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預言

儘管龍曜做出了離開的決定，但他對去哪裡還是一點方向都沒有。他張開雙翼，徑直飛回住處，不管要去哪裡，他都得跟龍凌音說一聲。

龍曜停在龍凌音房間的門前，他不知道該怎麼和龍凌音開口。離開龍域，如果不能在時限前找到進化的方法，或者不能及時歸來，那就意味著永遠不能再相見。龍曜雙手抵在門上，低著頭，不管曾經有多意氣風發，他現在不能進化，就是龍王宮中的笑話，龍族的恥辱。

門突然開了。龍曜沒站穩，向前撲去，一頭撞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他抬起頭，看見龍凌音的慈祥笑容，她輕輕拍打著龍曜的背部，柔聲道：「曜兒，進來吧。」

龍凌音拉著龍曜進了房間，到床邊坐下。她把龍曜拉近懷裡，輕撫著龍曜的後背：「曜兒，想哭就哭吧。」龍曜的情緒再也綳不住了，在修鍊受傷他沒有哭，不能進化他也沒有哭，就在這一刻，他嚎啕大哭。

龍凌音沒有再說話。她靜靜地聽著龍曜的哭聲，過了好一會，哭聲才漸漸小了。龍凌音雙手捧起龍曜的臉，他的臉上還掛著淚痕。她握著龍曜的手，認真地告訴他：「去星雲龍峰，找星隱。」

龍曜飛在去星雲龍峰的路上，他看過龍族典籍，回憶著星辰龍族的記載。星辰龍族全身的鱗片密布著白色亮點，連起來就如同將夜空披在身上。他們作為龍族的先知，在龍族有著崇高的地位，因為他們有著其他龍族都沒有的特殊能力——以星空之力預見未來。

龍凌音讓他來找星隱肯定有她的用意。星隱，星辰龍族的族長，只有每一代的族長才能用這個名字，也是星辰龍族的象徵。上一代的星隱在龍曜百歲后不久便退位，將族長之位傳給他兒子。

龍曜落在龍峰峰頂，峰頂只有一座宮殿。龍曜向宮殿大聲喊到：「龍曜求見星隱大人。」

沒有人回應，只有狂風呼嘯。龍曜準備再次喊話，宮殿的門在這時緩緩打開了。一名滿頭銀髮，身形佝僂的老者慢慢走到門口。他拄著一根拐杖，拐杖頂端是龍爪，爪子握著一塊寶石。龍曜從沒見過那種寶石，寶石中竟能看見群星閃爍。

老者朝他喊到：「龍曜殿下，請隨我來。」說完轉身就走。龍曜只好快步跟上。一進宮殿，大門就向後關上了。龍曜心中一驚，不過馬上就放下心來。即使有人打算除掉自己，也不會在這裡動手。

大殿內很空曠，一覽無遺，只放著兩把座椅，一個案台。佝僂老者指著他右手邊的座椅，說道：「請。」然後便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兩張椅子是相對的，龍曜坐上椅子，正欲開口，老者先說話了：「三殿下，我等你很久了。」

龍曜頓時警覺起來，運轉靈能，隨時準備出手。老者毫不在意，拿起案台上早已準備好的茶水，給兩人都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茶，老者開口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我會一一告訴你該怎麼做。」

龍曜盯著老者，沒有喝茶，他也不想再耗下去：「我是來見星隱大人的。」

老者神色如常，淡然道：「我就是上一任星隱，我會解開你的疑惑，然後告訴你該怎樣去做。」

龍曜大驚，他沒想到老者就是星隱，恭敬道：「多謝星隱大人。」

星隱從懷中取出一顆與拐杖上一樣的星空寶石遞給龍曜，龍曜用雙手接過。「你不能在龍域進化。帶上它，它會指引你方向。到了你該去的地方，你就在那裡等。」

「等什麼？」

「等一個人類。」

「人類？」

「是的。」

「一個什麼樣的人？」

「應該是個女孩。」

「那我要等多久？」

「不知道，但我必須告訴你，她是你進化的唯一方法。」

「我該做什麼？」

「陪著她，時機成熟，你自然就能進化。」

龍曜看著星隱，這答案並不能讓他滿意。「您不能說得再清楚一點嗎？」

「不能。」

「為什麼？」

「我的眼睛看不見了，這就是答案。在看過你的未來后，我就看不見了。」

「為什麼會這樣？」

「我看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什麼東西？」

「你的未來籠罩在一片迷霧中。」

星隱示意他離開，他最後的話讓龍曜摸不著頭腦。可無論龍曜如何詢問，星隱都不再開口，他只能悻悻離開。

從星雲龍峰歸來，龍曜徑直去找了龍凌音。龍曜將星隱的話如實告訴她，她皺起眉頭，思索著什麼。許久，她抬起頭對龍曜正色道：「星隱的能力毋庸置疑，既然連他都看不清的東西，必然是充滿變數。曜兒，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不管要花多久的時間，耐心等下去，即使最後無法及時回來，你也不要著急。我不在意龍王之位，我只要曜兒你好好地活著。」

龍凌音痴痴地看著他，她知道龍曜這一去必然要經歷不少磨難，但她不能把龍曜強行留下，那樣只會害了他。龍曜也不捨得離開龍凌音，但他別無選擇。如果他繼續留在龍域，一個不能進化的廢物王子，必定遭受排擠，早晚會連累到龍凌音。

第三天早上，龍王城城牆上。

三天時間已經過去，當今天的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就是龍曜出發的時候。龍曜抬起頭，夜空中的群星只剩下了寥寥無幾的幾顆，他想到了龍靈兒，那天龍靈兒對他的羞辱還歷歷在目。到了這時候，他早就不覺得憤怒了，因為他已經想通了，這一天早晚回來的，就算不是龍靈兒，也還會有別人。

天邊漸漸浮現出魚肚白。龍曜回過頭閉上雙眼，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時間到了。他張開雙翼準備出發。

「曜兒。」龍凌音的叫喊打斷了他的動作，他停下來。龍凌音飛落在他面前。

「曜兒，以後一個人在外，記得照顧好自己。不要放棄修鍊，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龍凌音一字一句地叮囑著龍曜。今天要離開，昨夜龍曜陪龍凌音說了一夜的話，最後龍曜在龍凌音的懷抱中睡著了。剛剛才到的城牆，後腳龍凌音就追了上來。

「母親大人，您的話我都記住了。您放心，我一定能成功進化，然後及時趕回來。」

「要是沒及時回來呢？其實龍靈兒還是不錯的，就是一點眼力都沒有，我兒子可是最厲害的……」龍凌音開始還在問龍曜，後面就開始自言自語起來。龍曜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曜兒，你還沒說，你不能及時回來該怎麼辦呢？」

沒想到龍凌音還記著這事，龍曜也沒個想法：「母親大人，您說我該怎麼做。」

「要是沒及時回來……」龍凌音右手扶額，思索道：「要是沒及時回來的話，你就……你就……」突然靈光一現，雙手一拍，」你就給我帶個兒媳婦回來，證明你有好好照顧自己。」

龍曜大窘，沒想到龍凌音會突然說起這個。

龍凌音繼續說道：「你找的媳婦還要比龍靈兒更好，帶回來讓那丫頭看看，我兒子不是廢物，是她配不上我兒子。」看著龍凌音一臉嚴肅的樣子，龍曜只想趕快逃離這裡。

龍凌音的性格實在是難以捉摸，龍曜也只好點頭答應。做了最後告別，龍曜變換龍形，張開雙翼，長嘯一聲，飛起遠去。龍凌音看著越來越小的黑影，淚水潸然而下。

「走了？」一道莊嚴的聲音從龍凌音身後響起，她回過神，淡然道：「走了。」

「凌音殿下不必難過，這是必然的事，三殿下的命運唯有掌握在他自己手裡。」說話的一名老者，正是昨天龍曜見過的星隱。莊嚴聲音的主人正是龍嘯天。

「星隱，曜兒的未來到底出了什麼事？」

星隱面向龍凌音，沉默了一陣，又轉身面向龍嘯天。龍嘯天沒有看他，只是抬頭望著龍曜離去的方向，緩緩道：「你說吧。」

星隱轉身再次面向龍凌音，嘆息一聲：「災難，殿下全身浴血。」

「什麼？」龍凌音沒想到。她的情緒有些失控，緊緊抓住星隱的雙肩：「是誰要傷害曜兒？」

「強敵。龍族都無法抗衡的強敵。」

「怎麼會……」龍凌音癱軟在地。

「你把當時的情形說說。」龍嘯天開口說道。

「昨天，我又看了一次三殿下的未來。」

「如何？」龍凌音相當緊張。

「血紅之星，破天出世。遠古六王，重臨世間。鎮邪異，御萬靈，破惡煞，守天下。」

「這都是些什麼？」龍凌音不了解這些什麼遠古六王的歷史，她只想知道這與他兒子龍曜有什麼關係。

星隱向她解釋道：「遠古時期，世界黑暗。靈奇大陸由黑暗之主統治，各族在其殘暴的統治下無法生存。最終由遠古六王率領各自的族群向黑暗之主發起反抗之戰。大戰持續了千百年，最終六族付出慘痛的代價將黑暗之主封印。和平時代到來。」

「遠古六王……」龍凌音喃喃道。

「遠古六王不可能死而復生，但他們的傳人會再一次將黑暗驅散。」

「這六王是……」龍凌音問道。

星隱抬頭望著龍曜離去的方向，睜開了眼睛，流出一行血淚。他用力將拐杖釘在地上，喘著粗氣：「精靈族的九天光明神女，火焰獅族的赤炎炫烈獅王，虎族的擎天雷鳴戰虎，月牙銀鯊族的皎月白銀鯊王，冰翼幽凰族的玄羽寒天凌凰，還有我龍族的暗金神翼龍王。地獄冥炎，就是暗金神翼龍王的標誌，殿下，就是他的傳人。」

他頓了頓：「這就是我最後看到的。但是這次變數太多，已經超出我的能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星珠交給殿下，在災難到來之前，讓他有所準備。」

「這星珠是什麼來歷？」龍嘯天問道。

「我的眼睛。」星隱轉回身，面向龍嘯天和龍凌音，他的眼眶裡空空如也。「只有這樣才能幫到殿下。」他苦笑了一聲，向龍嘯天跪下：「若能渡過這次災難，龍族必然迎來前所未有的輝煌，只可惜，我等不到那一天了。陛下，星隱先走一步了。」語盡，星隱的生機全部斷絕，化成一捧塵土。

龍嘯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星隱已去，未來不定。他的眉頭緊皺，六族中的月牙銀鯊一族，在那一次大戰後銷聲匿跡，至今不知所蹤。六王真的能聚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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