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悍然出手
「哐當!」
屋子裡登時傳出一聲悶響,青銅所鑄的暖爐在撞到牆上后立刻變了形,爐子里燒紅的木炭灑了一地,火星飛濺,炭灰揚起,一片狼藉。
「趙寒,你想做什麼?!」小胖子驚魂未定的看著趙寒開口質問,先前若非他身後的一個隨從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這暖爐一準就會將他砸得頭破血流。
「屋裡躥進一隻沒規矩的王八,看不順眼,想砸死它。」趙寒摸了摸鼻尖,渾不在意的聳了聳肩,惋惜道,「可惜,沒砸中吶。」
「你……」
小胖子氣結,綠豆小眼放出凶光,一挺圓鼓鼓的肚子,叫囂道,「趙寒,我叫你一聲哥,是抬舉你,你還以為自己是以前的趙家大少爺?」
「你搞錯了,我從未當自己是趙家大少爺。」趙寒笑了笑,手臂環在胸前,道,「而且,我趙寒行得正,坐得直,也不需要你抬舉。」
「嘿,你那死鬼老爹已經死了,我看你嘴硬到什麼時候!」小胖子冷笑一聲,想起此行的目的,向趙寒伸手道,「我懶得和你廢話,你修鍊十多年,連築基五重都沒達到,鳴鴻金令留在你這也是浪費,還不如交給傑哥,如果他能進入鳴鴻學院,日後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若不然,只要他一句話,從今往後,這趙家大宅里就將永無你立足之地!」
「原來你如今抱上了趙傑的狗腿!」
趙寒冷笑一聲,目光變得深邃,望著小胖子一字一頓,道,「趙氏族規第一條,尊敬長輩,友愛族人。我阿爹是你三伯,你當眾辱罵長輩,違反了趙氏族規第一條,念你是初犯,你自己掌嘴十下,否則,我就要代行家法了。」
大概是在吸收前任的記憶時也順帶吸收了他的靈魂,使得趙寒如今的記憶力十分出眾,一些前任模糊的記憶片段在他腦海里都是歷歷在目,比如趙氏一族銘刻在宗祠照壁上的三十九條族法家規。
「要我掌嘴十下?你做夢吧!」
小胖子怒極反笑,嗓音更顯尖銳,上前幾步,走到趙寒跟前,將臉湊了上去,叫囂道,「四伯已經得到幾位太爺的支持,過幾天就要做咱們趙氏的家主。而我爹,即將出掌刑堂,你一個無依無靠,前景黯淡的破落戶,敢扇我嘴巴?你試試看,我的臉就擱在這,你有種就扇,我……」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房間內響起,小胖子故意揚起的嘴巴霎時間皮開肉綻,滿口血污,連牙齒都染成了紅色。
「啪~」
「啪~」
「啪!」
未等屋內幾人反應過來,趙寒臉色清冷,揚起的巴掌便如狂風暴雨般扇在了小胖子的嘴巴上,掌掌用力,聲聲乾脆,毫不留情。
「我嗚嗚……」
小胖子痛得大叫,拚命掙扎,卻發現自己的衣襟竟是被趙寒另一隻手緊緊拽住,掙脫不得,連忙揮舞雙手想要阻擋,卻發現趙寒扇下的巴掌仿似長了眼睛,每每從他雙臂間的空當落下,狠狠的蓋在他此刻已經血肉模糊的嘴巴上。
他身後兩名隨從見勢不妙,連忙沖了上前想要幫忙,卻冷不防一條鞭腿猶如毒蛇吐信般,在半空中帶起一抹殘影,接連踹中二人肚子,將他們直接從敞開的房門踹到屋外。
而這時,第十記巴掌聲正從屋內傳出,小胖子下半張臉已是被打得稀爛,鮮血淋漓,兩顆門牙下齒直接掉落,連此時發出的嗚咽聲都漏風走調,小眼睛里滿含淚水,正用怨毒仇恨和懼怕的目光望著趙寒。
「不多不少剛好十下,希望你牢記教訓,下次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不然,我可不會輕饒。」趙寒鬆開小胖子的衣襟,接過蘇蘇遞來的手絹擦去手上的血跡,揮揮手道,「行了,你可以回去了。你要是不服氣,可以去你爹或四叔那告我。」
「呼呼……澡汗,偶補灰飯鍋逆,逆登著。」小胖子狠狠的瞪了趙寒一眼,用含糊漏風的腔調說了句,便狼狽離去。
「澡汗,偶補灰飯鍋逆,逆登著?什麼意思,沒明白。」趙寒一頭霧水的望向一旁正用奇怪眼神上下打量自己的蘇蘇,詫異道,「你在看什麼?」
「這眼睛還是原來的眼睛,這鼻子,嘴巴,耳朵都和原來一樣啊,怎麼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呢?」蘇蘇上前摸了摸趙寒,一臉費解的樣子,道,「以前你脾氣挺和善的呀,哪怕別人惹了你,你也是一笑而過,從不計較,怎的病了一場后,這性子就徹底變了呢?」
「以前趙羽調戲過我幾次,你都無動於衷,剛才他不過是多看了我兩眼,你就拿暖爐砸他,要不是我和你從小一塊長大,熟悉你的一舉一動,沒準以為你換了個人!」
「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好,讓你受了委屈。」趙寒張了張嘴,心裡早已將前任罵了個體無完膚,隨即鄭重道,「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到丁點傷害。」
「呸,誰要你保護!」蘇蘇臉紅的啐了口,咬著手指,眨了眨眼睛,聲如蚊吶道,「不過男人就該強勢,你這樣可比以前順眼多了。」
趙寒大笑,眼中閃過一抹寒芒,道:「那個小胖子都把臉湊到我面前,我若是不揍他一頓,豈不是對不起他一番好意。」
「呸,看你得意的,一誇就把尾巴翹到天上!」
「好啦好啦,大少你今兒真爺們,行了吧?」蘇蘇小臉興奮得通紅,隨即擔憂道,「只是這件事還不算完呢,趙羽吃了這個虧,肯定咽不下這口氣。」
「尤其是他這次是替趙傑辦事,你打他,就是不給趙傑面子。」
「四老爺如今大勢已成,只等繼承家主之位,到時候,趙傑的身份水漲船高,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一定會處處刁難你。」
「他比你小一歲,如今已是築基第七重,資質極高,深得四老爺的寵愛,如果執意與你為難,那可怎麼辦?」
蘇蘇越想越亂,越亂越怕,到了最後急得小臉發白,在屋裡走來走去,眼中滿是愁色。
「想這麼多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你就急成這樣,心理素質不過關吶!」趙寒給她倒了杯茶,遞了過去,接著道,「再說,如今也只是有風聞傳出而已,不到最後一刻,還存在著很多變數,或者最後登頂的是別人也說不定,你沒聽過大熱必死嗎?」
「什麼意思?」蘇蘇眨了眨眼睛,弱弱的問了句。
「呃……就是競賽的時候,最熱門的選手往往最後都會失敗。」趙寒怔了怔,這才反應這句話是自己那個世界里的,花費一番口舌,才應付了過去。
「哦,原來是這個意思,希望如此吧。」蘇蘇鬆了口氣,鎮定心神,看著狼藉的屋子,連忙動手收拾起來。
趙寒要上前幫手,均被蘇蘇以「此是女人的事」為由拒絕,並且嫌他礙手礙腳,趕出了屋子。
「嘖嘖,果然賢良淑德,暖心吶!」
披上外套,趙寒信步走出屋子,就見庭院前被掃開了一片積雪,露出黝黑的地面,依稀還能分辨出先前那兩名被他踹出的隨從狼狽倒地時滑過的痕迹,遠處的松柏被厚厚的積雪染成白色,枝條上掛著晶瑩的冰凌,顯得格外空寂清寧,卻又令人心曠神怡。
「真是好大的雪!」
趙寒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順著氣管進入體內,讓他的心靈歸於冰清寧靜,抬眼望見不遠處一片空地上擺放著的石鎖,鐵樁,鐵槍等物,心頭一動,便走了過去。
這是一處小型演武場,只有方圓十餘丈,以青條石鋪就,前頭擺放著七個一字排開大小不等的石鎖,靠左邊豎著根八|九寸厚的精鋼樁,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拳印。
在精鋼樁旁,立著一排兵器架子,上面插著刀槍劍戟,件件精緻,寒光閃閃,最為引人注意的是架子頂端擺著的一張畫弓,足有五六尺長,弓臂遒勁,上繪一頭猙獰巨狼。
「按照記憶,這張弓足有二十石,以一石為一百二十斤來計,要想將這張弓徹底拉開至少要有兩千四百斤的神力。」
趙寒心頭默算一番,眼中閃過一抹異彩,伸手取下這張大弓,頓時,一抹熟悉感油然而生,雙臂仿似練習過千萬次般,一手挽弓,一手開弦,身上的肌肉如岩石般凸聳,條條大筋盤結,竟是將衣袍撐起,好似整個人脹大了一圈,這張二十石硬弓便被拉成了滿月。
「很簡單的事。」
雙臂保持開弓的姿勢,趙寒默默感受一番,對於自己如今這副身體的力氣已有了大致的了解,接下來,他按照接受的記憶片段略一調整姿勢,便將目光鎖定了三百步外的箭靶上,伸手取過一旁的十隻鐵箭,彎弓搭箭,一口氣射光。
便聽一陣清脆的「哚哚」聲響起,弦響箭至,三百步外的紅色靶心上已插上了十隻箭矢,最後「砰」的一聲爆開。
趙寒見狀不由一陣失神,怔了怔,將畫弓放下,暗道:「擁有這麼強健的體魄,居然還會被人欺負到頭上,果真是只極品軟蛋!」
「咚咚咚~」便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輕響,吸引了趙寒的注意力。
他循聲前行,在一處已結冰的大水池前站定,怔怔的望著冰面下一條正肆意暢遊,不時用頭頂撞擊水面冰層的火紅鯉魚出神。
「這就是那條火雲鯉嗎,果然很神異。」
按照接受的記憶,這條火雲鯉是前任的父親在一次外出探索秘境時帶回來的異種,生性兇猛,食量極大,首尾六尺長短,卻重達兩三百斤,每天要吃二三十斤牛羊肉。它身上色澤艷麗,鱗片上的花紋有如雲霞,異常精美,而且極通人性,前任當初見它有趣,就一直養到了現在。
「砰!」
「嘩啦~」
驀然,火雲鯉猛地下潛至四五丈深的池底,然後迅速上沖,如一道利箭,狠狠的撞在水面凝結的一層薄冰上,登時冰層碎裂,水花飛揚,將躲避不及的趙寒淋成了落湯雞,寒風一吹,更是冰冷刺骨,令人直打哆嗦。
但趙寒卻並不覺寒冷,反而哈哈一笑,看得津津有味,任由這條大鯉在水池裡嬉戲耍鬧,興風作浪,將池水激蕩得到處都是。
被火雲鯉的歡快所感染,趙寒有些沉鬱的心思也鬆開了幾分,思緒飄飛間,不由自主的回顧起整理前任記憶后所得到的有用信息。
在遙遠的太古之初,天道更迭,妖魔成了天地主角,主宰了整個世界。人族和其他異族一般,生存艱難,是妖魔的血食口糧,數度頻臨族滅。
不過,大道至公,卻也為人族留有一線生機。
那便是由勾陳大帝開創的命武者一脈,通過精修體魄,壯大靈魂,感悟命相,從而獲得與妖魔相抗衡的武力,庇佑人族萬世繁衍。
超凡,靈雲,還真,寶丹,始靈,太玄,這是趙寒所知的命武者前六個境界,每一境界都由弱到強,劃分九個層次。隨著修為的精深,命武者的力量將越發的強大,一些修為高深的命武者,據說可以做到傳說中諸如摘星拿月,擔山填海,呼風喚雨,騰雲駕霧,撒豆成兵等種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前任的父親,趙氏一族的族長趙聖崖,便是靈雲七重的強大命武者,一盞茶功夫便可狂飆突進五六百里,倒拽百牛漫步而行。
不過,要想成為命武者,必須要在十五歲前感悟出自己的命相,才有一線希望。而要想感悟出命相,首先就需要有感知觸碰自己靈魂的能力,也即是要達到築基第五重。
趙寒就卡在這一步,連續四年沒有突破,以致淪為了笑柄。不過,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是他脖間掛著的那塊木簡,他那位素未謀面的母親留贈給他的信物。
就是這塊木簡,讓他頂著「趙氏體魄第一」的滑稽稱號,被人嘲諷取笑了整整四年,甚至臭名一度還傳到了赤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