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欺負人
東宮。
蕭琮明對著跪在下首的李玉冰,照著心窩子就是一腳。
「孤讓你去銷毀那間密室,你殺沈翊青兒子做什麼?」
「我與他有私仇。」李玉冰紋絲不動,「昨夜恰好認出他,就順手收拾了。」
他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蕭琮明滿臉陰鷙:「尋仇為何要在書房殺他?」
「他跑進去了,我就順手……」
蕭琮明冷笑:「你是怕沈翊青不知道是孤的人殺了他兒子嗎?」
李玉冰一臉恍然,彷彿此時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此事是我疏忽了。若沈侯尋仇,我會與他說明白,此事與殿下沒有關係,若他要為兒子報仇,鄙人亦敞開門等他。」
他說的坦坦蕩蕩,透著一股子江湖中人的直白傻氣,倒是打消了蕭琮明的懷疑。
但他還是被氣了個倒仰:「你是孤的人,你殺與我殺有什麼分別?罷了……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明白。我只問你,你既要殺他,為何他還活著?」
「什麼?他還活著!」李玉冰神色一凜,「殿下,我要告假一日。」說著,他提起劍就要走。
「你給我回來!」蕭琮明無比頭大地叫住了他,累心地掐著腰道,「現在,人已經被送進宸王府了,沈翊青好對付,可若被蕭北棠抓了實據,孤就真要被你連累死了。」
李玉冰是他身邊最得力的護衛,他好不容易才把人請來身邊,自然不可能因為這等事就棄用他。
「那我想辦法不被他們拿了實據地殺了沈宏宇。」
蕭琮明都快被氣笑了,他揉了揉眉心:「沈宏宇怎麼你了,你就非要跟他過不去?」
李玉冰:……
「行,你不願說孤也不逼你。」蕭琮明收斂了情緒,「但此事就到此為止。若沈翊青查上門來,你也不許承認。昨夜沈家發生了什麼事情,也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
「沒有可是!這是命令!」蕭琮明厲聲道。
「是。」
「剩下的事,孤來辦。」蕭琮明累心地擺擺手:「你下去閉門思過吧!」
就在蕭琮明忙著善後的時候,沈南意一行人也回到了宸王府。
沈宏宇被送進了雅苑的耳房裡。
安頓好后,沈南意將人打發走,然後推著蕭北棠進了另外一間房。
「這般神秘做什麼?」蕭北棠眉頭微挑,眼底帶著一絲興味。
沈南意笑得好似偷·腥的貓,壓低聲音道:「給你看一個好東西。」
說完后,她就將錦繡山河圖拿出,展開放在桌子上。
「這是我從沈翊青書房密室里順出來的。」
蕭北棠神色不自覺嚴肅了起來,他雙手推動輪子,走到桌子旁,仔細打量山河圖:「瞧你那神色,是知道這幅刺繡有何玄機?」
沈南意昂了聲,「這是我阿娘繡的。我十歲那年,家中出了點事,阿娘便綉了這幅山河圖給沈翊青做生辰賀禮,希望能從他那得些幫助。」
「論綉工確實不錯,絲線質地也很好,但沈侯應該不缺這等精美的綉品。」蕭北棠皺眉,「你家那時候,遇見了什麼事?」
「嗨呀,都是過去事,沒什麼重要的,不說也罷。」沈南意輕描淡寫地揭過去,又朝他眨眨眼,「這圖看著普通,可確實是別有玄機的哦。」
蕭北棠有點好笑,這妮子不肯回答問題就算了,竟然還賣起了關子。
「有勞娘子解惑。」
沈南意沒想到他這麼不端架子,「娘子」什麼的張口就來,頓時紅了臉。
「馬上說出來多沒意思,你先自己猜一會兒吧。時辰不早了,我去給你熬藥。」
說著,她順手將錦繡江山圖掛在一旁牆上。
蕭北棠見她落荒而逃,嘴角不由自主地牽起玩味的笑。
明明犯起混來時什麼也敢說什麼也敢做,可又純情到一撩就臉紅,這小女人可真有意思。
等沈南意離開后,蕭北棠收回視線,轉而看向那副錦繡山河圖,眼底多了一抹深思。
沈南意出去后,就將自己忙成了一個陀螺。
先是熬藥,然後又去給沈宏宇施針,彷彿只要她乾的活兒夠多夠快,被撥亂的心弦就能平復。
等到掌燈時分,給蕭北棠換藥,她也確實就平復的差不多了。
蕭北棠微低著頭,瞧著面前的人。
明明是大冷的天,小姑娘卻熱出一頭的汗。
他心頭微動,便掏了手帕替她擦汗。
沈南意好不容將悸動按下去,沒想到他又來一遭,頓時且義正言辭道:「將軍,您不是色令智昏之人,可我是,你能不能別總是這樣撩來撥去。我心跳太快了,會難受!」
蕭北棠一臉無辜:「我以為你為我換藥,我為你擦汗,只是禮尚往來而已,你是不是想的多了些,嗯?」
小姑娘明顯被噎住了,氣鼓鼓地瞪著他。
他心情頓時又愉悅了幾分:「怎麼?因為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氣成這樣?」
「蕭北棠,你欺負人!」
蕭北棠還想再逗她兩句,眼角的餘光卻忽然瞥到了什麼:「嗯?」
沈南意聞言轉身去看,就見銀色的月光穿過窗戶照在錦繡山河圖上,那宏偉的萬里江山就隨著銀白月光一點點消失,變成了一團團富麗堂皇的牡丹,而花叢的中央,有一名少女低眉淺笑,端的是人比花嬌。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畫面,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蕭北棠忽然道:「本王只聽說江湖中有些墨,在不同環境中可顯不同顏色,極為適合傳遞密報。竟沒想到綉品也可做這等奇效。」
沈南意回過神來,緩緩道:「多年前,我阿爹在風雨崖下發現了一種蠶,那蠶白天吐的絲晚上顯色,晚上吐的絲卻只能白天顯色。阿娘綉工了得,便拿此絲線在同一錦面上綉兩幅圖。並謂之『日夜錦』。」
「確實精妙,便是流雲冰絲也未見得能與之相提並論。」蕭北棠贊了句,「不過,為何不見此錦顯聲名?」
「因為此蠶出風雨崖便不能活,不可能量產。」沈南意神色悵然,「阿娘送生辰禮時,也權做個稀罕物獻出而已,並無別的意思。」
蕭北棠沉吟一番,忽然道:「你娘送此物可不止因為這『日夜錦』稀罕,她想表達的意思大著呢。」
「啊?」沈南意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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