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 (一)
江南周庄這一代人家枕著潺潺流水,聽著搖櫓船歌聞夜如夢。太陽一照便是明晃晃的水光,乍看之下,古色古香的小橋伴著四季流淌的河流,像極了有些超脫了桃花源。
跨過一座座精細的小橋,轉過幾道流水人家,自水邊飄來清脆的童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沿著小橋走來,小小孩童的誦讀之聲越來越近,一個寬闊的院落,院里是各型各色包裹著海綿的幼兒戶外玩具,小小的鞦韆架、蹺蹺板,圓頭圓腦的矮花樁等等,長廊前一棵參天柳樹,樹下花草叢生,室內四間充滿童趣小教室,嘰嘰喳喳的話語,認真的童謠念唱,寂靜的周庄多了些鮮活的音色。
一個班級的孩子跟隨老師出來玩耍,歡聲笑語滿園飛揚,廊前的蔣蔣看著孩子們的笑臉格外舒心,不知是那個小孩子看到蔣蔣微笑站在長廊,大聲喊她「園長姐姐,」周圍的孩子一擁而上圍住蔣蔣,蔣蔣擁住他們笑語晏晏,籬落疏疏一徑深,樹頭花落未成陰。她想著,這麼安謐的時光也很好。
此時的上海機場,滿滿的登機遊客,陳思爾推著行李箱跨步走來。迎面就被一個戴著眼鏡尚懷青澀的大學生迎接,男孩很是妥帖準備好了一切,只不過剛剛從國外回來的他還沒倒好時差,就直接被催去了辦公室,實在是有點不妥帖。
坐在會議室里,聽著雜誌社總編對未來雜誌社美好未來的長篇大論,有些睜不開眼,偏偏這個愛才的總編總是時不時向自己投來徵求意見的目光,只能打起精神應和。無意間聽見關於江南水鄉的文化傳媒,想起了兒時,隨著奶奶旅遊漫步在風光秀麗,美景晴朗的江南,極致風景,無限好。眯了眼睛,迷濛間,那千溪遍萬家的水鄉小鎮就在眼前,面前還有站在流水邊,長裙飛揚的女子,眉眼清麗,笑的歲月靜好的模樣,鬼使神差的走上前,還沒來得及細看,耳邊傳來刺耳洪亮的聲音,「陳副主編,您怎麼了?」再睜眼是總編胖嘟嘟的大臉,
果然,夢裡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
「陳主編,這是您要的資料。」
「好,謝謝。」陳思爾拿過資料翻看,他才發現近幾年來雜誌社所收錄的投稿文章及採風照片都是千篇一律,缺少新意和創造性,他不由得皺了皺眉,腳尖輕輕點地,轉椅輕巧的轉頭,溫柔的陽光照在他微閉的雙眼,有些睏乏的懶意還未消退,一隻手輕輕敲著轉椅扶手,嘴裡念叨,「江南,周庄,烏鎮,江南」眼前似乎還有在夢裡依稀可見的身影,有點諷刺的搖搖頭,轉過身,俊秀的瘦金體隨意的在稿紙上划拉著,良久,牽起一抹笑意。
「園長姐姐再見。」
「再見,寶貝」
蔣蔣和其他老師們送走了下課的的孩子們,回去的路上看著一路的風景,心情格外舒暢,不合時宜的手機鈴聲想起,蔣蔣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喂,媽媽,怎麼了?」
「蔣琳琳,我和你說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去周庄剁了你!」
尖細的女聲從蔣蔣的手機里傳來,蔣蔣默默的移遠了手機,三令五申的和自家媽媽保證今天晚上一定回上海,蔣媽媽才心滿意足的掛了電話。
剛好是正午的陽光明媚,整個小鎮被陽光籠罩,連潺潺流淌的小溪都停了腳步,靜靜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偶爾飛過三兩隻不知名的鳥兒,應和著藏匿在花叢的蟬鳴。
蔣蔣掛了電話撐著傘站在小橋邊上,邊上是楊柳依依,自從五年前大學畢業來到這裡,山溫水暖,小橋連著小橋,流水纏著流水,讓她愛上了這裡。就從這裡開了家幼兒園,長居久安的在這裡,偶爾,也會被家在上海的母親念叨,這般平靜的生活,心安神定,未嘗不可。
陳思爾坐在總編的辦公室,毫不留情一針見血的批評著雜誌的缺點,眼看總編的臉上變化萬千,陳思爾才正了來意。
「我想我們可以專門做一次關於風景策劃,近到江南六鄉,蘇堤春曉,畫橋白堤,遠道內蒙草原,大理古城,都可以,世界那麼大,相信會有人想看看的。」陳思爾看著主編慢慢恢復的臉色一臉認真的說。
「那你想先怎麼做,從哪開始?」主編正色。
放下手中的筆,輕輕倚在椅子上,望著窗外幢幢高樓,細細的眯了眼,「江南周庄。」眼前是江南水鄉,還有那流水人家間若隱若現模糊不清的身影。
猶記年少春衫薄,夢中總有故人識。
蔣蔣驅車回到上海已是晚上八點鐘了,華燈初上,夜幕剛剛拉起,站在和媽媽訂好的飯店前,獃獃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有下班歸家急匆匆的步伐,有拉著三五好友聚餐的笑聲,有帶著滬上腔調的老人言,還有拿著在便利店買好的晚餐蹬蹬跑向電梯的高跟鞋聲,熱熱鬧鬧,吵吵嚷嚷,忙忙碌碌,生活了數十年的家鄉,蔣蔣感覺不到的人們說的節奏飛快,還是她在周庄呆太久了。
「哎呀,怎麼在這裡,快進來,都等著你吃飯呢。」媽媽的急促的聲音打斷了她亂七八糟的想法,
「都?」
「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抱歉啊。」
蔣蔣被媽媽拉進包間,被眼前的陣勢嚇了一大跳,自家父母還有閨蜜張雅,妖嬈的亮出剛做好的美甲朝自己拋著媚眼,指著坐在她對面,穿著西裝革履的男人,他旁邊還坐著和自家父母差不多的一男一女,想都不用想,相親!
偷偷翻了個白眼,拿胳膊肘撞了媽媽一下「什麼想我了,分明是想我趕緊成為別人家的人。」
「少廢話,趕緊把自己嫁出去,比什麼都強。」媽媽低聲毫不客氣的懟回去,轉而把蔣蔣按在座位上,
「這是我女兒,我們囡囡,蔣琳琳,就喊蔣蔣就好啦,比軍軍小兩歲,二十七,兩個孩子也算有緣分的,我們蔣蔣也是在北京念得大學。」
「是嘛,那太好了。」對面的女人笑著來回打量蔣蔣,恨不得從她身上扒出一個洞來。
媽媽趕緊在桌底偷偷捏她的腿,蔣蔣吃痛,收回自己的眼神,拍拍自家媽媽,示意她安心,隨及,笑著站起來,朝著對面的男人和他的父母微微鞠了一躬,眼睛盯著對方母親
「阿姨,您好,我是蔣蔣,謝謝您和叔叔一家請我們吃飯。」乖巧可愛的笑著,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
「你好,不要客氣呀,快坐哦」女人看著蔣蔣乖巧大方的模樣,連忙滿意的招呼,倒是一旁的張雅笑的花枝亂顫,遭了她的白眼兒。
蔣蔣端莊的坐在媽媽身邊,手桌下玩著手指,「裝乖嘛,誰還不會,總不能抹了老媽的面子。出了門,誰是誰還不一定。」
一頓飯下來,賓主盡歡。蔣蔣出色的扮演了一個文靜大方的乖乖女,問什麼答什麼,吃得慢說的少,老老實實的坐在媽媽旁邊,乖巧的笑著,對面的二老可謂是相當滿意。只有坐在她側面的張雅一看見她就憋笑憋得肚子疼,天知道,蔣蔣,可不是什麼文靜乖巧的淑女,兩人第一次見面時是在交警隊,這個剛剛出了高中學校的女孩就和她在路上飆車,不打不相識倒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蔣蔣在她眼中那就是個率性坦然的女孩,掛著嫻靜大方的表面招搖撞騙,骨子裡卻是個帥的不得了的女孩。
「小白兔,可以,今年的影后封給你了。」送走了那一家子,張雅毫不客氣的笑出了聲,亮紅色的指甲戳著蔣蔣的臉頰,
「這種東西,逢場作戲嘛。」蔣蔣端著自己的肩膀,依舊溫柔的可愛,
「可以,那下次還有這樣的好戲,記得千萬讓你媽媽再叫上我呀。」張雅學著她在飯桌上的模樣,「阿姨好,謝謝阿姨。」
「一邊去。」蔣蔣瞪了一眼,「回家了。」
「明天你就回去嗎?」張雅見她露了原形,不再逗她,
「嗯。」
「那過幾天去找你。」
「你手底下一堆事走的開?」
「當然,紙醉金迷的過夠了,也想嘗嘗你那的清粥小菜。」張雅抬手挑了她的下巴,笑的爛漫的拉開了自己的車門,揚長而去。
「老妖精,瘋子。」蔣蔣搖頭看著那輛跑車飛揚跋扈的車影,感嘆萬分。
「囡囡,那個軍軍喜不喜歡啊,我看你們聊得還可以的哦」
「媽,聊得可以不代表就有戲啊」
「你什麼意思,」媽媽聽了蔣蔣的話,警覺的從後面座位彈起來,將腦袋湊在前排的駕駛座和副駕駛中間,「你給我講清楚呀。」
「就是我沒看對眼的意思。」
「那你是想找什麼樣的嘛,真是的。」
「好啦,您就別著急了,該有的總會有的,您著急也沒用。」蔣蔣趁著紅綠燈的間隙,將媽媽推回後面,
「蔣琳琳,你今年多大了,你不要過了是不是。」蔣蔣的媽媽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當年跟著蔣蔣的爸爸嫁到上海,幾十年過去,上海話信手拈來,真到了著急的時候,一出口還是帶著老北京的京腔味,吼的蔣蔣爸爸趕緊將人拉回來,
「你小點聲,開著車呢,當心。」
「媽媽,我明天就回周庄呀,幼兒園不能離人的,還有我的課呢。」
「去吧,去吧,氣死我了。」媽媽搖開了車窗,涼風一下灌進來,冰涼清新的空氣,好不舒服。
「我們年少時總是想踏遍千山萬水,山河遼闊,企圖擁有更豐富,更有厚度的人生,期翼在旅途中遇見不可遇見的有緣人,他們帶著山的堅毅,流淌著海的溫柔跨越多少萬里走在你面前,給你一場眷戀纏綿的愛戀。」蔣蔣躺在床上翻閱著手裡的畫冊,那裡是她走遍中國大江南北的足跡,有長安街的古樸,有北京衚衕的韻腳,有江南小庄的秀氣........厚厚的兩個大本子,是她最最美好的時光,提筆在素描紙上寫下一串串文字,沒有周庄細細密密的流水她還真是有些失眠了。
「陳副主編,太晚了,該下班了。」主編撐著腦袋,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強打起精神對還在辦公桌正襟危坐的陳思爾說,
陳思爾將最後一個字打在電腦上,穩妥的檢查存好,抬眼看了眼窗外,夜幕低沉,滿天星河,樓下路燈亮起,出來遛彎的老人順著彎彎的小橋喊著孫子的名字,踩著青石小巷,踏著四方步慢慢淹沒在夜色中。瞧著外頭清麗秀氣的濃夜,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合上電腦,瞧著主編倚在沙發上打盹,
「主編,我們走吧。」
主編如臨大赦,整理著歪歪扭扭的衣服,打著哈欠出了門。
陳思爾站在橋上,向下望著水面,遠處更深的小鎮里彷彿還聽得見搖擼的聲音,借著月色黑夜平添了幾分寧靜安逸,長舒了口氣不知為何想起唐溫如,這個在歷史上沒有太多濃墨重彩的筆伏的人,僅憑一首七言絕句就讓後世人記了數百年千年,這座小鎮也是吧,歲月變遷,往來更替,在幾千年前它又什麼模樣呢,有多少後世人聽的見記的得住老一輩的口口相授的塵封往事呢,如此看自己此下的心情雖然與唐溫如不同處境時節,憑藉著惆悵的心思也願意和唐君聊上一聊了。
「西風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髮多。
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園長姐姐,上海好玩嗎?」扎著馬尾辮的小姑娘揪著蔣蔣的衣服靠在她的懷裡,稚嫩孩童清脆的聲音可真好聽,伴著滿院子的綠柳紅花,脆生生的應著周庄的溫潤,
「好玩,有高高的樓房,大大的公園,有很多小朋友。」蔣蔣溫柔的摸著小女孩的頭髮,
「那我長大要去上海玩,那一定有很大很大的海。」
小女孩的童言稚語都笑了蔣蔣,將女孩抱上鞦韆架,看著她笑的開懷的模樣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媽媽也是這麼抱著她的,
「美女,想什麼呢?」張雅那塗著鮮紅指甲的手晃在她眼前,
「你怎麼進來的,保安沒攔你?」蔣蔣正出神剛被她喚回來,忽然想起來這個小瘋子怎麼大搖大擺的進來的,「保安怎麼不攔你,他不想幹了嗎?」
「大哥,我都來了多少次了,至於嗎?」
「哎,張雅同學,這可是幼兒園,除了家長和老師,其他不相干的人是不被允許進來的,你在門口登記了嗎?」蔣蔣沒好氣兒的斜了她一眼,
「登了,登了,行了,園長姐姐,你別生氣了,我錯了,我去你家裡等你啊,給你接了個大活,下班回啊。」張雅笑眯眯的學著孩子的樣子拉著蔣蔣的衣角,和她開玩笑,
「嗯」蔣蔣笑開了,輕輕打了她一下,「帶鑰匙了嗎?」
「那你看,必須有。」
張雅塗著大紅的唇落在蔣蔣的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走了,美女。」
蔣蔣擦著臉上的口紅,笑罵她,「女流氓。」瞧著日頭已經上來,聽到搖擼伴著小調的聲越來越近,
招著院子里的幾個老師,「曉曉,琳琅,叫上李老師還有其他的老師,該回去上課了。」
「哎,知道了,姐」曉曉是個圓圓臉笑起來露出兩個小虎牙剛剛大學畢業的小姑娘,聽見蔣蔣的話積極的回應著。
院子的喧鬧聲漸漸沒了,將近十點左右,往來遊客趁著春光遊覽歸來,佔了酒館的客座,細細打量著小橋流水人家,不知附近哪家小酒館的顧客打翻了酒罈,風一吹,濃厚醇香的酒香飄滿了整條小巷,在這幼兒園這就只剩淡淡的香氣了,
萬花錦繡,芳菲春意蘊,小爐燒酒,過客且暫留,
春生,靜待韶華袖。
「哎,和你說了半天,你到底去不去呀?」張雅趴在床上,手裡拿著蔣蔣在點心鋪買來的點心,將高跟鞋踢在地上,舒服的在床上翻了個身,翹起了二郎腿,漫不經心的問蔣蔣,
蔣蔣戴著眼鏡盯著電腦屏幕,上面的策劃案細緻有條理,思路明確清晰,她仔細的瀏覽著,時不時推一下要掉下來的眼鏡,「吃你的糕點,等我慢慢看。」
「我可和你說,這個文件可是我認識一個好多年的姐姐昨天半夜裡發給我的,就在周庄,他們雜誌社要改版換內容,打算做和一些遊記,風景,歷史古迹之類的,你不是去過不少地方嗎?還時不時接點稿子掙外快,挺適合你的,我可是先想到你啊,可別說我沒良心。」張雅一邊揀起糯糯的棗糕塞進嘴裡,一邊哼哼唧唧的絮叨,
「是,是,全世界你最有良心,多謝張總庇佑,小的感激不盡。」
「好說,好說。」
「哎」張雅忽然想起什麼猛地坐起來,跪坐在蔣蔣的身後,雙手勾住她的脖子,倚在她的肩上,和她一起看著策劃案,「這姐姐可告訴我了啊,這回這個主編可是剛剛回國,長得那叫一個漂亮。一米八幾大個,英俊瀟洒,高學歷,有才華,這種人可遇不可求啊,你可要抓緊,這樣你媽就不逼你相親了。」
「漂亮?」蔣蔣費解,「一米八幾大個?你這形容詞可是,有才」蔣蔣抬起手拍拍她的臉,
「嘿,謝謝誇獎,怎麼樣,妞,你就從了吧。」張雅抱著她,
「嗯,英俊瀟洒?」
「嗯」張雅點頭,
「風流倜儻,」
「嗯」
「高學歷,有才華?」
「嗯」
蔣蔣看著腿上的電腦,手指不斷地划著滑鼠,歪著頭笑眯眯的合上電腦,「這種極品,還是要認識一下的。」
「嗯,好眼光。」張雅向她豎起大拇指,又想起什麼,臉色一變,「你這麼放的開,你媽知道嗎?」
「滾。」蔣蔣推開她,「什麼時候。」
「明天,明天我和你一起。」
「嗯,這還差不多,」蔣蔣躺在床上,聽著外面有些淅淅瀝瀝的聲音坐起來,「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蔣蔣的房子租在一個長長的巷子里,這邊是住著些世代生活在周庄的人,古色古香的雕樑畫棟,帶著周庄本身的小家碧玉,文雅嫻靜的像極了閨閣女子的清秀,蔣蔣的屋子順著樓梯上去,建在連綿不斷的河水上,睡夢時枕著流水,聽著搖擼聲,時而碰上小雨滴答,便聽著千絲萬縷的雨絲落入河流的滴滴答答,斜斜的雨點跳在雕花的木窗子上沙沙的動靜,安然入睡,一夜好夢。
兩人躺在床上,開著窗子,清新的空氣鑽進屋子裡,窗外雨打屋檐,雨落長流,正是一幅春雨貴如油的欣欣向陽。
「這地方真不錯。」
「那你看。」
春蟬聲盡落斜陽,銀蟾影掛瀟湘。
「大小姐,快醒醒,馬上就遲到了。」張雅搖晃著閉著眼睛刷牙的蔣蔣,昨天兩人一邊聽雨一邊聊天太晚了,今天險些爬不起來,
「唔」蔣蔣睜開眼,吐掉嘴裡的牙膏沫,口齒不清的朝她翻白眼兒「知道了,你現在怎麼和大媽是的,總經理當得時間太久了,開會開出境界了吧?」
「行了你,今天拿下那個雜誌社,你說什麼都對。」張雅對著鏡子擦好口紅,撩了撩頭髮,還是那個美艷大方的職業高管,
「冰箱有麵包,來不及了,你墊一墊。」蔣蔣飛速的套好了衣服,嘴裡叼著梳子扎頭髮,
「好。」
天已經大亮了,還沒有上陽光,昨夜一場細雨,推開窗滿是清香,搖擼的船夫剛剛站在船艙,附近的酒駕茶館小店已經開了張,主人家正在支窗子,店裡坐著三五個客人,慢悠悠的喝著粥,瞧著一早的周庄。
「陳主編,你好,這是蔣琳琳,我和你說過那個作家,有幾本非常有口碑的暢銷雜誌都刊印過她的稿子,我給您看過的。」
「您好。」陳思爾先伸出手來,看向蔣蔣,總感覺有點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陳主編,您好。」
「我看了張雅發過來的文章,整體看起來不錯,很有建設性的,是可用的,我們可以短時間磨合一下,不過這次我是打算做一個時期較長的刊物,不知道您的時間充裕嗎?」
「我沒問題,就看您願不願意合作呀。」蔣蔣笑眯眯的歪著頭,眼角帶著笑意的嬌俏,頭上的馬尾辮披落在肩上一縷,許是和小孩子們呆慣了,看起來還是一副剛出校園的學生樣子,陳思爾一時有點語塞,蔣蔣給他的感覺是個文文靜靜,溫和恬淡的樣子,哪知道一開口說話竟然是這麼活潑的女孩,
「啊,那就這樣,就算定了我們了。」張雅瞧著陳思爾語結的樣子,趕緊打圓場,順便將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瞪了一眼,
「嗯,暫時可以定了,後續還要看蔣女士的文章質量。」陳思爾點頭微笑,
「好的,沒問題。」蔣蔣收到了張雅的白眼,收斂笑容,站起來對著陳思爾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陳思爾舒了口氣,也站了起來「策劃案和相關資料會郵箱發給你的。」
張雅出了門拉著蔣蔣的手,手上捏住她的臉頰,不輕不重的揉著,「蔣琳琳,你腦子掉進河裡去了呀?那是主編,你不好那麼講話的。」
「哎呀,知道啦,錯了,請你餛飩好不好,這附近那家餛飩店味道很好的。」
「嗯」
陳思爾站在咖啡店門口,望著兩個人慢慢走遠的人踏上小橋,河水繞著岸邊的發芽長高的花花草草,隨著搖擼的船槳輕巧淘氣的灑上幾滴水珠,又安安靜靜的流淌,不知怎麼想起剛剛眉眼彎彎的蔣蔣,像極了此時小孩子心性的河流,迎著雨後明媚陽光,盪呀,盪呀,悄悄盪進人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