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言無純也聽出了變化：「不管是什麼，別在這兒跟對方遇到。」

他扶起方司思，後者已經比之前要習慣藉助拐杖趕路，熟練地跟在了他身後。

「是人還是野獸？」方司思一直注意著鳥的動靜，從他們再動身開始，它們就一會兒高亢一會兒又沉寂。

「應該是野獸，但我感覺不到殺氣，」言無純還是多了個心眼，「有可能是人，故意掩蓋了他的殺氣與內力，之前那個女子我能感覺到她的氣息，她似乎也一樣能感覺到我的，所以能一路追著我們，如果真是這樣她肯定也清楚我能發現她，那現在得知我們還未死，肯定會試著藏著自己氣息。」

「你說的氣息是什麼東西，殺氣？」

「不是，我也說不清，」雖然可以從林中的鳥禽分辨危險是否靠近，但言無純並沒有懈怠，還是一直試圖感知，「我推測是對方的內力或真氣。」

「那如果她能藏住自己的——那種氣息，不被你給察覺，那是不是說我們也可以掩藏著，從而躲開她？」方司思提醒說。

言無純搖搖頭：「我甚至都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剛才我說的那些多數是自己的推測，也許並不是她，我們一直在走動著，可以周圍鳥禽的驚覺聲卻並不總在我們身後，說明要麼是這玩意兒一大段一大段距離的移動，要麼就是不止一個。」

「你越說越懸乎，」方司思忽一慌，「是狼？」

言無純發現了些規律，心生一計：「狼群不會這麼安靜，他們在包圍我們，我有個主意，只不過要賭一賭運氣。」

方司思也知道靠著她現在這狀況，真有人或野獸把他們當成目標，他倆光是這麼趕，必定跑不掉：「你但說無妨。」

對方似乎也開始著急了，動作越來越大，四面八方不斷傳來鳥禽驚叫飛散的聲音。

「看樣子是人。」

言無純比了個手勢，讓方司思不要說話。

隨著動靜離他們越來越近，一切都明晰了，確如言無純所想，正是一個包圍圈，也如方司思所猜是人。

整四人，從不同方向聚到了一起，雖然離得有點距離，但多少能勉強聽見他們在說什麼。

四人交談片刻后便各自散開，朝著彼此來時的方向繼續找尋去。

等聽動靜變遠后，言無純才抱著方司思從樹上跳下。

「是什麼人？」

「「正元天教」，一定是他們的人。」

「你還感覺不到他們的『氣息』？」

「感覺不到，」言無純心頭有些煩，「你聽清他們剛才說的了嗎？」

「很清楚是沖著找你和江師父來的，」方司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向言無純求證道，「他們遍布百餘人在周圍找我們？」

「應該不假，這四人的行為舉止跟其他教徒不一樣，更像是階級更高的「九難官」，他們若有意隱藏，我便無法知曉幾人能耐如何，幸好他們四人是分頭行動，只要我們堅持走一個方向，就算被那些普通教徒給發現，也不算事，」說到此，倒不是所有事都讓人心煩意亂，言無純還看到了好的一面，「至少一來可以確定他們是感覺不出我們在哪的，二來他們能這麼快到這裡說明此處應是有路可出去，而且並不遠。」

「但最好不要太明目張胆，我現在是深知過於招搖會吃什麼虧。」方司思看著自己的腳，勸言無純。

「放心，我當然清楚，現在你走前邊，我跟著你的腳步，慢一點無所謂，我正好可以注意一下周圍環境。」

「不趕在天黑前出去了？」

「現在的情況，天黑對我們來說反而更好。」

言無純說得沒錯，當黑夜降臨，林中出現了許多星星點點的火光，它們在林間緩慢的穿梭或直接不動。言無純換到前方領路，他根本不用故意去尋找，即可躲在黑暗裡遠遠避開那些火光處。

不過今晚夜空沒有一顆星星，就連月亮也躲在雲后，言無純和方司思早已經沒白天那般篤定自己所走方向。此刻僅是根據前方有火光、有「正元天教」的人，來告訴自己並沒有走錯太多。

但在一陣時間后，言無純便發現這夜幕對他們並不是那麼友好。

首當其衝就是方司思，走這夜路好幾次她都踩划崴住了腳，只是一直忍著，當言無純發現時，她右腳又腫起了一大截。

「你怎麼不告訴我……」言無純蹲下身子，檢查了一番，「好在木板結實，骨頭沒有傷到。」

「繼續走，我還能忍住。」

「不用，」言無純直接坐在地上，「我們不能這麼走下去，不要多想，跟你的腿傷沒多少關係，一來是我們已經迷失了位置，這種時候最忌諱像無頭蒼蠅一般亂撞，二來「正元天教」的人不可能都舉著火把，必然會有藏匿在陰影中的，我現在感覺不到他們的氣息，最好是穩妥點，等天稍亮些，至少我們能更多依靠自己眼睛。」

「如果只是因為我，真的大可不必。」

「如果僅僅是你的原因，我完全可以背著你走，而且我根本不懼跟他們交手，」言無純明白她在想什麼，「只不過我們這種情況，打起來肯定混亂無比，離西域越來越遠事小，你我要是再多出些傷，可就得不償失了。」

言無純的說辭還是十分有說服力，即使方司思還是認為自己拖累，但心裡要好受許多，也能安心靜坐下來休養那條傷腿。

兩人現在的位置是一處凹地，兩邊半人高的斜坡上還立著不少灌木，藏於其中確實不用擔心被發現——即使搜尋他們的人已近在咫尺，只要兩人不發出聲響，他們都會直接走過。

趁著沒法交流的空檔，方司思閉著雙眼，專註於自己的右腳，嘗試運功疏通經脈緩解疼痛。她是萬分慶幸言無純在自己身邊，要是只她一個人，現在恐怕早已經心神不寧、不知所措，甚至會沉不住氣跳出去跟那些人破釜沉舟，萬不可能會如此安心地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