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無花只有寒

『……』

劍光過後，城外的戰場上的氣氛瞬間就不由得為之一窒。

入目之處，一片血紅！

無論是遠處城頭上的守軍，還是在李白周邊的那些原本只是想來碎葉城這裡耀武揚威以及試探守軍虛實，順便也可以打劫擄掠一番的突厥騎士們，他們所看到的，就只不過是無數被齊整切割的屍體碎片以及那一大灘蔓延開的猩紅鮮血而已。

此時，它們已經灑得這一片靠近碎葉城的草場，灑得這一片百多步方圓的地方到處都是！

更加讓那些突厥騎士以及城頭上的『大唐』守軍們怎麼都想不到的是，只一劍，李白竟真箇將他方圓百步範圍內的所有突厥騎兵都給盡數斬殺，一個不留，且還是那種連人帶馬，連武器鎧甲都給瞬間斬成一塊塊斷口齊整的碎片的，那種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恐怖方式？

『甚、甚麼？』

『！！』

『他……』

『……』

漸漸地，原本喧鬧的戰場上，幾乎是瞬間就變得安靜了下來。

周圍的那些戰馬們也被李白身上所散發的那可怕的氣息駭得不敢再嘶鳴，而那些戰馬背上的突厥人們見狀，也不再敢像之前那般興奮地呼喝，甚至就連遠處城頭上的某個大唐老軍那正高高舉起，正準備揮下並喝令弓箭手和弩手們放箭射殺敵人的那隻滿是老繭，甚至還缺了兩截指頭的糙手，此時也都不由得僵在了半空中。

『……』

『怎麼會？』

此時，前邊和周圍那些沒有跑到李白百步距離內的幸運兒們察覺到了身後的異常，然後便紛紛停了下來並不可思議地看去。

而那些已經跑過去了的，則是一臉茫然和震驚地回過頭，並下意識地緩緩放低了馬速，就那麼調轉過馬頭，看著那個持劍漢人周邊百步範圍內突然多出了一塊塊碎肉以及猩紅血液的修羅場茫然失措著。

『！！』

『狼神在上，他……他是魔鬼嗎？』

『發生了什麼？』

然後，他們就那樣你看我我看你，但是誰也都不知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誰也不知道那個手持那柄可笑的，裝飾作用更多過沙場拼殺的窄劍的漢人又到底是怎麼做到在那一瞬間，就將他們那麼多的同伴和戰馬給一齊斬殺成那個凄慘樣子的。

如果說，剛剛對方衝擊的那一下並瞬間收割了他們二三十人的性命就還讓他們理解並同時心下燃起無盡的復仇怒火和爭強鬥狠的決心，想要跟對方決一死戰的話……那麼，現在看到對方一招殺了他們那麼多的人，就仍舊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那裡，且還一副風輕雲淡、不驕不躁，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的樣子后，他們就只覺得如同是在寒冬里被人用一盆冷水從頭潑到了腳一般，在覺得透心涼的同時，整個人也都不禁微微顫慄起來。

『……』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漢人……』

『他……』

『他到底是什麼人？』

雖然突厥騎兵們完全不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但是他們眼下就只知道：他們在剛剛一眨眼的功夫里，就最少失去了一兩百名左右的勇士，也讓他們原本看起來浩浩蕩蕩的陣型，如同是被某種洪荒巨獸瞬間給啃掉了一大口一般。

當然了，更重要的是……

此時他們的士氣，已經從之前的頂峰給瞬間直降到了谷底，以至於他們此時就那麼駐馬逡巡在周圍，心下彷徨，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那就更別提是想要如同之前計劃好的，要繞城一圈，探探碎葉城的虛實那種事情了。

「…….」

而當突厥人們被震懾住的時候，身上沾染著星星點點的鮮血，手持三尺長劍，就那麼持劍站立在那一個巨大的『血圈肉池』中間，恍如從地獄里跑出來的修羅魔鬼一般的李白，就終於開口了：

「哼！」

「投降不殺，頑抗者死！！」

李白用的是那帶著濃厚西域口音的漢語喊出來的，而至於那些突厥人到底能不能聽得懂他說的是什麼，那就不歸他管了。

不過……

某種事實上，他似乎還真的就是剛剛從地獄里跑出來的？

『！！』

這時，隨著李白的開口，剛剛被他的可怕氣勢給震懾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的那些突厥人中的某個首領就終於猛地回過了神來。

『混蛋！』

『快！』

『用、用弓箭，快用弓箭射殺他！』

『快！快！』

巘戅綜藝文學kAnzong戅。然後，他就那麼出聲對那些正駐馬逡巡不前，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該不該從上去的騎兵下屬們大聲叱喝著下令道。

『！！』

『對！』

『射他！！』

『快準備！！』

『快！』

遲疑了好久，聽到自己人這邊終於有人開口指揮之後，那些本來就生性兇殘且好戰殘忍的突厥人們，便紛紛收起了各自手中的彎刀，然後抽出他們戰馬鞍韉旁邊的短弓，就準備真箇用那種惡毒的、沾著馬糞的狼牙箭對李白進行遠距離的攻擊，想要射殺掉那個可怕的敵人，以便去平復他們剛剛的那種被驚嚇到而有些憤怨難平的心緒？

「唔？」

「竟然不死心嗎？」

聽到左邊的那群突厥人之中竟有人用突厥語大聲地指揮調度著，看到真箇有不少的突厥人騎士開始慌亂地彎弓搭箭並很快就瞄準了自己，李白自然是不可能讓對方得逞的。

所以……

「哈哈！也罷！」

「說起來……」

「你們的血，可是讓我詩興大發呢！」

以前，不管是跟那些武林人士廝殺，還是跟妖怪或者是陰曹地府里的惡鬼們死斗，那就都不過是李白在種種不得已的情況下而不得不為之的無奈之舉而已，但是，現在的情況卻並不一樣！

攫欝攫。因為啊，現在他可是在抵禦外敵，是在守護大唐的邊疆，是在抗擊入侵漢人國土的突厥人！那種『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神聖事業，單是想想，就都能讓他瞬間感到熱血沸騰！

雖說……

現在在他跟前的是突厥人，而卻並不是匈奴人？

但不管對方是什麼人，李白就只知道，對方是入侵漢土的異族，他現在殺了他們，心下不僅不會又感到一絲一毫的愧疚，反之，還會感到無比的榮耀和由衷地自豪！

而眼下，既然對方的指揮官或者首領已經自己冒頭作死了，他李白就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對方的。

「將進酒！」

循著那個突厥首領的出聲的方向，鎖定了某個正在揮舞著馬鞭指揮的傢伙的身影后，李白一招『將進酒』，便朝著那個方向快速突進了過去，在瞬間刺死了好幾個擋路的突厥人，將他們給刺落馬下后，他就很順利地衝到了那個正有些驚愕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能瞬息逼近到跟前的那突厥首領頭目的戰馬前。

然後……

「哼！」

李白可沒有時間和心情跟這種犯邊的突厥人廢話。

所以，他在輕蔑地冷哼了一聲后，便直接就在對方下意識地抬手格擋的那瞬間，一劍便朝著對方的脖子橫斬了過去。

唰！！

下一瞬，一個帶著那種羊皮氈帽樣式頭盔的突厥人腦袋，便怒睜著雙眼高高地飛了起來……

而同時，一起飛起來的，就理所當然還有對方的那一截拿著馬鞭的斷臂。

不過，這還不算完！

再一次瞬間突入敵陣並斬殺了敵人負責下令和指揮的敵酋之後，李白卻並沒有停手，也沒有等周圍的那些驚怒交加的突厥人騎士們揮舞著手中各種樣式的彎刀朝著他的身上砍來，便再一次發動了一招威力驚人的劍式。

「杯莫停！」

青蓮劍歌！！

就這樣，李白再一次化身為無窮無盡的劍氣，然後發動了他那百多年的功力，讓那一道道無色無形的劍氣如同潮水一般，層層疊疊地對著他方圓百步範圍內的所有敵人無差別飛速穿梭斬擊了過去。

『！！』

『哇啊啊！！』

『不好！』

『不！！！』

『呃……』

一聲聲短暫的驚呼過後，又一個以李白為圓心的巨大的血肉圈子出現在了敵人隊伍的后陣處。

不過，李白卻很體貼地沒有對那匹似乎被他的行為給嚇傻了的突厥頭領無頭屍體胯下的駿馬出手。

而他之所以沒有那麼做則很簡單：因為他發現，那似乎是一匹不得了的好馬？對於現在身無分文，且也沒有任何交通工具的李白來說，那樣的一匹好馬的誘惑性，對他就確實是非常非常地大的。

但不管怎樣，只這兩下突擊和大範圍的斬殺，在不到小半刻鐘的時間裡，就已經有超過一半的敵人騎兵倒在碎葉城的城外了……

而且，還都是喪命在李白這麼個看起來有些柔弱的書生手裡！

「聽好了！」

「我最後再說一次！」

這一次，可能是擔心那些驚懼交加逡巡不前的突厥人們聽不明白自己說的話，所以，李白乾脆直接用上了對方能聽得懂的那種突厥語。

「投降者，活！」

「頑抗者……」

「死！」

此時，李白仍舊是那麼無波無瀾地站在那又一個新鮮形成的血圈的中間，任由那些屍體碎塊以及殷紅的鮮血和內臟緩緩在周圍的草地上緩緩淌出來，哪怕將這裡給染成了修羅地獄也都沒有多皺一下眉頭。

毫無疑問，眼下這就是一場屠殺！

巘戅奇書網戅。而即將到來的也是！

所以，如果對方願意投降的話，那麼，李白就肯定是會手下留情的。

此時此刻，他別說是運用自己體內那隻小狐狸精阿狸的那足足有兩千多年的功力道行了，他甚至連自己百年功力中的一半都沒有用到！所以，沒有發現這些騎兵中有那種強大的修行者，覺得沒有必要繼續殺下去的他，便打算給那些剩下的突厥人們留一條活路。

當然了，留活路卻並不代表他會放了他們！

畢竟，再怎麼說，現在他立威的目的已經達到，剩下的那些幸運兒直接抓起來給碎葉城拿來當苦力，強迫他們去修繕城牆、鋪路開橋什麼的，也比直接殺了要更強一些不是？

自然，到底要怎麼處理俘虜那可不關他的事情，反正李白就只負責抓人，剩下的就跟他沒什麼關係了，他現在自己都快養不活了，也更加養不活那麼多的俘虜。

『……』

『……』

『魔鬼！快跑啊！』

『跑啊！！』

看到李白再一次發飆殺了他們的首領且再一次直接砍碎了那麼多的突厥勇士，終於，遠處那些才剛剛拿出角弓，正準備射擊的突厥人騎士們便不可避免地崩潰了……

於是，他們就那麼開始紛紛丟棄手裡還沒有來得及拉開的弓箭，然後就一窩蜂地一拉韁繩，掉轉馬又就朝著來時的方向跑去。

「唔？！」

「來都來了還想跑？！」

見狀，李白一個飛躍，直接跳上了那具無頭的突厥人首領屍體的馬背上，在一腳踹飛了對方那仍舊不肯倒下的屍體后，才一勒韁繩，策馬朝著那些竟然敢不對他投降，反而還一鬨而散的三百餘突厥潰兵們猛衝了上去。

嗖~！

嗡~！

篤！！攫欝攫巘戅戅

當李白策馬跑出了一小段距離時，突然，城頭上竟有一支利箭朝著他的背影遠遠地飛了出去，並在朝著天空之上飛行了一段距離后，才在重力的作用下緩緩轉向向下，就那麼無力地在李白馬後數十步的地方落下並輕輕地扎到了鬆軟的草地里。

「？？」

搞什麼鬼？！

李白雖然很想知道碎葉城城頭上的守軍朝著自己的方向射箭到底又是個什麼意思，不過，眼下急著追擊敵人的他，卻並沒有去理會那麼多。

『……』

『……』

『！！』

『我……』

『我方才是失手，手一軟，箭就出去了……』

『真的！』

而此時，城頭上，看到周圍的不少的守軍同伴們紛紛放下手裡的弓箭並鬆開弓弦朝著自己看來，那個之前不小心朝著李白的後背方向拋射了一箭的傢伙便趕忙苦著一張臉，用那種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著他的同伴以及那個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那麼瞪著眼朝著他瞧來的大唐老軍解釋著道。

『……』

『啊呸！』

『等回來再跟你這個憨娃計較！』

『都聽好了，有馬的跟某來，咱們出城幫那義士殺敵去！！』

如果是像往日里那般，直接想要出城去跟數百突厥騎兵較量的話，對於那名大唐老軍來說，他就說什麼都是不會同意，不會輕易放棄高聳的碎葉城城牆並跑出去送死的，畢竟他可不是那種缺心眼的人！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現在是乘勝追擊那些潰兵，且外邊還有著那個劍法如同神仙般的書生劍客在，所以，他們現在出去最多不過是狐假虎威一番而已，指不定還能順手撈上一倆個被嚇破了膽子的突厥人的腦袋或者搶到幾匹好馬？

像那種事情，他們就肯定是不會拒絕的。

『開城門！』

『開城門！！』

『殺敵！』

『大唐威武！！！』

『殺！！！』

很快，隨著碎葉城的城門被再一次打開，隨著那乾涸的護城河上邊的木橋被放下，一大群衣甲並不鮮明，且武器鎧甲還混雜不一的騎兵便興奮地哄鬧著，如同猛虎下山一般，高舉著一面破舊不堪的，上邊還寫著大大的『唐』字的戰旗朝著前邊的那個正一人一劍單騎追殺敵軍的李白追了上去。

而為什麼現在明明是『大周』，可他們卻仍舊高舉著『大唐』的旗幟，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