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青樅孤心

鳳玖跑得滿頭大汗的時候，那隻叫做青樅的小妖，撲閃著自己透明的翅膀翻來覆去的飛。

「看什麼看，沒見過神仙跑路啊。」

「哈哈哈，還真沒見到過。」

氣得鳳玖腳踩大地，一飛衝天。

好吧，火氣衝天，飛不起來啊，咒語心裡想了好多次，一點也沒有靈力親和的能力。廢鳥無能。

這時候杜一回來了。

「你這傻丫頭，原來是在上界呆了那麼久，也是沒有學會飛的嗎？」

「是，我不會飛，我是一隻廢鳥。」

這是鳳玖與青樅的相遇，青樅驕傲的嘲笑鳳玖不會飛的笨鳥。

鳳玖尋找離音，在步驟海底下，遇見了青樅，再次相逢。

鳳玖飛入不周山山下的深海，在深海里使用了避水術，竟然遇見了一個很久沒見的妖精。

「青樅，我記得當年我學習飛行的時候很是辛苦。然而你這隻小妖精，總是仗著自己天生是鳥類飛行速度很快總是嘲笑我。每當我跑得滿頭大汗的時候青樅小妖，你縱使撲閃著自己透明的翅膀翻來覆去的飛。當時我正被柏溪霧和瑞應從不周山上坑了下來，落在了鳳鳴山上。那時候該是非常凄慘的命運了，可你這隻無情的小妖精還是在嘲笑著我。」

「可是本來在天上飛的鳥，如何在水中呢？」

鳳玖上神掐著小蠻腰，眨著眼睛說道。

「我說，青樅，你不好好在天上飛著，怎麼跑到水裡來？」那小妖精咋了吧了眼睛，愣了愣。

「原諒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您啊！上神，怎麼有空來此？」他撓了撓腦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雖然長得很黑，但是臉上還有一點紅暈。「實際上是因為我愛上了一個女子。」

「你這驕傲的小子居然也會愛上女子。說來讓我看看？」

「那你小子喜歡的是哪種？是小家碧玉還是大家閨秀？」

鳳玖上神微挑嘴唇，看起來格外的清秀，一襲火紅色的衣衫，更襯托出眉目的絕艷，這四海八荒第一絕色早就成為了真正的妖艷的花，她格外美麗，雖然衣袖上綉著的鳳凰花很是灼灼其華。

她的眼睛里就像是灼灼其華的的星子，格外的漂亮，閃出耀眼的光芒。

時值盛夏，天空本來灼熱無比，但是在水底，還是溫涼的，他們在水裡，他臉紅的說道。

「我愛上了一個水裡的魚。」

「所以說是飛鳥與魚的故事？你可能和我講講？我鳳玖最喜歡聽的都是四海八荒的故事。」鳳玖笑嘻嘻的坐了下來。

這青樅雖然在天上飛，但是卻總是很驕傲，很不服氣其他的鳥類飛的很矮，直到有一天，他停留在很高的樟樹的頭頂，對廣闊的大海，一覽無餘，他忽然注意到在遙遠的海面上有一條魚在努力的學著跳躍，跳得最厲害的時候能夠跳一米多高。那個小小的柔弱的她竟然能夠一躍那麼高，實在是了不起。

他從前只是覺得別人飛的不高，卻沒有想到過學飛是多麼辛苦的一件事。

鳳玖：……

那當初我學飛那麼嘲笑我？還不是對事不對人？

他以前總是狂妄自大，滿不在乎，直到這一次，他親眼看著這個脆弱的小魚一點一點的學飛，於是一直偷偷的窺視著她，一點一滴的進步，她的努力一點一滴的打動了青樅的心。

青樅在很長時間的注視之後決定去幫她，可是自己太過粗魯，跑過去用嘴叼住小魚兒就往天上飛，誰知道小魚兒呢？一心就想著飛，卻忘記自己本來就只是一條魚，離開了水之後會窒息。

一隻傻鳥帶著一條魚在天上飛，實在是太傻了。

等發現的時候，魚差點成了烤魚。

他放她到水裡，她化成了嬌小的蘿莉，身上有沒有推乾淨的魚鱗，身上有兩個小小的翅膀，這條小魚是真的想學會飛行。

那條小魚招招手，依舊睜大了眼睛，朝著水裡游去。在此之前，青樅和所有人一樣以為魚是不哭的，因為它也從不閉上眼睛，從來沒想過讓自己安靜，讓自己休息，但是在這一剎那，青樅分明感受到它的憂傷，不會飛的憂傷，他知道它是會哭的，只是因為在水裡面待著，別人看不見有難過的眼淚一直在靜默的流淌著。

後來朝朝暮暮的相伴，直到後來，他終於知道，這條小魚心裏面想的是什麼。

「我和你說啊，我之所以想要練習飛翔，是因為我們鯉魚一族，素來都是有一個傳說，只要我們躍過龍門，就能夠化成龍。可是數萬年以來，我們鯉魚一族，從來沒有一條魚你能夠越過千萬丈的龍門，龍門每年增高一尺，我們鯉魚族越來越落魄，我想努力，證明我鯉魚族也能夠修鍊成仙，而不僅僅是最低等的魚妖。」

那條小魚說話的表情很可愛，好想一口吞吃入肚。

青樅問道：「你難道不知道就連我們鳥類，最高也只能飛到千丈嗎？」

小鯉魚名喚孤心，笑道:「我雖然是一條魚，但是並不一定輸給你們鳥類啊。」

青樅更是大笑道：「哈哈哈，好一條驕傲的小魚，我就拭目以待了。」

從此以後朝朝暮暮的，他陪著她練飛行。

她也常常要求讓他帶著她上天，她從來不畏懼窒息的危險，地久天長，她作為一隻魚，也能飛上半個鐘頭，翅膀長到了兩厘米，飛的高度，有了兩丈，也能停留在人類形體長一點時間。

她很開心，於是很感謝青樅，青樅也並不覺得不應該接受感謝之類的話，他理所當然的認為了幫助別人的事應該被要謝謝的。

小魚兒邀請青樅來海底吃飯。

就在西海龍宮旁的一處部落，可是青樅分明那只是天上的一隻飛鳥，飛鳥是不會囤水之術，那沒有辦法。

但是總不能讓小魚兒嘲笑自己吧。

孤心也經常到自己的鳥窩裡去作客啊。

該怎麼辦呢？飛回鳳鳴山，格外苦惱。

「承蒙上神格外關照，度一上神教會了在下避水之術，不收分文，因此我能夠在水裡飛行，這真是一件幸事。」

從此天上水中，飛鳥與魚，天天一起嬉戲。

「因為還沒有出現在水裡來處自如的鳥妖，因此小魚兒的家人並不知道我是一隻鳥妖，因為孤心近來在水族的聲譽愈加高起來，許多人都下水往來求孤心回家，求娶孤心，我自然不同意的，畢竟我是這樣一個有夢想的有為青年。」

「這不？我現在來充當一次孤心的未婚夫，擋擋桃花，畢竟，晚上我們還要一起在花好月圓之時，練習如何飛躍龍門的。」

那是與鳳玖上神別離之前說的話。

青樅後來真的幫助孤心成為了優秀的鯉魚。

孤心想要鯉魚跳龍門。

可是鯉魚族的人不允許，說是會激怒龍族。

可那是孤心的願望，青樅是一定要幫孤心實現的。

但是恰恰是在這種時候青樅被發現了水鳥的身份。水族人對此非常排斥，甚至要殺死青樅。原本孤心對青樅已經生出了情意，但是卻因為此事，被迅速許配給了東海三太子。

孤心不肯。

但是青樅的性命就在面前，旦夕危險。

她沒有辦法不做出選擇，於是乎她選擇了含著淚水嫁給東海的三太子。

青樅對此十分絕望，他過來找她。

東海龍宮的門口，琉璃瓦閃著微光。清早的微光緩緩地落下，她甚至可以看得見他顫抖的喉結，還有數夜都未曾合目的眼睛裡面的血絲。

她開口：「青樅，你走吧，這裡不適合你，我始終是一尾魚，以後也永遠都是魚。你是一隻鳥，應該在九天之上翱翔的鳥兒，我們中間終究是不適合的。」

「不，我不相信，孤心，從前你說我，在天願作比翼鳥，在水願做連理魚，可為什麼現在你會對我說出這種傷人的話呢？我不相信。」他穿了一身半舊不新的發白的袍子。看上去非常的落魄和寂寥。

「你也會相信嗎？以後我就是東海的三太子妃了，我絕不會與你同死，也不會做苦命鴛鴦。」

她決絕的走了，眼淚從空中飄落下來。

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後來她聽說青樅飛走了，飛離了這片區域。

就像是從來也不曾停留一樣的飛走了。

孤心很落寞，可是她必須要把這種情感藏在心頭。

「姑娘，花轎到了。」

吹吹打打的花轎到了，東海龍三太子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

「孤心姑娘，你可願嫁我為妻？」

「你要聽實話還是假話？」

「自然是實話。」杜宇說。

孤心站起身來，一身紅衣分外妖艷。「既然要聽實話，我不願意，我之所以同意嫁給你，是為了保全我的愛人青樅。」

「如果你說的是水鳥青樅的話，我便告訴你，孤心姑娘，他已經死了。」

杜宇面色帶了一絲冷漠，極其無情的說道。

「這絕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

孤心站起身來，眸中閃過厲色，她捂著胸口，她絕不相信這一切!

「我分明聽說過青樅走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呵呵，姑娘難道不知道他再也不能回來了是已經死了的意思嗎？魔族帶著軍隊前來，他居然正是傻透了，以為自己立功，就可以讓你回心轉意，所以他死了。」

杜宇狠狠地抓住了白玉扇的扇柄。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他心中愛慕的孤心姑娘，居然會還惦記這那鳥族的敗類，一直在水族裡。

孤心的眼淚已經沒有了，她看著眼前的冰冷的男子，還有其餘的滿臉笑容的父母，親族，侍女，僕從們。

忽然有一種仰天長嘯的衝動。

他們都不會知道，青樅死了，青樅死了，她的心也死了。

她想要殺掉這東海的龍三太子，也想殺掉這裡的所有水族的人們。

呵呵，或許他們根本早就知道青樅已經死了，只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卻一直瞞著孤心，把不告訴孤心，青樅死了。

就是為了好生生的，孤心嫁給了龍三太子，鯉魚一族就能永遠受到庇護，何等可笑？又是何等殘忍？

父母穿金戴銀的前來，「孤心，你嫁還是不嫁？」

親族朋友們簇擁著前來。「孤心，你嫁還是不嫁？」

杜宇薄唇染笑：「孤心，你嫁還是不嫁？」

她捂著自己的心。

「我嫁！」

「我怎麼能不嫁！」

「可是我有三點要求。」

她快步走上前，昂起頭來看著杜宇。

「你，允還是不允？」

青樅都已經死了，杜宇絕不會有半點不樂意的。他當下心中大喜，「只要你肯嫁過來，無論什麼要求，千個百個我都可以答應。」

「要求之一，我要水族世代供奉青樅的靈位。」

她的話說完，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眾人，眾人都紛紛凝目看著杜宇。

這要求太過奇怪，也太過簡單。

只是不知道杜宇答不答應。

杜宇怒笑：「我答應。」

「要求之二，你們知道，我素來妄想飛翔，我要我出嫁的時候，行親的隊伍要經過龍門。」

杜宇很快應允。

「要求之三，我要你在此發下血誓，我青樅嫁入龍族，與鯉魚族再沒有半點干戚。以後我是生是死，是榮是辱，都與鯉魚族沒有關係，你們龍族不需要給它庇護，也不能給它榮耀，更不能給它重創。」

當孤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鯉魚族大驚失色。

「孤心你怎麼能夠這樣子呢？我們鯉魚族栽培了你，不是為了讓你這樣的。你這樣讓我太失望了，孤心，你不能夠這樣啊。我們鯉魚族沒了龍族的庇護，以後怎麼活下去？」

孤心冷笑，「杜宇，你答應否？」

杜宇想這最後一個要求簡單。不過是孤心憎惡自己的家族罷了。當即發誓：「我杜宇代表龍族發下血誓，從此以後鯉魚族與龍族再無任何瓜葛，絕不庇護，榮耀，重創鯉魚族。」

孤心大步走了出去。

孤心的母親痛哭出聲：「孤心--」

「以後你們會感謝我的。」

孤心的聲音留了下來。

然後孤心走了。

花轎如期而至，孤心站在龍門前。

誰也沒想到的意外發生了，孤心振翅而飛。

她居然化成了一半龍身，飛上了天空。

龍門愈發的長高。

她毫無畏懼。

杜宇被擊飛。

她，孤心，成了數十萬年裡第一個從鯉魚跳躍龍門之後化為龍之後的女子。

她跨越龍門之後，遍體鱗傷。

但是，杜一嘆出現了。白衣男子，帶著自己匆匆而去。

然後就是在人間龍宮枯守千年。

柏溪霧帶走了杜一嘆。

鳳玖陛下帶回了青樅。

真好，青樅，從此我孤心，只與你看日月山河，星辰瞬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