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雲舟
自這雲舟初現，元江村的村民便跪倒一片。眾人從家中跑出，口中直呼神仙保佑，不住地向天拜叩。江百川自也跪在其中，這種直接的震撼，讓他久久不言。似是這時他才明白，有無仙緣，是怎樣的雲泥之別。
「你們四人來我身旁。」子書白指著江離四人。另一邊容與也站在顧武四人身邊。只見兩人手指揮動，便有金光籠罩在江離等人身上。
天空中，雲舟的蒼龍頭張開巨口，龍吟響徹四野，所聞之人皆叩首，萬不敢抬頭再看。待到龍吟消失，在去看天空，哪裡還有什麼雲舟。
……
「江離？江大丫？」江離是被拍醒的，那人的手還正好拍到江魚娘打過的地方。
「疼！」江離呼痛，揮手啪的一聲打向來人。睜開眼后淚水更是止不住的流淌：「嗚啊……」
「！」宮商被嚇了一跳，下意識躲閃並放開了江離。這下可好，本來半靠著的江離身體後仰，腦袋徑直砸向後牆！
「哇啊——！」剛還只是小聲嗚咽的江離，下一秒變成了哇哇大哭。
「你別哭啊，你怎麼哭了？」宮商不知所措。
「哇啊——！」江離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忍不住。她像是剛出生的嬰兒，因為疼痛大聲哭鬧。用哭泣宣洩自己的疼痛，用哭泣表達自己的難過。
「我疼，我……嗚嗚。」江離試著控制自己，但越忍越難過。反倒是哭的大聲，心裡就舒服一分。索性放開了聲。
「哇啊——嗚啊——」
宮商簡直被嚇到了，後退數步方才站定。
這還是江離嗎？宮商在元江村住了十來日，隔壁的江離是他唯一搭理的小孩。其中之一自是因為江離有靈根，更重要的是江離滿足兩點：好看，安靜。
沒錯，宮商他有些特殊癖病，且從小就有顯露。
他來自東洲修仙世家，家中自有傳承。自出生，家中長輩就發現，只有容貌不俗之人才可近其身，不然此子必定哭鬧不休。但對看上眼之人又極具包容，讓其父兄好氣又好笑。稍大些，又獨愛清雅逸仙，不落凡俗之樣貌。
距今半年，宮商在家中忽見一人，貌若流風回雪，身似世外之仙，當即驚為天人。
得知此人乃天元星主，便生了拜入天元宗之念。為此不遠萬里從東洲獨自一人跑來中州，一路靠著從家裡帶的小玩意，倒也沒吃什麼苦頭。
不過眼睛確是被「毒害」不淺。中州地廣人稀，宗門多與世隔絕。凡俗之人卻是遍地。這凡人哪會像他在家中所見修仙之人，多數丑的各具特色。
江離尚且六歲，倒不可能真是什麼花容月貌。只是那一點眉心痣極好，有份輕靈玉瑩之意，讓宮商很是期待她長大后的模樣。且江離安靜少言，面無表情也讓宮商自我愉悅之時，不會輕易被破壞畫面。
宮商等了一會，見江離哭的哽咽，一直在大口呼吸，像是在用盡全身力氣。
「唉……」無奈扶額，卻還是走進了些，在江離旁邊坐下。伸出手嘗試著安撫道：「莫哭了。」
「嗝……」江離打了個哭嗝，呼吸開始平整，聲音還帶哽咽：「我，嗝，很難過，哭完，會好。」
宮商沒停下安撫的手，看著江離若有所思。第一次見江離，他便知這痴病是七魄有損。有些人天生如此。但江離有靈根，且品質不凡，沒有如其他痴傻者那樣無法自控。只是表達和認知有礙。
但江離自有機緣，正好趕上宗門收徒。等到成功築基，自可伐經洗髓，修復七魄。
但現在看來，這痴病似是已經開始痊癒？
……
哭完后，江離腫著一雙眼打量四周，這是在一間不大的屋子，內有木質的矮桌和幾個蒲團，矮桌上還配有糕點。
見江離哭夠了，宮商也鬆了口氣。到一旁的蒲團坐下，從懷裡掏出錦袋把玩。
「阿離妹妹這是醒了？」屋子的雕花木門被推開，進來的是江茯苓，顧文跟在其後眉頭緊皺。原是自上了雲舟，江離就昏睡了過去。
「我彷彿聽到了哭聲。」顧文說道。
「是我，已經哭完了。」江離如實回答，聲音是和紅腫的雙眼完全不符的冷靜。江茯苓聽到后一臉果然。
江離此時已起身走到矮桌前，拿起一塊點心就要往嘴裡塞。
「阿離妹妹且慢！」江茯苓上前趕忙按住江離的手。宮商和顧文都看了過來。
「這仙家東西，怕是不妥，萬一不是我等凡人能享用的呢。」江茯苓解釋道，視線不經意掃過蒲團上的宮商。又拉著江離細聲叮囑：「我大你許多，自是要看顧妹妹你的。」
江離不太懂她的意思，只能試著感知她的情緒。意識告訴她，是嫉妒。
江離立刻將手從江茯苓手裡抽了出來。
這個情緒她有經驗，保育員多發給她一塊點心的時候，其他孩子都是這個情緒。然後江離的點心就被搶走了。
「啊嗚。」沒等眾人反應，江離直接將點心一口塞進嘴裡。
「阿離妹妹你！」江茯苓錯愕。
她從顧文那得知江離痴傻，本想表現一番，最好能讓宮商那等資質之人有所側目。沒成想被江離這傻子破壞了！再一想江離這等痴傻都要比自己資質好，不由暗自惱怒。
這憤怒自然也是能被江離感知到的，她又後退幾步，遠離江茯苓。
……場面一時有點尷尬。
「你們怎地還在這，仙長讓大家都去主廳。」半掩的木門外傳來聲音。倒也及時讓江茯苓調整好了神態，像是什麼也沒發生般招呼大家出門。
「那我們還不快走，莫讓仙長久等。」
顧文也算照顧她，點頭跟了過去。宮商隨即起身拉著江離，跟在他們身後。
「給，這次慢慢吃。」
江離正走著，眼前忽然被遞了一個布袋，裡面裝了不少點心。抬頭看是宮商，快速接過低頭吃的像個倉鼠。她一直都是細嚼慢咽的，除了食物有可能被奪走的時候。
主廳敞亮，一眼望去金雕玉器，一派輝煌之像。
江離四人站在子書白附近，而這裡恰恰是最前排。在他們身後有三十來人，全是5到12歲的孩童。想來都有仙緣。
子書白左右各站四人。皆腰間配劍，氣質脫俗。江離看到容與也在其中，但並未在這群孩子中找到顧武四人。
子書白正與身邊一女子交談。那女子眼含碧波，膚若桃李。臉上一派春風和煦，似是個溫柔如水的人。
「雲師妹此番辛苦。」
「分內之事，大師兄還是莫要多禮。」名為雲熙的女子，正是子書白剛剛傳信之人。她音色清潤帶笑，似有音韻暗含其中。引得不少廳內孩童痴痴注目。
「啪！」見此情景，雲熙忽地雙手合掌輕拍，剛露痴態的孩童紛紛回過了神。竟是用聲音就能引人神魂動蕩！
「倒是忘了，這些孩子和東州世家弟子可不一樣。」
江離不知發生了什麼，只是在女子說話拍手間，身後的眾人情緒變化極大，一時全是歡喜之情，一時又變回雜亂無章。
江茯苓和顧文也不例外，他倆距離江離最近，也是最先被感知到的。
除了江離，倒是也有三人格外平靜，情緒絲毫不變。
一個是江離身邊的宮商，另外兩人站在一處，一白衣貓眼少年，與一黃衫傾城少女。兩人氣質卓絕，很難不引人注目。
「那便是白狸和黃若華，東洲世家子弟。」雲熙指著那對少年少女，低聲對子書白說道。
「東洲世家不都有家族傳承嗎？」一旁的容與插話。
「這倒也不出奇，歷來有世家子弟入我極劍宗。」子書白順手拿起傳來的玉簡。神識快速掃過。輕笑了聲接著問雲熙：「僅有白氏與黃氏兩人？」
「東洲世家就此二人。」雲熙如實答道。
子書白點頭，打了一道神識進玉簡，又掐決將其傳送了回去。
「靜。」
等到廳內人齊，子書白口吐一字，瞬間鴉雀無聲。只聽他氣息中正，每個人都能清晰入耳。
「此處三十九人，最底為三靈根中品，最高為單靈根上品。資質可入我極劍宗！但最終能否入門，就看你們能不能通過【問道試劍台】的試煉！」
子書白開口說完第一句，停頓片刻。
雖說這最差是三靈根，但其實在場最多的也是三靈根。
「你們可在試煉開始前選擇退出，亦能得到其他宗門推薦。如無異議，從雲舟下去那刻，試煉便會開始。」
說完環顧眾人，見無人出聲，便點了點頭。
「仙長，那其他靈根的人呢？」顧文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剛一到雲舟內部，就發現弟妹均不在身邊。問了子書白，說是他們也在雲舟內，只是被分到了不同層。
「莫再稱呼仙長，吾輩皆為修仙之人，稱前輩即可。其餘人亦有其他宗門收容，資質不同註定無法同路，大道之路也只能一人獨行！」
子書白最後一句話聲音加重，讓在場眾人內心微盪，竟是對接下來的試煉越發緊張。
「修仙是什麼？」江離拉了下宮商的，出聲問道。
「修仙就是修心。」宮商和她低聲說道，見江離還在盯著他，就知她又沒聽懂。
於是湊到江離耳邊嘀咕道：「江大丫，一會你如果一個人，就跟著本能走。怎麼想就怎麼做。」
「但是切記，莫要隨便跟人走。」想了想，宮商又補了一句。
本能這個江離懂，她能活下來，全靠本能。
江離點頭，從布袋裡又拿出一小塊點心，低頭小口啃著。
「爾等準備！雲舟馬上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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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三無蘿莉
宮商：重度顏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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