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章

第二百三章

「嗚……好遠啊。」

第二天黃昏,秀麗和影月行走在通向藍家的路上。從紅區到藍區,而且是到一等地帶的藍府的距離相當遙遠。兩個人都是從中午就開始走了。順便說一句,掏錢坐馬車這種想法原本就不存在於他們的考慮之中。

「……秀麗,你不覺得一直在被人盯著不放嗎?」

「我也有這個感覺。也許是因為插在胸口的羽毛的關係吧。大的出奇又華麗過頭,和他的主人一樣超搶眼。」

「嗯……好像不是因為這個緣故呢……」

突然,幾個看起來就並非善輩的男人堵在了他們面前。

秀麗產生了不祥的預感。……總覺得之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吶,影月。你該不會昨天在我家偷著喝酒了吧。」

「怎、怎麼會!不過我一喝酒就會失去記憶,所以有點缺乏自信的說。」

就在這個時候,伴隨著高雅的香氣,有什麼人從背後抱住了秀麗。

「……果然是秀麗你們嗎?」

「蝴蝶姐姐?」

「嘿嘿,好久不見。你們兩個考試辛苦了。我不會問你們考得如何,不過相對的要讓我問點別的哦。」

絕世的美女不容他們抗拒的微微一笑。

「你們胸口羽毛的主人,也就是一個打扮奇怪的二十歲左右的小夥子昨天曾經和兩個人走在一起,我正在尋找這兩個人,你們有什麼線索嗎?」

站在凍結在原地的兩人面前,蝴蝶立刻彈了一下手指。

「沒錯了。作為貴陽的眾頭目之一,只好請你們和我走一趟了。」

在身高體壯的男人們的包圍下,平時很溫和的蝴蝶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很恐怖。

「啊,那個,蝴蝶姐姐。」

蝴蝶突然泄漏出了無奈的嘆息。

「這次就算是我都庇護不了你啦。……要恨的話就去恨那個孔雀少爺好了。秀麗。」

停頓個一刻——在下一個瞬間,秀麗已經大叫了出來。

「……那個白痴這次又幹了什麼好事!?」

秀麗感到了激烈的後悔,恨不能立刻就能撤回昨天對父親說過的話,把那個白痴暴揍一頓后深深的埋進土裡。

面對全體到場的貴陽眾頭目,秀麗和影月冒著冷汗維持著正座姿勢。

「那個……那,那麼說那個白痴……」

蝴蝶好像很煩惱一樣的盤著手臂。

托那傢伙花了一整個晚上在全城幾乎所有的賭場大贏特贏的福,我們應該拿到的收入也全都泡湯了哦。「

眾頭目之一用銳利的目光看了一眼秀麗。

「他要贏錢是沒關係。但是在怎麼說也不能鬧過頭吧。總要講究個規矩是不是。作為賭博來說。」

「賭、賭博……」

秀麗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影月似乎也腦海一片空白,什麼也說不出來。

「雖然他沒有報出名字,但是畢竟是那身打扮吧。所以我們很快就得到了你們曾經一起走的情報。不好意思,只能請你們充當一下誘餌了。看在紅大師的面子上,我發誓絕對不會讓你們受傷。」

就在這個時候。

外面突然嘈雜了起來,然後房門被以驚人的氣勢踹開了。

「——居然把我的心靈摯友抓為人質,你們這群冷酷無情的傢伙該當萬死!我要代替上天懲罰你們!」(這裡差點順手打成月亮……汗——bycs)

秀麗和影月張大了嘴巴……一瞬間真的沒看出來對方是誰。

「……龍、龍蓮?」

龍蓮看到兩人後臉上綻放出了光彩。

「心靈摯友其一和其二!你們沒事吧?放心,你們已經安全了。」

「怎麼會是這麼正常的打扮?你是誰啊?」

「雖然我也很不甘心,但是要換上那身的話比較花時間。」

長發飛舞,披著明顯屬於楸瑛的優雅服裝的龍蓮,變成了單純的美青年。龍蓮把手中的包裹憤然放在了桌子上,一個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房間中。

「雖然你們居然要搶走我用正當手段賺取的金錢的行為讓人無法苟同,但是朋友的性命是無可替代的。為了一點小錢居然做到這種程度……我昨天賺的錢都在這裡。這一來可以把朋友還給我了吧。」

仁義心腸的眾頭目一下子就冒出了火氣。

「喂,原孔雀小哥。你不要會錯意。雖然金錢很重要,但是首先欠了禮數的人是你才對吧。一天一個賭場,賺取了一定的數量后就乾脆離去。如果要贏走所有錢的話,就要和莊家一決勝負。這是常理吧?不過你昨天是什麼樣子啊?不過是在全城的賭場裡面都鬧了個遍,而且每次都是在莊家出場之前把能帶走的錢全都帶走。托你的福,他們連周轉都成了問題,變成了關係到死活的狀況呢。就你這樣還不應該被說教幾句嗎?」

而且,他看了一眼剛才發出清脆聲音的包裹。

「這就是你昨天全部的收成?明顯太少了一點吧。把錢貪污到哪裡去了?比起朋友的性命來,還是金錢更重要嗎?」

這次輪到龍蓮挑起了眉毛。

「你想說我把錢藏起來了嗎?關係到朋友性命的時候金錢算得上什麼!這些事我在回去的中途用那些錢置換的東西。我先聲明,它們的價值絕對在我昨天賺取的現金之上。」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對那個包裹產生了興趣。雖然只是龍蓮口中的「小錢」,但老實說,有那個數字的話足以讓人生重來三次了。

「是什麼啊?難道是寶石嗎?」

被好奇心驅使的頭目之一,若無其事的解開了包裹。

從那裡滾落出來的東西——咔啦,是某人的煙袋掉落在地上的聲音,與其說是無言以對,還不如說是吃驚到了失去語言能力。除了龍蓮以外的每個人都從心底凍結了起來。

首先慘叫出來的,是和那個關係最深的秀麗。

「……呀,不要啊啊啊啊!!這個臉孔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父親的臉孔會被剝了下來!?」

「你你你你冷靜一下,秀麗!那個是面具哦。雖然惟妙惟肖,但是沒事的,在我們走之前紹可大人的臉孔明明還在的!不對,等等——是還在吧。應該……還在吧……?」

因為面具的過渡精巧,影月的思考能力也大為混亂,出現了思考障礙。

只有龍蓮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淡淡地進行著說明。

「在我昨天回去的路上,有個男人好像神志不清一樣的搖搖晃晃的走在路上。就在這時他把這個掉了下去。我當然看了一下,居然是做得非常精巧的面具。而且重要的是,從這個骨骼來看,很明顯是和我的心靈摯友其一關係深厚的人物。因為如果被他拿去做壞事就不妙了,所以我就悄悄的收進了懷裡。沒想到那個神志不清的男人突然清醒了過來,猛然追了上來。還叫著『把那個有些困惑的面孔』還給我。」

「有、有些困惑的面孔……」

確實是「有些困惑的面孔」。

「我察覺到他果然是要拿來做什麼壞事。但是因為不能竊取他人的東西,所以就把剛才賺取的錢財留了下來(正確來說是朝著對方丟了過去。)但是因為對方看也不看的還是追了過來,所以應該還是存在著什麼見不得光的名堂吧。你父親可是千鈞一髮呢,心靈摯友其一。」

「……那個是哪裡的妖怪啊……」

再說了,父親的「有些困惑的面孔」能夠運用到什麼壞事上面呢?

蝴蝶大膽的戳了戳「有些困惑的面孔」的面具。

「……哎呀呀,真地做得很精美。怎麼說呢,甚至能感覺得到執念。」

「總而言之,昨天的錢就變成了這個。對我來說,這個的價值要遠遠勝過昨天的小錢,你們有什麼不滿嗎?」

眾頭目一時間無言以對。既然對方斷言比起金錢來,朋友父親的面具(而且是紅大師的)更有價值,俠義心腸非同尋常的眾頭目一時之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如果是平時的話,他們大概笑著說一句「這份心意不錯」就讓對方過關了,但是畢竟昨天的金額實在不是小數目。而且被想要說教的對象這麼一說,心情也確實相當複雜。

「好了,你們是否答應交換?」

雖然他們很想說你就拿回去吧,但是這樣的話未免不成體統。

「……可、可以,但是還有調解糾紛的問題,你做好了心理準備吧。」

「那樣正好,我也不想就這麼完了呢。」

「啊?」

「你們可是綁架了我朋友的傢伙。如果把朋友父親的面具留下來的話,還不知道會被利用在什麼壞事上。所以我要堂堂正正的把它贏回來。」

龍蓮悠然的坐在了佔據中央位置的桌子一角邊,若無其事的拋出了兩個篩子。看到這一幕的眾頭目臉色大變。

——對方是在挑戰。

「我向你們挑戰,如果我贏過了你們全員的話,就把那個父親面具還給我。如果我輸了的話就照你們說的價錢掏錢!」

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過會向眾頭目進行這種近乎開玩笑的挑戰的傢伙了。但是對方是一晚上就挑遍了整個貴陽賭場的男人,所以不需要客氣什麼。

「賭什麼就由你們來決定,你們選吧。」

「三對一。紙牌『龍』。」

「算你有種。到時候不要哭哦。小鬼。」

剩下的三角立刻坐下了人。

秀麗和影月完全搞不懂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只能茫然的守望著他們。來到兩人身邊的蝴蝶苦笑了出來。

「男人這種生物真的是笨蛋呢。不過沒關係,如果看起來在晚飯前解決不了的話,我會想辦法的。」

龍蓮的強大真的是非比尋常。能夠坐上貴陽眾頭目這個位置的男人們,之前幾乎都是有名的強手賭王。但是,以他們為對手的龍蓮卻接二連三地取得了勝利。

「神龍飛翔——我贏了。」

面對若無其事的擺出了幾乎讓人無法相信的好牌的對手,再次有個成為最下位的頭目帶著一副從心底感到悔恨的表情從牌局中脫落了下來。蝴蝶打量了一下外面的太陽,嘆了口氣。

「好了,接下來輪到誰坐了。」

「是我。」

蝴蝶嫣然一笑的坐在了空出的位置上。瞬間,那些已經成為敗軍之將的頭目們開始起鬨。

「好啊,蝴蝶!不要手下留情!」

「讓那個小鬼見識一下人生的嚴峻!」

剩下的人都是在頭目中也算是位於高層的人物。所以他們也還有興緻勃勃地守望著勝負走向的閑情,而且也有自信能夠勝過那個破天荒的年輕人。可是對於其他人來說,假如要到了上層的頭目被迫出場的地步,感覺上就已經像是要輸了一樣。

聽到那些敗將們咆哮著自己就是最後的壁壘后,蝴蝶乾脆地做出了宣言。

「你們這些男人也太丟臉了吧。凡是輸掉的傢伙,這兩個月全部禁止進出桓娥樓。」

「……唔!!」

雖然輸掉的陣營中爆發出了相當悲壯的慘叫,但是蝴蝶卻連看也懶得看一眼。

「好了,其他人少插嘴。這是我和這位小少爺的一決勝負。你該不會因為我是女人就不屑於應戰吧。可愛的小少爺。」

面對堪稱蝴蝶必殺技的傾國傾城的眉目傳情,龍蓮也完全沒有波動。反而認真的點點頭。

「你這份志氣作為女人來說很了不起。我接受你的挑戰。不過為了朋友。就算你是女人我也不會手下留情。就以人類皆平等的精神進行好了。」

「嘻嘻,如果你肯放水就輕鬆了啊。算了,那就認真的決勝負吧。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唰——牌被派了下去。

龍蓮拿起了牌,但是蝴蝶的手卻首先伸向了別的東西。她毫不猶豫得用那雙雪白的纖纖素手拿起了好像獎品一樣被規矩的擺在那裡的邵可面具。

「請助我一臂之力吧。紅大師。」

在泄漏出了意味深長的甜蜜輕語后,蝴蝶居然把那個面具帶在了自己臉上。

「——!!」

空氣瞬間凍結。然後是近乎恐怖的沉默。

因為面具製作的是在太過精巧,所以就算想當作笑話置之不理也做不到。臉孔是邵可,肢體卻是妖艷豐滿的女性美的極致。若隱若現的豐滿胸部也瞬間變成了惡夢一樣的存在。就算是線條無可挑剔的雪白四肢,在配上邵可的面孔后,也無法讓人聯想到噩夢以外的東西。

於是,到了這個地步,龍蓮也第一次表現出了動搖。就算想要把注意力集中在紙牌上,很明顯也還是不能不在意麵具,而開始帶著幾分遲疑的偷偷打量起了那邊。

只有蝴蝶完全沒有動搖,維持著佩戴著邵可面具的樣子開始遊戲。

「喂,小少爺,你的手停下了哦。快點從裡面抽出下一張牌吧。」

雖然龍蓮的手時不時會停下來,但即使如此,紙牌勝負還是勉強進行了下去。但是,在還差一輪就要定出勝負的階段,龍蓮終於完全的停下了伸出的手。

「唔……」

龍蓮端正的面孔因為苦惱而扭曲。

「我做不到……!對方是心靈摯友的父親大人!而且還是這種有些困惑的表情……。光是想到要讓朋友的父親大人為難,我的心就疼痛了起來。」

問題不在於這裡吧?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心中如此吼到。

龍蓮打開了手拿的牌。因為是在決勝負的中途,所以這也就意味著投降。

「嘿嘿,決出勝負了。是我的勝利哦。」

蝴蝶摘下面具,浮現出了艷麗的微笑。

「按照約定,不要忘記付錢哦。」

「……好吧。」

「我不是在對你說,而是要請你的兄長,也就是藍將軍負起責任哦。對吧,藍將軍?」

蝴蝶瞥了一眼房門。

「……我會按照你要求的金額的兩倍支付的。蝴蝶。」

滿面倦色進入房間的楸瑛,在按著弟弟的腦袋讓他道歉的同時,自己也乾脆的認錯。

「非常抱歉,我的笨弟弟給大家添了這麼多麻煩。我日後一定會補請大家作為賠罪的。」

「愚兄之四。」

「你給我閉嘴。我就算了,你打算給你的朋友們添麻煩到什麼程度?人家特意來請你卻被卷進這種事情,天都黑了吧!」

龍蓮好像第一次注意到這個事實一樣看著染上了橙色的外面。然後回頭看看秀麗他們,看看眾頭目——沉吟了一陣后,低頭說道。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是我似乎作了不太合適的事情。回頭我會一邊吃晚飯一邊搞清楚原因的,等真正明白原因后我會真心前來道歉。」

蝴蝶笑了出來,然後把邵可的面具扔給了秀麗。

「這個就送給秀麗啦。如果是紅大師的話也許知道什麼。」

秀麗別彆扭扭的看著自己父親的「有些困惑的表情」。因為身為女人,所以格外覺得可怕。

「……也,也是,能過惟妙惟肖到這種程度,只能是出自認識父親的人之手……話說回來,做這個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啊?」

說到面具的話就會想起黃尚書,但是秀麗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那個人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到底是哪裡的大白痴做出的這種東西呢!」

秀麗沒有注意到,楸瑛露出了非常複雜的表情。

然後拖著造成騷動的龍蓮,四個人就這樣告別了貴陽眾頭目。

「是藍楸瑛的弟弟嗎?」

對於藍家來說,那個確實只能是「小錢」。

在四人離去之後,一個頭目茫然的如此嘀咕。蝴蝶嘻嘻嘻的笑了出來。

「既然是勝過了那個傳說中的『龍笛賭王』,我的身價應該也會漲一點吧。」

「龍笛賭王?就是那傢伙嗎!?」

「沒錯,從十年前左右起,就會不時地飄然在各地出現,大賺特賺之後就好像一陣風一般的消失。傳說中的大賭王就是那個小鬼呢。連一次也沒有輸過,被他贏到破產的莊家不計其數。勝利之後必定會吹奏『安慰之笛』徹底讓對手再起不能,所以就獲得了『龍笛賭王』的綽號。貴陽的話他應該是初次拜訪吧。作為王都城下的眾頭目,總算是保住了面子。」

蝴蝶優雅的站了起來。

「那麼,我也該去工作了。啊,如同我剛才所說的那樣,輸掉的傢伙這一段時間都不準進樓,如果被我看到的話立刻用大掃帚趕出去。在這個期間先好好鍛煉一下毅力吧。」

留下了凍結在場的男人們,蝴蝶姿勢優美的飄然而去。不留神注意到了桌子上維持著打開狀態的紙牌后,頭目之一啊的叫了出來。

龍蓮的牌,只差一張就要完成最強的「龍王降臨」了。而說到蝴蝶的牌的話——居然是完全相同的「龍王降臨」。而且她的已經完成了。

用來湊齊「龍王降臨」的紙牌,每個都只有一張。所以不可能出現兩組……他們中的一個,或者說是兩個都耍老千了嗎?

不過能夠擾亂那個「龍笛賭王」的心情,最後還搶先一步完成「龍王降臨」的蝴蝶自然更加厲害。

「……了不起啊……」

誰也不是她的對手。

冰冷的北風在男人們心中嘩嘩的吹著。

五、

「所以說,我是為了儘可能減輕心靈摯友的負擔,才想要用正當的方法賺取金錢。」

「賭博哪裡算是正當了!?」

「難道不是嗎?我至今為止都是用這個方法補足欠缺的旅費啊。」

「我、我說啊,難道藍家給你的錢還不夠讓你滿足吧?」

秀麗這麼一說,不知道為什麼楸瑛的目光游移了起來。

「……那個,秀麗小姐。其實啊,除了在龍蓮開始流浪的時候給過他一兩金子以外,藍家什麼都沒給過他。兄長們的絕對方針就是要自己照顧自己。」

「啊!?」

影月啞然失聲。雖然一兩金子對於庶民來說是個大數目,可是作為藍家宗家的少爺的旅費來說實在也少的過頭了。或者應該說,那個數目多半連龍蓮身上的一根羽毛都換不回來。

「那,那麼,那個衣衫什麼的,難道說……」

「當然是自己掏腰包。就是以開始時的一兩金子作為本錢而錢生錢。那個場所是最容易弄錢的地方。所以每次沒錢了我就會就近尋找這種地方去賺錢……為什麼不能算正當方式?」

「……藍將軍……」

「……要抱怨的話就請和哥哥們去說吧……」

楸瑛很卑鄙的把責任轉嫁了出去。

「對了,我的心靈摯友其一。因為到最後我賺的錢還是被弄走了,所以相對來說,我想貢獻一下力量。作為朋友有什麼可以讓我幫忙的嗎?」

已經疲倦到極點的秀麗,已經無法思考的太深了。

「……那麼我給你錢,你去買晚飯的材料吧。我來收拾。」

「好,知道了。希望今天是豐盛的雞肉料理啊。因為在學舍的時候整天都是樸素到極點的青菜蘿蔔。」

秀麗的腦袋上瞬間冒出了青筋。楸瑛若無其事的踩了弟弟一腳讓他閉嘴。

「對了,秀麗小姐,我也可以一起去吃晚飯嗎?」

「啊?當然可以。」

「謝謝。」

在充滿魅力的笑容背後,楸瑛在心中發出了安心的嘆息。

製造了那個邵可面具的當事人本人,最大限度的利用了自己的情報網,揪出了龍蓮的身份。雖然自己在千鈞一髮之際提前逃到了眾頭目那邊,但是怎麼想對方也一定在藍府等著自己。所以他要救自己的話就只能先發制人,逃到某尚書唯一無法踏足的場所,通過秀麗交出面具,讓那個人接受說教而已。

(……能夠和那個人相抗衡的,就算在藍家中也只有哥哥他們而已。)

到達邵可的府邸,交出那個面具后,邵可沉默了一陣后微微一笑。

「嗯,沒事的。因為線索太明顯了。回頭我會好好說教一下的。」

——幾天後,吏部的冰山長官暫時陷入了隱居狀態。也因此,紅黎深的邵可家訪問計劃不得不再次后延。

此外,應該前去買雞的龍蓮不知道為什麼遲遲都沒有回來。而在他回來的時候,龍蓮手裡拿著的卻不是雞而是其他的東西。看著他遞過來的東西,秀麗一時無法理解那是什麼。

「……這是什麼……」

「看也知道啊,稻秸。」

「晚飯的材料在哪裡?」

「轉來轉去就變成了稻秸。」

……如果是相反的情形的話,在童話中倒是經常出現。可是從來沒聽說過拿著錢出門轉來轉去的卻變成了稻秸。

按照龍蓮的訴說,他首先用錢買了大豆,然後用大豆交換了雞蛋,用雞蛋交換了蔥,用蔥交換了柴,用柴交換了花束,用花束交換了一束稻秸,最後再看到一個女孩因為要用來編籃子的稻草秸飛走而哭泣后,就把除了他手上的那一根稻秸全給了對方。

雖然中途的交換全都是出自龍蓮特有的意義不明的思考迴路——完全沒有同情的餘地,但是只有最後是無可置疑的善意行為,所以讓秀麗想生氣也生氣不起來。

「……好、好吧……既然是這樣的話,也、也沒有辦法啦。」

於是,今天晚上的飯桌再次被青菜蘿蔔所佔據。這次就算是龍蓮也沒有做出任何的抱怨。

當然就更不用說他的哥哥·楸瑛了。

當天晚上,紹可和楸瑛對著美麗的月色喝起了酒。

此時已經是深更半夜——庭院的對面微微傳來了烏拉烏拉的拙劣笛聲,這是因為初次拜訪的紹可府讓龍蓮大為感動,到現在也還在庭院中散步。

(太神奇了!沒想到這種地方居然存在著適合作為我最終住所的府邸。屋頂的傾斜程度,外牆的破爛程度,瓦片和石板路的脫落程度,彷彿能夠看得出可悲的努力的種種修補作業,長的恰到好處的雜草——真正是和自然形成了一體的風雅而且出眾的房子啊。後院隱約可見的田地代表了自給自足的出色精神。所有的一切都到達了及格點。我們原來是同志嗎?友人啊。)

——因為弟弟的緣故,自己的身價似乎也可能無止境的暴跌。楸瑛從心底產生了危機感。

秀麗和影月在晚飯後,就好像為了逃避那個笛聲一樣的衝進了卧室。現在大概正蜷縮在床上,因為那個時而會隨著風傳來的聲音而捂住了耳朵,拚命催促自己進入夢鄉吧。龍蓮的笛子明明很差勁,卻偏偏會微妙的殘留在耳中,所以格外的難以收拾。

突然,笛聲聽了下來。

楸瑛的動作只在非常短短的一瞬間停了下來,如果不是紹可的話根本發現不了。然後就很自然的喝下了杯中的美酒。

(不愧是藍將軍。)

邵可在內心感到了佩服。一面用意識追逐著原字裡面的動靜,邵可一面把酒瓶遞給了楸瑛。

「你哥哥他們還好嗎?」

楸瑛沒有拿杯子而是伸出手,接過酒瓶后反而為邵可得杯子滿上了酒。

「我想應該是邵可大人更清楚吧。因為我那裡就只能收到比主上的一行式情書還要更加簡短的書信而已。」

「是這樣嗎?我倒是時常能收到仔細的書信啊……」

「他們的耐心也就只針對紹可大人一個人啦。」

邵可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嘆了口氣。

「從以前起就是黎深總是給你哥哥他們添麻煩,儘管如此,他們現在也依舊對我表現得十分友好,對此我真得很高興。可明明是同年,為什麼黎深和他們卻總是無法成為朋友呢……」

「……」

現任的紅家宗主和藍家的三胞胎宗主關係一向非常惡劣。而多少知道其理由所在的楸瑛什麼也說不出口。

「……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就請您當作是酒後的戲言吧。」

楸瑛突然把視線投向了窗外。

「……邵可大人,哥哥他們雖然平時什麼也沒說,但是在我國試及第的時候,他們卻很難得地對我說了句:」去府庫吧『。「

「……」

「去了府庫之後,我立刻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如果你參與政事的話,隨著哥哥們的辭官而隱退的藍姓官吏的復歸毫無疑問的可以提前。」

夜風輕輕搖動了樹木的枝葉。

邵可緩緩的喝光了杯中的酒,然後溫和的笑了出來。

「那個對於現在的這個國家來說並不是重要的事情哦,藍將軍。」

邵可想到了自己的學生。

他之所以來這裡,也並不是出於這個目的。

隨心所欲的吹著擾人的笛音的龍蓮,突然停下了腳步。在他眼前突如其來的出現了一個青年。

「讓我看一下你的答案。」

人影緩緩的開了口。

「毫無疑問你會進入三甲。如同藍家宗主們預定那樣。」

「你有什麼事?」

龍蓮沒有問對方的名字,對方也沒有問他。因為那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我是來見作為藍家的國試及第者的你。你可以這樣告訴藍家的宗主們。王上在會試后的第二天主動去見藍龍蓮。」

龍蓮的眼睛眯縫了起來。

「其他還有什麼要轉告他們的也請說。」

「朝廷就算沒有藍家直系和藍姓官吏也可以運轉下去。」

人影毫不遲疑地說道。

「藍家確實很重要。但是,朕認為沉睡的巨龍們就算不醒來也沒有什麼問題。現在的臣子已經足以讓朕滿足,而且接下來我會主動培養人才。也許需要依仗藍家的幫助,但是絕對不會到達需要獻媚的程度。作為一國之主,我不可能永遠期待無法看到的對象。」

但是,他繼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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