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戲上加戲
太后臉色陰鬱,話一出,洛宴清「嘭」一聲急急忙跪了下來,說道:「太後娘娘息怒,臣女對勤伯候世子本無意,方遲遲未嫁,是臣女心儀他人,與世子無關,請太後娘娘成全!」
洛宴清,話一說完,又「砰砰砰」咳了三個響頭。
尾勺淺語無語望天,這是幫忙求情?聽起來怎麼這麼像幫皇甫熙開脫呢?明明一副情深款款模樣!
尾勺淺語掃了一圈,在場女眷幾乎都用幾分同情的目光看著洛宴清,尾勺淺語心裡呵呵冷笑。
主位上太后不想讓事情鬧下去,到了一聲:「罷了。」就應了兩人解除婚約.
太后又見眾人同情洛宴清,隨意允諾了一句:「定遠侯之女,被勤伯候府退了婚,本宮,日後定當為定遠侯府指一門更好的親事!」
尾勺淺語以為事情就此結束,可劇情偏偏有了反轉了...
洛宴清察覺到多數命婦對她有幾分同情,懊悔做錯了事,向著太后又磕了一個響頭,欲語還休道:「臣女謝套後娘娘成全!臣女...心儀...」
洛宴清語頓,極力思索一陣,方才開口又道:「臣女心儀...西伯侯世子,懇請太後娘娘為臣女賜婚!」
尾勺淺語聽「西伯侯世子」幾個字,沒忍住被嗆了一口茶水,西伯侯世子不正是允銘么?
不但尾勺淺語錯愕,風瑾夜握著酒杯的手也一頓,主意都打到他的人身上來了!
尾勺淺語忍不住用萬分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允銘...
勤伯候世子允銘,是太后親侄,太后聽洛宴清想嫁給允銘,喜逐顏開,竟哈哈大笑起來。
允銘七年前,與風瑾夜和皇甫晨一起遇刺,收了重傷落下病根,冬日裡懼寒,體弱多病,因為病弱,允銘一直尋不到合適的親事,太后近幾年急得白頭髮都多長了好幾根。
太后很是歡喜,拍案立決,給允銘和洛宴清當場賜了婚!眾人一片道喜聲不絕。
允銘很是安靜,從入席至今,都未曾說一句話,聽著太后賜婚的消息,靜默好一會,悠然起身,一襲白袍,搭著厚重的披風,像是水墨畫里走來來的嬌貴公子,手裡還握著尾勺淺語給的小暖袋,緩步行至殿中,曲身道了四字:「允銘謝恩!」
太后只揮了揮手,讓允銘回去。
事情落定,長明宮又恢復了觥籌交錯,皇甫熙被遺忘在了角落,悶悶喝酒。
尾勺淺語以為,今日就她一場戲,沒想到大戲一場接著一場,皇宮果然是拍戲的好地方!
風瑾夜一直注視著尾勺淺語,飲了一杯酒,忍不住將心裡的話問出來:「疼不疼?」
尾勺淺語一聽,下意識隔著面紗揉了揉側臉,道:「還好,不過一丫頭片子,沒多大力氣,不疼!」
風瑾夜卻生氣,心裡憋著火,將酒杯置在案台上,恨不能掀開尾勺淺語的面紗瞧一瞧。
「你說她為何就針對我?」尾勺淺語不明白,洛宴清為何對她敵意這麼深,猜測一般道:「該不會其實她是對你有意思,嫉妒我嫁給了你!」
宮女見戰王爺的酒飲盡,正要過來斟酒,尾勺淺語接過侍女手中的酒瓶,給風瑾夜倒了一杯,正想給她面前的酒杯斟滿,卻被風瑾夜擋住:「受了傷,還喝酒!」
尾勺淺語心裡微暖,淺然一笑:「你不知道除夕和元日就是要喝屠蘇酒,辟邪呀!」
風瑾夜聽了,拿過酒壺,給尾勺淺語倒了一小杯,道:「快喝。」
大冷的天,溫好的酒倒出來沒一會便涼。
尾勺淺語將酒飲下,估計是不會有第二杯的了,也不再討:「我覺得洛宴清不是個好的,允銘挺可憐!不過阿熙倒是挺幸運。」
「阿熙?」風瑾夜俊秀的眉宇又皺了皺,再飲一杯,不滿尾勺淺語叫得這般親密!
尾勺淺語知道風瑾夜的酒量,便又給風瑾夜倒了一杯,心想著能不能給自己也倒一杯,可風瑾夜卻緊盯著她的手,尾勺淺語只能將酒壺放下,回道:「嗯,娶錯一個女人禍害三代,你不知道嗎?」
「那本王娶你娶錯了?」風瑾夜將酒杯放下,輕笑著頗有興緻地問尾勺淺語。
「那自不會錯!你不是查了,我可是洛宴清這第一才女,都比不上的!」尾勺淺語聲調不高,風瑾夜仍能聽出她對他的不滿,還能想象面紗下她氣鼓鼓的模樣。
兩人在宮宴上若無旁人低聲絮語,頗有耳鬢廝磨之感。
風瑾夜低聲笑了笑,反問道:「你說娶錯一個,會禍害三代的,不正是洛宴清?」
尾勺淺語偏頭轉向風瑾夜,微微抬首,雙瞳斜斜瞥了一眼風瑾夜,問道:「你的意思是娶我,也會禍害三代?」
風瑾夜唇角明顯勾起一抹笑意,聽到「三代」二字,喜不自禁,若她要禍害他三代,他甘願!
或許是酒意上頭了,風瑾夜淡淡回了一句:「無妨,本王活久一些,第四代慢慢教!」
尾勺淺語聽風瑾夜的回答,簡直禁不住要笑出聲了,但未忘記在宮宴上,尾勺淺語輕抬左手,手背輕掩這面紗下的朱唇和鼻尖。
允銘就坐在風瑾夜下首,視線時不時便落在尾勺淺語和風瑾夜身上,她在他身旁總是愛笑!
宮宴持續了兩個時辰才結束,文臣武將紛紛散去。
尾勺淺語與風瑾夜上了戰王府的馬車,尾勺淺語就禁不住笑了出來,十指交叉又放開,放開又交叉,纖細修長的手指,很是好看。
隨即,尾勺淺語右手拇指輕撫了撫左手無名指上的白玉指環,不由讚美風瑾夜一句:「戰王爺很會說話!」
風瑾夜輕笑了笑,不曾想過他一句話可以讓她這般欣喜!
兩人剛到戰王府,西伯侯府的馬車已在戰王府外等著,尾勺淺語一眼就認了出來,上前開口道:「允世子,這麼早就來拜年了?」
黃昏時分,天正微雪,允銘掀開車簾緩緩下車,依舊是公子如畫的模樣,侍從立即打開傘為允銘遮著,允銘淡笑著見禮:「戰王妃!」
尾勺淺語知道允銘畏寒,不等風瑾夜開口,便帶著允銘進府。
「你還是叫我淺語吧!『戰王妃』聽起來生分!」尾勺淺語那一句「允世子」也是說笑才喊。
初九正拿著傘上前,風瑾夜一扯將油紙傘奪了過來,打開,三兩步走到尾勺淺語身側,將她拉到他傘下,可見佔有慾十足。
允銘淡淡笑了一聲,早已習以為然。
幾人往聽風樓走著,尾勺淺語忽而想起什麼,問允銘道:「允銘,今日留下來用年夜飯么?」
允銘畏寒,冬日常在雲陽山靜養,這些年也極少在西伯侯府過年,西伯侯府的夫人是允銘的繼母,允銘還有一個繼母所出的弟弟,回侯府他倒像是外人。
允銘知道尾勺淺語的好意,不拒絕,應了一句:「好。」
「好,年夜飯我準備的是火鍋,取火火紅紅的好意頭,而且吃火鍋會很暖和!」尾勺淺語這一句會暖和,倒像是火鍋是為允銘而備的,
原本聽到尾勺淺語準備了年夜飯,風瑾夜多少些許心暖,可尾勺淺語下一句卻讓風瑾夜心裡醋罈子打翻了。
尾勺淺語注意到風瑾夜陰沉的臉,抬手就抓著風瑾夜的衣袖,像是扯著不讓他走,尾勺淺語的動作又讓風瑾夜心裡微微舒坦了一些。
幾人很塊便到了聽風樓,中午的宮宴並未多進食。
天寒,基本上菜端上來沒多久就涼,更何況宴會上。
尾勺淺語吩咐了晴夏和冬暖,馬上便把備好的食材都端了上來。
三人坐下,爐子燒了起來,便暖烘烘的,尾勺淺語馬上就燙了魚片,一邊問道:「允銘,跟洛宴清的婚事,你怎麼想?」
允銘怡然自得,只覺得火鍋這吃法極佳,爐子點起來,湯底剛燒開,就讓他身子暖了許多:「嗯,她打你一巴,我娶了她,你要打多少便打多少!」
尾勺淺語聽了允銘這回答,心裡嘀咕著,眼前兩個人今日不會是約好的吧?都這麼會說話。
尾勺淺語笑了笑,心裡不贊成允銘對婚事這般兒戲:「你這話十分中聽!」
「但,不必犧牲這麼大,她欺負不了我!」尾勺淺語不忘一直給風瑾夜燙吃的。
每每風瑾夜控制不住脾氣要暴走,尾勺淺語總能及時給他夾一塊魚片。
允銘倒是不太敢把風瑾夜惹急了,轉而問風瑾夜:「今日賜婚的事,你如何看?」
「問她!」風瑾夜帶著滿滿的醋意道。
允銘瞭然,點了點頭,故意輕聲喚了一句:「淺語~」
風瑾夜極為不喜從別人嘴裡聽到尾勺淺語的名字,似乎那是他的專屬,可他是一句都不曾喚過。
風瑾夜瞳孔里猶如冒著火焰,卻又聽到允銘道:「淺語,你如何看?」
允銘話畢,還挑眉看風瑾夜,意為:是你讓我問的!
尾勺淺語執筷給風瑾夜夾了青菜,風瑾夜不喜歡吃青菜,喜歡吃魚,俊秀的劍眉更加皺了皺。
尾勺淺語看著風瑾夜的模樣,笑著說了一句:「我家王爺真可愛。」
「我家」二字瞬間澆滅了風瑾夜所有火氣,剛吃的醋幾乎都變成了糖,絲毫不猶豫就把青菜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