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冰與火
出乎眾人的意料，長華看向的卻是站在諸人邊緣的魯青。
這小子得了自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吳秋，打聽尚蓮穠的消息，結果自然是什麼也沒問到，之後便垂頭喪氣地跟在一邊。
聽見長華的聲音，他便抬頭上前。
長華道：「埋伏在山坡上的人是不是你的幫手？或者，有沒有可能也是來救人的？」
魯青很乾脆地搖頭道：「我帶的人都在這裡了，那些人絕不是我的幫手。至於救人……尚家，得罪過大族，這些年來，無人敢與之親近，都是阿穠一力維持，才使得尚家能有今日，如今阿穠出事，別人躲還來不及，怕是沒人會來救她了。」
長華點了點頭，又轉向朱冶之，「我記得，我們帶了火藥？」
朱冶之恍然，他病了一場，又強撐著來了此間，便未能事事周全，他身後的蹇三卻已眼睛發亮，忙提醒道：「此前從吳秋住所查出不少，想必是他預備開礦所用，足夠今夜偷襲。」又道：「若是這般，我和獨眼兩個帶了火藥上去便成。」
長華便點了點頭，這偷襲的計劃必須要快，若叫那些埋伏之人察覺了不對先動手衝下來，那這個計策便用不了。
但不等兩人領命，江廉卻道：「此事兇險，還請公主交予卑職。」
既然上去時不需要太多人手，那他便沒有多少顧慮，更加危險和艱巨的任務，自然該由陵衛承擔。
這回朱冶之卻不同意，他立即道：「公主，蹇三與季強雖有殘缺，可他二人俱是我營中精銳，尤擅……偷襲與潛行，此事交予他二人，絕無閃失。」
這是多年來三人在逃避操練的過程中展現出來的過人絕技。
見長華沉吟，朱冶之掃了蹇三與季強一眼，兩人面上均是漠然，多年來他們逃避操練的嬉皮笑臉在他的腦海晃過，朱冶之心一橫，道：「末將敢立軍令狀！」
一個兇險又不易完成的任務，朱冶之與江廉卻互不相讓，但此時的兩人沒有較量的意思，對江廉來說是盡忠職守，對朱冶之而言，除了盡忠職守，還多了一絲奮不顧身。
這一絲奮不顧身，為的是禁衛，也為的是蹇三季強三人。
長華相信江廉，可蹇三等人的目光讓她無法忽視，她最終點頭：「蹇三季強去吧，以保全自己為主，一定要小心。」
蹇三和季強目中放出光來，立時重重點頭，歡欣雀躍的轉身去了，好似前方等著他們的不是足以摧毀生命的冰與火，而是美酒與佳肴。
目送兩人身影消失，長華才叫人上前作勢叫門，自然，叫門是假，埋火藥是真，只要這兩扇門在不該打開的時候打開，這些火藥便能叫這門洞坍塌成無法通行的廢墟。
出乎眾人意料，蹇三與季強動作快得很，門前的火藥剛布置完畢，便聽大門兩側的山坡上傳來「嘭」「嘭」兩聲巨響，火光照亮了夜空，碎石與積雪轟隆隆地滾下，驚慌的慘烈的嘶喊便從山坡下的陰影里傳了出來。
能在這麼快的時間潛到目的地，並找出上佳的爆破地點，蹇三與季強的確不負眾望。
這一波偷襲的效果很好，埋伏在兩側的人被逼了出來，他們俱是一身黑衣，有的人身上還帶著火，在煙塵與碎石中奔出來后，便遭到了陵衛與禁衛守株待兔的截殺。
蹇三和季強從後頭追出來，仿若狼入羊群，大刀狂舞，勇武至極。
因著蹇三等人的這波發揮，禁衛的戰績與陵衛竟也不相上下。
這一仗打得輕鬆，那些黑衣人遭遇了爆炸滾石和無情截殺后，便心態崩潰，無心戀戰紛紛逃竄。
陵衛與禁衛也並非存心殺人，黑衣人一心逃竄，他們也不趕盡殺絕，雙方短兵相接后不久便又分開，如同一場意外的邂逅。
只這場邂逅留下的卻不是美好，而是幾具可怖的屍體。
但黑衣人只有亡沒有傷。
陵衛與禁衛正相反，只有傷沒有亡。
如此一來，黑衣人的身份便無從查知，這場快速結束的戰鬥忽然顯得撲朔迷離起來。
江廉與朱冶之的神色凝重，便是穆元景也下了馬，親自驗看了黑衣人的屍體，長華卻面色不變，她能確定一件事，這些人不是來殺她的，那他們出現在這裡，只能因為曹錕。
叫曹錕來確定他們的身份不更簡單？
外頭的動靜終於驚動了礦場，等到那兩扇大門打開，江廉與朱冶之已護衛著長華穆元景嚴陣以待。
大門內探頭探腦地露了一個人影，不等看明白外面的情形便被人一把拽了出來，接著大門被人強行打開，蹇三帶著人先沖了進去。
適才被拽出來的便是禁衛營中的士卒，有他招認，長華很快便見到了曹錕。
曹錕是被人從床上拉下來的，但那床上的女娘卻不是尚家姑娘。
魯青先急了，跑進去不管不顧地捶了曹錕一拳，紅著眼道：「阿穠呢？」
「阿穠？」曹錕被揍得暈頭轉向，也沒看見門外烏泱泱的人群，只捂著眼睛怒道：「你是什麼人？敢打本將軍！」
魯青恨極，掄起拳頭又是一拳，道：「她到底在哪兒，快說！」
「你這刁民！」曹錕堂堂禁衛偏將，竟招架不住魯青的拳頭，他見機得快，發覺抵擋不住便立時將那床上女人拉出來推向魯青，趁這功夫跳起來往外跑。
跑是跑不了的，蹇三和季強就堵在門口。
曹錕對這兩個刺頭有印象，一見他們頓時怒道：「放肆！誰叫你們來的？朱冶之呢？」
朱冶之很配合的站了出來，道：「曹將軍。」
曹錕本來正驚慌失措，一見朱冶之反倒鎮定下來，還擺出一副威嚴的模樣道：「朱冶之你好大的膽！擅離軍營，不敬上官，我看你的腦袋不想要了！」
朱冶之冷笑：「曹將軍，末將奉命前來捉你，何來擅離職守一說？倒是你，強搶民女欺壓百姓，大公主和三殿下在此，你還不認罪嗎？」
「大公主？三殿下？」曹錕的眼睛瞪得溜圓，僵著脖子往外一掃，就見一對少男少女出現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