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另一個大時鐘

很長一段時間內，華瞳都沉浸在對吞噬者宇宙的研究當中，因為放緩的時間流速對比的原因，這段時間特別的漫長。

也是在這段時間內，華瞳發現了一些問題，現在的大時鐘還是有些不完善，有很多細節根本就推演不出來。

這讓華瞳有些苦惱，於是他找來了基蘭。

然而基蘭看著那些問題也有些茫然，思考了許久，他才說：「要不，再造一個大時鐘吧……造一個不一樣的，興緻完全相反的大時鐘，可以彌補那些不足。」

「……」華瞳和衛子佟都感到了錯愕。

大時鐘有那麼好造的么？一個大時鐘需要的資源就海了去了，更別說再造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連門兒的邊都摸不到。

「不用擔心，我會盡全力幫你的。」基蘭看到華瞳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他心裡在想什麼，「這個大時鐘沒必要造得和現在這個這麼大，它只是對原有的大時鐘的一種補充而已。」

「就不能對現在這個進行修復么？」華瞳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沒辦法修復了。」基蘭搖頭說，「現在這個已經很完善了，之所以會對宇宙的推演有些不足，是因為將它造出來的本意就不是推演宇宙啊，用它推演宇宙，遲早會出現問題的，現在還好，只是咱們的一種嘗試，不是什麼大問題。」

華瞳點點頭，他大概能理解老師的意思，大時鐘的主要存在目的還是輔助研究院進行大規模的計算，因為功能很全面，所以就很難做到一個方面的機制精細化。

同時，基蘭還在進行另外幾項十分重要的研究，已經為了華瞳的宇宙推演浪費了很多時間了，所以大時鐘必須解放出來，否則其他研究就不用做了。

那些研究華瞳曾經參與過兩項。

一個是三大造神工程中的「神河之力」，這個項目關聯到了虛空與反虛空，所以華瞳受益匪淺。

另一個就是研究文明如何在宇宙級別的大災難中存續下來，其中有一個項目引起過衛子佟的強烈情緒反應，那就是「1號實驗——死神永生」！

這個項目尚未真正完善，所以絕大部分人都沒有看到它真正的威力，但衛子佟已經從那種詭異的存續方式中看到了復活者的影子，而恰巧，在這個項目中，為基蘭打下手的，就是卡爾！

當然不僅僅是衛子佟看到了它的危害，基蘭和華瞳也看到了，因為這個實驗想要完全成型的背後是將整個文明的生命都化為虛無，將他們的意識和思維放到另一個位面進行保存。

而且這個實驗的上限可以很高很高，高到連當時的基蘭都看不透，於是，他下令暫時封存了這個項目。

衛子佟看到卡爾似乎有些失落，他能看得出，卡爾是真的對這個項目有興趣的，不管其以前經歷了什麼，又因為什麼原因被基蘭收做了弟子，但衛子佟對於卡爾後來的轉變都有些不能理解。

原本看起來好好的一個活潑少年，不能吧，就為了一個女人而變成了三萬年後毀滅整個已知宇宙的瘋子和變態？

而華瞳在看著卡爾的眼神也有些意味深長，因為他也看到了那個推演的結果，而當他將卡爾這次的反應錄入大時鐘的推演體系的時候，那個結果的幾率又提升了……

當下的華瞳，依舊不忍心將卡爾這個師弟從未來這個選項中剪除掉，但他對這個結果也開始重視起來了，在一邊研究吞噬者宇宙的演化過程的同時，也開始著手對另一個大時鐘的基本架構進行模擬。

但隨著吞噬者宇宙演化速度的放緩，出現的問題也越來越多，大量牽扯住了華瞳的精力，所以對另一個大時鐘的研究進展速度緩慢。

他不得不加入了更多已知宇宙的固有元素，用以修補吞噬者宇宙的Bug，而在虛擬中演化的吞噬者看來，就是一次次的有外來者進入它們的宇宙，將它們的思維核心提留出來做各種研究和修修補補，關鍵是它們還無法反抗……

連神級文明都毀滅過的吞噬者們，居然一次次被外來者研究和改造，這不得不讓它們記憶深刻，這也就是中央星區的吞噬者會記得外來者進入吞噬者宇宙，而且還不想說的原因了，因為那是它們的屈辱史。

同時，華瞳作為首次單獨研究大時鐘這種級別的運算系統，也不敢那麼草率地建立真正的模型，原有的模擬成果被他推翻過無數次，同時還查閱了大時鐘的大量資料和實驗數據，用以佐證他的模型完整程度。

可結果卻讓他一次次失望，因為按照這樣的研究進程下去，他搞出來的，不過是大時鐘的另一個翻版而已。

於是，他放棄了原有的所有理論，開始從另一個方面來研究這個大時鐘。

他嘗試了很多方法，但都沒有什麼太大的頭緒，他終於明白了，所謂的天才，也是要建立在前人的積累之上才會有所謂的靈光一閃的，有些東西，沒前任的腳步沒有踏足過，就很難有什麼真正的開創。

為了避免自己進入鑽牛角尖的死胡同，他從已知的要素出發進行思考。

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思考，期間他還對吞噬者宇宙進行過好幾次修補，他終於將目標確立在了一個比較常見的項目之上，那就是基因引擎！

這個想法很大膽，但這也是她唯一沒有艙室過的方法了，之前是不敢嘗試，覺得沒人能承受一個宇宙的演化之重，包括她和他的老師基蘭。

事實也是如此，但那倒是他研究出了成果之後的事情了。

而以基因引擎為模板進行的模型建設非常的順利，他甚至還可以借鑒老師基蘭對三大造神工程之一的「神河之力」的核心構想，加入了反虛空的核心能力。

在這個前提之下，他將原有大時鐘的數據模板複製了過來，進行了一定的修改，然後加入對吞噬者宇宙演化的進程。

模型建立得很順利，哪怕是基蘭，暫時也看不出什麼毛病，只能連連驚嘆。

而當這個承載著反虛空、反大時鐘以及吞噬者宇宙演化的基因引擎逐漸成型的時候，華瞳和基蘭都傻了。

因為……他們發現是真的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承受一個宇宙演化的重量，甚至連引擎本身，都無法真正存在於主物質位面當中……當你已經完全演算出一個宇宙的所有進程的時候，你，也就代表了一個宇宙！

哪怕，那個宇宙是一個虛擬的宇宙！

而代表一個宇宙的代價是極其凄慘的，甚至比丁格黑的結局還要凄慘！

而這個新的大時鐘的成功研發，又的確是一個超越任何已知歷史的壯舉，他們不可能會放棄。

因為它對於師徒倆，尤其是華瞳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如果說原來那個大時鐘是對宇宙，對虛空的理解，推演和肯定的話，那麼另一個大時鐘，就是對宇宙，對虛空的剖析，辯證與否定！

這種完全顛覆歷史的偉大科技，怎麼能放棄？

因為，這就是他們孜孜不倦所要追求的真理啊！

衛子佟也看傻眼了，難不成……這就是自己引擎的由來？自己這一直都不怎麼靠譜，依靠運算力和神體級彆強行提升才有點兒起色的虛空引擎，就是另一個完全反過來的大時鐘？

那自己的結局會不會如他們所分析的那樣，變得無比的凄慘？他們甚至都沒有說是什麼結局，衛子佟就感覺有些頭皮發麻了。

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為什麼沒有吞噬者宇宙的數據，而且……自己的引擎似乎是殘缺的，是損壞的，中途，又發生了什麼？

很快，他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拆解掉吧。」基蘭說，「趁它還未完全成型之前。」

華瞳愣了愣，感到有些不郁，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因為他明白，他搞出來的這個玩意兒，根本就是一個Bug級的存在，根本不可能，也不應該存在於這個宇宙間，如果想要將它保留下來的話，必須要拆解掉它，讓它無法形成真正的聯繫，不會造成那種讓宇宙規則都出現混亂的狀況。

於是，他和基蘭一起合作，將尚未完全成型的基因引擎進行了拆分。

反虛空和反大時鐘被保留在了一起，作為一個並不完整的基因引擎存在，這一部分是由基蘭負責的，他還在引擎的許可權上設置了級別，並對此進行了進一步的拆分，需要極其嚴苛的條件才能提升等級，畢竟，這玩意兒對於他的大時鐘來說，是個大殺器，他不得不慎重。

衛子佟看到這一幕直接吐血，沃日，原來自己這麼多麻煩都是你這個老妖怪做的手腳啊？

更讓他難受的是，基蘭居然在引擎上設置了十個級別，從低到高的一到十級，分別對應了4頻、40頻、400頻、4000頻、4萬頻、40萬頻、400萬頻、4000萬頻、4億頻、40億頻。

看到這一幕，衛子佟幾乎目瞪口呆，這引擎……的終極形態這麼變態的嗎？40億頻誒，別說反大時鐘了，什麼不能反？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從六級許可權開始，都是在承受著整個吞噬者宇宙的運算的，不可能給一個人使用，一個人也無法承受這種重量。

想要終極形態的引擎，那就必須得將整個吞噬者宇宙一起承受，那不是一個人可以辦得到的，衛子佟自覺自己也不行。

下一刻，他又發現了一個極其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如果這個逆天的引擎被拆分為反虛空、反大時鐘和吞噬者宇宙模擬器的話，那麼自己來到吞噬者宇宙是不是在冥冥中受到了另一半的牽引，而自己從吞噬神手中獲得的那玩意兒是不是就是吞噬者宇宙模擬器？

那也就意味著……兩個部分的引擎即將要合併了！

自己……

也將要承受整個吞噬者宇宙所帶來的重量，有很大的可能會遭遇到他們口中的那個未曾說出來的悲慘結局！

剎那間，衛子佟感覺頭皮炸裂，一種大危機、大恐怖襲上心頭！

而接下來的畫面，他已經無暇去關注了，他現在想的唯一事情，就是如何從這個局面里脫身，哪怕不要那個一直陪伴自己到現在的虛空引擎也無所謂，因為，他不想自己就這麼沒了，他還沒將蕾娜以及那些自己珍視的人們從卡爾手中拯救出來……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當華瞳將吞噬者宇宙模擬器帶走的時候，畫面戛然而止。

衛子佟不知道華瞳將吞噬者宇宙模擬器帶到了何方，後來又做了什麼事，但他明白，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原點，身為當事人之一的他，卻無法阻止，哪怕他已經是一名四代神。

而現實中，衛子佟的身形重新浮現，兩個部分引擎的融合與升級已經開始了。

下方的吞噬神忽然感到了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慄，比面對華瞳的時候給他的壓力還要大上無數倍。

因為華瞳雖然是它們的創造者，熟知它們所有優勢和弱點，但華瞳為了自保，並沒有掌控這一部分的模擬器，所以他只是在戰鬥力上遠超吞噬神，對吞噬神卻沒有什麼生殺予奪的絕對權柄。

而此刻的衛子佟，就給了吞噬神一種這樣的感覺，他感覺等衛子佟蘇醒之後，對方就可以主宰自己的一切，包括本體的生死！

它很想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但潛意識裡對規則與權柄的畏懼讓他根本無法動彈，他終於理解了文明首腦這些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是什麼感受了。

那就是極致的敬畏與無力！

很想擺脫這一切，但又什麼都做不了就是這種感受！

吞噬神看了一眼上方的衛子佟，最終還是低下高貴的頭顱，單膝跪下，用十分恭敬的語氣說：「恭迎我神回歸！」

然而衛子佟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但吞噬神已經不敢抬頭看了，因為在如今的衛子佟面前，頭一旦低了，腰一旦彎了，膝蓋一旦跪了，就不可能再直起來了。

一種思想已經開始根植在吞噬神的心底深處，頭頂的那個人，就是創造一切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