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就算韁繩已經是在言無純手上握著,並且趕著馬車跑有至少半柱香時間,言無純都還覺著他們沒有走出「千流谷」的管控範圍。
「言少俠,你心不在焉的還是進去休息比較好,」凌遜從他手中拿到韁繩,「此馬駒有受精心調教,我一個人亦可使。」
言無純確實感到疲憊,雖然在「千流谷」也好,渡口也罷,沒有表現出一絲怯懦,但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都處於緊繃狀態。
他對這位僅算兩面之緣的人還算信任,一方面是對方自身,一方面是因為方司思信任這人。
言無純進到車廂,縱然現在是白天,江魚瑤還是睡得死死的。
方司思坐在軟墊上,看了眼言無純,小聲道:「不敢相信我在段紅迤的馬車裡,而且這輛馬車正朝著遠離「千流谷」的方向狂奔。」
言無純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緩緩再江魚瑤身邊坐下:「我覺得你也該實話告訴我,為何非要跟著我們一路,我才不相信你會是為了救秋池妹子。」
「有酒的話,我們倒是可以再談一次心,可惜現在沒有,而且也不是這種時候這種地方,」方司思沒有反駁言無純的質疑,並毫不遮掩地明確告訴他自己現在不想說,「你倒是藝高人膽大,袁自行好歹是一派掌門竟然都不是你的對手,那位「嵐雲嶺」的萬少俠也夠意思,他們幾人都在圍攻你的時候,他卻沒有出手。」
實際上不止是萬洪泰,雖然趙苒霞奉命攻擊他,但打在他身上時都沒有用任何內力,言無純明白兩人的用心,自是感激。
「不過不止他們「嵐雲嶺」,竟然連「自在觀」、「八極地」這些人都來幫你,」方司思饒有興緻地打量了一番言無純,「我之前還真是看走眼了,有一陣還以為你是巴結何駱,依附「弈劍山莊」的打手呢。」言無純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知道方司思是故意在轉移話題:「方姑娘,你反正想好了,如果路上追不到秋池,我們是真要去西域的。」
「去就去了,」方司思站起身,朝著廂轎外走去,「第一次離開「千流谷」這麼遠,路上的風景我可不想錯過太多,你就好好待在裡邊休息吧。」
方司思並沒有因為被言無純質問而感到有任何不悅,相反她現在情緒高昂,既興奮又激動,言無純回來坐定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出去補到他的位置上。
不管是為了躲避自己的問題,還是真對這不可知的外面充滿憧憬和好奇,言無純皆能理解方司思,並沒有因此對其產生更多延伸的懷疑與芥蒂。
她離開轎廂,言無純便在江魚瑤身邊躺下閉眼,他沒打算睡覺只是想養養神,不過困意可不聽他的話。
當他再睜眼的時候馬車已經停下了,廂轎內空無一人外邊琴聲悠揚,言無純看外邊的天色,判斷自己應該沒睡多久。
他伸了個懶腰,走出廂轎,外邊是一片綠油油的田野,江魚瑤在不遠處練著琴,方司思在一旁專註地聽著,只有凌遜一個人在喂馬。
兩人互相點點頭,江魚瑤和方司思兩人都專註在音律上,沒有注意到他。
「我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了?」言無純很確定條路並不是他們當時去「千流谷」時所走的哪一條。
凌遜搖搖頭:「只知道已經是離開「千流谷」三個時辰的路程,方向是朝著西邊。」
言無純抬頭看到盤旋的那幾隻鳥:「它們有發現什麼嗎?」
「暫時還沒,也許是他們腳程太快,不過只要確定是去往西域,就一定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言無純不清楚那些鳥究竟有多厲害,反正凌遜十分篤定,他也就只能相信。
江魚瑤那邊蒸起興,言無純不想打斷她,尤其是這麼多日子裡她就沒有像在「竹廬」時那般安安生生每日練琴。
微風拂過田野,遠遠就能看見一些或閑散或忙碌的人,尤其跟之前的環境比起來,現在頗有在「竹廬」時的感覺。
言無純身心都徹底放鬆了下來,他滿懷好奇地望著天上的那些鳥兒:「如果有人在後邊追我們,它們會知道嗎?」
「它們在空中,視野要比我們好很多,肯定會先於我們發現。」
「但我們怎麼知道?」言無純現在完全是滿足自己好奇心。
「它們會給予我們警告,到時候我會知道。」凌遜並沒有像方司思那般把他們的『暗號』講給言無純。
言無純也知道這種事自己本就不該知曉,所以沒有追問,只是兀自點點頭,自言自語道:「我以前在山裡見過不少飛禽走獸,但還從沒有聽聞或見識過這麼神奇的東西,它們是天生就這般還是被訓練的呢?」
「這些鳥來自「西域」,是一種梟,師父從小就養著,已經有十多年了,」看樣子凌遜也是閑來無事,一邊喂著馬,一邊跟言無純滔滔不絕,「師父用的是「西域」那邊獨有的飼鳥法子,所以才會讓它們如此聽話。」
「鄭禾前輩來自西域?」言無純瞬間警覺起來。
「啊,」凌遜並不以為意,「不過那已經是數十年前的事了,自他拜入「千流谷」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要不是現在情況特殊,也許現在跟你們一路的就是他了。」
凌遜並不知道言無純在顧慮什麼,後者肯定不會像他一樣,畢竟鄭禾是他的師父,他們彼此間的關係和信任,言無純是沒法知曉的。
「鄭禾前輩之前在「西域」,為什麼會千里迢迢跑到中原來,還加入「千流谷」呢?」言無純盡量讓自己的問題顯得沒有那麼大的攻擊性。
凌遜愣了片刻,搖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就像我們現在一起千里迢迢去西域,但你是去救你的朋友,而我則是將那些人給抓回來,出發點和緣由都不相同。」
他並不是太知曉「正元天教」——尤其是他們特別擅長並且已經安插了不少姦細在各個門派之事,所以並沒有往言無純所問的那方面去想,但言無純還是聽出他有些答非所問,刻意在避開自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