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祥之地

第8章 不祥之地

個把月的時間,足以讓我習慣鏡思和工地兩頭的生活,同事們也大致清楚了我的作息時間,工作開展又順溜起來。

我安排銅錘配合李鳳做一些圖,全當是我們向設計院委屈求全。只是我們這些領導對外答應一句的事,委屈的卻是下面的兄弟。銅錘雖然看起來有些不情願,但是服從安排是每個員工的起碼要求,而且他很能勝任這個工作。

但年輕人的血氣方剛被我遺忘,這位剛畢業兩年的小夥子,和當年的我一樣,天地不服只信自己。在設計院呆了不到一天,就和李鳳吵了起來,大體是他為了維護公司的利益和執行項目的方案思路,沒有注意說話的方式。

我放下手中的活計,驅車往設計院趕。

心裡反覆思量著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在信息里不斷向銅錘了解事情的前因後果和他把人得罪的程度。我還安慰他「對方是一位領導,不會那麼和你計較,一會你態度端正些,我們在外面有時是會有些委屈,但公司要求我們有服務意識,我們要以此為原則,按原則辦事,不算自己的委屈。。。」

車在橋頭顛簸而過,我嘎吱剎了車。

一隻「狐狸」從路上跑過,我差點就將之碾成了肉餅。後來,我在網上查詢了那隻美麗的生物品種,雪白而溫順,看起來十分美麗,是來自義大利的狐狸犬。沒有殺生,自然是好事,但我環顧周圍后,心頭浮現出另一個狐媚的面孔來,那隻幽怨的眼神和當前這狐狸犬的驚恐不同,彷彿在說「你個王八蛋,幹什麼不撞死我。」

我打了個哆嗦,這個橋頭當真與我不利,這已經是第三次。我加重了油門,迅速的離開了那裡。

見到李鳳時,她正在忙碌,銅錘在一個空位卡座畫著圖,看起來風平浪靜。李鳳見是我到來,一臉笑意,圓圓的臉上,兩個小酒窩到也頗有風情。在安靜的環境下,我不便多言,只問李鳳「李總有空的話,關於變更的事我想和你談談。」

她還是笑著「顧總稍等,我把這個文件簽了,我們去會議室談。」

我們的交流並沒有我想得那麼困難,我只是略微表示歉意。李鳳很是通情達理的表示理解年輕人想執行好領導交代任務的心情,她們院里的小伙也經常向她發牢騷,她已經習慣了。從她的言語中,我也聽出了大多數設計人員的辛酸。在我們所面對的參建單位中,設計人員的業餘時間是最少的,在很多項目,我想要以朋友的身份邀請設計人員吃個便飯,哪怕是已結束工程的設計朋友,他們也很少有時間出來應酬。

臨了,我叫來銅錘,告訴他不必把這些事放在心上,安心把圖做完,設計院的同仁們在繪圖製圖的技巧上,比我們專長很多。

臨近下班,我給李鳳發了信息,邀請她和有關我項目的設計團隊吃個便餐,也好相互認識熟悉,在今後的工作中對口找人,就不用老是麻煩她這位大忙人。

她一開始並不答應,因為另一條地鐵線路即將施工招標,她們的設計任務很繁重。但在我以勞逸結合效率更加佳等諸多理由的軟磨硬泡下,她總算鬆了口,同意帶兄弟們與我同行。

在工程開工的一年裡,我也就邀請到她們這麼一次,因此,那次的印象還算深刻。設計員們酒量並不是很好,在我和銅錘的小酒量轟炸,和他們自己難得放鬆於是自相殘殺的條件下,很快就有人胡言亂語。

李鳳酒量應該不錯,但她一位女子和我們一群老少爺們吃飯,自然不會喝太多,只是和我聊一些專業上的事情。

我記得,有一位小夥子咋咋呼呼的敬了我的酒「感謝顧總,還是顧總有面子,不然李總可不會帶兄弟們出來喝酒。」

然後,居然有一堆人起鬨。後來我才知道,李鳳因為常年在外漂泊,離異獨居,難怪這些孩子在酒後連領導的玩笑也敢開。李鳳唾了那傢伙一句「我幾時虧待過你們,你們也和顧總多請教一些現場的事,別整天畫些圖到現場做不了,又改來改去的。」

隨即她似乎意識到這麼說不妥,又停了下來。

我不以為意道「我們做現場的野慣了,很多專業知識還得向你們多多請教,大家互相借鑒,把活兒干好,到時候可以大醉三天三夜。」然後仰口乾了半杯白酒。

李鳳可能第一次聽我打官腔,搖搖頭,喝了一小口紅酒,看起來有些醉眼惺忪。

我喜歡有女同志在的酒局,因為那樣只需要一場就能搞定。主賓盡歡酒好散。打了車,送走一幫新朋友,又叫了代價邀李鳳同行,要安全把她送回家。

或許是喝了酒,李鳳講起自己的故事。說起來,她還是我的大學校友師妹,研究生畢業以後,進了設計院。前夫是大學同班同學,只是本科畢業后就進了工程局,婚後生活也算甜蜜。

但是,當李鳳升職后,接觸到很多施工企業的經理層,在不經意間發現這些爺們的一些小秘密,於是對已經是項目經理的丈夫產生了猜忌。

好奇害死貓。她這神經一過敏,就在丈夫手機里發現不少不認識的異性聯繫方式和一些不三不四的聊天記錄。原本就因為自己學歷高,因為愛情才嫁給對方,自己有些鳳凰配雞感覺的李鳳,終於在長時間分居和工作,思想壓力共同作用下爆發,最終二人離婚。

「我放他自由,給他海闊天空。」

那一刻,從李鳳沒有因此離開工程界我看出了她內心的強大。「師兄,你們男人就真的那麼喜新厭舊嗎?」

我沒有回答李鳳,喜新未必厭舊,忠貞的意識形態或許只能約束大多的女性和少數男性,嘗新或許和其他的獵奇心態並沒有太多本質區別。

自那日後,新方案的事,在設計方少了不少阻礙。

回程的路,我終於仍不住酒勁兒,迷迷糊糊的睡著。隱約做著夢,忽然,一個急剎把我沖醒,我習慣性的雙手爬在前椅上,總算沒有撞了頭。

我還沒詢問何事,代駕司機就下了車,我以為他去查看情況,不曾想,這位我在酒店門口叫的司機轉身進了花台,然後消失在樹林之間。

銅錘要下車去看情況,我此刻酒醒了一大半,一把拉住他,叫他別動。然後我撥打痛了何隊的電話,告訴他我的車可能撞了東西,代駕跑了。

在何隊的指導下,我和銅錘打開手機攝像,然後才下車查看情況。原來只是普通追尾,不知那司機為什麼逃走。

但當我四周張望時,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裡是那麼熟悉,又是那個橋頭。

後來,從何隊處我得知,那位代駕第一天上班,上班前自己還喝了二兩酒,於是逃逸,萬幸的是,在天眼的全覆蓋環境下,他很快就接受了應有的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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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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