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羞辱與離開

正午時分，龍嘯天殿大殿內。

龍曜再一次登上中央高台，在龍嘯天左邊的位子上坐下。每位王子都有兩次登上高台的機會，一次是百歲，另一次就是現在。如果有第三次，就是繼承王位之時。台下再一次聚集龍族的各個族長，而龍凌音這一次卻沒有在場。此時大殿內氣氛壓抑，連一點交談聲也聽不到。

龍曜看著台下的這些族長，心中一陣落寞。他清楚，不管是在場的這些人，還是不在場的其他王子，就連侍衛，侍女在知道自己不能進化后，就越發看不起他。唯一不變的人只有龍凌音，至於龍嘯天，雖然昨天交談過，但是他的臉上從來沒有任何錶情，看不出他的態度。

這時，龍嘯天淡淡地看著眾人，緩緩開口道：「今日是龍曜一千五百歲生日，按照龍族慣例，在今日為他指定一名伴侶——她是水龍族，龍靈兒。」

話音剛落，還不及眾人反應，一道清甜的聲音響起，是一名女子發出的。這聲音聽上去很醉人，可在這時候，落在龍曜的耳朵里卻是那樣刺耳。

「我反對！」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龍靈兒。

大殿內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龍靈兒今天穿著一身藍色長裙，精緻的小臉上泛著紅暈，鼓鼓的胸脯跟著急促的呼吸起伏，她大聲說道：「我喜歡的是傲凌殿下，哪怕給他做小的，也絕不會嫁給台上那個廢物！」她抬起玉手，直指龍曜。

一旁的龍傲凌很是得意，先不說龍靈兒的姿色與她姐姐龍瑜兒不相上下，單單說她在今天狠狠打了龍曜的臉，他就想把龍靈兒一併收下。不過現在龍嘯天還在場，這種話是絕對不能說的。

龍曜在高台上，聽到龍靈兒這般羞辱，頓時怒火中燒。儘管他昨天聽了龍凌音的話，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可他沒想到龍靈兒竟然會這樣當眾羞辱他。他一拍身前的桌案，桌案應聲而碎，木屑紛飛。

可龍靈兒卻不依不饒：「你現在除了頂著一個三殿下的名頭，根本一無是處，浪費著龍域的資源，你居然還有臉在這裡待下去，還想要我嫁給你，我呸！」

一旁的水龍族長龍軒面色陰晴不定。放在以前，讓龍靈兒嫁給龍曜，他是沒有任何意見的。但是如果龍曜不能進化，那就無緣王位，再把女兒嫁給他無異於倒貼。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三殿下，在龍嘯天沒有決定將他逐出龍族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對這婚事有意見。

女兒你太衝動了，龍軒暗自嘆息。

龍曜氣急，直衝到龍靈兒面前，抬手甩了龍靈兒一個響亮的巴掌，龍靈兒被打愣了，一個鮮紅的掌印在她的左臉上，異常醒目。

龍靈兒氣得咬牙切齒，雙目通紅，大吼道：「廢物，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龍曜死死地盯著她，又環視了一圈周圍，沒有一人願意站出來為他說話。龍曜苦笑了一聲，暗道：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他轉回身子面向龍嘯天，右手握拳立於心臟前方：「父王，我想留住我作為龍族的尊嚴，所以我想要和您做個約定。」

龍嘯天面色平靜地盯著他，彷彿對現在的事早有預料。他漠然問道：「什麼約定？」

「我要離開龍域，去外界尋找進化的方法。」

「你在龍域都沒辦法進化，你以為去了外界就能成功嗎？」

「外界的環境條件雖不如龍域，但也有很多神奇的地方，這些地方中一定有能解決我不能進化的地方。如果我成功了，我就會回來，如果……」龍曜頓了頓，「如果我失敗了，您就當沒有我這個兒子。」

「你應該知道，按龍族的規矩，在我傳位時至少要有三個繼承者來爭位，你是其中之一，如果你一直不回來，我不可能讓所有人等你。」

「這……」龍曜沉默了，他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龍嘯天還是把他當成繼承人培養。這下子他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龍嘯天坐在高台上，將龍曜的一舉一動看得仔細。他的視線停留在龍曜身上，過了一會，他緩緩從高台上走下，來到龍曜面前。龍曜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他覆手而立，說：「按規矩，在每一任龍王的第三個兒子成年時，龍王的所有繼承者都要參加龍王試煉，直到剩下最後一個，就是王位的繼承者。」

他轉過頭，看了看龍靈兒。龍靈兒嚇得嬌軀顫抖，腿軟地挪不開步子。他往前邁了一步，龍靈兒被嚇得癱在地上。他沒有理會龍靈兒，轉身向高台走去。坐回高台上，他繼續說道：「如果你現在離開，我就把你的那份資源分給蒼羽和破岩。如果你不能在你成年前回來，那到時候，參加試煉的就是龍襲，傲凌，蒼羽和破岩。你有意見嗎？」

蒼羽，森林龍族，植物屬性，破岩，地龍族，岩石屬性。他們是排在龍曜後面的王子，兩人差龍曜都不到百歲，天賦也十分優秀。龍曜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那你什麼時候出發？」

「後天早上，我還有一些東西要準備。」

「那你還有什麼要求，現在可以說了。」

「沒了。」

「那就到這裡吧。」龍嘯天把視線從龍曜身上移開，看向眾人：「你們都散了吧。」說著，站起身走出了大殿。

龍傲凌快步向他走了過來，在他耳邊說道：「三弟，如果我是你，就算成功了也不會回來，因為即使你進化成功了，這些年落下的差距，足夠讓我在試煉中殺了你。你我都清楚，在試煉中殺了競爭對手，是沒人有意見的。」

說完，他繞過龍曜，徑直走向龍靈兒，將她從地上抱起，向後招呼道：「瑜兒，我們走。」

龍曜神情淡漠地看著三人離去。龍軒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其他人隨後也紛紛起身離開，最後只剩下龍曜和龍炎鱗。

龍炎鱗看了一眼龍曜，搖搖頭，嘆息道：「上天不公啊!」

大殿里終於只剩龍曜一人，他失魂落魄地走出大殿。天空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龍曜身上，他卻渾然不覺。大殿外的廣場上，龍嘯天的雕像坐落正中，兩旁是他妃子和兒子的雕像，妃子在左，兒子在右，兩兩相對。按順序，越靠近大殿的王子雕像表示出生越早。

龍曜來到右手邊第三個雕像下。那是他自己的雕像，在他對面的雕像是龍凌音。雕像用得是黑雲鐵石雕刻，這種石材堅硬無比，而且不懼腐蝕。龍曜抬頭看著自己的雕像，雕像栩栩如生，神采奕奕，特別是那雙眼眸，像極了自己以前意氣風發的樣子。可是現在，龍曜從這眼眸里卻看到了恥辱。

他右手握拳，靈能匯聚在拳頭上。他高高跳起，一拳打在雕像的頭部。雕像的頭部立即粉碎，他還不解氣，變拳為爪。一道道爪影擊中雕像，一時間碎石橫飛，落在地面上，震起大片塵土。龍曜揮手分開塵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碎石在地面上拼成四個大字——無進不歸。

龍嘯天在離開后直接去找了星隱，星隱在星雲龍峰最高峰的宮殿里。龍嘯天推開宮殿大門，大殿內一片昏暗，只有大殿頂部是一片星空，星隱站在大殿正中，抬著頭一動不動。龍嘯天眉頭皺了皺，他知道這是星隱又在用自己的能力了。

等了一會，大殿里的星空慢慢消失不見，星隱低下頭重重地嘆息著。

「情況如何？」龍嘯天開口問道。

「非常糟糕，我現在一點都看不見三殿下的未來如何變化。這隻能說明災難更嚴重了。」

「知道這災難的來源嗎？」龍嘯天面色一沉，冷冷地問。

「您記得龍族先祖和黑暗之主的戰鬥嗎？」星隱反問道。

「黑暗之主？」龍嘯天作為龍王，怎麼會不知道這種事情。只不過他不明白，黑暗之主是怎麼跟這件事有關係的。

「黑暗之主的封印要破了。他會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作為當年參與封印他的種族之一，我們必定會遭到他的復仇，只有殿下聯合其它當年封印過他的種族，才能再次將他封印回去。」星隱撫著鬍鬚道。

「黑暗之主破封……」此時龍嘯天的臉色異常難看，當年的事雖然現在只能從典籍記載中翻閱，但是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成功他還是能估計出的，若只靠龍族一己之力，是沒有辦法與之抗衡的。不說黑暗之主的實力，就說他能將靈能異化成魔能的詭異手段，當年若不是有精靈族能凈化魔能，單是被魔化后就聽命於黑暗之主的魔獸大軍，就夠讓他有能力毀滅這個世界。

「現在殿下作為先祖的傳承者，只有他能帶領龍族對抗這次危機。在那之前他必須完全覺醒地獄冥炎的力量，同時聯合其他的傳承者，所以他現在必須離開龍域了。我們沒時間再等下去。」

「好吧。」龍嘯天深深嘆著氣，慢慢走了出去。

「殿下，希望你不會讓我們大家失望吧！」星隱再一次將星空召喚出來，拿出了一塊和他拐杖頂端相同的寶石。他變換著手印，兩塊寶石緩緩飛起，慢慢將這個星空吸收了進去。變成了兩塊裝著星星的寶石。

他又將一塊鑲嵌回他的拐杖上，走到大殿中央擺放好的案台椅子邊，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希望這兩顆星珠能幫到殿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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