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偷襲
果然!
長華早就看出這伙強人不一般,實在他們的武器太過多樣化,就算混得再爛的山匪也不至於拿著魚叉,這夥人甚至連釘耙和漁網都帶了,這種良莠不齊的精神面貌,只能是強作惡人的良民假扮。
能出現在這裡的良民,必是為了向曹錕吳秋討債。
「那個,看見了嗎?被五花大綁的就是吳秋,是我叫人抓的,你說我跟他是不是一夥兒的?」長華指著不遠處被陵衛押著的吳秋道。
天黑,那年輕人一時看不清,正努力辨認之際,就見一個矯健的人影竄上前,將手中的火把向吳秋面前一杵,吳秋那鼻青臉腫的模樣便被照得分明,雖然驚悚了些,可到底叫那年輕人信了個十成十。
「你……你們真不是那姓吳的幫凶?」年輕人顫抖著問。
長華沒說話,事實擺在眼前嘛。
年輕人激動起來:「你們也是來找曹錕報仇的?」
「……算是吧。」
年輕人立時冰釋前嫌,還道:「那我們一起!我們一起闖進去,將那姓曹的揪出來!」
聽著年輕人無甚計劃的熱血之語,長華覺得這個友軍的配置可能有點低。
嘆了口氣,長華道:「你是尚氏族人?」
哪知那年輕人搖了搖頭,神情低落起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那你是誰?尋曹錕做什麼?」
「我……我叫魯青,那曹錕強搶民女,我要把阿穠救出來!」
長華懂了,這是那尚家女郎的愛慕者,做到這個份兒上也算情深似海了,她點頭:「行,走吧。」
沒料到眼前這女子答應的這樣乾脆,好像進入礦場揪出曹錕不過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魯青怔愣之餘,連身後押著他的人撤回了力道都未察覺。
礦場近在眼前,又行了不一會兒便到了,雖然暗夜之中看不清礦場的全貌,可那壁壘森嚴的模樣,便是長華看了也震驚,誰能想到在這偏僻的小山坳里,竟還藏著這麼一座堡壘般嚴嚴實實的礦場。
隱隱的打鐵聲穿過靜寂的夜色傳入眾人的耳中,展示了這礦場之中正在進行著的熱火朝天的作業。
是這裡沒錯了。
也不知曹錕和吳秋是怎麼摸過來的……
長華正要叫人叫門,就見朱冶之帶著蹇三並兩個軍漢走上前來,那兩人一個獨眼一個獨臂,卻神情坦然,一看便是身殘志堅的勇士,這般架勢,顯見是有事要報。
長華點點頭,朱冶之卻什麼也沒說,只看向蹇三,蹇三便道:「公主,這大門兩側的山坡上還埋伏著人。」
「……」長華咋舌,小小的鐵山之行,竟也有如此多的波折。
長華向四周看了看,卻什麼也沒發現,不過,蹇三這般說,定然是發現了什麼蹤跡,她相信專業人士的判斷。
長華凝重道:「什麼人,有多少?」
蹇三卻看向那獨眼漢子,那人上前答道:「不是禁衛營里的人,兩邊加起來至多一百,不足為慮。」
這麼自信?
但就算這一百人不足為慮,若是加上礦場內曹錕的人手呢?
這種可能並非沒有,長華自家知自家事,董欣之死還迷霧重重,假若這些人是針對她而來,那麼她這個猜測的可能就非常大。
當然,這一百人埋伏在礦場外,更大的可能是來對付曹錕的,但這種好事也只能想想,具體安排時自然還是要以應對最壞情況為先。
「公主,」獨眼漢子身旁的獨臂軍漢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殺氣騰騰:「為防曹錕開門后與這些人夾擊我們,我們應該封住礦場大門,先將這一百人吃下。」
這想法與長華不謀而合,既然那獨眼漢子說這一百人不足為慮,先擊破這些人再料理曹錕便是首選。
至於是友是敵,打過再說。
問題是,怎麼擊破。
長華還沒開口,這一日來都很沉默的穆元景竟發了言:「如何吃下?」
眾人已知這位年紀不大卻生得俊秀無匹的少年乃是皇帝的第三子,只他一直不苟言笑生人勿進,自然也沒人來觸他的霉頭。
如今聽見他問,那獨臂軍漢便看向了蹇三,蹇三又看朱冶之,朱冶之卻將目光投向長華——他們畢竟是大公主的禁軍護衛。
幾人的眼神交替不過片刻之間,卻已鮮明地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長華讚許地點了點頭,示意他們說下去,那獨臂軍漢便向穆元景道:「回稟三殿下,小人的想法是,選身手敏捷者潛上兩側山坡,然後與山下預留的人手上下夾擊,可殺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這個想法簡單易行,不失為一個良策,但也有弊端,如今長華一行人已在門前暴露,想要悄無聲息地調動大量人手迂迴到山坡上就沒那麼容易,可派上去的人太少,說不定沒法實現合擊,反叫人殺個首尾不能相顧,要避免這種情況,只能選少數精銳前往山坡上偷襲。
但雪天路滑,爬山更是不易,這讓本就承擔了更多危險的偷襲隊伍行動難度更大。
穆元景聽完沒說話,只看向了長華。
這裡的陵衛和禁衛,都是因長華出來的,分派人手的事,別人無權置喙。
長華掃了江廉與朱冶之一眼,見兩人俱是沉默,心中便另有思量。
上山偷襲的人手自然是陵衛最佳,朱冶之帶的禁衛雖是精銳,可主將失職,朱冶之再怎麼努力,這支隊伍的素質也很有限,除了蹇三三人,其餘士卒的整體實力到底不如陵衛。
所以朱冶之沉默。
他並非怯戰,不甘和屈辱讓他面色愈發蒼白,但他不能逞強。
江廉也明白這個情況,但他的首要任務是護衛大公主,其他的都是次要,他不能將近身護衛大公主的任務交與他人,這是他的堅持。
軍心不齊,江廉和朱冶之各有考量,雖然長華可以強壓分派,可畢竟不如齊心協力來得效果好。
場面小小的僵持了一下,直到長華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