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在中原和西域的交界是幾乎看不見起與終的木林,大片大片茂密的樹木『扎堆』在此,也因此得名為「樹海」。
極少有人會選擇經由此處通往西域或中原,更少鮮有人可以對這裡輕車熟路。
女子來到一個山洞外,此處屬中原邊境,平常不會有人——就連中原的獵戶也不會來此——但此時此刻並不止她一人。
「錦綿大人?」
「我要見政闊。」女子馬不停蹄趕到這裡,已甚是疲憊,不想跟洞外的這些人多廢話,一邊說著一邊就徑直從幾人身邊走過進到洞中。
外邊的這些人無一敢阻攔,只能皆恭恭敬敬讓到一邊。
洞內既淺又小,僅是臨時歇腳處。
「你怎麼找到我的?」名叫政闊的男人年近五十,正坐在洞中一塊兒平整的石頭上,他對這二十齣頭的女子突然地出現既感意外又似習以為常。
「找你可太容易了,一股子死人的味道,」女子打量了一番洞穴,爾後撿了個冰涼處坐下,「為什麼躲在這麼個地方,在等什麼?」
男子顯然不太歡迎她:「錦丫頭,是上主讓你來的?」
「跟上主沒多少關係,」雖然年齡差了一輪,但女子對其並未有該有的尊重,「你的人死了不少,尤其是你們的「九難官」,是上主要的那人殺的,幾乎把那「九難官」的一脈清理乾淨了。」
「你來中原找他,定不是上主的命令……」
「沒必要說這些沒用的,」女子直起身子,「我見過那小子,並且試了試他的底,這些信息我都可以透露給你。」
「我聽這些信息有何用?」男人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實想知道。
女子早已看透他的想法:「這傢伙可是屢屢挫敗你的計劃,你們在中原的事一直無法開展,並越來越糟糕,甚至讓上主親自出馬,你別說不想找他算賬。」
政闊沉默了會兒,緩緩道:「上主不允許我們動他,至少是在他去西域之前,這點你我都清楚。」
「他已經掉下了懸崖,跟蕭碧晨的徒弟一起,」錦綿開門見山,「自己摔下懸崖死了,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繼續說。」
「他輕功馬馬虎虎,但內力卻非常渾厚,且武功造詣不淺,你的那些「九難官」去只會是白白送死,但他有致命的弱點,那個女子——江魚瑤,你可以沖她下手。」
「你不是說他們已經墜下懸崖了?」
「也許他們摔不死,至少你可以確保他們就算摔不死,也沒法活著爬出來。」女子道。
「錦丫頭你在打什麼主意?」
「你肯定猜到我是擅自來中原,我也沒什麼好瞞你,我就是想先來探探上主最看重的這人到底有什麼能耐,結果有些失望,任何方面他都遠不及那位中原盟主和南隅霸主,但我又不能直接動手殺他,」女子說,「然讓這種人活著來西域給我們添麻煩,實在沒必要。」
「上主並不知曉?」
「他只會知道那小子被中原的雜魚們追趕,和江魚瑤一併跌落懸崖……」
男子打斷她:「把位置告訴我,你就可以走了。」
「我要借這地方歇息一下,倒是你該馬上領著你的人去,免得被人給救走,他們兩人的朋友可不少。」
言無純躍下懸崖后,不斷釋出內力,很快就墜下抓住空中方司思,後者仍未醒過來。
他抱著她調正身形,兩人依舊在極速下墜,抬頭已經看不清懸崖上的人或物,想要踩著如此光滑陡峭的山壁上去,對言無純來說幾乎是不可能。
而下方樹冠茂密,他根本看不出更深處究竟是什麼,或者哪有落腳處。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選擇,言無純找到機會在墜入下方樹冠之前蹬到峭壁,山壁上留下一道道深深地腳印,也成功讓他倆在穿過樹冠前減緩了些速度。
樹冠之下是密密麻麻交錯起來的樹榦,言無純本想將方司思護在身前,可一個橫於空著的粗干是將其撞得喘不上氣,方司思也從他懷裡跌落出去——二人就這麼一直從樹巔跌落而下。
言無純再睜眼時已經是趴在了地上,衣服已破破爛爛,身上還有不少血痕,不過傷勢都不太重。
他的身邊有許多小石子,斷斷續續往外延伸,言無純順著到方司思坐在地上,背靠著大樹,手搭在腿上,還握著一捧石子,腦袋偏耷著似乎又昏了過去。
「方司思。」言無純起身後,身上不住地刺痛。
他一邊呼喚一邊走近對方,顯然方司思比他先醒來過,而且還曾試著用石子叫醒他,只是好像沒有成功。
言無純直到走到方司思面前,對方才突然驚醒過來。
「我還以為你死了,追我們的那女子被你打跑了?」方司思緊皺雙眉,強忍著痛。
言無純自己是沒有什麼大礙:「你傷到哪裡了?」
「右腿傷著了,其它地方都是小傷。」
言無純看到了她右腿腫的老高的腳踝:「還能動不?」
方司思稍微動了動,豆大的汗珠從她額頭滑下:「不能動太多,疼得受不了!」
「忍耐片刻,」言無純用手摸住方司思的腳踝周圍,最後在小腿那兒停下,爾後猛一用力,後者直接是大聲叫了出來,「還好,骨頭沒斷,只是錯了位,應該能恢復的。」
方司思從小到大可說從未感受過這般痛楚,就算現在言無純已經放開手好一會兒,她都還未將氣喘勻:「你還會接骨?」
「只是小時候跟師父在山裡生活,會經常遇到這種情況。」言無純給方司思找來木枝給她腳部固定住。
方司思咬著牙,看著替她綁腿的言無純身上的傷口,心裡充滿愧疚。
「那個女子把你誤認成了小瑤子,」言無純跟她說話,試著轉移她的注意力,「她將你帶到懸崖邊,引我過來,然後把你扔下懸崖,很奇怪,她所做分明就是相殺我們,然而她有無數機會殺掉你或偷襲我,她卻沒有那麼做。」
「我只記得她的身影出現在我背後,很快她的臉出現在我眼前,接著我就渾身脹痛在這裡醒過來,而你死氣沉沉地躺在那裡,為什麼這個邪教徒如此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