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驟然遇襲

時隔數日，再次來到小莽山。

這幾日天氣不錯，山上的積雪已經化去了七七八八，遠遠望去，景色與前幾日又是不同。

趙寒的心情頗為複雜，但卻不動聲色的跟在隊伍里，身旁是熱心的董菡芝。一路行來，她輕言細語的將小莽山鬧妖的事說了遍，儘管趙寒實際知道的比她還多，但還是保持著耐心聽她講述。

「寒哥，馬上要入山了，你一定要跟牢我，別走丟了。」少女反覆叮囑，讓趙寒耳朵都要長繭，不過對方一片好意，趙寒不忍拂她好意，又懶得解釋，就應付式的點了點頭。

前方的馬車不知何時已經停下，整個隊伍也隨之在小莽山的山道入口前停頓下來。

車窗再度打開后，赤岩張氏的張陽少主從中探出頭來，遠遠的朝著小莽山深處眺望，眼瞳中竟是現出一朵焰火，頭頂更是升騰起一片煙嵐霞光。

「好濃的妖氣！」

片刻后，張氏少主斂去異象，收回目光，低聲哼了句，讓四周眾人心頭猛地一沉。

「陽少，此行兇險萬分，不可大意。」張氏少主身旁，一名整個人如陰影般藏入黑暗中的黑袍白髮男子手持一隻古舊的羅盤，神情分外凝重。

「若真是如你所說那般，兇險才正常。」張氏少主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神色漠然的望了對方一眼，意味深長道，「只希望這小莽山裡真有你所說的那件東西。」

此後，一行人在赤岩張氏的帶領下，緩緩入山，期間沒有再經波折。

「奇怪，這座小山村怎麼不見了？」趙寒騎在棗紅馬上，打量了原本那座山間小村所在地方，卻見此地已是荒蕪一片，空無一物，心頭暗自稱奇，但臉上卻沒有表露出半點異樣。

驀然，趙寒胸口一陣發熱，他伸手一摸，就覺頸脖間的木簡像是放在炭火上燒烤的鐵片，燙得嚇人。

「小心！」趙寒低喝一聲，渾身筋肉瞬間繃緊，目光掃過四周，卻沒有發現半點異樣。

再看四周的赤甲騎士，一如之前，沒有半點異動，似乎根本就沒察覺到什麼異狀。

董菡芝聞言，猛地轉過身，一臉擔憂之色問道：「寒哥，你怎麼了？」

「……沒什麼，可能是我太敏感了。」趙寒搖了搖頭，感受著胸口木簡溫度逐漸變涼，心中暗自警戒。

之前絕不是錯覺，木簡遇妖發熱也是他親身經歷過的，如此說來，自己這一行人已經被妖物盯上而不自知，就連赤岩張氏的那位強勢的陽少主都沒發現？

「嘁，裝腔作勢，裝神弄鬼！」一旁的錦衣青年不屑的撇了撇嘴，轉頭故意大聲說道。

趙寒聞言，無奈的笑了笑。

眼前這位林氏的少爺在出發前出糗后，現在又活過來，也不知他是為了洗刷自己的污名找個墊腳石，還是因為董菡芝的緣故，一路和他不斷作對，挑刺嘲諷，各種挑釁，各種貶低，各種腦殘，就算趙寒眨下眼睛，到他嘴裡都成了心懷叵測，居心不良的證據，若非趙寒是穿越眾，心理年齡穩重成熟，說不得早就對他報以老拳。

「你走開！」董菡芝柳眉倒豎，沖著林氏青年喝斥一聲，轉頭望著趙寒柔聲道，「寒哥，不要太緊張了，我會保護你的，放心吧！」

「……」趙寒張了張嘴，啞口無言，心頭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妹紙，咱能不搶台詞么？我是男人，有能力的男人，五天之內從築基四重衝到築基七重的男人，要保護，也是我保護你呀！

「哼，懦夫，只會縮在女人身後，簡直是個垃圾。」

林氏青年繼續作死挑釁，但趙寒已將他徹底無視，雙眼猛地爆發出銳利的鋒芒，捕捉著四周數十丈範圍內的一應變化，就連最小的細節都不放過。因為，木簡又開始發燙了。

「小心！」

趙寒此刻顧不得解釋，猛地伸手一抓，竟是將董菡芝從她的馬背上抓起，放到身前，同時掛在肩上的雲狼弓已握在了掌心，右手指間已捻著三根百煅精鐵箭。

「寒哥~」董菡芝嬌嗔一聲，粉臉瞬間通紅得似個大蘋果，趴在馬背上一動不動。

「該死，居然敢對菡芝動手動腳，給我放開！」一旁的林氏青年暴跳如雷，指著趙寒破口大罵。

迎接他的卻是開弓搭箭，一整套如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等到他最後一個「開」字脫口時，一隻寒光閃閃的箭頭已瞄準了他，一股玄之又玄的神秘力量似乎將他鎖定，讓他瞬間呼吸困難。

「你……想……做什麼？」林氏青年有些腿腳發軟，眼中滿是害怕，努力想要保持鎮定，可話到了嘴邊變得卻結結巴巴。

趙寒左手牢牢握住弓臂，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凜冽的寒光從縫隙中透出，足以剖人肝膽，緊接著，他捻著箭尾的右手微微一松。

林氏青年只覺頭腦剎那間一片空白，呼吸停滯，視界中只剩下那一支佔據整個視線的四尺鐵箭。

那是迅疾的一箭，暴烈的一箭，絕命的一箭，不可抵擋，只能俯首。

「嗖~」

下一刻，如暴雷般的轟鳴在空氣中響起，一道寒芒擦著林氏青年的鬢角而過，射入他身後的灌木叢中。

緊接著，灌木叢內便響起一道憤怒的獸吼。

磅礴的妖氣剎那間彌散全場，邪惡，狂熱，迷亂的氣息極具感染力，稍不留神，便會被渲染，變成身不由己的傀儡。

「嘩嘩嘩~」

山道左側的灌木叢中發出一陣凌亂的草木摧折聲響，裡面似有一頭龐然大物要衝出，那密集的異動聲彷彿鼓點敲在眾人的心頭，一股陰寒冰涼之感從身體深處泛起。

「嗷嗚~」

便在一道震懾人心的狼嚎聲中，一道淡灰色的龐大身影猛地從灌木叢中一躍而出，以泰山壓頂之勢向趙寒撲殺過來。

「是一頭小妖！」

趙寒目光一凝，隨即撥轉馬頭，一催胯下棗紅馬，向側方跑開。

與此同時，他轉身，開弓，搭箭，弦影翻動間，又有三道淡黑色的虛影破空而出，迎向那撲殺過來的淡灰色身影。

這一切發生在短短一瞬間，快得令人眼花繚亂。

從趙寒突施冷箭，到有妖物從灌木叢中撲出，再到他打馬前沖，反手回擊，整個過程兔起鶻落，等到群山之中回蕩起一聲聲尖利的箭嘯聲，場中的廝殺早已告一段落。

就見一頭首尾足有一丈多，體型堪比公牛的巨狼渾身浴血，人立而起，站在先前趙寒所在的位置，胸腹要害上插著四支百煅精鐵箭。

與普通狼獸不同的是，這頭灰色巨狼沒有爪子，取而代之的是四條如人一般的手臂腿腳，筋肉虯結，力量十足。

趙寒調轉馬頭，將手中的兵器換做長槍，神情分外嚴肅。

這是一頭小妖級的巨狼，化生出的四肢靈活有力，絕非當日的火雲鯉可比，差不多和趙寒前次入山時遇到的那頭小妖級黑鱗蟒相當。

「啊……救命！」

就在這時，從這頭小妖級的巨狼身下傳來一陣哀嚎，就見之前向趙寒出言不遜的那個林氏青年此刻已被巨狼壓在身下，巨大的重量，澎湃的妖氣使得他臉色煞白一片，渾身簌簌發抖。

「果然，不作死就不會死。」

看著被壓在小妖身下近乎歇斯底里求救的林氏青年，趙寒搖了搖頭，卻並沒有半點上前施救的意思。

這傢伙的口實在是太臭了，一路上專門挑刺找茬，各種無禮，各種腦殘，趙寒沒有親手宰了他已經算得上是寬宏大量，此刻見他遭遇危險，心中暗爽不已。

「嗷嗚~」

興許是被身下壓著的這個人類不斷尖叫惹煩了，灰色巨狼猛地咆哮一聲，伸出一雙強健有力的手臂猛地將林氏青年從身下抓起，緊接著，筋肉高高墳起，青筋暴突，恐怖的力量即將爆發，竟是要將這林氏青年當場活撕。

頓時，四周眾人紛紛變了臉色，尤其是跟隨林氏青年一同前來的那兩名沉默寡言的老僕更是瞠目欲裂，怒吼著向這頭正裂嘴啃食林氏青年屍骸的灰色巨狼撲殺過去。

下一刻，一片刺耳的破空聲響起，就見一蓬箭雨自半空中落下，分襲這頭巨狼的各處要害，與此同時，在二十餘丈外，三名赤甲騎士呈品字形向巨狼發起了衝鋒。

片刻間，三道赤色身影就已欺近至三丈外，緊接著，三把長槍一豎，成箭頭狀，悍然殺向了灰色巨狼。

澎湃的煞氣瞬間沸騰，那架勢似乎連正在和巨狼拚命的那兩名林氏的老僕都席捲其內。

眨眼間，雙方就已經狠狠的撞在一起。

當頭的那名赤甲騎士手中長槍一抖，直指巨狼的胸腹間，人借馬勢，狠狠撞入巨狼的懷中。

若是常人面對這兇悍一擊絕難倖免，但這頭巨狼不愧是已進階到小妖級，面對赤甲騎士強大的一擊，身體一弓，猛地向後一跳，避開當胸刺來的一槍。

只是下一瞬間，兩條長槍如毒蛇般猛地從先前那名赤甲騎士的兩側腋下鑽出，在間不容髮之際，狠狠的刺入巨狼的體內，蘊含在槍尖的恐怖力量瞬間爆發，剎那間將巨狼的五臟六腑攪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