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貼心貼意暖意濃
做完晨讀之後,文冬靜靜坐在桌前,黙黙地凝望滿是寒意的窗外,似乎在想著什麼,又分明是空空的,只一味滿臉茫然。正此時,小翠來了。近一段時間,小翠竟然有了早晨下樓之前必要過來看看的習慣,她說:「也不知為啥?自自然然就過來了。」
進得房來,見文冬臉上表情怪怪的,沒有往日那種笑臉相迎,就笑問:「怎麼了?在想什麼心事?」邊說,邊來到文冬身旁,雖未梳理,長長的秀髮還披散在肩,然後臉上卻是紅暈照人,正如清水芙蓉般清麗漂亮。文冬見了,頓時心裡先自美滋滋起來,一掃茫然心緒笑道:「真美!」一句話說得小翠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人家一副亂糟糟的樣,哪有那麼好?亂說!」雖如是說,臉上的表情分明又是得意之色。文冬背靠著木椅,抬臉看著小翠笑道:「是真的,你這個樣,我最愛看了。」小翠則羞俏俏繞到文冬身後,彎腰雙手環抱著文冬的脖子,臉貼著臉,輕聲說道:「就不讓你看!」說著,整個人幾乎完全靠在文冬肩上,那滿頭長發罩著文冬大半個頭,長長短短都分不清到底是誰的發。文冬叫著:「喲喲!累不累呀!」小翠直笑,說:「你不是說你能挑二百斤東西沒問題嗎?我這才多重,就叫成這樣?」說完,臉輕輕磨蹭著文冬的臉,一副不聽話的乖巧樣。然而就在二人卿卿我我說笑的時候,忽然紗門被人冒失地拉開,呀!有人闖進來了!只聽來者反驚聲一叫:「哎呀!」隨後即刻退出。原來是程雲!小翠本能地嚇了一跳,鬆開手,站在一邊羞怯怯看著文冬笑。文冬也是一笑,然後沖著房門口喊道:「程雲,進來呀。」只聽程雲回道:「不喲!」聽聲音似已不好意思。二人聽罷,相視一笑,文冬說:「都給人看見了。」小翠心神已定,雙手攏了攏散亂的長發,笑道:「看就看見了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說著,已然站在穿衣鏡前自我欣賞起來。文冬看著她那零亂慵懶之態,剛欲說話,小翠轉身瞟了一眼文冬,說:「不和你說了,我該下去了。」說著,拋下一個笑,揚著頭只管出了房門。文冬聽著那輕盈的腳步聲,心情總是那個暢啊!
都說,談情說愛會妨礙讀書,影響學習。可文冬非但沒有影響學習,相反,更是熱情奔放、勁頭十足,大有意氣風發、指點江山之氣勢。可見,美好的愛情是一付催化劑,它能使人入得天堂,令人神醉心迷。
周末放學比平時要早點,文冬帶著良好的心態從校園出來,因要買點做草稿用的白紙,於是挎著書包向著街道的方向走去。這天氣真怪了,上午還是風和日麗的景象,到了下午則是天空一片迷濛蒼茫之色,北風開始呼呼地刮著。天,已然變冷了。文冬有著這樣一個喜好:喜歡迎風而上,喜歡到風口浪尖上去看看,尤喜寒風。來到江堤之上,只見人們一個個被寒風吹得勾肩縮背、一副副急匆匆往家趕的模樣;文冬則不然,他迎著寒風昂首闊步,毫不畏縮,看那樣兒似乎在說:來吧,我正要擁抱你呢!看那江面,疾風勁吹,捲起堆堆浪濤飛涌,遠遠望去,那點點風帆或逆水而上、劈波斬浪,或順風順水、隨波逐流;近處的碼頭上,景象一片繁忙,人們正熱火朝天裝運桔子,有的已然裝好,正準備揚帆啟航呢。在這風浪中的勞動場面是多麼的壯觀,也是多麼的可愛呀!文冬不由肅然起敬。
來到街上,來到文具店裡,買好了白紙正要轉身離去,迎面卻意外地碰見了她-----淡眉微揚,水汪汪且也是一愣神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正微張的兩瓣玲瓏薄嘴,紅撲撲的臉蛋,被寒風吹亂的額發,整個人門前一站,頓時風景一閃,眼睛突然一亮,「你怎麼也來了?」文冬詫異地問道。不是別人,正是小翠。見問,本也詫異中她笑道:「我也正要問你呢。」文冬笑道:「咱倆都問到一塊去了。我是來買白紙做草稿紙的,你呢?」小翠道:「我也是。」文冬笑道:「那不用買了,我這裡多買了兩張,你就拿去用吧。」小翠於是笑道:「早知你會來,我就不用冒著這麼大的冷風跑來了,害得我跑來跑去的。」文冬笑道:「也沒白跑,總算還是有收穫的。」說著,兩人已返身往回走著。小翠說著:「跑來跑去的會有什麼收穫?紙,你反正會給我。」文冬看著小翠微笑道:「能有機會單獨走在這大馬路上,不是收穫嗎?」小翠聽罷,只是瞟了一眼文冬,微微笑了笑,沒說話。兩人說笑著已然走出了大街,來到了通向單位的大路上。路兩邊儘是密密麻麻的高大紅桔林,北風雖然呼呼刮個不停,但也只是把那片片桔林颳得沙沙作響,人走在當中感覺風已然小了不少,而寒意卻越濃。和小翠肩並肩走在這被風颳得光溜溜的大路上,文冬的感覺真是奇特,似乎自己一下子長大了許多、成熟了許多,知道了如何去呵護身邊的人兒,美妙的意緒那更是不在話下。路上行人很少,但偶爾也能遇上一二個,每遇路人,小翠總是昂首挺胸、目視前方,以傲人的姿態示人。看著小翠那副高傲的神情,文冬笑了。見文冬在笑,小翠便笑問:「笑什麼呢?」文冬說道:「笑你這個樣呀。」小翠有點迷惑地問道:「我這個樣是什麼樣?真箇好笑嗎?」文冬看了一眼風中凌亂但神情依然飽滿的小翠,笑道:「不是公主,卻似公主。」一句話把個小翠說樂了,文冬接道:「你還記得我倆第一次走在一起的時候嗎?」小翠略想了想,說道:「啊,怎麼啦?」文冬說道:「那時的你,羞羞怯怯,小鳥依人的樣;現在的你,渾身透著股可愛的驕傲氣。」小翠聽了,白了一眼文冬,笑道:「人總是在變,總會變得不一樣。這就是成長。」文冬聽罷,欣慰地笑了,心中明白,小翠能說出這番話,說明她對自己有所認識、對人生有所認識、對愛情更是有自己的認識,小翠正一步步走向成熟-----心理的成熟、愛情觀的成熟、更是人生觀的成熟!這樣的成熟將會走向何方?
走出了這片桔林,忽然路旁冒出一口河塘,沒了林子的遮蔽,寒風驟然變猛,看著被寒風吹得渾身上下凌亂不堪的小翠,文冬真想手牽著手,然而在這大路上,雖然行人不多,但還是不好意思,鼓不起這個勇氣,只是時不時看看小翠。見文冬這樣,小翠朝前方努努嘴,笑道:「前面來了人!」說著,加快了步伐,似乎在避著什麼,然而臉上卻流露出一副得意的傲人之色。待行人過後,文冬忽然注意到,自己一直走在小翠的下風口,小翠一直在給自己擋風呢!於是文冬黙黙中與小翠換了位,小翠見狀,似乎明白文冬的用意,微微一笑,抿嘴不語。走在小翠的上風口感受被寒風赤裸裸吹著,寒氣逼人,然而心卻是暖融融的!忽然文冬說道:「要是下場雨就好了。」小翠愕然,笑問:「為什麼呢?」文冬滿懷豪情說道:「這樣我就可以為你遮風擋雨呀!」小翠笑道:「你就這樣,還能遮得了風、擋得住雨嗎?」文冬無限柔情地笑道:「用我的心呀,我的心足可以阻擋一切風風雨雨。」是啊,能為小翠遮風擋雨是文冬久已的心愿,不僅在眼前的現實中,更在人生的道路上!
小翠聽罷,看了看文冬,綿綿中忽然驚聲叫道:「哎呀!下起雨來啦。」文冬一聽,猛然看看周圍,又抬頭望望蒼茫的天空,說:「沒下雨呀!你怎麼說在下雨呢?」說著,扭頭看小翠,只見她正抿嘴笑呢!文冬方知「上當受騙」了,於是笑道:「好啊,你敢騙我!」說畢,假意要擁抱。小翠見狀,忙躲閃道:「別鬧!前面有人。」果然不遠處來了兩個人,也是一對青年男女,待到近前時,他倆以一種別樣的目光看著文冬二人;而此時的小翠似乎是視若無睹、目不斜視,
揚著頭,高傲輕捷地走著,寒風呼呼帶響,卻吹不動小翠那傲人的俏麗神彩!看到小翠這樣,真令文冬光彩非常!這以後的步伐,小翠似乎更快了,文冬看看有點落後了,就說:「你走路怎麼這樣快?還從沒看出來。」小翠笑道:「我沒走給你看,當然看不出來。我以前在山裡那邊讀書的時候,每天早晨都要在門前的山丘上跑上跑下,腳勁那是練出來的,這個你就不知道啦。」文冬心想,幸好沒牽她的手,不然,豈不成了她牽我的手!叫剛才那對人看見,豈不會笑?於是文冬笑說:「別人都是男的牽著女的,我倆恐怕是女的牽著男的!」小翠抿嘴笑道:「你想讓別人看我們呀?我不快走,你會走快嗎?」說完,眼睛柔柔地白了一下文冬,那原本整齊的劉海已然被風吹得參差不齊,現出了僕僕風塵的樣兒。單位隱隱在前,再走一會兒也就到了,街上距單位雖不很遠,可今天總算明白,其實是太近了!風雖很猛、很冷,然文冬的內心卻是暖暖的;雖然快到了,可文冬卻希望腳下的路再遠點、再遠點才好呢。寒風勁吹,文冬才不在乎,就讓它吹個夠吧!看看小翠那矯健身姿,文冬說道:「慢點!我都趕不上了。」小翠稍稍放慢了腳步,微微著睨著文冬,看文冬那不緊不慢的樣,臉上表情既溫柔又無奈,那如水般的眼睛只是笑看著,嘴上卻不說一句話,那神情分明是看穿了文冬的心思。接下來的路,兩人總是有意無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並非無所顧忌。就這樣,兩人的第二次攜手同行經受了寒風狂吹猛打,然而兩人卻在這凜冽的寒風中走得更近、更緊,當然更穩了!
到得院來,文冬分了一張白紙給小翠,剛欲分別,恰此時,文冬的父親推著自行車走來了,見了兒子和小翠,說道:「我到你媽那裡去了。你們兩個要好好讀書,不要影響了學習。」父親例行交待一番。小翠聽了,微微笑著,臉上一副乖巧模樣。作為父親,對自己的兒子還是相當自信的,只是兒子現在長大了,有些事情作為父親也是無可奈何,只好聽之任之。父親交待完之後,看了一眼他倆,然後騎上車子迎風而去。看著父親遠去的背影,文冬慨然說道:「有時甚至覺得我是否辜負了父親?」小翠聽罷,咬了咬嘴唇,稍稍遲疑了一下,然後揚起頭輕輕說道:「走吧!這裡風很冷。」文冬看著小翠,彼此相視一笑,不必言語,然後各自回去。
吃罷飯,閑坐桌前,隨手拿了一本書翻閱著,本想靜心讀書,可外面的北風吹在房子拐角處的呼嘯聲不時傳進文冬的耳中,令文冬寒意頓生、心神不定,聽著窗外,又似乎寒風中夾帶著雨絲,拍著窗戶沙沙作響。文冬起身走出房門,靠著走廊的護欄向外張望,果然下著小雨,然路面還未全濕,顯然剛下不久。看這寒風細雨的樣,似是下雪的天氣,文冬心想,既然晴不了,那就來一場雪吧。記得小時候,每年冬天都是要下雪的,而且是大雪,那屋檐瓦角下的流凌冰足有一尺多長,一排排,煞是好看,而如今這樣的景觀卻再也看不到了!
想起小時候,就必要想起小時的天氣來。那時的天氣,春天必要下雨打雷,梅雨季節,必是雨絲霏霏、雷聲陣陣,田間地頭,游魚上水,嘩嘩啦啦;隆冬時節,必是大雪紛飛,河塘封凍,冰天雪地,鳥兒飛絕,一派銀裝素裹的白色世界。那個時候,晚上關門時剛剛下雪,早上開門時則是大雪封門、雪深尺厚,外面的世界白光閃爍、刺目耀眼,真好似換了天地、變了世界一般新奇、妙絕!來到外面,聽到的偶爾只是幾聲孩童的歡笑聲,除此,再無它音了,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靜」,在這靜悄悄的白色世界中,路已不存在了,你若踏雪賞玩,你的足跡便就是路;清早出來,看到的只有小動物的足跡,沿著足跡尋去,估計都能捉到它。這世界真是太單調了!記得有一年冬天,母親帶著我去父親那裡休假,去的時候天氣尚好,回來時卻是天寒地凍、白雪皚皚、雪花紛飛,在那漫天飛雪、茫茫雪野中,只有我母子二人走在這鄉間雪路上,遠遠望去,就像兩個一大一小的黑點在白茫茫的雪中踟躕著,真夠孤零零的!偶爾路邊的樹枝上無精打采地立著兩隻鳥兒,正耷拉著腦袋左顧右盼,北風嗖嗖、雪花飄飄,難道它們也在欣賞這飛舞中的雪景嗎?村口處,更有孩童滾雪球、堆雪人、打雪仗,童音裊裊、樂趣無窮;村旁冰封的河塘上,三五結群,竟有孩童踏冰玩耍!最有意思的,當我走在一段坡路的時候,不小心腳下一滑,摔倒下去,母親見狀,伸手要拉,偏自己也未站穩,頓時一同從坡上滑溜到坡腳,真好似坐了一回雪橇一般,爬起來,母子二人都成雪人一樣,母親看著我,又看看自己,禁不住笑起來。這就是小時候一次印象深刻的雪中行,當年的雪真夠大的,可如今已有好幾年都未見到這種「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壯觀景緻了。
正當文冬沉思黙想的時候,忽聽有人說道:「哎!發什麼呆呢?」原來是小翠不知何時悄然來到身旁。見小翠來,文冬說道:「天氣這麼冷,我在想今晚會不會下雪呢?如果突然下一場大雪該多好啊,那我們就可以去踏雪賞景了。」說著,走進房來。小翠笑道:「下雪可能會,不過不是大雪,聽我媽說,是雨夾小雪。」說著,來到書桌旁,看著桌上零亂的書籍,笑:「這麼多書都是翻開來著,你能同時看得過來嗎?」說完,在文冬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想收拾桌面,卻不知從何下手。文冬微微道:「我看書的習慣就是這樣,不喜歡抱著一本書看到底,而喜歡這本看累了,換那本;那本看得差不多,又換,所以桌面上總是放了一堆的書。我想這樣的讀書習慣,對拓寬知識面很有好處。」小翠聽這麼一說,原本想收拾一番,現在看來卻是多餘的,於是看著文冬,笑道:「你總是有道理!」說著,站起身要出去。文冬笑道:「怎麼剛來就走?」小翠說道說道:「你沒看見走廊那邊晾了我的衣服嗎?都幹了,我去收起來。」說完,已走出了房門。文冬跟了出來,看著外面又是風又是雨,寒氣逼人的樣,說道:「外面真冷啊!」小翠邊收衣服邊笑道:「你覺著冷,可人家有些人還要去冬泳呢。」文冬笑道:「要說冬泳,其實看著冷,下了水就不冷了。」小翠說道:「說得輕巧!」說著,已把衣服收了下來,走進小松房中放好撐桿,然後又走出,沖著文冬笑道「什麼時候我也看看你去冬泳呀?」說罷,格格地自顧笑了起來,文冬則說:「我可沒有這種愛好。」小翠走過來,笑向文冬道:「沒有這種毅力,就不會有這種愛好。」說完,走過文冬身邊,朝自己那邊走去,文冬則跟了過去,依舊說道:「愛好決定毅力,有了愛好自會有這種毅力。」穿過風嗖嗖的天橋,小翠堅持道:「首先要有不畏冰寒的毅力,然後才能有這種興趣愛好。」兩人就這樣,一個說東,一個說西,爭來論去也沒個結果,惹得旁人都笑意而視。
來到房內,文冬不由說道:「呵!你這裡暖和多了。」小翠說道:「地板是木製的,空間又小,又是面南背北,中間還隔著走廊,風是吹不到這裡,不像你那裡,風嗖嗖的,聽起來都覺得冷。」邊說,邊細細摺疊著衣服,然後將疊好的衣服放進衣櫃里,轉過身來對正舒舒服服坐在沙發上的文冬笑道「哎!起來吧,我又要下去了。」文冬詫異地問道:「怎麼才上來,就又要下去?」小翠站在文冬身旁,「哧哧」笑道:「我是上來收衣服的,下去還有事要做。」文冬無奈地笑道:「你去我那裡是匆匆一坐,我來你這裡也是匆匆一坐,早知這樣,就不過來了,害得我跑來跑去的。」小翠走了兩步,聽文冬如是說,又緩緩回身,目似秋水臉似桃,望著文冬,脈脈地沒說話。文冬見狀,便走過去,輕攬著她的腰,小翠伸出手,摟著文冬的脖子,只輕輕說了一句:「誰叫你跟著我呢!」說罷,微噘著嘴,雙目含笑地望著文冬,臉上流露出一股濃濃的嬌媚之氣;文冬見罷,伸出手指頭,朝著小翠的鼻子輕輕一刮,笑道:「誰叫你和我說話呢!」小翠又是一笑,說道:「和你說話,你就一定要跟著我呀?那我和別人說話,是否別人也要跟著我呢?那樣的話,還不得把我嚇死!」文冬笑道:「我又不是別人。」小翠道:「就是嘛,那你怎麼還怨言怨語的?過來坐坐有什麼不好?」(這番話,入情入理、貼心貼意,令我回味無窮!!!)文冬聽罷,笑道:「那當然好!不過我的意思說,才剛上來,就又下去,匆匆忙忙的。」小翠見文冬說這話有點像小孩子似的,就格格笑道:「不是說了,我是上來收衣服的,下去還要洗碗,做家務什麼的。」文冬說道:「看來,做姐姐的就是事多。」小翠笑道:「知道就好。好了,我該下去啦。」說罷,兩人稍稍熱乎了一陣,然後又無奈地各自分別而去。剛一分手,文冬忽然想起,小翠居然沒帶傘!想叫住她,已經來不及了,於是快步來到這邊的走廊上,靠著廊沿探頭張望,正好小翠跑出來,一隻手掌遮過頭頂,在雨中快步跑著。你一隻小小手掌能遮得住雨嗎?文冬看著小翠那個狼狽樣,禁不住好笑地笑了起來。
外面的世界就是冷,寒風密雨,忘乎所以,肆無忌憚,文冬本想再看看這絲縷般的雨景,然而這惱人的寒風呼呼亂竄,吹在身上怪不舒服的,無奈,只好回到房中。安坐桌前,且不去管它是風還是雨,抑或是多麼的寒冷,自己的內心總是平靜而愜意,懷著一種熱乎乎的心緒,信手拿了一本課外書閱讀起來。文冬讀書從來就是這樣,有計劃完成功課之外,還要大量閱讀課外書籍,尤喜閱讀古代詩詞,對那些充滿意境美的長短句更是情有獨鍾、沉醉痴迷-----「楊柳岸、曉風殘月。」這是一種多麼寧靜而柔美的意境呀!然此時文冬讀的書卻不是詩詞,而是張揚的《第二次握手》,這部小說已經讀了好幾遍,總是百讀不厭,文冬覺得讀這部書能夠產生積極求知、追求科學的慾望,而且能夠領略到主人公純潔而高尚的愛情,並從中受到教益。文冬很是愛讀。
夜幕已經降臨,風雨之聲似乎不弱反猛,凄寒的呼嘯聲不絕於耳。此時的文冬漸漸有了淡淡的寂寞之感,放下手中的書,凝神細聽,總盼著能聽到那親切的足音,可偏就滿耳都是唰啦啦、呼呼作響之聲,心中不免生出煩悶情緒,不由得走出房間,來到走廊上,放眼望去,只見小翠家裡窗影閃動,不知有多熱鬧呢!文冬心說,今天是周末,沒有你在身邊,我該是多麼的孤單呀!越想,心越不寧,無奈之下,還是去看自己的書吧。正當文冬心欲靜而風不停雨不住的時候,樓下響起了小翠的腳步聲,在這欲靜不靜的風雨之夜,小翠的腳步聲尤如撥開了雲霧突見青天般令人爽心,文冬的閑悶心緒竟一掃而光,滿臉都是舒心樣。房門口,忽聽小翠說道:「哎!我這個傘怎麼硬梆梆的,好像上面結了一層冰。」文冬聽了,走了出來,見小翠拿著傘正左看右看的,於是過去
也仔細看著,並用手摸了摸,果然是光滑冰冷,似是一層薄薄的冰,文冬看著小翠自語道:「下雨天結冰,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遇見,難道這個雨會自己結冰嗎?」小翠忽然「哦」了一聲,說:「是凍雨!剛才電視里說這兩天要下凍雨,現在下得應該就是凍雨了。」文冬笑道:「這樣說來,下它一個晚上,明天豈不到處是冰的世界。」說罷,走到廊沿邊,果然那雨聲與平常有點不同,似乎是雨點大聲音卻小了,文冬說道:「可惜看不大清。」小翠放了傘,走過來笑道:「現在看不清,明天就會給你個驚喜。」文冬說道:「但願吧。今晚就不去理它了,讓老天下個夠吧。」說罷,進得房來,小翠先看了一眼書桌,笑道:「又在看什麼書?怎麼周末也不看電視?真是個獃子!」邊說,邊打開電視,然後走向書桌,笑道:「又在看這部小說,都被你看成什麼樣了,到處又圈又寫的。」一旁的文冬笑道:「這才叫真讀書,泛泛而讀,書是乾淨了,可那樣又能讀出什麼呢?」見文冬如此說,小翠白了文冬一眼,說道:「怪不得我的書都是乾淨的,原來我是假讀書呀!」說罷,兩人紛紛笑個不停。
二人笑語歡娛了一陣,罷了,小翠說道:「不鬧了,還是看電視吧。」正說著,恰開始播放喜劇片《小小德月樓》,看那字幕的滑稽樣,想來必是很惹人笑的,小翠見罷,欣喜道:「喜劇片!好看!」於是小翠滿臉笑模樣地坐在床沿觀看。正當他倆饒有興味觀看的時候,小松、小燕忽然闖了進來,小翠見了,笑道:「不在下面看電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小燕似答非答地說道:「還是這裡熱鬧。」說著,便在窗下的睡椅上躺著了。看著有點俏皮的妹妹,小翠只是笑而不語了。文冬見小松站著,就讓出坐椅給他,自己走到床邊,並不避諱旁人,頭枕著小翠的大腿躺在了床沿。如此看姿,真恰到妙處,感覺別是一番韻味!
喜劇就是喜劇,它的作用恐怕就只是令人發笑吧。可不是嘛!剛笑過一陣,還沒喘過氣來,就又捧腹哈哈笑開了鍋!那躺在睡椅中的小燕笑得渾身亂顫,手舞足蹈似的,上氣難接下氣;小松更是抱著肚子哈哈吁吁、捶胸頓足。更有趣的是,小翠總想抿著嘴竭力不笑,可總也是抿著的嘴撲哧長笑不已,一隻手捂著嘴,另一隻手卻不知所然地在文冬身上亂抓;文冬本就笑得肚疼氣喘,這樣被小翠又抓又撓的,早已是有氣無力難消受了,只得緊緊抓住小翠那柔軟的手不讓亂動;小翠的這隻手欲動不能,只好任由文冬捉弄著,自己只是偶爾也會回應著文冬的撫弄。其實,有些情景不一定好笑,可那小燕就愛笑,小翠說道:「你這個燕子,這又不怎麼好笑,你也笑得成。」小燕眼不離畫面地說道:「誰說不好笑?你們看,那人的那副模樣、那個動作,看上去是不是可笑呢?」說完,她已是手指畫面笑成個淚人兒了,大家仔細看時,可不是!真是滑稽又可笑!於是大家也是情不自禁哄然笑著,還沒笑完,小松又說了一句:「看!看!這人又端來一盤菜。」言下之意是說,這個服務員真是滑稽。也許大家笑猶未盡,小松一說,本不可笑,大家也是哈哈地笑;這裡正笑著,那個服務員真就來了一個滑稽大動作,惹得大家個個捧腹大笑,直哎喲、哎喲喊肚子疼。小翠連忙說道:「看不得!看不得!肚皮都會笑破,趕快轉檯。」說著,就要起身。小松兄妹正看到興頭上,聽姐姐如此說,連說幾個「不行」;文冬雖笑得氣喘肚疼,然也是興趣正濃,豈容小翠胡來,緊握的手握得更緊,枕在大腿上的頭更是用力枕著。見此情景,小翠只是笑著,雖沒言語,手卻暗暗用力反捏文冬的手,眼睛卻不離屏幕一下。
又是一陣捧腹大笑,直笑得大家東倒西歪、嗯嗐咿喲!這時,程雲也來了,見程雲來,大家也沒工夫理睬,只是笑著。正笑著,忽然大家幾乎同時又轟然大笑了起來,尤以小松、程雲笑得最歡,似乎他倆是在較著勁地笑,一聲高過一聲。文冬也是笑得無處安身,本來是豎躺,此時便來了個斜躺,直直地伸長腿,把兩隻早已洗好的臭腳放在了小翠的大腿根部,美美地享受著小翠的溫軟!小翠低頭稍看了一眼,然後用手輕輕拍打了一下文冬的腳背,就再不去理了,抬頭又只顧看著那令人發笑的電視劇。
電視劇是在氣氛最熱烈的時候結束,大家興猶未盡地紛紛散去。小翠欲要起身,文冬腳下稍稍用力,眼睛看著小翠,一切盡在不言中;小翠也是望著文冬,目光如水,只是頭微微搖了搖,手指外面,輕輕說:「燕子。」然後起身,臨出門,回頭面帶微笑地深深望了一眼文冬。其實,文冬房裡從來都是溫暖的,說不暖和,那是心的緣故-----此時此刻,想必是暖到心坎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