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翠的心態
一段時間以來,小翠的那個心事時時縈繞於懷,總也揮之不去。
這一天,正下著雨,凄風冷雨中,外面的行人也很少,空氣倒是冰清玉潤的,屋裡的人也懶得出去,坐在家中一邊烤著火,一邊拉著家常,歡笑之聲不時飄出窗外,真有享不盡的居家之樂。小翠在家待了一會兒,畢竟心有所屬,與家人說笑了一陣就要起身離去。見女兒要離去,曹玲看了一下窗外,說道:「下這麼大雨,你也出去?」小翠笑著說:「有傘怕什麼呢?又不是在雨里跑。」曹玲無法,只好說道:「早點回來做飯。」小翠答應了一聲,便撐著傘走出了屋子。走在這凄冷的雨中,小翠覺得還是挺清爽的,真願意在這凄清的冷雨中一直走下去,走向那片屬於自己的天地。只要出到外面來,就會自然而然抬頭望一眼那邊,這已是久已的習慣,不知從何時起,也許是從那時吧,也許還更早呢!想起這個來,自己的心總是暖暖的,臉上的笑靨暗暗泛了出來。
同往常一樣,透過密密的雨簾抬眼望去,恰好看見文冬在走廊上晾衣服,小翠心說:「真是個懶蟲!昨天換下的衣服,到現在才洗,都半天快過去了。」本想先到自己這邊,可又望了望,嘴一抿,便徑直朝文冬那邊走去。兩樓之間有一個寬大的巷子,天橋就在這巷子上面,雨唰唰地下個不停,寒風也是有一陣沒一陣掠拂著大地,走在這樣的天氣里真有一種清冷幽獨的感覺,正當小翠沉浸在這種感覺的時候,忽然一陣巷風吹來,這突如其來的巷風,把傘吹了個裡朝天,倉促之間淋了一身的雨!「哎呀」一陣尖叫,驚得文冬忙忙地出來,見小翠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小翠則嗔道:「看人家這樣,你還笑!快拿毛巾來擦擦。」於是文冬拿出毛巾來要給小翠擦,小翠連忙說道:「叫人看見了!」說著,偷眼看了一下周圍,然後接過毛巾說道:「我自己不會擦呀!」說罷,輕輕笑著;文冬則像是欣賞什麼似的,只是笑看著。寂靜的院內似乎只有這對年輕人,其實這都是因為天氣的緣故,風雨交加之下,大家都愛待在各自的房內,因而整個院內只聞風雨之聲,偶爾還能聽到窗戶口飄出的人語聲。
擦完之後,進了房。看著小翠擦得滿頭蓬亂的樣子,便說道:「這麼大的雨,你也過來,不怕弄濕了身上?」小翠站在穿衣鏡前照著自己,指尖輕輕理著額發,故作腔調地說道:「好啊,早知你不要我過來,我就不過來,省得我又是風吹,又是雨打的!人家是看你雨天寂寞,才過來的,真是好心沒得好報啊!」文冬聽著這樣的話,心中自是舒服,急忙說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這雨太大了。」小翠轉過臉來,微笑著說:「我也明白你呀,這已經讓我很是知足了。」說著,望著文冬,一副嬌柔楚楚的樣兒。小翠的溫存話語令文冬幸福感頓生,人生是多麼的美好!一個人的生命中能得一真心愛戀自己的知己,足矣!看著小翠那副滿足的笑樣,文冬說道:「這種什麼天氣!前幾天還下著雪,沒晴兩天,現在又下起了雨,真叫人不得安寧!」小翠含笑走到窗前,望了一下窗外,又回頭看著文冬,笑道:「記得你說過,雨天富有情調。怎麼現在反而說『不得安寧』呢?」文冬也走到窗前,一手擁著小翠的肩臂,望著窗外的雨景,說道:「我看你被雨淋成這樣,才這麼說。其實,雨天,尤其是春天的梅雨,望著遠處迷濛的煙雨,心靈得以凈化,情感得以抒發,思緒不再紛亂,人變得沉靜而富於理性,而且還給人以浪漫的遐想。有這麼多妙處,你說雨天好不好呢?」小翠輕輕看了一眼文冬,含笑說道:「經你這麼一說,感覺還真有這麼回事似的。看來,我也會慢慢喜歡雨天的。」說完,頭微微靠了靠文冬。忽又說道:「這種又是風又是雨的天氣,你這個窗戶還這麼敞開著,僅靠著窗紗,難怪有股寒氣襲人。」說著,就要去關窗戶。文冬也沒去攔,只是說:「冷是冷點,但空氣好啊。」小翠沒理會,關好窗戶說道:「要空氣好,可以到外面走廊上去;這麼冷的天,房間里是要暖和的。你看我那裡暖不暖和呢?」文冬也覺得不一樣,也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見文冬一副乖巧聽話的樣,小翠抿嘴一笑,很得意地輕巧一轉身,信手拿了一本《唐詩宋詞》躺在睡椅里翻閱著,表情是那樣怡然自得。見小翠躺著,文冬忙從床上拿了一塊毛毯給她蓋了-----這是小翠第一次感受到文冬對她細心體貼之愛意,心中不免有點激動,臉上不由流露出醉人的笑意,望了一眼文冬,黙黙地並未說話。(後面還有類似之舉)
文冬說道:「只顧和你說話了,倒忘了外面有兩雙鞋子要洗。」說著,轉身要出去,剛要出去,忽又轉過臉來看小翠,恰遇小翠正看著他呢,四目相碰,小翠輕輕一笑,又拿《詩詞》遮住了目光;文冬微微一笑,便出了房拿了鞋子洗了個乾淨。回到房間,文冬忍不住問道:「剛才你笑什麼呢?」沒想到小翠反問道:「剛才你想什麼呢?」文冬猶豫著說道:「我沒想什麼呀。」小翠把《詩詞》放在胸前,看著文冬笑道:「你沒想什麼?那我笑了什麼,不告訴你!」說著,又是一陣笑。看著小翠,文冬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小翠微噘著嘴,說道:「你知道,還要問!」躺在睡椅里,用《詩詞》抵住下巴頦,笑意吟吟地望著文冬,直望得文冬心思被看穿似地訕訕而笑。聽著窗外的雨聲,小翠似夢囈般說道:「雨天的感覺真好!」此時的小翠才真正體會到下雨並不惱人,而是件很美的事。美的東西並不一定都在燦爛的陽光中,有時煙雨迷濛中蘊藏著別樣的美。
小翠的表情是溫柔的、羞澀的,也是熱烈的,手中的《唐詩宋詞》並未看進去多少,然後隨手放回書桌,臉上的紅光慢慢升騰著,光彩照人,青春靚麗。文冬見狀,頓生憐愛之情。曾幾何時,這一對年輕人每每情到濃時總愛用親昵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愛意,且已成家常習慣,此時的二人便是如此。彼此相望,黙黙無聲,正當文冬有所慾望時,小翠看在眼裡,卻把目光移向門口,文冬會意,轉身把門關上。房間里頓時暗了不少,情意卻是更濃了,小翠臉頰緋紅,目似秋水,不看文冬,卻望著別處,真是一臉的柔情!外面風雨飄飄,裡面卻春意濃濃,二人熱情似火、膠合難分,慾火中恨不能吞之食之。文冬對於小翠從來都是手到擒來;小翠之於文冬也總是柔順迎合。正在慾火中的文冬,手不由得伸向小翠的衣帶……
雲雨過後,一切歸於平靜。小翠梳理著亂髮,紅潮還未退盡,看著鏡中的文冬,微笑道:「我媽叫我早點下去,可到現在還沒下去,不知又會怎樣說我呢?」站在小翠身後,也是看著鏡中的小翠,故作正經地說道:「一定是說『會情郎,連飯也不要吃了!』」小翠沖著鏡中一笑,說道:「去你的!我媽才不會這樣說呢。」文冬又說:「那肯定是這樣說『養這個女真沒用,盡想著和別人好。』」小翠笑道:「欸!還真就是這麼一個意思。我常常會想,我媽把我養這麼大,小時候盼著養大,大了卻聽話,難道真的是『女大不由娘』了嗎?我心裡總有種歉疚的味道。」文冬扶著小翠的肩頭,微笑道:「越說越離譜了,你難道想守在父母身邊一輩子呀!」說罷,二人都笑了,小翠的笑卻是含著某種成熟的韻味。回過身來,小翠望著文冬,說道:「我真的該下去了,還要去做飯呢。」文冬輕輕點了點頭,於是小翠走出了房間。
其實小翠是無須請示文冬的,從來都是來去方便,不須說什麼、問什麼。今天似乎是柔情萬種,不免依依難捨的樣子。走在風雨之中,熱燙的臉早已被寒風吹得涼兮兮的,可心裡卻依然是暖意融融,回味著那洶湧般的顛狂,心窩窩還怦怦直跳呢-----那個壞傢伙近來越來越壞了,得寸進尺,忘乎所以!他就這樣,我也是心甘情願,誰叫自己那樣愛他、離不開他呢?儘管這樣,自己還是守住了身,不是不給,是不到時候,這多虧自己把那帶子打成了死結,才沒讓他更進一步,雖然他可能不會真來,但防著點還是好的。想罷,小翠臉上露出些微笑意,雨中行走更是輕盈嬌巧。
吃罷午飯,小翠與家人說笑了一些時候,覺得有點困了,於是來到了自己房中,脫衣睡下,卻又睜眼閉眼一時又睡不著,靜靜中聽著風雨聲不由得想起昔日的一些事情……
五月的山裡依然山花爛漫、翠色宜人,在這山青水秀人更美的地方,小翠覺得在這秀麗風光的背後不知暗藏了多少不可思議的趣聞韻事。在母親調離的最後一段學期里,小翠由走讀轉為住讀,突然的變化起初很不習慣,過慣了與家人有說有笑的居家樂的日子,住在學校倍覺如天上的浮雲般居無定所、飄飄蕩蕩,好不寂寞;幸好有幾位同窗摯友見了小翠這般情景,紛紛陪伴,說說笑笑,日子久了,也就慢慢習慣了。可小翠總覺得課餘生活中有些人神神秘秘的,真叫人好奇。有一天晚上,夜已很深了,可隔床的敏青卻不知哪裡去了,直到不知什麼時候,迷糊中的小翠才被躡手躡腳的敏青吵醒,問去了哪裡?敏青先是笑而不說,可越是神秘,則越是刨根究底問個沒完,最後敏青還是道出了實情。原來人家是在談情說愛,小翠覺得太不可思議了,說這是多麼羞人的事!怎麼可以這樣呢?敏青則說:「你真是不懂,這叫『人生』。」小翠聽了,搖著頭直說:「我是不懂,也不想這麼早懂。」敏青輕笑著說:「別看你現在這樣不懂人情的樣子,說不定哪天就忘了剛才的話,變得不是這個樣了。」說罷,蒙頭就睡了。次日上課,小翠見敏青一副沒精打採的樣子,和她同樣的女生中,似乎還有幾個,小翠心想,她們這是怎樣的人生呢?小翠不以為然。沒想到統考前一周,學校突然宣布王敏青同學被取消考試資格。大家頓感愕然,議論紛紛,後來才知,敏青偷嘗禁果,戀情敗露。那一天,小翠特意來到從前住過的地方,此時已是換了人家,看了物是人非的舊日景象,小翠心裡空落落的,不禁輕輕嘆息了一聲,望著不久即將別離的故地,不知怎的,淚水竟然盈滿眼眶,這難道是因為故地傷別嗎?恐怕還有某種凄然意緒的慨嘆吧。
轉眼半年過去,,如今不知敏青怎麼樣了?但願她人生如意、愛情美滿!而眼下的我不正印證了她的話嗎?儘管如此,自己和她還是不一樣,她是私下裡與人有了戀情,偷偷摸摸的,很美有情趣;自己則是在父母的眼皮底下,經過了父母的黙認,大大方方,純潔高尚,雖情深意濃,然彼此都是你珍我愛的,絕沒有做出勉強的事來,這一點,自己很是心存感激!想到這裡,小翠露出了溫柔的笑靨,於綿綿心緒中慢慢睡去。正睡得香沉的時候,忽然被一陣敲門聲吵醒,初醒一剎,,就知道是他來了,也來不及顧及其他,爬起身就開了門,然後又迅速鑽進了被窩。小翠的身材的確成熟了起來,那動人的曲線令人想入非非,但文冬見了,卻是更增添了無限的憐愛,只是心有點醉了、痴了,然並不迷亂。
文冬笑道:「大白天的,還真會睡。」說完,並不急於坐過去,而是先到書桌旁察看察看,看看小翠都做了些什麼。小翠則笑問:「你怎麼知道我上來了?我可是很早就上來的。」文冬答道:「剛才小松來過了,是他說的。」小翠躺在被窩裡,望著文冬,慵懶地說道:「今天真覺得有點困,頭沉沉的,睡了一會兒,現在感覺好多了。要不是你,人家還在睡呢。」文冬這時才移身坐過去,緊挨著小翠,貼得很近地彼此看著,說:「這麼要困,為什麼?」小翠目不轉睛地看著文冬,目光柔柔地滿含亮光,微搖著頭略帶笑意地輕聲說:「不知道!」說話的語氣分明是說「我不告訴你!」話一出口,臉上稍稍露出些微羞澀的情態。文冬伸手捏了一下小翠的鼻子,笑道:「你明明知道,就說不知道。看我不把你的鼻子捏扁了!」說著,又要去捏;小翠則扭著頭,輕笑不已。正當兩人親親熱熱、鬧鬧笑笑的時候,忽然響起了小燕輕巧細碎的腳步聲,文冬急忙笑道:「小燕來了。」小翠側耳聽了聽,忙忙用被子把自己裹好,然後沖著文冬扮了個聳鼻的怪樣,微微笑著;文冬側轉身,重又坐回桌前。
小燕一下子撞了進來,見了這般情形,天真地說道:「咦!你們在做什麼?」說著,便笑眯眯地走進來,一眼文冬,一眼姐姐地看著,一臉似懂非懂疑惑的樣子。文冬故意看著小翠,說:「哦---,我們在做什麼呢?」小翠只是笑著,並未答話。聽著這話,小燕才似乎識趣地笑了笑,畢竟已經習慣了姐姐二人的單獨相處,但說道:「快起來,小霞姐姐來了,在家等你呢。」說罷,轉身就出去了。於是,小翠趕緊起了床,穿好衣服,說:「這種天氣,她也願來,真不怕冷的。」看著小翠一副匆忙的樣子,文冬笑道:「你們表姊妹之間還這麼親,真是羨慕!」正梳頭的小翠笑著說:「我媽就是兄妹兩個,我們表姊妹之間當然是親的啰。」又說:「小霞還經常會說你以前的事,有些事她還覺得好笑呢。」文冬不免好奇地問道:「都說些什麼事覺得好笑呢?」小翠轉過身,笑著說:「走吧,以後慢慢跟你說。」說罷,那挺拔的身姿做了一個「請」的架式,眉目間滿含著柔柔的微笑。小翠的心態正像早晨的太陽一樣如日中天、光芒四射,同樣的青春女子,小翠恐怕是有別於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