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兩情相悅
回到房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雖褲子袖子有點濕,心想沒關係的,便懶得換,由著它慢慢干吧。許久之後,隱隱中從那邊傳來小翠姐妹倆一路走來一路鬧的嬉笑聲,經過文冬門口也沒看一眼,嘻嘻哈哈徑直往小松房間那邊走去。聽著小鐵桶的吱吱聲,便知又去晾衣服了,躺在睡椅中,也沒起來,微笑了笑,低頭又只管看自己的閑書。
晾罷衣服,姐妹倆才進得文冬房內。姐妹當中,文冬最喜小燕逗趣,見小燕走來,便放下手中的書,微笑著說:「小燕,怎麼好久沒到我這裡來呀?」小燕來到桌邊,回頭對著文冬輕輕巧巧一笑,說:「來你這裡,除了書,又沒吃的,又沒玩的,來幹嘛?」說完,不理文冬,只管在書架上尋著,小翠一旁也只是笑。別看小燕年齡不大,有時說起話來可俏皮了,文冬不由又說道:「可今天我這裡還是『又沒吃的,又沒玩的』喲!」小翠一旁還是笑,小燕輕輕噘了一下嘴,又輕輕瞟了一眼文冬,然後半笑半不笑地說:「知道你這裡『又沒吃的,又沒玩的』,有什麼吃的你早吃了,有什麼玩的……」說著,忽也瞟了一眼小翠,欲說不說,文冬倒是介面笑道:「『你早和我姐姐玩了』!」小翠聽了,只管捂著嘴笑,輕輕把腳一踢;小燕聽了,只管噘著嘴,側了身子笑而不理,靠著書桌,眼睛瀏覽著桌上的那排書,手指隨著視線的移動而移動,都移了好幾遍,最終手指一點,從中抽出一本書,舉在手中,笑說:「我也不稀罕你這裡什麼吃的、玩的,只把這本書借給我看就行。」定睛看去,是那本前不久借來的《一千零一夜》,文冬說:「你不是看過了,怎麼又要看?」小燕說:「看得不仔細,還想看。」文冬說:「不許給別人看,我還沒看完呢。」小燕說:「放心!我就在家裡看,又不帶到學校去。」一旁的小翠這時才對文冬說:「這個書小燕看看還差不多,你也看?」文冬說:「這本書的故事情節我不感興趣,我看重的是它那清爽的文字。」小翠笑說:「人家看書都是看情節,沒聽說看書是看文字的。真是少有!」小燕忙說:「什麼清不清、爽不爽的,聽不懂。反正我先拿去了。」說完就要出去。看著小燕的背影,文冬無意中嘣出一句話來:「小燕什麼時候也愛看起書來?」小燕聽了,回頭一笑,說:「就你愛看,我們都不愛看了!」小翠忙笑說:「快別這樣說燕子,她的這張嘴現在可厲害了。」小燕卻說:「我才不厲害呢!」文冬聽了,早已哈哈地笑了起來,邊笑邊說:「別小看了小燕,人小嘴可不小!」小燕只笑了笑,並不理會,拿著書往外就走。
總算又變得清靜了。文冬見小翠另換了一身衣服,笑說:「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濕了一點點就要換。你看我,濕就濕點,過一會兒自然就幹了。」小翠輕移身步往桌前椅子上一坐,笑說:「所以說,你們男孩子一個『臟』字了得!」文冬不服氣地笑道:「我臟嗎?」小翠抿嘴一笑,說:「誰知道你臟不臟呢!」文冬聽了,微微一笑,低低的聲音說:「臟不臟,你會不知道嗎?」小翠聽了,臉一紅,眼睛往門外一瞥,撒著嬌說:「不知道,就不知道!」又白了一眼文冬,說:「死壞!」小翠的一副嬌態,竟惹得文冬哈哈笑出了聲,於是站起來說:「看來我也要換掉這身衣服。」小翠詫異地問道:「你不是不換嗎?怎麼又要換呢?」文冬邊到衣櫃里拿衣服,邊說:「現在有點濕到裡面去了,涼涼的,有點不舒服。」小翠微微笑道:「是吧,知道不舒服了吧。你還說我呢,原來你也不是鐵打的!」文冬一邊換衣服,一邊笑問:「這下還能說『臟』了嗎?」小翠覷了一眼文冬,抿嘴一笑,說:「臟,就是臟!你們男孩子就是脫不了一個『臟』字。」說罷,又瞥了一眼文冬,捂著嘴吃吃地笑著。原本有所指望,可看著小翠那個笑,便也笑了笑,自己只得拿了衣服出了房。
洗罷衣服,晾罷回房,迎面小翠笑道:「辛苦!辛苦!」最喜小翠說笑逗趣,放下面盆,文冬連忙應道:「應該!應該!」小翠笑問:「『應該』什麼?」文冬稍稍一愣,迅即笑道:「你在家來我耕田,為『小娘子』辛苦,豈不『應該』嗎?」小翠聽了,「哧」地一聲笑,說:「去你的!一張貧嘴。」說罷起身,一臉紅暈地端過一杯茶,笑道:「給!」文冬無比欣慰地接過茶杯笑道:「這就是有『小娘子』的好處!」小翠連嬌帶嗔地笑道:「去!去!去!你還貧嘴!」說罷,轉身又走到書桌邊坐下。喝著小翠泡的茶,覺得就是不一樣,呷了幾口,不由說道:「好香的茶呀!」見小翠抿嘴笑看著,那洋洋之意溢於雙臉,文冬心想:「這兩口子過日子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呢?」想罷,又喝了幾口便放下,說:「不喝了。再喝,你可要說我『牛飲』了。」小翠格格笑道:「你還知道呀?我正想說呢!」文冬笑說:「怎麼樣?幸好沒再喝。」聽著文冬的話,小翠捂著嘴開懷笑了起來,邊笑邊站起身往外就走,回頭又見文冬一臉不願之色,便說:「桶還在外面,我去放了就來。」說著話揚起頭就出了房,拎了桶拿了傘蹬蹬蹬下樓去了。聽著小翠下樓的腳步聲,文冬不由回味起小翠的那些話來。
時間一晃又去了半日,說去了就來,可等了半日也不見來,只聽雨聲不見人影,且不去理睬,出了房,便獨自在走廊上踱起了步-----看著雨聽著雨也是好的。過了一些時候,忽聽到小翠與她母親說話聲,放眼看去,只見母女倆撐著傘正從家裡出來,幾乎是并行走著,緩緩朝著那樓里走去。母女倆常常這樣肩並肩走在一起,顯得是那樣親熱,文冬打心眼裡羨慕。
不久,那樓里便響起了小翠獨有的腳步聲,先是去了她那邊,可隔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出來,文冬心想:「又不知在做什麼?」正當文冬奈不住要過去的時候,小翠出了房,朝著這邊走了過來。看著小翠穿過天橋,迎面含笑看著自己,文冬心裡格外舒爽。小翠看文冬常常是帶著笑,有時雖不笑,那眼神卻也是水波一般,常令文冬回思不已。見小翠過來,文冬沒有立即回房,而是轉過身面朝外欣賞著雨景。小翠也沒有進房,徑直來到文冬身邊,挨著文冬站定,微微說道:「怎麼,這雨還沒看夠嗎?」文冬回頭笑道:「我哪裡在看雨,我是在等你呀。」小翠抿嘴一笑,說:「等我?等我看雨呀!」文冬微微一笑,說:「有時候你說會過來我就會盼你,偏越是盼你越是不見你來,心裡不免會焦躁。」小翠低頭笑了笑,然後揚起臉來看著文冬說:「不過是去家裡,又不是隔山隔海,哪裡就要這樣盼!」文冬說:「說是這樣說,可心裡就會。別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可在我這裡別說一日,就是一刻不見也好像隔了三秋!」小翠聽了,抿著嘴含著笑,輕輕看了一眼文冬,說:「那要是真隔了三秋,還不定怎麼樣呢!」文冬說:「那我真會想死你了!」說罷,兩人相視著笑了起來。
邊笑,二人邊往房裡走去。進得房來,關上房門,二人激情難抑、情意綿綿,自然免不了一番親熱……。許久之後,二人分開,小翠習慣地到鏡前整了整自己,然後說:「我得下去了。」面對小翠那水汪汪看著自己的眼睛,文冬說道:「你總是想著要下去,難道不可以多待會兒嗎?」小翠笑著說:「我知道你又想說要我多陪陪你的話。」文冬說:「知道就好。」看著文冬那一臉渴望的傻乎乎的模樣,小翠忍不住抿嘴笑說:「傻瓜!你知道現在什麼時候了嗎?」文冬一看錶,喲!都快下班吃飯了,便笑說:「怎麼這麼快!午飯好像剛吃,怎麼一下就又要吃晚飯了?」小翠微笑著說:「到了明天,你恐怕又要說怎麼昨天就過去了呢!」說得文冬倒是一笑,說:「都快下班了,你還上來?我還以為早呢。」小翠把眼輕輕一瞪,說:「好心到你這裡來,你卻這樣說話,那我不來了!」嘴輕輕一噘,臉含著笑意卻又假意不高興起來。文冬趕忙說:「不是!我是說你每到下班前都要做飯,哪裡會上來呢?沒有別的意思。」小翠見文冬有點著急的樣子,便哧地笑道:「知道你口無遮攔,沒有別的意思。若有,我才不理你呢!」說罷,就要出去。看著小翠那馬尾辮梢微晃的背影,文冬自言自語說:「來去匆匆!」小翠剛要伸手拉門,聽了這話,便回身望著文冬,微笑著說:「今天你怎麼啦?粘粘乎乎的!」站在房門口,望了一會兒文冬,見文冬似有難捨之意,自己一股柔情湧上心頭,輕聲說道:「吃了飯,我就會上來的。」說著,沖文冬微聳一下鼻子,笑了笑,轉身伸手要去拉門。門還未拉開,只聽文冬又說:「你的頭髮沒紮緊,有點松。」小翠便又縮回了手,回頭說道:「是嗎?剛才我怎麼沒看出來?」說著,又回到鏡前,側身偏頭看了看,果然辮腳松垮,辮子還有點歪。文冬笑道:「你這個樣子哪像清純女孩。」小翠邊扎著辮子,邊問道:「那像什麼?」文冬笑道:「像個邋遢懶散的小婆娘!」一聲未完,還未紮好辮的小翠白了文冬一眼,嬌聲昵氣地說道:「去你的!有那麼難看嗎?這不都是你弄得呀。」說著,便不理文冬。待紮好之後,問:「怎麼樣?」文冬仔細端詳了一會,笑說:「果然清麗可人!」小翠回頭說道:「去!就會貧嘴欺負人。」說罷,回身徑直往房門走去,也不管文冬會說什麼,伸手拉開了門,只是臨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文冬,眼裡流露出一汪如水的柔情。
夜晚時分,雨漸漸停了下來,無風無雨的院落在夜色的籠罩下顯得格外安靜。靜中易相思,此時文冬靜坐桌前,閑來無事正想著白天時小翠那種種嬌態,心中油然盪起一股憐愛之情,臉上情不自禁流露出此生足矣的笑意;身子向後靠了靠,深深吸著馨潤的空氣,然後又長長舒出,凝神望著窗外的夜色,又想起小翠出門前說過的「吃了飯就上來」的話,心中不免又渴盼起來。側耳細聽了聽,希望能聽出什麼來,怎奈院內鴉雀無聲,欲鬧偏靜,初時心緒倒還平靜,可久了就有點耐不住寂寞,平靜的心緒也就不平靜了,心想:「都什麼時候了?連學習也不要了!」於是坐在房中自個兒沒意思起來。
正當文冬沒意思的時候,樓下水泥路上響起了小翠那輕盈的腳步聲,很快腳步聲就消失在了那邊樓內-----小翠有個習慣,就是上來時總要先去她房裡,然後才來文冬這裡,很少有不是這樣的時候,其實她去房裡,未必有什麼要做,女孩子嘛,有些事想來令人費解!此時小翠正是上了樓進了房,文冬則忍不住站起身,出了房,往小翠那邊走去。門未鎖,推門而入,小翠早已笑臉迎著文冬說:「我剛想過去,就聽到你來了。你怎麼知道我上來了呢?」文冬本來帶著氣,可見了小翠笑吟吟的樣子,氣就消了一大半,只說:「你也知道上來呀!」小翠見文冬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便笑說:「我就知道你會說我,所以我就上來了,不然還在家呢。」說著,凝著雙眼看著文冬,又說:「別不高興,我這不是上來了嘛?」聽著小翠軟言軟語的話,文冬只得說:「你上來得晚了,我會想的,讀書都沒心思。」小翠莞爾一笑,說:「我知道。下次早點上來就是了。」說畢,往房門走去。文冬忙問:「又去哪裡?」小翠立於門旁說:「去你那裡呀。過一會兒燕子就會上來的。」文冬「哦」了一聲,隨著房門吱呀一響,雙雙走了出來。
穿過天橋,文冬忽然回頭對小翠說:「好久沒去樓上了,上去散散步,看看夜色吧?」小翠黑暗中看著文冬說:「聽你的。」-----「聽你的」,文冬最愛聽的一句話。文冬覺得,女孩子愛聽男孩子的話,這可能是女孩子的天性,是一種女性之美!!(親愛的讀者,你覺得呢?)
小翠跟著文冬上了樓。登上平頂的一剎那,文冬深吸一口氣,說道:「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小翠笑問:「怎麼不一樣呢?」文冬說:「身邊有心愛的人自然就不一樣呀。」小翠聽了,看了一眼文冬,笑而不語看著別處。夜色濃濃,漆漆黑黑,伸手難見五指,雖是風清,卻不是月朗,雨才剛住呢,空氣倒是好的。文冬攬著小翠的腰肢,邊走邊說:「來這裡散步,一個是享受安靜,一個就是呼吸新鮮空氣,身邊有你的陪伴,這是多麼快樂的事!」小翠笑道:「你真會享受!」文冬說道:「你難道沒有同感嗎?」小翠又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頭卻是微微靠著文冬的肩頭。
正向前走著,忽然遠處樓沿處傳來兩聲咳嗽聲,嚇了兩人一跳,文冬輕聲說道:「有人!」兩人即刻停步,沒有片刻停留,轉身相擁著就往樓道走去。進到樓里,小翠輕聲說道:「聽聲可能是老徐。」文冬說:「就是這個徐矮子!真掃興,這個矮子怎麼烏漆抹黑的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小翠笑著說:「就你來的,別人就不能來呀!」文冬笑說:「說得是。沒辦法,只好打道回府,回房去喲!」小翠連忙推了一下文冬,輕聲說:「輕點聲!你想讓別人聽見呀?」文冬卻笑說:「沒關係,這三樓里沒人。」小翠說:「沒人也不要這麼大聲音。這樓里說話,夜間聲音傳得特別遠,被人聽見了不好。」文冬只得笑說:「那我就聽-----你的!」小翠聽了,抿嘴笑著,說:「你難道想不聽我的嗎?」說罷,兩人都笑了。
回到房中,來到桌旁,小翠信手拿了一本雜誌往睡椅中躺去,文冬也坐在桌前拿出功課做了起來。安靜了一會兒,文冬說:「今天一整天你好像都沒複習功課。」小翠可能被雜誌中的某一篇東西吸引住了,看得很專心,對文冬的話似乎沒聽見。文冬見小翠半日沒說話,回頭看去,那個聚精會神的樣子簡直入了迷,笑問:「看什麼呢?看得這麼起勁?」小翠這才放下雜誌,笑說:「沒看什麼。」文冬說:「沒看什麼還看得那麼認真?」小翠竟然紅著臉笑說:「你自己的雜誌上有什麼你自己還不知道嗎?」文冬想了想,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會令女孩子紅臉的東西,便說:「都是些小東西,沒有什麼呀。」小翠聽了,瞥了一眼文冬,說:「沒什麼就算了。」說著,又拿起來看。文冬又想了想,還是想不起會有什麼,便說:「給我看看,是什麼呢?」說著,伸長脖子要去看。哪知小翠把雜誌稍稍往旁一偏,一邊說:「現在不能看!」一邊笑看著文冬。文冬沒法,只好縮回身子,規規矩矩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嘴裡嘰哩咕嚕說道:「什麼好看的,還現在不能讓我看?」小翠用雜誌半遮著面,笑著說:「你不是說沒什麼嗎?沒什麼你還要看?」文冬看著只露半邊笑臉的小翠,說:「看你這樣子又似乎有什麼。也有可能我沒興趣看的就沒看,而你們女孩子卻特別愛看。」說得小翠把雜誌往下一移,嬌紅著臉說:「什麼我們女孩子特別愛看!這個你沒看嗎?」說著,舉起雜誌給文冬看。文冬移過身子,伸過頭去,仔細一看,原來是一篇關於宮女私生活的《後宮秘事》,-----這個東西男孩子看了會想入非非,女孩子看了會羞羞答答,難以啟齒,怪不得小翠會紅臉。文冬忙說:「怎麼在這本雜誌上?」小翠笑著說:「看了吧!」說著,把雜誌往桌上輕輕一丟。文冬問:「看完了?」小翠說:「沒看完。不看了。」文冬說:「怎麼看得好好的又不看了呢?」小翠把嘴抿了抿,說:「也沒怎麼看。你左說右說,怎麼看呀?」文冬看著小翠笑道:「不說了,你看吧。」小翠噘著嘴,說:「不看了!」看著小翠似嬌非嬌的樣子,文冬笑道:「是不是不好意思看下去了?」小翠說道:「瞎說!人家才剛開始看,還沒看出什麼意思來,你就說這說那的。」文冬笑著說:「不可能。你若沒看出意思來,臉怎麼會紅呢?別說你們女孩子,就是我們男孩子看了也會耳熱心跳的。」小翠聽了,忙把臉扭開,說:「說什麼呢!我才看了多少,能看出什麼來?」文冬笑了笑,輕聲說:「看了就看了,沒看就沒看,又不是說給別人聽,還這個樣!」小翠回過臉來,輕輕淺淺地看了文冬幾眼,說:「不和你說了!」
文冬直起身子,唉了一聲,說:「不說就不說唄。」小翠笑看著文冬,說:「你『唉』什麼呢?」文冬說道:「我『唉』的是我有情,可別人卻無意呀。」小翠捂著嘴笑道:「什麼有情無意,聽不懂!」看著小翠笑,文冬也笑了。笑罷,文冬說道:「笑歸笑,說歸說,正事還得做。」小翠那黑亮的眼睛覷著文冬說道:「說什麼呢?」文冬說道:「我是說,功課還得做。」又笑著說:「你該是一天沒做功課了吧?」小翠笑答:「白天不關心,晚上倒關心起人家的功課來了。我沒做功課不都是你嗎?」文冬笑說:「是喲,該死!該死!都是我耽誤了你。那現在是不是過去做點呢?」小翠躺在睡椅里臉微微笑著,地上的雙腳微微翹了兩翹,雙手擱著下巴頜只是聽著卻沒動。見小翠笑而不語沒有去的意思,便說:「沒來的時候想著你來,真來了又要你去做功課。其實我也不願你去呢!」小翠笑向文冬說:「不願我去?我還以為你就是要我去呢!」說罷,站起身,繞到文冬身後,雙手沿著文冬的雙肩伸了下去,整個上半身便緊緊地靠在了文冬的肩背上,嘴裡一邊還說著:「功課早就做好啦。」文冬拉著小翠伸過來的雙手,問:「你整天不是在你家裡就是在我這裡,哪有半刻時間去做功課呢?」小翠很得意地笑著說:「你不是常說做事要有計劃嗎?我估摸著白天又是做不了,所以特意早晨起得早一點,先把那些要複習的習題做了,只留了一些要讀的待會兒回房去讀。」文冬聽了,笑道:「喲!想不到我的小翠也學會了有計劃地讀書呀!」小翠把臉靠著文冬的臉,微微搖著文冬的身子,笑說:「這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著你這個傻乎乎的獃子,我都快變成傻女孩了。」文冬笑著補充道:「是傻妮子,傻妞!」說著,兩人都一齊笑出了聲。笑著笑著,文冬哎喲著叫了起來:「癢死我了!你的頭髮都攏進我的脖子里去了。」小翠聽了,便笑著立起了身,把頭髮往後攏了攏,說:「人家的頭髮這麼軟,也能癢了你的脖子嗎?」說著,只把手放在文冬的肩頭。文冬卻說:「別這樣站著,我還是喜歡你靠在我的肩上。」小翠說:「你不是怕癢嗎?」文冬笑著說:「癢是癢,可我也沒要你起來呀。」說著,扭頭瞟了一眼小翠,又輕輕笑著說:「你靠著我,你那個地方軟軟的,挺舒服的。」小翠聽了這話,臉頓時紅了起來,站在身後微抬起眼,抿著嘴心有所想,臉卻微含笑意,那手只管摩弄著文冬的肩頭,半日也沒動靜。文冬扭頭看了一眼小翠,問:「怎麼啦?」小翠回神微微一笑,說:「沒怎麼啦!」說著,便輕輕又將身子靠了下去,臉貼著臉,輕聲說道:「死壞!不懷好意的獃子!」文冬笑說:「誰叫你是我的小翠呢!」說著話,兩人緊緊靠著,身子又輕輕搖著。只一會兒,文冬又叫了起來:「喲!喲!累死我了!」小翠輕輕笑著,並不理會,嘴上卻說:「誰叫你是我的文冬呢!」說完,臉貼得更緊了。
窗外夜色沉沉,寂靜無聲;窗內燈火通明,卻只有低低的私語聲。寧靜中,忽然窗外傳來幾聲小鳥的撲騰聲,文冬說道:「這鳥兒這麼晚為什麼還不睡覺?」小翠低低答道:「可能是剛剛睡醒吧。」文冬說:「醒就醒吧,為什麼還要撲騰呢?這豈不是連睡覺都不安分嗎?」小翠把頭輕輕抬起,微微一笑,說:「這可能被另一隻鳥欺負吧。」文冬說:「這另一隻鳥為什麼要欺負它呢?難道它們是一個窩裡的『夫妻鳥』?」小翠稍稍挺了挺身子,調整了一下姿勢,想了想,說:「也許吧。」文冬又說:「既是『夫妻鳥』,那為什麼要一個欺負另一個呢?是『夫』欺負了『妻』,還是『妻』欺負了『夫』呢?」小翠聽了,捂著嘴笑著直起了身子,說:「自然是『夫』欺負了『妻』呢!哪有『妻』會欺負『夫』的道理?」文冬仰起頭看著小翠笑道:「那將來我們倆又是誰欺負誰呢?」小翠把嘴一抿,眼一瞪,故意做出個嗔怪的樣子,說:「你敢!」說完,又重新彎下身子抱住了文冬,貼著文冬的耳根,輕輕說:「人家那哪是欺負?」文冬說:「那是什麼?」小翠輕輕笑著說:「那是人家一個追,一個躲唄!」文冬笑說:「那還不是『欺負』?」小翠越發紅著臉說:「你就知道『欺負』,難道就不會有別的嗎?」文冬自語道:「別的?」小翠急了似的笑說:「真是個獃子!」文冬側眼看著小翠,慢條斯理地說:「我怎麼聽著好像你在『欺負』我呢?」小翠聽了,又見文冬那個樣,禁不住直起身子捂著嘴直笑,一邊笑,一邊轉身走到窗前,細聽了聽,指著窗外笑說:「沒動靜了。」文冬說:「肯定睡著了。哪像我們人,都這麼晚了,還不睡。」小翠說:「你又不是鳥,你怎麼知道它們老早就睡了?剛才那鳥還撲騰呢。」文冬說:「那鳥撲騰,誰知道在做什麼呢?」小翠微微一笑,說:「總不至像人那樣也會不安分吧。」說著,抿嘴直笑。文冬看著小翠,瞅了半天,才說:「看不出來,我的小翠如今說起話來叫人有點聽不懂。去年的時候還會羞羞答答,現在看來的確長大了!」小翠聽了,頭一揚身子一挺,驕傲地說道:「那當然!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呀?」忽又看著文冬笑道:「你才比我大幾歲?說起話來倒像你比我大了很多似的。不害羞!」說完,看著文冬微笑不已,眼眉間透著一股柔柔的情意。文冬笑道:「大一歲也是大,何況我比你大了兩歲,那就更大呢!」小翠不由說道:「喲!你只比我大兩歲呀?我還以為比我大多大呢!」說著,又轉到文冬背後,雙手纏住文冬的脖子,耳語道:「你若真的比我大很多,我才不理你呢!」文冬微微笑道:「傻妞!人家那些大十歲八歲的,又是怎樣理的呢?」小翠昵聲說道:「別人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比我大兩歲就夠了。」文冬也沒作聲,只緊緊地握著小翠繞抱過來的那兩隻柔嫩的手。兩人就這樣臉貼臉默默地靠著,靜靜地享受著這夜晚的寧靜。
過了一會兒,文冬才哎喲著叫道:「累死我了。」小翠嘻嘻一笑,說:「真沒用!還說喜歡呢。」說著,站了起來。剛一直起身子,手就被文冬一拉,自己「哎呀」一聲,便順勢坐在了文冬的膝上,臉一紅,只微微含著笑。文冬則握著小翠的一隻手輕輕捏著;小翠低頭看了一眼,手微微動了動,又被捏得緊了,抬頭輕輕看一眼文冬。文冬說:「每次摸你的手感覺真好-----又柔又嫩的。」小翠又只微微一笑。見小翠一副喜悅之色,文冬問:「你們女孩子的手是不是都如你這樣柔嫩?」小翠眼眉一挑,微微而笑,說:「摸摸唄!!!」文冬趕緊說道:「亂說!別的女孩子哪能摸的?」小翠把嘴一撇,說:「你也知道呀!」說著,把手抽了抽,怎奈越抽握得越緊,小翠只好撩了文冬一眼,便由著他去。一時文冬又說:「有別的男孩子碰過你的手嗎?」小翠抬眼想了想,說:「沒有。別說手,就連手指尖也不會讓碰的。」-----這就是一個淑女說出來的話,多麼純潔、多麼動人啊!看著小翠那飽滿而柔嫩的纖縴手指,文冬說:「我倒碰過。」小翠笑問:「你怎麼碰人家女孩子的手?」文冬說:「也不是故意的。那是我讀小學五年級的時候,一次在教室里走路,迎面和一個女生不小心手指尖輕輕擦碰了一下,那瞬間的感覺就像觸電一般,著實讓我想了好幾天。」小翠抿嘴笑道:「碰了人家的手指尖,就想了好幾天,你好意思說!你是不是那時候就會想女孩子呀?」文冬把眼一瞪,小翠捂著嘴直笑,趁勢抽出了那隻握著的手,又輕輕拍了一下文冬的手,說:「我說錯了嗎?」文冬說:「我哪是想女孩子?我是想那種碰手指尖的感覺,那感覺很微妙。」文冬越這樣說,小翠越笑,直笑得兩眼放光,就差點沒笑出淚來。邊笑還邊說:「想感覺,還不是想女孩子?你能說,這種感覺是憑空有的嗎?」文冬則說:「憑空不憑空,反正我沒想。」小翠聽了,不覺撲哧又是一笑,說:「想不想女孩子又沒關係,反正那也是以前的事。再說,想女孩子也是正常的呀,女孩子嘛總是讓人去想的唄。」說罷,看著文冬暗暗地笑。文冬聽了,笑說:「我怎麼覺得你的話中總有種味道?」小翠笑著說:「酸味!」便不由撲哧笑了起來,說:「知道你要說這個。我哪會計較你那時候的事?就是現在,你要想別的女孩子,我也攔你不住呀。」說罷,抿嘴笑看著文冬。文冬抬眼作思索狀,說:「還別說,我還真在想一個女孩子,天天想,日日想,有時想得心都要亂跳。」小翠聽著,笑容稍有收斂,睜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似疑似惑地看著文冬-----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文冬偷看一眼,也是哧地一聲笑,說:「要知這女孩是誰?她家就在小小一片翠竹林。你說,她是誰呢?」小翠聽罷,眼眉微揚,微微而笑,說:「她家應該不在竹林邊住吧!」文冬說:「不在竹林邊住,又在哪裡住呢?」小翠很開心地笑說:「不告訴你!」二人又是一陣歡笑。
一番親熱之後,夜色漸深,興奮中的二人竟然不肯分離,文冬說:「燕子會上來嗎?」小翠說:「會。」文冬說:「她現在一定睡著了吧?」小翠說:「沒有。她沒有見到我是不會睡的。」文冬說:「是嗎?」說著,看著小翠。小翠微微一笑,輕聲說:「是的。我沒過去,她會來找的。」眼看著自己的手,臉微有紅暈,撩眼看一下文冬,嘴角又露出笑意。當文冬又想說什麼的時候,小翠卻笑說:「還說要我做功課呢,到現在也沒要我去做!」說罷,哧哧地輕笑起來。文冬笑說:「你不是說都做了,只是回去再讀點書嗎?」小翠笑說:「都這麼晚了,還能讀什麼呢?有早的時候不讀,到了睡覺時就來讀書,別人還不定以為怎麼用功呢?」說罷,捂著嘴自笑不已。就在這時,那邊樓里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也有開門關門的吱吱聲,文冬說:「什麼好看的節目,看得這麼晚?說不定小燕也還沒上來呢。」小翠柔柔地看著文冬笑說:「你巴不得燕子不上來才好呢!」聽了小翠的話,文冬探問:「行嗎?」小翠微微抿了一下嘴,脈脈看著文冬,輕輕搖了搖頭,說:「不行!」微笑了笑,又說:「我也該過去了。待會兒燕子又要來找了。」說完,站起身,又回手拿起了剛才沒看完的那本雜誌。文冬笑說:「你不是說不看了嗎?」小翠笑著說:「我說了嗎?」說著,嘻嘻地拿了雜誌往房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