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赤岩張氏
「小芝？你怎麼來了？」
趙寒騎在馬背上，正有些走神，忽而見到一道黃影撲上前來，耳邊聽到叫喚，不由微微愣了愣，只是看清來人的樣貌，迅速搜索記憶后，眉頭不經意間的蹙了起來。
這位名為董菡芝的少女自幼父母雙亡，而且資質低下，在族中備受欺凌，一次恰巧被前任所救，又經趙聖崖出手解決了身體內患，修為一日千里，如今在董氏中頗得董老太君的重視，天才少女之名在綠柳鎮都頗為響亮。
這次赤岩城的張陽少主要求綠柳鎮的趙董林三家各派出一位嫡系子弟跟隨入山調查，三家雖然不敢在明面上違抗，但想來私底下也不會太痛快，尤其是小莽山如今變得十分危險，一些資質不弱或是長輩在族中有權有勢的嫡脈子弟並不會被派去。
以董菡芝現今所表現出資質和在董氏的地位，按理是不應該被派來的。
「寒哥，聖崖伯伯的事情我聽說了，原本我該早點來看你，可是前幾天我剛好在閉關……」鵝黃少女站在馬前，結結巴巴的解釋了一番，粉臉漲得通紅，眼中滿是不安之色。
「多謝關心。」趙寒翻身下馬，隨即凝聲道，「這次小莽山之行十分危險，以你今時今日在董家的地位，應該輪不到你去呀。」
「哼，還不都是因為你！」就在這時，跟隨鵝黃少女過來吊眉眼婦女忍不住開口譏諷，「小姐就是因為聽說你被趙氏指派后，這才主動站出來承擔這次任務的！」
「翔嫂！」董菡芝臉色一沉，目光變得嚴厲起來。
「小姐，你可是為了他才主動申請來這一趟的，有什麼不能說的？」
吊眉眼婦女像是吃了炮子似的，噼里啪啦的說了一通，讓趙寒明白了個大概。
明白了前因後果，趙寒看著眼前的少女，苦笑一聲：「你這是何苦……」
董菡芝抿了抿嘴，隨即正色道：「寒哥，小莽山裡的妖怪這次鬧得很厲害，入山以後你不要離開我身邊五尺範圍。」
「這個……」
董菡芝見趙寒面露遲疑之色，苦口婆心道：「寒哥，現在不是講面子的時候，你才築基四重，入山後一定要萬分小心。我雖然只比你高兩階，但想來一般的情況還是能應付的了。」
「呃……」
「行了，寒哥，就這麼決定了，不要亂走。」
眼見少女張大了一雙水汪汪的的眼睛盯著自己，盛情難卻之下，趙寒無奈的點了點頭。
看來自己修為不高的形象在別人心中已是根深蒂固了，只是妹紙，你要是知道哥如今有築基七重的修為，眼珠會不會掉地上吶！
「哼，我就知道會這樣！」吊眉眼婦女沒好氣的哼了句，不滿道，「小姐，這次的任務本來就十分危險，你再帶一個累贅上路，會十分危險的。」
「翔嫂，寒哥不是外人，你不用多勸了。」董菡芝搖了搖頭，目光堅定。
「哎，真是拿你沒辦法。」
看著吊眉眼婦女翻著白眼轉過身去，趙寒心頭一動，覺得眼前這位婦女對自己的敵意很重，記憶中，前任並沒有得罪過她，這是怎麼回事？
「寒少，厲害呀，到這地步了，居然還有人照顧，嘖嘖，手段不錯。」就在這時，跟隨在趙寒身後的黑熊咧嘴一笑，眼中滿是淫|褻之色的在董菡芝腰腿間打轉，賤笑道，「寒少，這姑娘身材不錯，腰腿有力，你一個人怕是應付不了，要不要兄弟我幫幫忙？」
「你很想死？」趙寒面色一冷，眼瞼耷拉下來，目光幽深，語氣中透著刺骨的寒意，對這個聒噪粗俗的鐵衣衛精銳，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黑熊臉色一變，兇惡的臉上現出猙獰，正要反擊之時，卻見前方傳來一陣嘩然異動，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在一陣聲音低沉，節奏整齊的馬蹄聲中，一隊頂盔摜甲，挎刀負弓，騎著血鱗馬的赤甲騎士簇擁著一輛華貴馬車緩緩駛向小鎮中央。無論是馬上的騎士，亦或是駕車的車夫，望向四周的目光中都夾雜著一種高高在上的矜持與優越感。
馬車左側，一桿烈烈大旗迎風招展，旗面上綉著一頭活靈活現的插翅飛豹，下方則是一塊巨大的染血巨岩。
與這桿飛豹旗對稱的，則是一面紅底黑字的張字旗。
一些趕早的農夫，行人望見馬車前高高豎著的張字大旗，紛紛閃避，眼裡滿是害怕與興奮。
「血岩飛豹，張字旗，這可是赤岩城張氏！」
「赤岩城張氏？他們到綠柳鎮來做什麼？」
「你管他們來做什麼，反正不會是來找你的！」
「快看，這個方向是鎮中央的廣場空地！」
就在諸多圍觀眾的議論聲中，這一行車馬已經穩穩的停在了小鎮中央的空地前，登時一股肅殺之氣從這些赤甲騎士身上散發出來，彷彿巨石般向原本打算上問候的趙寒等人趙氏等人壓了過來。
無論是跟隨趙寒前來的黑熊、陰蛇二人，還是董菡芝身後的那對中年男女，錦衣青年的一對老僕隨從，在這股凜冽的殺氣面前雖然咬牙堅持，但面色都極為難看。
甚至那位林家的錦衣少年更是面色煞白，眼神惶恐，兩股顫顫，幾欲軟倒在地。
與他相比，董菡芝的表現就出色很多，雖然同樣臉色發白，但脊樑卻挺得筆直，秀目中滿是倔強之色。
「這是下馬威么？」
見到他人如此模樣，趙寒在震驚於這些赤甲騎士強大的同時，也不敢表現太過出色，有樣學樣的低下頭，擺出一副苦苦支撐的樣子。
片刻后，一名魁梧雄壯的赤甲騎士提著足有兩丈長的鐵槍，策馬行來，趙低頭俯視著眾人，低喝道：「董家人可在？」
「小女子董菡芝見過閣下。」董菡芝仰起頭，眼中滿是不屈之色。
「嗯，不錯。」赤甲騎士點了點頭，目光移到一旁幾乎軟作一灘軟泥的錦衣青年身上，聲音中滿是不屑和厭惡道，「你就是趙氏的人？」
「啊，我……我……」錦衣青年原本就已十分不堪，此刻在被赤甲騎士低聲一吼，渾身一個啰嗦就軟倒在地，想要交代自己的身份，卻因為過度緊張和惶恐而說不出話來。
「真是廢物，趙氏真是越來越不行了。」赤甲騎士嫌惡的轉過頭，最後把目光放到趙寒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見趙寒身材高大，筋肉結實，神態謙恭卻不諂媚，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林家這次倒是有長進，派出了一個像樣的。」
「不好意思，你弄錯了，他不是趙氏的人。」趙寒嘴角彎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接著道，「我才是。」
「哦？」赤甲騎士愣了下，眼中隨即閃過一抹欣賞，點了點頭，「有點意思。」
言罷，他也不多說，策馬轉身，回到馬車車窗旁。
「吱呀」一聲輕響，車窗打開，露出一張面如重棗，鬚髮如火的少年，他眼露精光，熠熠生輝，透過打開的車窗往這名魁梧的赤甲騎士看了眼，神色漠然道，「如何，人到齊了么？」
赤甲騎士恭敬的行了一禮，低頭有些遲疑道：「陽少，三家的人都到齊，只是……」
「只是什麼？」
「趙家的那位趙寒公子性情似乎和傳說中的不一樣……」赤甲騎士想了想，才從嘴裡憋出幾個詞，「他很鎮定，一點也不慌張。」
「哦？」
赤發少年眉頭一挑，隨即從手旁捻起一份資料，第一面上就繪著一個少年的頭像，赫然正是趙寒，在頭像旁，還用蠅頭小字將趙寒的生平事迹一一列明，甚至包括他和趙聖陵昨日發生糾紛的事。
「原來是趙聖崖的兒子，雖然沒他爹的本事，倒還算是有點骨氣。」赤發少年掃過資料上的信息，隨即將趙寒的頭像放到赤甲騎士眼前，問道，「是這個模樣么？」
「不錯，就是這個樣子。」赤甲騎士看了一眼，點點頭。
「是他就行了。」赤發少年隨手將資料一丟，嘴角泛起一抹嘲諷似的笑容，意興闌珊道，「趙聖崖死了以後，這趙氏是一日不如一日。居然想利用本少來借刀殺人，倒是打得好算盤。」
「不過這樣也好，生為靈雲級命武者的嫡脈血裔，血脈應該比他那些不成器的族人要純正……」
車窗外，赤甲騎士垂首端坐在坐騎上，恍若未聞車廂內的呢嘞，半晌「唰」的一聲，車窗來上，緊接著就傳來赤發少年的吩咐聲。
「既然人到齊了，那就趕緊上路把，這一路上的安全就交給你了。另外，那三位公子小姐要保護好，事成之前，不要讓他們受到什麼意外。」
「是，少爺。」
赤甲騎士低聲應了句，隨即撥轉馬頭，口中發出一聲厲嘯，登時，原本將馬車護在中央，如雕塑一般靜止不動的一眾赤甲騎士陡然散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趙寒等人圈在其中。
面對他們驚疑不定的目光，這名赤甲騎士首領僅僅從口中吐出兩個字：「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