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錯怪
「哥哥？」江青眉抬眼回應。
「有人找你。」江青城言簡意賅。
「這麼晚，誰找我。」江青眉起身，看了看覺得夜風有些冷，順手又批了一件外袍才出門。
「司御？」看清來人的時候江青眉甚至懷疑自己見了鬼，他來做什麼？
「是我。」司御夜裡趕來也不知添一件衣服，此時冷得指尖青白，耳根卻還是隱隱發紅，「白天的事……那個……抱歉。」
他生性有幾分高傲，又不常與旁人打交道，難得做了對不住旁人的事，說句抱歉著實有些難度，尤其是向一個不久之前自己還滿懷厭惡的女子。
「為何抱歉？」江青眉眉梢一挑，卻沒那麼輕易的放過他，追問道。
司御的耳根更紅了，「白天是……是我錯怪你了。」
「飽讀詩書的司才子何時成了結巴。」江青眉心中已經不再和他計較，嘴上卻得理不饒人，「我待你姐弟二人如何？」
「……」司御的薄唇都抿成了一線，沉默半晌后才道，「很好。」
「我可還要害你的姐姐？」江青眉覷著他彆扭的神情，唇角甚至帶上些微笑意。
「不會。」司御心下一橫，沉聲回答。
「這才對。」江青眉的面上暈開笑容，彷彿春暖花開，化了一池春水。
「有件事要拜託你。」原本說拜託也是件難事，但此時的司御乾脆彆扭到底，反倒順溜的說了出來，「明日我就啟程，姐姐就交由你照顧了，她平日吃什麼葯你都熟悉。」
「好。」江青眉沒再難為他，直截了當的答應下來，「你好好考試，我定會將她照顧得好好的。」
「多謝。」司御垂下眉眼，輕聲說道。
這聲謝不僅謝她照料姐姐，還謝她這段時日的照拂，謝她不記恨他隨口錯怪的胸懷。
兩人之間的前仇舊怨，就此算是煙消雲散，舊事不提。
「你好好考試，定會高中的。」江青眉沒有回他這聲謝，只是含著笑篤定的說道，彷彿她也是重活過一世的人，已經知曉上世的結果。
第二日一早，司御與同村試子郝寧一同上路。
郝寧是清水村村長的小兒子，在家中並不受寵，好在村長家中不缺錢，打發他到私塾讀書，他整日早出晚歸，家中沒什麼人在意他，倒是和司御成了朋友。
司御是塊木頭，對朋友這件事不甚在意，只是覺得多一個不厭煩的人在身邊也能熱鬧些，偶爾還會被郝寧挂念他的小舉動感動一二。
只是他活了兩回，對有些人的看法產生了轉變，比如這個朋友郝寧。當初他直到死前才知道郝寧接近他只是因為他才華橫溢，想著他日後走高自己也能蹭蹭光輝，或是在一路上動動心思，搶搶他的機緣。
看透了這些，司御自然不會再上一次當，兩人一路前行幾日，一天清晨，司御卻沒向平時那般早早收拾妥當準備上路。
「司兄，你這是？」郝寧覺得奇怪，疑惑的問道。
「抱歉抱歉，我昨日忘了和你說。」司御信口胡謅，「我有些事情要辦，今日恐怕得停留一日，不如我們明日再上路吧？」
郝寧一頭霧水，「司兄你對這兒……人生地不熟的，有什麼事要辦？」
「這個……不好說。」司御故作神秘，「不如待我辦完事再細細知會你吧。」
郝寧嘴上不說什麼，心中卻犯了嘀咕，將信將疑的道，「也好，那我在客棧中等你回來。」
司御點點頭，收拾收拾衣冠，離開了客棧。
所謂的有事要辦自然是胡扯，他連這個地方是哪都不大記得住，出了客棧就隨意找到間茶樓，點了一壺最便宜的爽口涼茶，悠哉悠哉的喝起茶來。
熬到過了晌午，司御回到客棧時發現郝寧果然已經不在了。
這個人生性急躁，自己不告訴他去做什麼，幾時回來，他定會覺得自己是在故意浪費時間，沒有耐心再等下去，到不了晌午就會獨自啟程。
這就是司御跑到茶樓拖延時間的目的，他不願與此人再度同行，於是想了個辦法逼郝寧主動與他分道揚鑣。
他回到客棧后將行李收拾好，也啟程上路，只是走的不是上一世救下落水母女的那條路，而是繞了條偏僻小路。
如果時間沒記錯的話，上一世的今日，在這條偏僻小路上，梁州知府梁柏晨在回鄉途中被旁支兄弟買兇刺殺。
當初郝寧不知從哪裡得到風聲，主動與司御分路而行，成了勇救知府的英雄，而不識水性的司御卻傻乎乎的逞強救人丟了性命。
這一世他不會允許這樣的事再發生了。
司御一路前行，果然在天色黯淡下來的時候聽到了刀劍相交的聲音。聞聲而上，只見數名黑衣人將一輛馬車圍在當中，內圈有幾名侍衛打扮的人守著馬車和車邊穿著便服的知府大人梁柏晨。
地上已經躺了不少侍衛的屍體，僅剩的幾名也已經傷的傷殘的殘，站穩都費力，更別提和那些黑衣人一決高下。
「你們是什麼人？」司御眼看著那些侍衛要支撐不住，急急出聲道。
「你是什麼人？」黑衣人的首領沒想到這時候會有人路過，不耐煩的反問道。
司御現身，身後還背著書生慣用的書簍。
「原來是個趕考書生。」首領冷笑一聲，「小子，你趕你的路，只當什麼都沒看見，別多管閑事！」
習武之人向來不屑於和普通人動手，尤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
「你們是誰？為何要被殺？」司御理都不理他，轉頭盯著梁柏晨，故作不認識的樣子問道。
「此乃梁州知府梁大人！」不等梁柏晨開口，他身邊一名侍衛咬著牙喝道，「你們這幫宵小之輩，連朝廷命官都敢殺，簡直膽大包天！」
「小兄弟。」梁柏晨望了望黑衣殺手，又望了望司御，聲音沉穩，「此事與你無關，莫要為我輕易斷送性命，你快趕考去吧，若是有幸高中日後為官，還請為在下伸冤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