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掙扎
怨恨我聽的眼皮直跳，「有這個玉清靈鹿的圖像嗎？」
「怎麼？你也感興趣？就你這點修為還是別摻和了，咱們玄機派的浩宇真人那可是大乘後期的修為，他都親自出馬了，還能有別人什麼份。」
我牽強地笑著說：「我就是好奇這個玉清靈鹿是什麼樣子，以前沒聽說過啊。」
我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次事和神鹿有關。
「嗐，我以前也沒怎麼聽說過，就是今天聽說我們玄機派的靈獸園有幾隻，那就是這個。」他把名牌遞給我。
界面是他接的門派任務，我用神識查看，看到那個圖像整個人如遭雷擊，這就是今天帶我遊歷各處的神鹿！就連鹿角的分叉都一模一樣。
我連假笑都維持不了了，「這個是誰畫的？準確嗎？」
「你這小孩！怎麼可能不準呢，這可是出自唐機真人之手，唐機真人掌管靈獸園多年怎麼可能會出錯。」
「放了血會死嗎？」我幾乎是顫抖著問。
「放一點血當然不會死，但是這次需要的量肯定少不了，聽說今中午浩宇真人已經在靈獸園把所有的都抓來了，只是沒找到領頭的那隻，所以才發布了這個任務。」
我的太陽穴突突的疼，今天中午我們在外面玩啊！
「那現在他們還在靈獸園找嗎？」我定了定神問。
「怎麼可能？浩宇真人神識一掃就能把整個靈獸園翻個底朝天，今天下午靈獸園就沒人去了。」
是了是了，怨不得我下午回來的時候一個人都沒見。
「那抓來的那些玉清靈鹿還活著嗎？司音師兄怎麼樣了？還有李飛克師兄？」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想知道的話就自己去看看吧。反正他們都在唐機真人那裡......」
還沒等他說完，我就運轉輕功瘋狂地奔向萬枯峰。
神鹿那麼厲害一定不會被浩宇真人抓到的！是不是今天它不帶我出去它就能帶著它的家人逃走了？那我的同門怎麼辦？就沒有別的辦法救他們嗎？為什麼一定要玉清靈鹿的血呢！
我到了萬枯峰的山腳下，都不等我問他們在哪，我就聽到一聲聲鹿的悲鳴。我突然不敢再往前走了，腳步和灌了鉛一樣，順著鳴叫聲上山。
我害怕聽到這種叫聲，更害怕叫聲停止。萬枯峰來來回回的弟子不少，他們大多神情嚴肅。我當時離開的時候怎麼沒發現？我當時太開心了啊！
等我到的時候，陣法中只剩下最後幾隻小鹿還沒有放血了。
我蹲在陣法外看著它們瑟瑟發抖地躲在倒下母鹿的屍體下，其中一隻正是之前分配給我的小鹿，它們眼中的無助與驚恐刺痛著我的心。
「夠不夠？」
「內殿還沒有消息，等會吧。」
「我們要不也去內殿看看吧，就這幾頭小鹿，肯定跑不出來。」
於是我跟在他們後面去了內殿。
地上十幾個人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萬枯峰的內門弟子拉著他們，壓著他們，給他們治傷。妖氣在他們傷口翻騰，他們面露猙獰，缺胳膊、腿、手、腳，臉上、肚子上、背部都有被利爪尖齒撕扯的痕迹。腐臭味、腥臭味交織在一起衝擊著我的靈魂。
我失魂落魄地又往裡走了走，正好和一個腳步匆匆的弟子撞了了正著。
「看著路，小心點！」
我麻木地點點頭，繼續往裡走。西邊的屏風後面是一大片白布蓋著的屍體，白布被暗紅色的血液染的一塊一塊，我小心翼翼地掀開一角，一條被撕扯的只剩下一點血肉的腿部露了出來。我趕緊放下白布捂住嘴，從白布旁邊離開。
再往裡走，司音師兄還有好幾個弟子就躺在一張張草墊上，他們表情安詳，但我覺得他們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也許他們才是最嚴重的，因為唐機真人還有林師兄等人正在全力救治他們，一盆盆鮮血往他們嘴裡灌。
我再也忍不住了，扶著牆乾嘔。
我突然慶幸，今天就吃了一顆草，不然就難看了。
「暫時不用取血了，我們再努努力。」唐機真人對身邊的弟子吩咐道。
我稍微鬆了口氣，從內殿出去，重新回到關玉清靈鹿的陣法旁邊，我抱膝坐在外殿的角落，望著陣法內的小鹿發獃。
救不救？救不救？救不救？
別說了，別說了，我痛苦地抱住頭。
一閉眼，眼前全是屍體，同門的慘狀，玉清靈鹿的慘狀。明明他們都沒錯啊！為什麼要受到這樣的懲罰？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聲在殿內回蕩。
我抬起頭，殿門口正是西鳳和那個密謀司音師兄的師姐。
「別以為我不知道司音師兄中毒和你賀喜有關，要不是沒有證據你還能在這裡瀟洒？你還有臉來這裡！要不是你他們今天怎麼可能會躺在這裡。」
賀喜捂著臉，死死地盯著她，「我再說一次，我沒給他下毒！那個葯是一個外門弟子給我弄來的，我並不知道裡面有毒，而且我也中毒了！要說罪魁禍首應當是你吧！要不是你們逼他聯姻，他能進鎖妖塔取燭龍之眼嗎！」
「你放肆！」西鳳還想扇她一巴掌，但是被她攔住了。
「我剛才不還手是因為司音師兄中毒確實是我間接造成的，但是這不代表我就能接受你第二個巴掌，我已經接受過懲罰了！你是不是也該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賀喜冷笑。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司音師兄是因為這件事中毒的？我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沒機會和他說，我以為沒事了，結果這才是這次傷亡慘重的根源？
要是我說了，賀喜不會得逞，就算後來司音師兄進了鎖妖塔，以他的實力不會傷的這麼慘，也不需要其他弟子進去救他，就不會死這麼多人，也不需要玉清靈鹿的血做葯。是我的錯。原來是我的錯！要是我當時堅持告訴司音師兄這件事就好了。
我捂著臉嚎啕大哭。
她們的爭吵聲被我的哭聲打斷，賀喜不耐煩地說：「小孩！我都沒哭！你哭什麼！」
「你還哪來的臉哭？」西鳳諷刺。
「你沒完沒了了是吧！」
「就沒完了怎麼著！」
.......
我不知道她們什麼時候走的，我只知道我再哭下去誰也救不了。可是我又能怎麼辦呢？唐機真人都沒有辦法的事，我又能怎麼辦呢？
一隻冰涼的大手附上了我的頭頂，「休息一會吧。」
我紅著眼睛抬起頭，「司音師兄？」
「原來是你啊，小路痴。」他溫和地笑著，看到我神情有些驚訝。
「你怎麼過來了？身體好些了嗎？」我趕緊給他找凳子坐下。
「我聽說了玉清靈鹿放血給我們解毒的事，就過來看看。」司音師兄坐下解釋。
看什麼？看它們死的有多慘嗎？我剛剎住的眼淚又噴涌而出。
我不能這麼想司音師兄，他們也不想這樣，只是沒辦法，大家都是身不由己，大家都很痛苦。
我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淚問道：「師兄為什麼一定要用玉清靈鹿的血才能解毒？」
「因為玉清靈鹿的血有強大的恢復能力，越強大的玉清靈鹿它的血液恢復能力就越強。」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我喃喃道。
他搖搖頭，「還有一種名叫太清的仙草，據說由太上妖蛟看守，吃了能擁有強大的再生能力，說是活死人醫白骨好不誇張，不過這只是一個傳說。」
「嘔。」我再次乾嘔起來，這一刻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腸子都要吐出來。
一切都對上了，無論是那隻「巨蟒」還是靈草的功效。
「你沒事吧？」他幫我拍打後背。
我擺擺手，癱在地上，「師兄你去休息吧，我沒事，我就是今天受到的衝擊太大了，我自己緩一會，緩一會就好。」
「那好吧，我回去休息，你要是實在不舒服記得和師兄說。」他無奈地嘆氣。
「好的好的，你去休息吧。」我嘴裡應付著，把他往內殿推。
你自己都還是個病人，就不要太多關照別人了，好好養病啊！
他走到內殿的門口，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我趕緊露出一個標準假笑。
他終於走了，我癱坐在椅子上。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司音師兄。他越關心我，我就越愧疚。我已經沒有任何臉見他們了，明明有那麼多可以扭轉局面的機會，但是我都沒能抓住。
我又對上藏在一堆屍體里的那隻小鹿的眼睛，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一定要救它！
我吃了太清仙草，我的血液肯定也有強大的再生能力，我把我的血放滿白玉瓶，然後把小鹿偷走，沒地方藏我就帶它進鎖妖塔。
喜歡也好，愧疚也罷，我都決定去闖一闖鎖妖塔，替司音師兄取出燭龍之眼。
我走到存血的白玉瓶前面，拿起放在一邊的匕首，對著自己的手腕比劃了半天，我回頭看了看那隻小鹿，它正疑惑地盯著我瞧。
我沖它笑了笑，給它做了一個嘴型：我一定會救你們的。
我一閉眼在手腕上劃了一道口子，剛一滴血露出，傷口就癒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