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仙骨修士
誰能想得到,山谷這處芳草萋萋之地,竟然橫陳著惡臭的屍骸。
這些屍骸形態不一,有瀕死之前掙扎的痕迹,也有朽化成白骨,花草從那大張的牙口中長出,爬蟲穿梭於頭骨眼洞之間。
然而這些美麗又詭異的草地有一口見方長的黑池,黑池流動的不是泉水,而是詭異的屍液,屍液冒著氣泡,蒸騰著淡淡的黑氣,正緩緩的將最後半具屍體吞沒。
這正是奴隸監工口中的那座屍池,屍池來歷詭異,沒有人說得清它的起源,據說它連仙骨也能吞沒,一旦有生靈跌入其中,十死無生!
男孩在母親的陪伴下,在黑池旁重新堆了一個小小墳包,裡面埋葬的是他死去玩伴的一件爛木頭玩具。
「毛毛,你安息吧,我會經常來看望你的。」
長生安靜的望著詭異屍池,大眼之中蘊含著淡淡的悲傷。
他衣服破爛,露出背部脊骨那條血紋,讓站在身後的奴隸母親怔怔望著。
長生采來從屍骸中長出的野花,替墳包編織了一個花圈,畏懼的看了一眼屍池后,才轉身走開。
「長生,以後不準靠近這裡,知道嗎?」
奴隸母親替他擦去臉上的泥土,嚴厲的叮囑道。
長生回頭看了一眼詭異的屍池,突然問道:「娘親,所有人都害怕來這裡,為什麼不把屍池填了?」
奴隸母親搖頭,摸了摸他短髮,說道:「娘親聽說那屍池在很久很久以前是一頭魔死後所化,連仙人都無法填掉,更別說我沒這些普通人了。」
「魔死後所化?」
長生小臉有些發白,關於魔的傳說,他聽說過不少,傳說中那是一種很恐怖很邪惡的生靈,比凶獸還要可怕。
「傻小子,魔都消逝在萬古了,瞧還把你嚇成這樣。」
奴隸母親不禁莞爾,捏了捏男孩的臉蛋,起身拉著他小手柔聲道:「我們回去。」
長生點頭,乖巧的被母親拉著走。
十萬奴隸居住的石屋非常密集,長生他們母子兩所棲身的石屋是整個葬仙谷中最逼仄髒亂的避風所。
破舊的石屋裡面很昏暗,除了長生母子兩之外,低矮的石屋中還捲縮著好幾個瘦骨嶙峋的奴隸,這些奴隸與長生母子一樣羸弱,只能屈居於最破舊、最狹窄的石屋中。
「你給我起來!」
長生母子剛回來,發現自己與娘親平日休息的一小尺地方被一個老漢所佔據,不禁怒斥。
這間石屋不大,每個奴隸爭先佔據的地方不大,但也不像其他比較寬闊乾淨的石屋那樣爭奪激烈,所以長生母子兩蝸居這裡很久了,自然藏匿了一些珍貴的生存用品,但今日被人佔據,他們如何能忍受得了。
「哼哼!老子就不走,怎麼樣?!」那老漢雖然病怏怏,但卻一點也不睬長生母子兩,挑釁的看著他們。
「老狗!再不滾小爺打死你!」長生怒目而對,更加大聲的怒斥著。
「喲嚯!小雜種口氣倒是挺大的!這樣罵老子,說不定你還是老子的種呢哈哈哈!」老漢大笑,嗓音如同破舊風箱那樣難聽,但他這樣的話卻讓長生娘親羞憤欲絕,精神近乎崩潰。
「你住嘴!」長生的娘親憤然怒喝,那滿是傷疤的臉龐漲紅不已,顯得更為驚悚,她毀容的記憶與被凌辱的經歷混為一起,讓她瘦弱的身軀微微發顫。
「怎麼?!不爽嗎?不爽求老子讓你舒服嘛!」老漢斜睨著奴隸娘親,怪笑著。
「爽你老母!」長生怒吼,瘦弱的身軀如同一頭幼小的野獸般,撲了過去,論起拳頭狠狠的砸向那老漢的面部!
「小雜種!」長生畢竟年幼,拳頭還未近身,就被老漢抓住,隨後被直接丟了出去。
「砰——」
長生像是一個破布娃娃般砸在冷硬的地上,痛得他半天也爬不起來,可見剛才那老漢出力多麼巨大!
「長生!」奴隸娘親大驚,連忙過去,就要扶起他。
「你給老子回來!」老漢怒罵,隨即將奴隸娘親拖了過去,滿臉淫笑。
整個石屋回蕩著奴隸娘親痛苦的慘叫,其他奴隸罔若未聞,捲縮在昏暗的角落,冷漠的看著長生娘親受辱。
長生怒吼連連,瘦弱的身軀再度爬了起來,沖了過去,但卻被老漢一腳重重踹了出來,砸在牆壁上,斷了幾根肋骨后就昏厥過去。
「轟隆——」
葬仙谷外,突然電閃雷鳴,罡風四起,將剛從孽血天罰之中緩過神來的奴隸再次嚇得發抖。
石屋中不時傳來奴隸母親的慘叫,此時顯得異常的凄厲。
上空雷鳴一直在葬仙谷上空蔓延,彷彿是天地在震怒般,讓所有的奴隸都畏懼於上蒼神威!
葬仙谷中央一座高大的石塔上,一位白衣藍帶修士口誦真經,雙手結印,只見一道又一道的元氣打入石塔神紋中,綻放出刺目光芒。
這座石塔是花流宗控制整個葬仙谷的骨器,便是它撐起一個守護結界,避免了谷外惡劣環境摧毀整個山谷。
而葬仙谷,歷來是這片天墟殘地勢力爭奪之地,原因無他,只因此地埋葬著諸多仙骨!
花流宗在百年前奪取了此谷,並奴役了十數萬奴隸在此挖掘仙骨,得到了諸多益處。
而谷中守護石塔就是其中一根百丈之巨的仙骨所煉製而成,其中銘刻著深奧神紋,綻放玄光,撐起一個結界,避免谷外惡劣環境破壞谷內,殺死奴隸!
仙骨,傳說中真仙殞落之後留存的遺骸,歷經萬載歲月而不腐,暗含大道至理的痕迹,是這個紀元最珍貴的修行資源,就如同稀有寶礦石那般。
仙骨種類繁多,其中以仙獸、仙人靈骨最具價值,亦是每一個修士所渴望的珍寶。
花流宗所圈養十數萬奴隸在葬仙谷挖掘仙骨,自然是一件最重要的舉措,畢竟一個宗門的興衰與獲得的修行資源成正比。
長生與母親不過是十數萬奴隸中最為底層的所在,他出生在此,年幼的他見慣了生死,忍受了欺凌。
這一次,他又親眼見生母被欺辱,這種無能為力的遭遇,再次重演!
「轟隆隆。」
谷外上空雷鳴依舊,電蛇猙獰,時不時照亮谷內,有枯骨乍現的恐怖場景。
長生小小的身軀捲縮在又潮濕又昏暗的角落裡,神情木然,明亮的大眼睛也暗淡無光。
他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膝,嘴角因為過於用力,咬出了血跡。
「長生,吃點東西吧。」
長生的母親一雙粗糙的手捧著一塊有些發餿的干餅,遞到長生面前,柔聲道。
「對不起!」
長生眼皮都沒抬,但漸漸蓄滿了淚水,小聲的呢喃著。
「這不是你的錯,快吃點東西。」
長生的母親溫柔的安慰著,她一身破舊的裙子早已衣不蔽體,髒亂的頭髮沾著污垢,那張被毀容的臉僅剩一雙木然的眼睛,這雙眼睛只有落在長生身上之時,才會綻放出一絲溫柔的光芒!
「是我沒用,我保護不了你!」
長生淚水順著臉頰淌下,語氣充滿自責。
是啊!親眼目睹了母親一次又一次被他人欺辱,只要是個人,誰能忍受得下!
縱然長生尚還年幼,也不是第一次目睹了這樣的遭遇,但今日實在太過難以承受,玩伴慘死本就讓他悲傷不已,而與母親細心安置的方寸之家被人侵佔了,連母親也被侵犯,自己被毆打昏厥,一系列的打擊與恥辱讓他無法在承受,倔強的眸子第一次留下恥辱的眼淚。
「長生,是母親對不起你,不該讓你來到這個世界上......」
奴隸母親雙目通紅,掩面低泣。
長生聽入耳中,更為自責,他一手拂開母親遞來的食物,衝出了石屋。
「長生!長生!長......」奴隸母親叫喚了幾聲,更是掩面低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