森擬定好的計劃沒有一開始就出現差錯。
蘇銘又與薩莉爾太太閑談了幾句，擬定了之後的協議和一些款項。由於蘇銘這一次支付了全部的租金，所以在很多條款上薩莉爾太太十分寬容，並且面帶歉意的表示了自己迫於無奈將出租條中「包含傢具」一項里的傢具變賣，蘇銘不得不自己另行購買。
看來下午還得跑一趟商場……蘇銘想著，同意了以上的條款，之後辭別了薩莉爾太太，被小女孩追的疲憊不堪的莫斯莉安如獲大赦，連忙跳到他的肩膀上，跟隨自己的鏟屎官離開了這個「地獄」。
離開薩莉爾太太家之後，蘇銘攔下一輛馬車，開始了這場路途的最後一段路程，經過十幾分鐘的奔波，穿過數條街道之後，馬車停在了一棟與薩莉爾太太家風格相近的二層小樓前。
他站在門口，注視著面前這棟記憶猶新的建築物，心中五味雜陳。
「三年了啊……」他感概了一聲。
「三年了啊喵……」蹲在他肩膀上的莫斯莉安裝模作樣的模仿著。
蘇銘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揉了揉喵女士的小腦袋，輕笑道：「謝謝啦！」
他知道這是莫斯莉安在故意破壞氣氛，以防止他情緒消沉。心思很好，但很明顯她看輕了她的主人，我蘇銘像是那麼容易就低沉的人嘛？
三年時間，他從一位狂妄高傲的少年變成了如今謙和有禮的青年，變化不可謂不大。若他是一位耄耋老者，風燭殘年忽遇變故，導致物是人非，或許真的會一蹶不振。
可這世上沒有假如，蘇銘是一位年輕人，時間充足是年輕人永恆不變的特點，所以對於這三年變故他雖有感慨，但卻並不太多觸動。
蘇銘撣去心中塵埃，面帶笑容，拿出鑰匙打開大門。
屋內，許久沒有打掃過的客廳里積滿了灰塵，大部分能搬走的傢具都已經被變賣，只留下一地狼藉。
這情況遠比蘇銘想象里還要糟糕的多。
「我還以為至少能讓我休息一下……」蘇銘看著滿目狼藉，有些無奈的自言自語著。
從時間上就能看出來，他在與哈德森分開之後幾乎馬不停蹄星夜兼程的來到了霧都。這個世界上的蒸汽列車乘坐體驗不像地球時候那麼好，別說在車上睡覺了，沒有被那幾乎無休止的轟鳴和震動給煩到精神崩潰都算他夠厲害。
而且這個世界的蒸汽列車上也沒有售賣食物，一路上蘇銘只吃了一點隨身攜帶的乾糧，經過一上午的舟車勞頓，現在早就餓的頭昏眼花，四肢乏力，他現在甚至覺得自己能吃下一頭牛！
好吧好吧……或許我在休息之前還有很多事要辦……他如此想著，將手中巨大的皮箱找了一處角落放好，將裡面所有的現金取出，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裡，離開了偵探事務所。
……
……
蘇銘的記憶中，自己的偵探事務所周圍有不少的餐館，從早餐到晚餐，從大陸東北方到大陸西南方的各種菜系基本都能找到對應的餐館。
三年過去，這其中有些餐館已經換了主人和用途，但仍有一些堅挺的存在著，包括一家蘇銘非常喜歡吃的東方式的菜館。
或許是因為食慾是所有智慧生物身上的終極慾望之一，在這個僅有著一塊大陸的世界上，東南西北四個地域的食物烹飪方法依舊有著極大的差別。雷恩王國地處大陸西部，食物的處理方法偏向於保持食物的原始味道，由食客自己選用調料調味。
對於蘇銘這樣十足的料理廢材來說，那簡直是一種折磨！經過如此多年的適應，他對西式菜肴的調味水準也僅限於能讓自己在宴會上將那些牛排和海鮮弄成自己勉強下口的地步，不至於落了宴會主人的臉面。在雷恩的宴會上，如果有客人極少乃至不吃東西，會被視為主人挑選食材時不夠認真。
相比之下，蘇銘更喜歡這個世界里的東方菜系，有點像自己前世的吃貨帝國，多油，菜端到桌子上的時候便已經是一盤調味妥當，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循著記憶找到餐館，蘇銘一面慶幸著它仍倖存於世，一面走進了餐館。
餐館的老闆班森是一位剛到四十歲的大廚，能在晨曦之都這種寸土金的地方開上一家裝潢和口碑都非常不錯的餐館，班森的烹飪水準自無需多言。讓蘇銘有些奇怪的是，以往的時候都應該是班森的妻子迎客，班森在灶台前炒菜，但這一次居然是班森一個人做著兩份工作。
看見有客人進來，班森面露笑意的走上前，正準備招呼一下客人，忽然面露驚訝之色，「蘇銘？！」
曾經身為這家菜館的常客，蘇銘和班森也算泛泛之交，但他沒想到這位居然還記得自己。
「你居然還能認出我！這真讓我高興！」他摘下帽子，莫斯莉安從他的肩頭跳到桌子上，「我還以為我離開霧都……哦！我現在應該叫它晨曦之都，我還以為我離開晨曦之都之後已經被人忘了呢！」
「呵呵……我也習慣叫它霧都，雖然不像晨曦之都那麼好聽，但是很合適。」班森笑了笑，「你的名字很特殊，蘇——銘——，和我曾經去過的東方帝國那裡的人比較像！」班森說道。
東方帝國……那個神秘的國度啊……蘇銘在心裡想著，開口道：「真不賴！你的太太呢？我記得以前你們都是一起的。」
班森聞言臉上露出了幾分不自然，他勉強的笑了笑，回答道：「她最近有些事情，不太方便……」
作為一名享譽霧都的大偵探，蘇銘看得出班森的種種猶豫，若是三年前的他，大概會搬出自己的身份（偵探）一探到底。不過曾經那個傲慢的少年已經消失了，現在的蘇銘選擇了支開話題。
他掃過食客寥寥的餐館，開口道：「哦！抱歉，我好像提起了一個不好的話題，我的口味還是老樣子，你知道的。」
「好的。」班森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莫斯莉安，面露難色，「我這裡好像沒有專門準備寵物的食物……」
在晨曦之都，很多高檔次的餐館在準備食客用餐的同時也會準備前者一半分量的寵物餐，用來滿足許多喜歡養寵物的貴族，班森的餐館顯然不在其列。
「無妨。」蘇銘笑道：「她不挑食，我能吃的她都行。」
「喵！」莫斯莉安附和，她聽蘇銘講過霧都所謂的寵物食物，大多寡淡。那種東西用來給沒什麼特殊的普通貓咪不算次，但要滿足她這種超凡貓咪……差遠了！
班森點了點頭，去往了灶台前。
在雷恩的餐館里，目前還沒有后廚這種東西，恰恰相反，這個世界上的人們稱讚不遮掩自己烹飪方式的廚師，認為這代表著廚師本人對於自己的手法有足夠的自信，敢於展示。
蘇銘對此的態度是無所謂，而且由於這種文化，這個世界上的廚師會在提升廚藝的同時提升自己烹飪過程中的美感，倒也不失為一種趣事。
他有些無聊的看著班森取出食材，用乾淨利落的刀法簡單處理，添油，入鍋，翻炒……嘖，還別說，居然真的有一種獨特的美觀和韻味。
很快，菜飯上桌，班森非常貼心的為莫斯莉安提供了一個尺寸略小的碗。
看著面前的豐盛菜肴，蘇銘食指大動，迫不及待地償了一口在魯特日思夜想了許久的手藝。
嗯……有點咸了。
蘇銘皺了一下眉頭，他明白了餐館里食客寥寥的原因，這讓他不得不重視起來。什麼樣的事情能讓一位老廚師走心到連鹽都會放差？他本以為對方的難言之隱頂多止步於普通人的層面上，可現在看來不止。
當然他還是沒有刻意去問，而是打算最近抽出時間暗中調查一下。一位普通廚師的事情即便接觸非凡，想來級別也不會很高。在霧都，大主教級別以下的超凡者那個不得給他蘇銘點面子？
蘇銘的反應被班森看在眼裡，他清楚最近餐館生意的冷淡源於自己的狀態，但讓一位風塵僕僕的老朋友皺眉他還是有些過意不去，他起身走向灶台，準備重起爐灶。
「不用麻煩了。」蘇銘見狀開口道，他先是夾了一大口菜，接著扒了一大口米飯，連番奔波之下，他也不太顧得上口味了。
班森聞言有些羞愧，他默默走回門口，挑了個凳子坐下，感慨道：「你真是變了好多。」
蘇銘繼續扒飯。
「如果是換做三年前的你，一定會刨根問底的吧……我知道我的狀態誰都能看出來，更何況是你這種偵探……」班森自顧自的說著。
蘇銘咽下嘴裡的食物，推了一下金框眼鏡，「這三年我經歷了許多，也成長了許多。
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隨時可以聯繫我，哪怕為了昔日可口的美食，我也會儘力幫助你。」
說著，他笑了起來，像是一個二十歲的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