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分支1，小豆長光

其實回到本丸后，十九發現還有一個很嚴峻的問題在等著她。

緣結神不見了，但…婚姻屆這件事情卻沒有因此不了了之。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在橫濱被拖了那麼久之後，距離約定的一個月就只剩下短短的十天。

十天內要填掉上交…這種緊迫感竟然和多年前填志願時有的一拼。

不過比起考慮填寫的內容，更要緊的是那張婚姻屆現下並不在她的手中。

「前面聽阿魯基的意思是，那位先生不過是任務的一環。其實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對嗎？」

幸運的是，手上有婚姻屆的那刃非常貼心的找上了門，直接免去了十九滿本丸找他的麻煩。

十九往前挪了挪，連忙又解釋一遍，直到對方那雙眼裡的疑慮慢慢像冬天呼出的霧氣一般消散，她才撈起矮桌上的茶杯咕嘟咕嘟的喝水。

在刃面前豪爽地幹完整整三杯才不好意思的低頭，趕緊意思意思地將茶壺裡剩下的茶水倒進新杯子遞了過去，雖然剩下不過半杯不到。

「不好意思啊，話說太多實在太渴了…額，雖然不多了但你喝水嗎，前輩？」

小豆伸手輕輕放上十九的腦袋，笑著閉上眼低低回復，那喉間帶著的顫音莫名讓十九回憶起以前在學校下發成績單時教官意味深長的你可真努力。

「阿魯基知道嗎，聽說人在說謊的時候會覺得特別的渴。」

當然知道啊！她可熟悉了！

「而且還會不自覺的眨左眼哦，部分人可能還會有自己的小動作。心率加快，體溫升高也是很普遍的。」

十九笑嘻嘻的補充完，小豆的手掌也幾乎同步探上了她的額頭。

「你不覺得你現在體溫偏高么？是正好低燒還是…」

這時才後知後覺地讀出了對方的言外之意。十九唇邊的笑容頓時凝固，後背的布料有些黏糊糊地貼上肌膚，不僅不停出冷汗，身體還感覺特別虛，像極了低血糖的癥狀。

好嘛…這時候她說她低血糖了，刃會信？

要不…再解釋一遍？

(重新解釋一遍接be)

…腦子暈暈乎乎的，再來一遍大腦絕對會直接拉閘的吧。

「前輩身上有糖嗎？我有點暈。」

額上的手掌很快收回，十九乾脆直接趴上矮桌，慢慢閉上了眼。視線已經有些發黑，還好她現在是坐著的，不然直接倒下指不定腦袋上會不會敲一個包出來呢。

移門被拉開的聲音無限放大，十九愣了一下，隨後才發現是自己沒說清楚。

明年衣柜上面就有一籃子糖啊，她忘記說刃家可不得特意出去找嘛。

等到她都要差點在矮桌上睡著時，移門合上的聲音才悠悠傳來。十九聽到噼啪的脆響，疑惑的睜眼就見小豆端著小碟子跪坐下來。

小豆前輩…是不是該補鈣了啊，跪下來的時候她都聽見膝蓋骨的聲音了。

伴隨著對方推過來的小碟子進入視野，腦袋上的短圓兔耳忽然興奮地直起，眼前小碟子里裝著精緻彩色的馬卡龍，上面還撒著細細的糖霜，看上去就整一個大寫的甜。

然而內容物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甜了，明顯控制過糖份的內斂甜意比起前面吃的水果糖甚至可以用寡淡來形容。

十九嚼著馬卡龍一邊疑惑的向小豆投去目光。

不應該啊，馬卡龍應該都甜到爆炸的才是。這怎麼一點也不甜啊。

「太甜不好，要控制糖分。」

面對十九幾乎算得上有些怨恨的目光，小豆倒是坦然的很。他先是偷摸摸地將前面不小心踩碎的一顆糖直接塞進口袋，那顆糖一看就知道是誰拿來的…他不想她吃。

而後他將此行的目的直接按上了矮桌，力道之大讓小碟子里的馬卡龍都騰空來了個360度大迴旋。

「那麼，這份文件還需要上交嗎？」

他又遞出一隻鋼筆，那是十九一直想要的東西，畢竟毛筆和蠟筆哪有鋼筆用起來得勁啊！

「如果要交的話，還是自己填比較好。」

小豆的沉穩的聲線抖了抖，他略微偏著頭，面無表情的看向遠方，唯有那雙眼裡動蕩的眸光出賣了他此刻並不平靜的內心。

緣結神的事情他也聽說了，果然，這孩子給他這份文件並沒有他所想的那些意圖。她本人不能說出口，甚至都不被允許向別人暗示。雖然不知道一期本靈是如何得知的，但那天認認真真地打算填寫表格的自己就像個被緣結神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傻子。

但比起自己，倒是更擔心她…

沒有人喜歡被別人推著走，更何況還要被迫早早定下結婚對象…她對那個人類，似乎還挺有好感，提起他的時候雙眼都亮晶晶的，像極了看到糖果的孩子。

…要是再多一些時間，讓她徹底認清自己的內心之後，也許就會發現她先前在大廣間的時候是怎樣的一副表情了。

像她這樣的孩子是不能長大的…原本維持著微妙平衡的和平表象因為這個人類的出現一觸即發。她變得能理解情感了，是個好消息…但也是個壞消息。

不能再糟糕了，狼群中混入一匹軟綿綿的小羊羔，起先小羊羔還認為自己也是狼群中普通的一匹狼，並且掛著狼王的稱號。可理解自己原來是羊的一瞬間會怎樣？發現自己原來是被掠食一方的小羊羔能怎麼辦？

是徹底逃離這個狼群還是找一頭狼在狼群里保護她？

「這個啊，前輩沒有填嗎？」

十九看了看那張空白的婚姻屆，又往嘴裡塞了一口馬卡龍模糊不清的開口。

「唔，要不我先填？」

接著提筆就是刷刷刷的飛快填完了女方所有的信息，然後簽上自己的真名再遞了回去。

反正填誰都一樣，她一定會先搞定天照的。美波前輩說真正信任的刃是值得審神者交付真名的…小豆前輩就是這類人。

所有人都在努力，沒道理她這裡掉鏈子的。雖然以後她會變成所謂的離異人士啦，但如果是真心相愛的人，應該也不會在乎是否有過婚姻史的吧？

…至少書里的愛情都是這樣的。她這朵母單花還是能相信一下愛情的。

小豆看著那份已經完成一半的婚姻屆呆在那裡張著嘴沒有說一個字。

蔚藍的眼瞬間暗下「阿魯基覺得我合適嗎？」

這樣無防備的就直接簽上真名，她這是覺得他可以保護她么？

說實話，他自己都沒有信心，她又怎麼會覺得他合適。

「不行嗎？那就算了，沒關係的。反正我們會贏得，到時候各奔東西也無所謂啦。」

十九撇撇嘴，收回那份文件。莫名覺得有些尷尬是因為被拒絕嗎？

可她的手卻被直接按下，對方的手掌整個包裹住她的手，將那份婚姻屆留住。

十九震驚的看著對方用左手迅速也填完了那張婚姻屆，然後才遞還給她，那認真嚴肅的樣子令十九差點以為他們前一秒簽下的不是虛假的婚姻屆而是真實的房屋買賣合同。

還是她是財大氣粗賣家，小豆是首套房謹慎買家的那種。

「找別人不安全。」

還要讓第二個人看見真名嗎？那群狼可同他不一樣，從不知道什麼是客氣的。

他敢保證，她拿著這張紙隨隨便便找上一個刃都能得到一個他意料之中的壞結局。

「把我換成近侍吧，呆在一塊比較自然。也能幫著照顧孩子們。」

「有道理哦。」

做戲就要做全套，還是小豆想的周全。

十九點點頭立刻付出了行動。

…………

最開始是牽手。

面對對方伸出攤開的大大手掌，十九虛虛握著拳將自己的手慢慢地放了上去，那雙柔軟的眼似乎在察看對方有沒有生氣一般小心翼翼，帶著放不開的拘謹。

「お手…じゃないから…(不是和狗狗一樣的握手啊。日語里お手通常指和狗狗玩握手遊戲那種握手，戀人之間用手を繋ぐ比較多。)」

小豆有些困惑的扶額，面對搞不清他話中意思還覺得自己做的沒錯的十九直接用行動演示了正確的牽手方式。

少女小小的手掌被攤開，指縫被撐到極致，太刀的手指緩緩擠了進去並緊緊扣住。但她的指尖還是微微蜷著的，即使她想學對方扣住對方的手掌，被緊緊用力扣住后她的手指也基本發不出力。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也不算是牽手吧，這在種花叫做十指相扣啊！

十九低下頭，兩人交握的手就那樣橫在中間，直到腰間壓上力道，她才踉蹌上前一步。兩人交握的手掌也被刻意舉高，使得她被迫向後壓了壓腰。

像是有一股無名熱意從交握的手掌上傳達到左胸膛，心跳顫抖著越來越快，十九眨了眨眼，咬著唇下意識的移開了視線。

但對方似乎不滿她遊離視線的舉動，腰間的手臂加上了幾分力道，手又被舉高，由於身高差異而隨著對方動作只能惦起腳尖。

被壓迫的胸膛內心臟跳的越來越歡快了，十九臉上已經不知不覺紅了一大片。

但如果她沒移開視線的話，就會發現其實對方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牽手吧…哪個世界的人牽手是要抱在一起的啊？

這樣的疑問被淹沒在雜亂跳動的心臟聲下，顯得有些煞風景。

…………

再後面是親吻。

「不過晚安吻罷了。」

實際上在十九強烈的要求下，她已經可以享受單人宿舍了。她做不到和小豆睡一個屋，誰都可以，但小豆絕對不可以…雖然小豆還是會每天晚上都來道晚安，十九覺得那也許是近侍的職責之一…

她不能多想，一旦多想就會期待，而那份期待十有八九一定會落空。

「不用了吧…沒有必要的。」

十九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有些退縮。她們兩人的無名指都已經帶上了成對的簡單銀戒，她覺得沒必要再做一些讓對方勉強的事情了。

她已經變得有些奇怪了，似乎在解開禁制之後一直陪在她身邊的近侍就佔據了她日常生活的近八成。

她不想變得離不開他，等贏了天照后他們自然是要分開的。

「我對孩子們每天都會這樣做。」

太刀沉穩的聲線很快將她的不安與思慮全部擊碎，額發被撩開后，伴隨著溫熱的柔軟觸感讓第一個夜晚就這麼過去。

第二個夜晚是眉心。

第三個夜晚是眼角。

再後面是鼻尖，面頰…以及嘴角。

晚安吻越來越向下，等到十九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一夜的吻正好落在她的唇上，不過很快分開。

她看著夜色中對方那雙微微發亮的蔚藍色狹長眸子，紅著臉鼓起勇氣伸手勾住了對方的脖頸。

也許…還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她貼上唇，壓在對方的嘴角，紅著臉結結巴巴地開口。

「推推開我也沒沒關係的，唔我我我…」

喜歡…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也不知道，但等發覺的時候，視線就會不自覺的去追他，心裡也會忍不住地去想他。

這樣的情感新奇又有趣，帶著些許疼痛霸道的佔據整個左邊胸膛。

想著他的時候連心跳都不受使喚，有好幾次她都很想問自己的心臟一句，跳這麼快她真的不會涼么？

那雙眼因為害怕而用力閉上，軟糯的嗓音緊張至極，勾住對方的手也僵硬的不行。

十九人生中的第一次主動告白既不浪漫又不新穎，她甚至都沒說全台詞，還覺得自己會被拒絕。

畢竟他是付喪神，而她不過是個人類。

她陪不了他幾年，他也沒理由去接受一個人類的示好。

理智想想他們真的一點都不合適，他一定只把她當做孩子，可她就是莫名覺得也許…也許…

「說這種話的時候不應該先把眼睛睜開嗎？」

小豆的嗓音有些好笑，他伸手虛虛圈住眼前緊張到整個人都要站不穩的十九。

「不不不不，你要是拒絕我，我不睜開眼就可以當做在做夢。這樣大家都不尷尬的！」

「我答應你。」

「嗚嗚嗚對不起，我就知道你會拒絕我…」

「我說我答應你，或者說…」

小豆用力捏住十九的臉頰揉了揉，那雙帶著微微淚光的眼終於微顫著睜開。

「你收了我的腰帶，那時候就該發覺我的心意才是。」

你看今夜月色很美不是么，一起去廊下坐一會兒吹吹夜風怎麼樣？

————小豆長光ne，侵蝕

他是有明確目的的。

每一件事，每一次開口。

他都算好了十九的接受程度。

做甜品也是這樣，但凡放錯一克調味劑味道可就千差萬別了。

成為近侍之後他發現這孩子意外的喜歡偏強硬一點的人設，但又不喜歡過於強硬的干涉。

很麻煩…她膽子又小，但凡他走錯一步，前進太多都會嚇到她，從而直接關掉那扇帶著複雜鎖群的心門。

幸運的是，這座本丸大多數的人都已經因為早就走錯最初的一步而錯失了開鎖的機會。

「所以說，這份文件應該留著我來做啊！」

像這句話，正確的理解應該是【你把簡單的做掉，複雜的全留給我是因為討厭我嗎？】

小豆笑著伸手理了理十九還亂著的額發。

簡單的複雜的他都幫她做掉了，留一點重複的機械作業給她正合適。當然，也要適當的準備一些複雜的工作給她，不然她可是很容易就莫名其妙的自卑，感覺自己被孤立的。

「偶爾睡個懶覺也沒人會責備你。這次的季度報告我也替你做好了。」

「…這樣不好！我們要公私分明，公私分明啊。」

鼓著臉頰裝作微微生氣的樣子也可愛的緊。

小豆笑著彎腰，後頸上很快壓上一點微不足道的力道。

唇間柔軟而香甜的輕柔觸感令他忍不住想要直接壓下那隻會令他某些暗黑慾望越發強烈的單薄身子，把所有為了不嚇跑她的剋制全部扔掉按照他的方式狠狠含住那份柔軟。

「早安吻！」

嘴角彎起嘻嘻笑著的少女雙眼亮晶晶的，雙頰處淡淡的紅暈顯得那張臉越發艷麗，令人根本移不開眼。

「早。」

今後還會有無數個早安與晚安。

如果小羊羔喜歡，就算是狼也可以按照羊的方式去戀愛。

來日方長，慢慢來吧。

————

選擇再解釋一遍的be→→

所以她的言語力是有多爛啊…她覺得她解釋的已經很清楚了，但好像還是沒能說明白。

眼前已經開始發黑，十九撐著一口氣又開始長篇大論，只不過嗓音從中途開始就變成弱弱的氣音。

勉強撐上矮桌，在天旋地轉的無盡黑暗之中，因為需要呼吸而微張的唇瓣被塞入一個硬質糖塊。甜膩的草莓味道很快擴散在舌尖，狠狠嘬了兩下后，那股渾身無力的感覺終於慢慢散去。

「低血糖，阿魯基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吧。」

「謝謝…」

明明前面已經吃過糖了怎麼還會低血糖？難道她現在身體需要的糖分已經不是一顆水果糖能夠滿足的了嗎？

那以後得多吃一點糖才是，不然這樣說話說到一半直接斷電多尷尬啊…

…………

接下來的日子簡直是本丸養老實錄，除去需要暗搓搓的構建對抗天照的戰線，表面上她真的同退休工人沒什麼兩樣了。

也許是那天當著小豆的面，低血糖發作差點暈倒，之後他就每天都會帶著精心製作的甜品找上她，聊聊天喝喝下午茶。

十九覺得他做的甜品越來越甜，如果能稍微控制一下糖分就更好了，但如果因為她提意見而導致哪一天吃不到小豆做的甜品…那才令她難以接受。

所以她從來都不會對小豆拿來的甜品提意見，哪怕那些甜品的確有些太甜了。

今天端過來的是點綴著彩色星星糖片的巧克力泡芙，內里巧克力奶油內陷綿軟甜糯，外殼鬆脆香韌，只要嘗上一口基本上就是一個接一個，不吃到半飽根本對不起這泡芙的慘烈犧牲與製作者的用心。

小豆看著像只小松鼠一樣雙手捧著泡芙咔嚓咔嚓啃著，弄得唇角全是奶油的十九，又為她添了一杯茶。

升騰而上的繚繞霧氣扭曲了那張臉，太刀微微勾著嘴角將自己的那份泡芙也推了過去。

喜歡就多吃一點。

糖的成-癮性是可ka因的八倍，一旦沾上就再也戒不掉了。

他每天都會來的。

人啊，一旦習慣無條件的陪伴與溫情，就會下意識地覺得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而自己什麼都不用付出。

讓她徹底習慣他的陪伴是個漫長的過程。但沒有關係，沒有耐心做不了甜品的。所有的巧克力都是他親自調溫烹煮過濾的，就連酵母也是自己做的。

從零開始做一個蛋糕要用多久？那些蛋糕上面的裝飾物又要準備多久？

答案是幾乎整整一個上午，即使只是一個簡單的草莓奶油蛋糕，也要從蛋糕胚開始做，奶油更是花上時間純粹手打的。如果要做糖霜，或是翻糖裝飾則需要更久…

他有的是耐心，也多的是韌性。

等到某一天她發覺她根本離不開他后…就再來聊聊那天被迫中斷的話題吧。

————浮世線小豆長光be，成-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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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為止寫的最不滿意的一個分支，每天都在改，刪刪減減改來改去，再改下去這章可能會直接被我刪掉…還是發了再說，我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