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爹爹,聽聞娘親是在大覺寺誕下了女兒,若是當初娘親誕下的是一對龍鳳胎呢。龍鳳胎是百年難遇之喜,大和尚算出恐與命數有礙。是以爹爹娘親含淚將長子放在大覺寺撫養,直至十歲生辰,方可消去劫數。」
「到時,爹爹尋一瘦弱孤兒假冒長子,與生辰宴上昭告身份。之後再尋一合適時機,女兒因病而逝,喬裝為男子。爹爹覺得女兒的打算,可行?」
阮府正院里的燭光一直未滅,阮夫人安睡之後,阮父枯坐在燭光之下,定定的看著自己空空的手腕。
沉香木的佛珠手串斷了,他的耳邊一直迴響女兒方才所言。
不可置否他心動了。
大覺寺住持慧岸曾受他阮家之恩得以逃脫一劫,每逢災年他與夫人都會往寺中送去銀錢米糧,便是逢年過節的香油錢也從未斷過。
大覺寺為他破例遮掩不難。
女兒說她寧願為男子痛快活著一生不嫁,也不願為女子受盡束縛擔驚受怕。她不過才十歲,眼神中的堅決不由令他這個走南闖北的人動容。
守住阮家的基業是父親畢生之願,夫人謝氏因無子而每日鬱鬱寡歡……即便是他,阮向城,真的願意百年之後無香火承繼嗎?
眼睛猛地一下閉上,他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去讓管家過來見我。」
從此以後,他就真的只有獨子阮夏安了。
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阮父想的要比阮夏夏更為縝密,他連夜命管家將十年前曾目睹夫人生產的產婆、婢女等人查清,同時秘密在族譜上添上了次子阮夏安的名字。
夏夏為長女,夏安為幼子,到時言說夫人生下長女后腹中還有一子,縱是產婆等人心中嘀咕也不敢確定。
不過兩日,在阮夏夏再三保證自己身體完好無缺之後,幾輛不起眼的馬車和若干精良的護衛就從阮府秘密而出,前往幾十里之外的大覺寺。
阮夏夏也沒想到事情居然這麼順利,自阮父做出決定后,她就立刻拿出那本書翻開,但同樣是毫無變化。她猜測怕是要到數年後劇情線開啟才可以,畢竟第一章的內容就是阮父生病前夕為她舉辦盛大的生辰宴。
由盛到衰,由甜及苦,綠站的作者向來喜歡這個套路。
既然如此,她直接把書收起來,心無旁騖地開始享受起古代白富美的生活。
雖然是在馬車上,但是因為有金錢的鋪墊,她一點不適都沒感覺到,半歪在細膩的毛呢毯子上昏昏欲睡。
因為此行是去古剎,她讓兩個婢女給她換上鬆軟簡單的衣裙,頭髮上什麼首飾都未帶,看上去像是去清修的。
整整睡了一路,馬車到大覺寺門口的時候,她被婢女喚醒,小臉紅撲撲的,還壓著幾道印子,比起往日來多了幾分嬌憨之態。
尤其是迷迷糊糊鑽進阮夫人的懷中,摟著她胳膊撒嬌喊娘親的時候,惹得幾個小和尚都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這位女施主真可愛,一點都不像師父說的女子為虎。
「阮施主,請進,齋房已經為幾位準備好了。」得知阮老爺過來,大覺寺的和尚態度都十分友善,甚至連住持慧岸都親自出門迎接,給足了顏面。
阮夏夏不由偷偷去看這位頗負盛名的高僧,話說這位大師能看出她的來歷嗎?她倒不是因為穿越的事情心虛,畢竟此事不是她惡意為之。
結果慧岸只是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充滿了慈和,「小施主的身體較往日而言強了不少,今後福運連綿,甚好甚好。」
聞言,阮父欣慰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夏夏長大了。」
對於慧岸口中的福運他並不在意,他阮家的獨女自然是百般嬌寵,少不了的福運。
阮夏夏卻是咧開嘴似笑非笑地朝著高僧那裡看了好幾眼,慧岸大師看來功力略淺,女主那聞者落淚見者傷悲的一生跟福運二字半點沾不上。
這時已是黃昏,晚霞像是燒烈的火橫跨半個天空,大覺寺風景優美,古樹花草隨處可見,阮夏夏跟在阮夫人身邊,一路東張西望,眼中充滿了驚嘆。
大覺寺佔地面積極廣,幾人行至齋房,說是齋房實則是個小院子,慧岸和尚和阮父又說了幾句話,便讓幾人休息了。
阮夏夏估摸著阮父自有打算,也不過問,大咧咧地撲到一處齋房的床上,優哉游哉補眠了。她還是十歲的小孩子呢,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睡眠是絕對不能缺少的。
自決定自己要女扮男裝之日起,她每日都過著吃飽喝足睡大覺的生活,美名其曰養身體增身高,她可不想幾年後成為男子中的弱雞。
兩個婢女笑著搖搖頭,貼心地為小姐蓋好被子,輕手輕腳地收拾帶來的物什。
阮夏夏直睡了兩個時辰才清醒過來,隨便吃了幾口齋飯,眼看天色暗沉,打了個哈欠又睡了過去。
於是便也未發現一直未有變化的書悄摸摸地隱了幾行字,震動幾下后添上了新的內容。「大曆十六年,年僅十歲的阮夏夏隨著父母到大覺寺進香,在這裡她遇到了自己命定一生的男子,刻骨銘心,永生難忘。」
隔壁不遠處同樣是一個齋院,但和阮家所居的相比要安靜幾分,也更為古樸隱秘。
本朝孀居的長公主攜子到大覺寺為亡夫定王做法事,除了主持慧岸無人知曉貴客的身份。
「殿下,世子,隔壁院子住進了一家人,奴婢派人打聽是幾十裡外的商戶阮家。阮家與慧岸大師交情頗深,經年多次到大覺寺來,寺中的僧人都與他們相識,應不是別有用心之人。」婢子恭聲說道,聲音放的很低。
長公主一身素衣,屈身端坐,手持筆墨在抄寫佛經,聞言面上毫無波瀾。
一個商戶罷了,還不值得她分心。
倒是陪著母親端坐的定王世子裴褚,頗為敏覺地看了年長的婢子一眼,淡聲開口,「那阮家可有其他不同尋常之處。南姑姑,你這可是有話未說盡。」
頭髮梳的整整齊齊的公主府掌事南姑輕笑了一下,世子果然較常人警覺。
「阮家有一女,生的玲瓏出塵,慧岸大師見之謂其福運綿長,甚好。」她不疾不徐地緩緩說道,語氣有些怪異。
聞言,裴褚神色依舊淡淡,不過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面無表情的長公主卻是撩了眼皮,看了風姿不凡的獨子一眼,獨子今年十六歲,開始入朝走動,不少人旁敲側擊向她打聽獨子婚事。
「可是為了我兒前來?」
父親是軍功赫赫聞名天下的戰神定王,手下有忠心耿耿的將士,母親是當今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榮陽長公主,身為他們的獨子,地位何其尊崇,便是皇子都有所不及。
長公主此時懷疑,不是沒有根據,京中的女子為了引起獨子的注意已經開始劍走偏鋒。
「公主多慮了,這阮家定不是為了世子。」婢子搖搖頭,含笑道,「那阮家女不過十歲,看著稚氣未脫,還在母親懷裡撒嬌呢。」
此言一出,裴褚手指一頓,略微無奈地看了故意作弄他的南姑一眼,嘴上卻不饒人,「十歲也足夠了,縱是七八歲的女童看到本世子也要痴纏上來。誰有能說,那阮家女不是別有動機呢?」
※※※※※※※※※※※※※※※※※※※※
阮夏夏:兄弟你誰啊?我才十歲你要不要臉?!感謝在2020-10-2920:53:57~2020-10-3109:39: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愛幻想的牛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