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冰釋前嫌
風瑾夜輕扣了幾下輪子,夜十一出現領命去搬暖爐子到湖心亭。
風瑾夜抱起淺語往湖心掠去。
隨即,一群皇城衛圍了過來湖邊:「有刺客!」
天啊,淺語突然想起皇宮內是不能用輕功的,只能腳踏實地地走路,一動用武功就會被判定為刺客!
可.湖心亭一個人都沒有,若是刺客是到湖心亭一游么?
他們好像是要去湖心亭一游,但他們不是刺客呀,皇宮果然不是個省事兒的地方
淺語嘟著嘴將湯婆子放在石凳上燙了燙,剛要在石凳上坐下,就被風瑾夜抱著坐在了他腿上
淺語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對岸,見皇城衛被夜九和夜十擋在外頭。
「為何想到這來?」風瑾夜問。
「你不問陸姑娘的事兒?」淺語反問。
「不重要。」風瑾夜說的肯定,淺語卻還是能感覺到他閃爍其詞。
「其實你也發現了對不對?」
「因為在墨都當初陸薈言設的局裡,在陸薈言說穿之前,我始終沒有發現你記住的是陸姑娘,而不是我!」淺語的聲音很輕,一字一句卻抨擊在風瑾夜的心臟上。
風瑾夜不知該如何反應,只是下意識地將淺語抱得更緊,卻靜默無言
淺語繼續說道:「那日在小城城外,陸薈言說中了一大半。我不是陸淺語,也不是尾勺淺語。」
「夠了,休要胡言亂語!」風瑾夜已然不想再聽下去,他將淺語放開,起身要走。
這一反應其實讓淺語有些受傷.
「我沒有殺陸姑娘。」她知道風瑾夜在意的是這個,終究陸姑娘對他而言是不同的。
風瑾夜頓住腳步.
他.方才竟是懷疑她了,無意中又傷了她.
尾勺淺語心中也是亂的,說她是陸姑娘她也可以是陸姑娘,若說她不是陸姑娘也沒有錯。
但終究陸姑娘於淺語而言就是另外一個人。
其實偏激固執如尾勺淺語,換作平日里她是絕不會說那一句「我沒有殺陸姑娘」的,可她就是說了。
此刻尾勺淺語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滋味,是生氣,憤怒,難過,沮喪,似乎都有一點.還有就是想哭。
而她確實哭了。
風瑾夜暗自罵自己一聲該死,回過頭想去抱她.
「你別過來!」淺語卻大哭。她從未這般哭過,風瑾夜的心臟如同撕裂開來.
他嘗試著靠近她,她卻一步步退後,帶著哭腔控訴一般說道:「你別過來!」
淺語的控訴讓風瑾夜覺得他錯了,他錯的一敗塗地,可他不知道他如何錯了,但他就是覺得他錯了。
「不哭了,好不好?」風瑾夜的聲音也是沙啞的,只要她不哭,要他如何都可以。
「你走開,我不是你的陸姑娘,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你就走開!」淺語大吼,哭得像個被人丟棄的小孩。
風瑾夜顧不得其他,伸手將人抱住:「你便是本王的命,本王如何能不要你!」
淺語在風瑾夜懷裡掙扎,卻掙脫不開,慢慢才安靜下來
冷靜下來之後,方才覺得剛剛真的是丟死人了
夜十一和初九不遠不近聽著這邊的聲音,感覺就像回到了王府,王爺和王妃剛成婚那會,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的.
「這才好啊!」夜十一和初九心裡不約而同叫好。若是像王妃剛有身孕那會那般,那才是大難臨頭了。夜十一和初九都深深記得那會整座王府都是陰鬱的。
其實初九樂見王府內熱鬧一些,從小世子到戰王爺,這十幾年主子都太冷清了。這樣多好,王妃要鬧,王爺也願意一直哄著!
何況王妃是明事理的人,再如何也不會鬧翻了天去。無非就是要王爺哄著罷了。
初九似乎看透了一切,高深莫測。
風瑾夜此刻懂了,淺語其實也害怕,像他害怕失去她一樣,她也怕失去他。
可方才他所想的是全是她,他確實想過陸姑娘有可能是她殺死的,但他想的是如果她當真殺了他的救命恩人,他以後要如何面對她,他在意的是她,他還在想她不是陸淺語那會是誰?會不會離開?會不會丟下他和無缺?
可她的腦子裡,亂七八糟的竟是在想他如何在意陸姑娘!
「陸姑娘於本王而言,確實很重要,本王不能否認年少時確實對她心動,可那是年少時朦朧的心思,直到遇見你,以為你就是當初的陸姑娘,這份心動才慢慢清晰明了。」
「本王不敢說若當初找到的是原本的陸姑娘,一定不會繼續心動,但卻一定不會像愛上你這般愛上其他任何人,你才是獨一無二的!」風瑾夜此前從未試過對任何人溫聲細語地解釋這麼多。
淺語忽然覺得,風瑾夜從越都帶著她到關臨城一路走了半個月,加起來都沒有今日說的這麼多話。
心裡也被他說的鬆動的,嘴上卻還是倔強:「你如今再這般說有何用,你方才還不是丟下我一個人要走!」
風瑾夜知道眼前的小女人,鬧騰起來根本就不能講理:「是,本王錯了。」
只能認錯。
淺語哪裡會不知道,想到曾經在晚來雪,她夢見尾勺故居大火那一日,她其實也差點將風瑾夜當做殺父仇人了。而風瑾夜剛剛是想到陸姑娘若是她殺的,他寧願她不要說開,他也會當做一切沒有發生過,所以他才想走開,避開她將他不想聽到的真相說出來。
「那,你可認罰?」淺語一瞬間釋然,忍笑問道。
「認。」風瑾夜,他能不認嗎?
「嗯,那好,罰你接下來一個月禁足在長樂宮偏殿不得出,每日三餐都吃冷戚的葯膳。」尾勺淺語不斷想著月子里被風瑾夜管得死死的每一件事
「還有,一定要穿厚襪子,下地要穿棉鞋,喝水必須是熱的,不能開窗吹風!」
「還有,看書不能看超過兩盞茶的時間,傷眼!」淺語越說越是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風瑾夜笑著不住點頭,直到淺語說得差不多,他才笑問:「每日葯膳可都是你喂本王吃?」
淺語嘴角的笑意不交減,故作沉思了好一會,之後才搖頭說道:「不是。」
風瑾夜將淺語嘴角的笑意盡收眼底,他也笑:「此罰不公。」
「如何不公?我要喂你吃,那罰的是我而不是你!」淺語見風瑾夜笑,故意伸手去撓他痒痒,她知道風瑾夜是怕癢的,就是特別能忍著。
風瑾夜笑著躲開,抓住淺語的手又說:「一起罰。」
「不要!」淺語笑著將手從風瑾夜手心裡抽回來,猝不及防地又去撓風瑾夜的腰痒痒
風瑾夜也不是不能擋住,只是見她笑得開心,她要鬧便由得她鬧。
淺語撓著風瑾夜的腰,撓著撓著就抱緊了他,依偎在他懷裡。
「突然好想無缺,他笑起來也一定同你一個模樣!」淺語是又想兒子了。
風瑾夜卻皺眉,低頭吻她,他只想她此刻只屬於他一人!
她喜逐顏開笑顏如花的模樣,他只想獨自佔有,想到她往後會陪著兒子鬧,看著兒子笑,他心裡開始盤算著如何將風無缺扔在關臨城不讓他回來。
只是風瑾夜晚了一步,關臨城的陸立垣和冬暖已經帶著風無缺出發了,陸立垣美其言曰:「帶著無缺路上不能走得太快,現如今出發正好三月中到越都,那會嫣然也差不多臨盆。」
其真實意圖是帶著冬暖一路上獨處,無缺陸立垣可以忽略不計,有無缺在冬暖更不會跑。
如今正是二月中,關臨城已經慢慢回暖,從二月走到三月,正好應了那句「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那日湖心亭,淺語是被風瑾夜抱著回到長樂宮的,也被帶到了偏殿一起受罰,兩人禁足不得出。風瑾夜的目的還是要淺語將身子養好,他陪著她便是了。
回到屋裡,淺語再一次將她的身份說來:「我不是籬越人,也不是西琰人。」
風瑾夜皺眉,除了籬越和西琰便是大山脈的另一頭,她是從那來的?還是.
淺語看穿風瑾夜的猜測,淡笑說道:「其實這天地很廣闊,除了籬越和西琰,大山的另一頭有人類,沙漠里也有人類存在,隔著海洋的另一頭也有人類存在.」
「而我其實來自很久很久以後的世界,就是五年前的詩會,那會真正的淺語應該是被人毒害了,然後我就從她身上醒了過來!」淺語輕聲說來,風瑾夜卻驚慌失措地緊緊擁住了她,她說突然醒來,買會不會有一日她就突然消失了?
淺語輕拍了拍風瑾夜的背:「放心,只要我不死就不會消失的!」
淺語說的很肯定,但其實她根本不確定,她不想讓風瑾夜擔驚受怕。
在淺語眼裡這世上任何生命都終將逝去,只是時間長短不同而已,不必執著於看不見的結局,重要的是如今你在我眼前,我也在你眼前。
淺語近日來是真的覺得很輕鬆,不需要再提防陸薈言的傷害,也同風瑾夜冰釋前嫌。
似乎從許久之前,從關臨城夢魘開始,她的世界便是緊繃著的,她一刻都鬆懈不得,如今一切難題都解決了,她總算是呼吸暢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