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的家呢
納蘭王府坐落在明城的南邊,靠近整個明城最繁華的街道,納蘭王府自歷兆154年動工,耗時一年,完工於此地,整個納蘭府佔地龐大,布局精細,王府在明城是除皇城外最大的宅子,內有府邸,花園兩部分。
充分顯示出了國君對納蘭家的重視。
府邸建築分北、西、東三苑,每苑都是以準確的中軸線貫穿的院落,東苑最主要的建築是靜心殿和歸安堂,殿堂屋頂用青色琉璃瓦鋪墊,顯示了納蘭家族的身份。
東苑的前院正房名為多寶軒,廳前有座造型精美,結構奇特的假山,所用上好石料,在明城也是極為罕見。
東苑的後進院落正房名為「棄名堂」,是當年納蘭家族主事納蘭弘夫婦的起居處。
西苑雖為下人,侍者居住之地,但也布局講究,其內有一花園,花草樹木種類繁多。
北苑的院落層層套套,主體建築為晴光室和念慈齋。
整個王府的府邸都顯得淡雅清新,只有這北苑的晴光室,卻是一副豪華氣派的摸樣,突兀十分,屋前是一大池湖水,湖面像寶鏡一般平靜透徹,映出湖邊一棵長相怪異的梨樹。
而北苑的晴光室,便是納蘭齊朗郡主的起居室。
此時晴光室內,韓青木正緊緊抓著沁如的手,好看的眉眼上,有著微微的慍怒;「你這是做什麼?」
「咳咳咳咳咳!」沁如的身子晃動,想甩掉韓青木的手。
……
……
「你走吧……」韓青木頹然的放開。
「青木……」
「不要多說了,你先離開!」
沁如看著韓青木,欲言又止,終離開。
韓青木坐在上等輕紗棉的柔軟的床上,看著屋中雖不明顯,但還是可以看出動過的痕迹,他的手輕撫過微微折起的床角,起身開始細細碎碎的恢復動過的地方。
可能是收拾的太過認真,亦或是,齊皞的輕功實在是厲害,以至於,韓青木沒有聽到腳步聲,卻已有一柄閃著寒光的刀刃架在脖子上。
韓青木手中的動作停滯了一下,隨即道:「蕭首將,難道將軍與人打招呼都是用刀嗎?」
身後的齊皞,獨眼微眯,露出的單臂上肌肉結實,青筋略顯,顯得肅殺十分;「韓公子,不知你這個時辰在郡主房中何事?」
「蕭首將說笑了,我在郡主房中,很奇怪嗎?」韓青木轉過頭,眼角微挑,好似挑釁。
「那,你又在找什麼?」
「與其說,我在找什麼,不如說,我在放什麼……」韓青木舉起手中的絲帕,透明的蠶絲在空中輕擺。
齊皞,略顯尷尬之色,收回了利刃。
韓青木隨齊皞一同離開房間,湖邊,池道韞負手而立,身旁坐著不知手中在玩弄什麼的葛蘭珠。
「阿池,不是探子,是韓公子啦!」齊皞喊道,「哈哈,我就說,哪有人經過天牢陣還有力氣進房間呢!」
池道韞凝視著韓青木不說話。
倒是,葛蘭珠,跑到韓青木身旁,上下打量著,然後驚呼:「你就是韓青木呀!」
「正是在下。」韓青木輕輕一笑,連湖水都似乎隨著蕩漾了一下。
「你長得如此好看,怪不得朗兒姐姐天天把你藏在房中啦!」葛蘭珠看著韓青木的眉眼,竟一時離不開目光。
「珠兒,休得胡言亂語!」池道韞走上前,一把將葛蘭珠拉到身後,怒斥。
「啊!我又說錯話啦!」葛蘭珠一臉無辜的看著齊皞。
齊皞扶扶眼罩,聳聳肩。
池道韞走近韓青木,從頭到腳的打量著他。
韓青木只是溫潤無害的笑著。
「我很好奇……」池道韞道,「卿華閣的頭牌為要何逃出來?」
「呵呵。」韓青木挑了一下鬢邊的髮絲,瞬間風情萬種,看的葛蘭珠傻了眼,「那種地方,會有人想要待嗎?」
「那為何早不跑晚不跑,偏偏一個月前跑……」
「跑,當然要看準時機了……」
「那為何偏偏流落在那個村子?」
「池大人接下來是不是要問,為何整個村子只有我和沁如沒有事?」
「是。」
「青木,無可奉告。」
「怕是不可告人吧……」池道韞與韓青木對視,在那雙眼睛里,只看到了滿滿諷刺的笑意。
「池大人高抬在下了……」
「韓青木,我很好奇,在卿華閣,你是以什麼方式穩坐頭牌之位的呢?若只是這副皮囊,慶州的百姓目光未免太過於短淺了……」
「阿韞,你怎麼這麼說啊!」葛蘭珠扯扯池道韞的衣袖,嘀咕道。
池道韞把她推到身後,繼續問:「為什麼要招惹郡主!」
「呵呵呵」韓青木一手遮嘴,不可抑制的笑了起來,「池大人說笑了,是郡主帶我回來的,並非我招惹郡主……」
「是呀,阿韞,我也聽說,是朗兒姐姐帶她回來的,他長得這麼好看,怎用故意招惹他人呢?」葛蘭珠看著韓青木謝意的目光,不好意思的微微紅了臉。
「閉嘴!」池道韞一把甩開身後的葛蘭珠,可是葛蘭珠死死扒著不肯放開,她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說,「我不說話就是了,阿韞,別生氣嘛!」
「韓青木,待我知道你目的的那一天,你最好老實一點……」池道韞道。
「池大人是指呢一方面呢?」
池道韞半時不語。
「好啦,阿韞,既然郡主還沒回來,我們就先走吧!仲甫那小不點,還在後山等我呢……」齊皞看著葛蘭珠求救的眼神道。
兩三步后,池道韞,停住,背對著韓青木,湖水倒映出他的粗衣長褂,道:「你要記住,這兒是納蘭王府,不是卿華閣,郡主是納蘭家的主事,不是,那些只知道扔銀子看笑臉的恩客!」
「好啦,阿池。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快走,快走!」齊皞不好意思的沖韓青木笑笑,拽走了池道韞。
韓青木看著他們走遠,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平靜的湖水倒映出他平靜的臉孔。
「這兒是納蘭王府……她,是郡主……」
——
——
——
雨停了,天空還是陰陰沉沉的,東苑前廳的假山被雨水滋潤的精光閃閃,布置奇特的樹木花草,都顫抖著葉子,滴答著水珠。
齊朗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死蕭墨雲,臭蕭墨雲,齊朗不停地在心裡暗暗罵著,抬頭卻已是回到了府中,沿著小路走了一陣,溫暖的燈火映入眼前,飯桌前,齊皞,池道韞,葛蘭珠,坐著說笑,葛蘭珠好像又被齊皞打趣了什麼,跺著腳,瞪著齊皞,齊皞爽朗的笑聲從屋中傳了出來。
屋子裡透著微紅的光芒,齊朗突然有一剎那的失神,屋內的一切像是不屬於她,卻又咫尺之遙。
「朗兒姐姐,你可回來啦,快進啦,我都快餓死啦!」葛蘭珠將齊朗拉近屋子,喚下人上菜。
「郡主,再不回來,我們都餓成乾屍啦!哈哈哈。」齊皞笑聲震天,齊朗一點也沒看出來他餓成了乾屍。
「先吃就好,不用刻意等我的。」
「阿韞說,郡主一定不會在左相府吃飯的,所以,我們就一起等你回來吃!你可回來了,齊大哥老拿我開玩笑!」
「什麼?」
「他說我像個粘皮糖……」
「呵呵,多好啊,可以粘著阿池……」
「朗兒姐姐,怎麼你也!」
「哈哈哈哈,郡主說的是啊!」齊皞的一隻眼睛笑出了皺紋。
從很久以前就是這樣,自從皞與阿池來到身邊,似乎只要他們在,就不會有一個人吃飯的時候,他們總會拉著自己一起吃飯,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習慣回家吃晚飯了,對啊,家,沒有爹娘,沒有三哥,可是,卻還是家,家,還會有家嗎?呵呵?
「朗兒姐姐,那病怎麼樣了?」葛蘭珠將一個大肉丸子送進嘴裡,含含糊糊的說。
池道韞一臉嫌棄,扔給她一個手帕。
「最近不要出府了你,會被傳染……」
「我才不怕呢,我又不是……」
「郡主,讓你不要出去,你就不要出去。」池道韞塞了一個青菜到葛蘭珠嘴裡。
「~」
「郡主,你讓我查的事,查到了!」齊皞道。
「哦,說來聽聽……」齊朗看著盤中的魚,伸出筷子,卻在空中停了下,轉而夾了雞蛋。
「郡主說的沒錯,無心教每個散布教義的地方都有一個共同點……」齊皞邊說,邊將魚揀起一大塊,在自己的盤子里挑揀一番,魚肉未損,魚刺已剃,白嫩的魚肉落入了齊朗的碗里。
「都是一種名叫『苔蕨』的植物密集生長的地方。」
齊朗將魚肉放進口中,滿足的笑笑,道:「如果我沒猜錯,那些地方還會有一種草,根是綠色的,莖微微泛黃,吃起來有種酸味。」
「是的,這種草在那些地方很多……」
「苔蕨是雪國特有的植物,一般葉子都會比較肥厚,葉子中央包著一朵花,葉子會分泌毒液,來對付想要採花蜜的蜜蜂或是其他昆蟲。」池道韞有所思的說道,「只是怎會出現在昭和境內?」
「郡主,說的草,似乎是極西之地江邊最愛長的草,叫……」
「是桲荔!」葛蘭珠喊道。
「可是,這兩個有什麼關係啊?」齊皞摸摸腦袋,看著三人。
齊朗看著葛蘭珠道;「想當名醫的人,你來說說,有什麼關係?」
「我記得阿爹喜歡去江邊采桲荔,然後讓死屍服上,然後,死屍就會立刻潰爛的!」葛蘭珠恐懼的說。
「你說對了,桲荔中含有的物質會對死屍身上生出的腐物產生作用。」
「可是郡主,這和活人有什麼關係啊?」
「如果,活人身上也有了這種腐物,那麼桲荔同樣也會有影響……」池道韞放下筷子,道,「而湊巧,這種苔蕨分泌出的毒液,會產生類似的腐物……」
「無心殿放棄雲齊了嗎?想和夏邙聯手?」齊朗道。
池道韞搖搖頭:「或許,不論是雲齊亦或是夏邙,都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
待桌上的飯菜一掃而凈的時候,齊朗道,
「阿池,珠兒,你們準備一下,立刻出發去壽城……」
「啊,我們可剛從曲江來啊……」葛蘭珠喊道。
「壽城是整個疫病開始的地方……」池道韞默默的說。
「壽城是離極西之地最近的地方……」齊朗道,「換句話說,是離無心殿最近的地方……」
「郡主,道韞明白了……」
「明白什麼?阿韞,我不明白啊!」葛蘭珠叫道。
「你若不願去,那我只好令派別人隨同阿池去了……」齊朗狡黠的笑著。
「我去我去,我去還不行嘛!不許派別的女人跟著阿韞!」
「哈哈哈哈,郡主又沒說派女人!」齊皞大笑不止。
「什麼啊!」葛蘭珠搖著池道韞的衣角,小臉通紅。
池道韞無奈的搖搖頭,看著齊朗,正聲道:「道韞調查清楚,會立刻送消息回來!」
齊朗點頭,目光落在了屋外那輪即將如圓盤般的明月,久久沒有離開。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