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我覺得她不是「正元天教」的人,感覺完全不一樣。」
「什麼感覺?」
「說不出來,」言無純把方司思的腿固定好后,檢查了一番四周的環境,「好消息是那個女的或者是其他任何人都沒有追來,壞消息是我不知道我們現在在何處,有可能跌到了谷底,一個長滿了參天大樹的坑——我們落下的那段崖壁很高很陡,肯定上不去,只有悄悄有沒有其它路。」
透過頭頂的樹冠被他們砸穿的大洞,隱隱可以瞧見高處的山壁:「你不用管我,我可以在這兒等著你,你若找到了路出去再返來接我不遲。」
方司思不想拖累到他,言無純也明白:「這深山老林,鬼知道有沒有凶獸,你一個人跑也跑不動,把你扔這兒凶多吉少,別去亂想了,我不怪你,況且你傷得比我還重,趁著現在天還亮,先趕緊動起來。」
言無純本想背著她,但被方司思拒絕了:「我不至於那麼嬌貴。」
不過嘴巴雖硬,實際身體還是受不下來,那隻被木枝固定的右腳剛一觸地,她就又跌坐在地上,疼地嗷嗷叫。
言無純見她如此,便一躍上樹折斷一根粗樹枝:「你拿著這個當拐杖,盡量別讓右腳出力,不用著急,慢慢走。」
方司思試了試,還算比較順手,而且這種時候也由不得她東挑西選。
腳下的路比較平坦,因為常年光照被上方枝葉遮擋,沒長多少雜草或灌木,此時此刻這些對言無純他們來說簡直再好不過。
「你光注意我了,你身上的傷如何,自己檢查過嗎?」
「我僅僅是皮外傷,畢竟當時我是意識清醒,從頭到尾都有運功護體,」雖然自己說的是實話,但言無純並不敢太過放肆,使力及運功都有收斂,「我來找路,你仔細聽著鳥叫聲,如果周邊有危險它們會告訴我們。」
「頭上的這些樹葉太過茂密,凌遜的鳥肯定發現不了我們。」
「我不是指它們,而是這周圍正在叫喚的各種鳥聲,你只要一直留意聽著,到危險出現的時候,肯定會聽得出來變化,」言無純說的都是自己以前在勁峰山迷路時摸索出的『竅門』,自離開南隅后他萬沒想到會在這裡再次用上,「這些可都是在山林里生存的法寶。」
方司思勉強靠著拐杖緩慢往前挪步,她打量透下斑駁光點的地面,以及陌生潮濕的樹林,並沒有感到一絲心慌:「我現在覺得,只要沒有人,那就是安全的,尤其是沒有那些西域的怪胎。」
言無純實也找不著方向,只是按照時間推算,他們只要不是昏迷了一整夜,那現在該是正午之後,只要讓太陽一直處在正面,那就是在往西方向。
好在頭頂的樹葉雖茂密,但不至於是密不透風,他們一直都能看到天空,隨時調正自己的行路方向。
「我從沒有現在這般感覺,都想待在這渺無人煙的山林里不出去了,」方司思此番離開「千流谷」,對她來說可是大開眼界,雖然更多是負面的,「以前只是聽說,現在才知道在這江湖上有個仇家是有多讓人鬧心——更何況還不止一個。」
「嚴格來說,所有心懷俠義之人應該都是他們的仇人,」言無純倒不是在誇自己,「這些人在中原幹了那麼多的壞事,若是所有人都因害怕而退縮,那他們便會更加肆無忌憚。」
兩人邊走邊聊,雖然已經過了不少時間,但二人所走的直線距離怕是連三里都不到——主要還是方司思的情況特殊,走一會兒就必須得休息片刻。
「嗨!」方司思坐那兒再次歇腳時,突然想到了主意,「我怎麼一開始沒想到,言無純你去多找些木柴來。」
「時辰還早著,沒必要這麼快就生火,咱們至少還能走上兩三里,只要地勢變了,大致就能知道後邊的路好不好走——」
方司思打斷言無純:「不是這意思,我們「千流谷」弟子在外遇險時可以射出煙筒,現在我身上雖沒帶,但可以借著燒起的濃煙冒出樹冠,讓凌遜他們看到。」
這辦法言無純早就想到過,只是現在的境況對他們來講並不只是壞事——那個女子不管是「正元天教」教徒,必然是來者不善,且比前者更棘手,然而只要她誤認為江魚瑤和自己在一起,那江魚瑤和雜役團那邊就不會有麻煩。
言無純將自己所想毫不避諱地說給了她聽,方司思立馬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讓咱們成釣魚的誘餌,一直吸引著那些傢伙,那就更應該放出煙來吸引他們注意力啊。」
「然而那樣也會吸引到小瑤子他們的注意。」
「我明白了,」方司思嘆了口氣,「但凌遜肯定會想辦法尋找我們,我可以試著給他留下暗號,讓他們在原地等著咱們去找。」
「不不不,讓他們繼續往西域去,不要試圖尋找我們,」言無純想了想,補充道,「叫小瑤子暫時不要練琴——」
「你在想什麼呢,是想讓我留封信嗎,我最多只能告知他們咱倆沒事,叫他們繼續任務,」方司思說道,「凌遜應該能明白其中意思。」
能傳遞這些話自要比什麼都不能說要好。
依照著方司思要求,言無純找來了紅色和藍色的花瓣以及一塊兒較為平攤的石板,接著便一筆一劃在上面刻四個符號。
「第一個是我們的人數,第二個是狀況,第三個是對象,第四個是命令,」方司思簡單為言無純解釋了一番,「然後你把樹頂這塊弄個大洞出來,如果那些鳥從這兒飛過,會看到我們留下的記號,會帶凌遜過來,外人看不出來。」
言無純看著這四個字不像字,畫不像畫的符號,縱然是預先知曉為暗號,也聯想不出他們想要表達的意思。
花了半注香時間,將一切弄好,言無純雖然未抱多大希望,但方司思則十分肯定凌遜會看到並且讀懂其中意思。但她馬上要說的卻和這件事無關:「言無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鳥叫聲變得密集且多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