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低賤
野泯心癢難耐，又忍不住朝梨魘族的藍衣女子看了幾眼，吞著口水道：「多少靈石弄到手的？」
「五百顆。」瘦老頭伸出瘦骨嶙峋的巴掌，得意笑道，不過想到要拿梨魘族美人和白夜城賭又心如刀割，贏了倒好，輸了就只能幹流口水乾瞪眼了。
「什麼？才五百顆！」野泯吼叫出聲，眼睛瞪得像個銅鑼，他本就人高嘴巴大，此時大為吃驚，嘴巴也被張大到極限，足夠可以塞進去一個腦袋，「五百顆怎麼可能弄到手的，梨魘族也捨得，依野泯我看，至少也得好幾千顆靈石吧。」
瘦老頭邪笑道：「看來野泯當家的和老頭我是同道中人呀，梨魘樓的常客。野泯當家的眼光真准，小美人的確值幾千呢，首價是五千靈石。」
聽瘦老頭說來，他是賺了一個大便宜，野泯簡直不能接受，心裡直罵死糟老頭子，口中卻急著追問道：「不知五百靈石怎麼拿下這小美人的。」
瘦老頭有心想賣關子，又知野泯脾氣暴躁，怕惹得他不高興，以後來狂血堂難免被刁難，想了想，直言說來：「這梨魘族美人從小被訓練出來，生得貌如天仙，吹拉彈唱無所不精，還有修為底子。被如此美人服侍，還不得爽上雲端，和神仙沒個兩樣。」
野泯沒什麼耐心，破口罵道：「野泯爺爺問你怎麼用五百靈石拿下美人的，別盡扯些眾人皆知的東西來糊弄我。」
異族人皆是望過來，豎耳傾聽。
瘦老頭抹去頭臉上的唾沫星子，連連點頭道：「梨魘樓掛價五千，一點都不稀奇。奇怪就是這美人從小被訓練長大，性子居然沒被磨平，剛烈得很，別看她一副怯生生較弱不堪的樣子，可誰要是動她，她就敢和誰發狠。」
野泯納悶道：「那豈不是花天價買了頭母老虎回來。」
「野泯當家的，有些事情你恐怕不知道吧。」瘦老頭道：「在老頭我之前，有三人曾經在這小美人身上花費過五千靈石，據說前兩人剛把她帶回家，想動手動腳，結果被她發狠殺掉了。第三個人倒是沒死，不過成了白痴，逢人就脫褲子，被九烈族人給宰了，丟到了城北的深淵下。」
野泯咂舌道：「喲，這小娘皮還有些手段。梨魘族趕緊把梨魘樓關了算了，專門訓練一批這樣的美人多好，都賺了一萬五千的靈石，賣出去的人還會跑回去。」
瘦老頭搖頭道：「話雖這麼說，可若是惹到大勢力，梨魘族哪有什麼能力反抗，要麼被屠殺殆盡，要麼被踢出北浮城。」
「那倒是。」野泯點著頭，又突然瞪眼道：「繞來繞去，總沒說到關鍵。五百靈石拿下這美人，快說，怎麼個拿法。」
瘦老頭松垮的臉色堆滿怪異的笑，他顫顫笑了幾聲，道：「你也知道，北浮城雖然高手眾多，可去梨魘樓消遣的，都是像老頭我這樣無意修鍊的，只為混生活打發時間。」
野泯怒聲道：「你野泯爺爺我也去梨魘樓。」
「野泯當家的除外，野泯當家的是唯一去梨魘樓的高手。」瘦老頭連忙改口，續道：「雖然無數人對小美人垂涎欲滴，但畢竟死了三個人，大家都不想為了快活而丟了性命，所以，縱然這小美人的價格一直下跌，可還是無人敢問津。」
「那也不會跌倒五百靈石吧。」
瘦老頭點頭道：「跌到三千，梨魘樓就再也不降了。今早老頭我去梨魘樓，就想拿下這美人，恰逢舊疾複發，差點死去，梨魘族人以為老頭我是被這美人所傷，趕緊賠不是。嘿，老頭我也是聰明人，有心勒索，梨魘族人可能想到已經賺了一萬五，這小美人又沒人再敢要，當時我還有幾個朋友在起鬨。梨魘族人難以善後，就答應下來。」
野泯罵道：「你這死老頭，舊病來得還真是時候。這小娘皮被梨魘樓訓練了十八年，前三人花了五千，碰都沒碰著，你一個五百就弄到手了。」
「福大命大，福大命大。」瘦老頭撫掌笑道：「我這不是也還沒碰么。」
聽到此處，那梨魘族的藍衣女子已是淚光漣漣，手指纏著打轉，低頭囁嚅。
野泯道：「死糟老頭子，你就剩下皮包骨頭了，就不怕自己無福消受么。」
瘦老頭流著口水，乾澀笑道：「老頭我就喜歡性子剛烈的，那才有征服的**。」
一旁的白夜城心頭惡寒，野泯也罵罵咧咧，大說瘦老頭無恥。
梨魘族那藍衣女子面美如冠玉，肌膚細潤如脂，點染曲眉，明眸善睞，絳唇映日，端的是如花似玉，豐盈窈窕，可眉目間愁雲慘淡，有說不出的凄楚之意，讓人心生憐愛，忍不住大加呵護。
上百異族人，大部分人和野泯一樣，看得都痴了。
瘦老頭見野泯又咂摸著嘴，便笑著大方道：「野泯當家的，何必為此女失魂落魄，老頭我先帶回去嘗嘗鮮，當家的若有興緻，可一同前往，梨魘族只不過是一個低賤的種族。」
「放屁！」白夜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瘦老頭和野泯一愣，不滿看向白夜城，隨即釋然。
許多年前，洪荒遍布，野獸漫野，梨魘族還只是人族的一個小部落。
那時，人族和妖族連番大戰，各有死傷，僵持不下卻都不肯止戈，成了不死不休的對頭。人族無人不對妖族恨之入骨，恰巧，因梨魘族聖女和妖族男子相愛之事被揭發，傳遍各大部落，人人震怒，幾乎沒有做任何思考，就將梨魘族驅出人族，生死不顧。
梨魘族的女子天生嬌弱貌美，男子孱弱，難以生存，梨魘族人便想盡辦法，傳送到極淵大陸。
當是時，極淵大陸還是一塊被遺忘的大陸，不毛之地，沒有實力盤踞。梨魘族想在這塊大陸生根發芽，繁衍下去。
在極淵大陸，梨魘族也算安心傳承了數百年，可誰知局勢動蕩，不多年，便有異族紛紛湧入。梨魘族天生力弱，不能反抗，男女永被異族壓在，為奴為妓。
異族人也是要消遣快活的，梨魘樓，就相當於玟州城的青樓，只要有靈石賺取，梨魘族的女子不僅賣藝，更不惜賣身。多年下來，梨魘族早就諸多異族的眼裡，成了最下賤的種族，在最底層掙扎生活，少有尊嚴。
像藍衣女子這樣的梨魘族女子，就是被梨魘族從小訓練成服侍人的機器，長大后能賣個好價錢，和那些花點靈石就能春風一度的梨魘族女子倒是不同。
相同的是，一生命運不能自主，成為他人把玩的工具。
梨魘族以前是人族的旁支，白夜城曾在萬劍殿的古籍中隱隱留意過，所以他是知道的。
白夜城雙眼盡赤，瞪著瘦老頭，破布包裹的明幽劍差點沒出鞘，他不明白，自己如此大的火氣從何而來，或許是因為梨魘族和人族原本是一家人。
又或許是因為「低賤」兩個字。
多年前，夏畫嵐就曾指著他的額頭，趾高氣揚地說：「你這個低賤的下人。」
那個時候，白夜城就記住了夏畫嵐的一舉一動，「我不低賤。」他在心裡告訴自己。
白夜城只想證明給自己看，他做到了。
低賤這種東西，只是自認為高貴的人在心虛的時候給自己穿的一條遮羞的內褲，他們洋洋得意，把低賤把玩於嘴裡，實際上早就和低賤融為一物。
白夜城將藍衣女子拉到身旁，有馨香撲鼻。藍衣女子的手冰涼得厲害，柔若無骨，白夜城覺得自己好像是握著一把盈盈春水。
「賭！」
白夜城一身大喝，玄火袋裡三百顆靈石飛出。
瘦老頭回過神來，不滿道：「這美人雖然是老頭我撿個便宜，但好歹也花了五百靈石。你這三百靈石，哼，少了吧。」
白夜城拍了拍胸膛，冷冷笑道：「你不是喜歡吃人肉么，再把我的身體搭上，不是正好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