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竟然無解?
乍一聽到這話,葉雪燭只感到鋪天蓋地的絕望。
但很快,她就冷靜下來。
「此蠱定然能解。」葉雪燭道,「至少養成此蠱的巫律蘇,一定知曉此蠱的解法。
只要抓到巫律蘇,就能解開這蠱毒。」
沒能在葉雪燭臉上看到痛苦絕望的表情,陸久良顯得有些失望。
他一臉無趣地躺倒在地,語氣懨懨的對葉雪燭說:「你們是抓不到少主的,少主會殺光這座城裡所有的人,然後再點上一把火,將這城裡的一切都燒為灰燼,這個結局是不會改變的,絕對不會改變。」
「寒時一定能抓到巫律蘇。」葉雪燭篤定道。
陸久良閉上眼,懶得再看葉雪燭,半晌才說:「就算真被你言中,少主被小殿下抓住,少主也懂得那蠱毒的解法,依少主的性子,是寧死也不會將解法說出來的。
那些夏狗還是註定要死。
不只城裡餘下的這些要死,那群中蠱的夏狗會成群結隊的跑出城去,跑到別的城鎮村落,咬死更多的夏狗。
到時候你們一定會後悔,後悔沒有任少主炸毀這座城,後悔放跑了那群瘋狗。」
葉雪燭盯著斜卧在地,雙目微闔,一副氣定神閑模樣的陸久良,問:「無論這座城是被大火焚毀,還是被中蠱發狂的百姓佔領,你也都難逃一死,你可甘心?」
「自然不甘心。」陸久良答,「不過,有那麼多夏狗給我陪葬,也不算虧……啊!」
陸久良痛呼一聲,猛地睜開眼,怒視葉雪燭。
而方才狠狠踹了陸久良一腳的葉雪燭雙手叉腰,理直氣壯地瞪著陸久良呵斥道:「我真替賀懷不值,他若一早知道你如此不珍惜自個的性命,當初何苦要捨棄自己的性命,去救你這個不孝不仁的窩囊廢!」
扯著嗓門大罵陸久良一通后,葉雪燭心中暢快不少。
不理一臉詫異的陸久良,撂下一句「你就等著看吧,我一定會救下這座城」,葉雪燭就匆匆離開。
彼時,溫王府一處僻靜的暖閣內,楚寧與楚宥二人正坐在軟榻上下棋。
楚寧下的認真專註,而楚宥卻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堂兄,該你了。」楚寧提醒一句。
楚宥回神,忙從棋盒中捻起一枚黑子。
他看著棋盤,蹙眉琢磨了一會兒,又將黑子扔回了棋盒裡,沒精打采道:「我認輸,不下了。」
楚寧明明比楚宥年紀小,臉也生得嫩些,但氣度卻比楚宥沉穩老成許多。
他問楚宥,「堂兄是在擔心外頭的事?」
楚宥反問:「難道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
楚寧坦誠說:「有點兒擔心,但我相信兄長和阿姐。」
楚宥聽了,不禁白了楚寧一眼,他並非對楚寧信任葉雪燭和顧寒時不滿,只是不喜歡楚寧同他一樣,也喚葉雪燭阿姐。
「不許你這樣叫她。」楚宥沒給楚寧好氣。
楚寧不卑不亢,「這是阿姐答應我的,阿姐許我這樣喚她。」
「可我沒答應!」楚宥看起來更惱。
楚寧不以為然,「這種事為何要你答應,阿姐又不是你的私有之物。」
「她就是我的!」楚宥爭辯道,卻不等楚寧再出言斑駁,自己就先泄了氣,頹然道,「可現在不是了。」
楚寧心腸軟,見楚宥這副樣子,便沒再說什麼,還親自提起一旁的小茶壺,為他添了杯茶。
楚宥領情,道謝後端起茶盞呷了口茶,才好聲好氣的與楚寧商量,請楚寧派人去外頭看看。
楚寧問他,「堂兄是想兄長和阿姐輸還是贏?」
楚宥抱著茶盞,神情凝重,「我只希望阿姐平安,可我這心裡……我心裡總是覺得有些不踏實。」
「兄長和阿姐絕不會輸,他們一定能贏。」楚寧篤定道。
可見楚宥一副憂心忡忡,坐立難安的樣子,楚寧還是命人去探一探外間的情況。
「與其乾等著無趣,倒不如將這盤棋下完。」楚寧對楚宥說。
楚宥幽幽嘆了聲氣,剛抬手要去取棋子,就聽見有人進屋的動靜。
他納悶,人剛派出去不久,這麼快就探回消息了?
楚宥不禁循聲望去,見來者並非之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而是葉雪燭身邊的沫珠。
沫珠神情自若地走上前,恭恭敬敬地給楚宥和楚寧各施了一禮。
而在見到沫珠以後,楚宥臉上的憂色不但沒消失,反而越發深濃。
他緊緊握著剛從棋盒中取出的棋子,若仔細看,會發現他的手在微微發抖。
楚寧待沫珠十分親熱,面帶微笑,溫聲與她說:「才命人去問外間的情況,你就來了,外頭的情況可還好,兄長與阿姐的計劃可一切順利。」
沫珠立刻應說:「殿下放心,計劃一切順利,否則我也無暇替姑娘來瞧您和慎王殿下。
姑娘記掛著兩位殿下,叫我來請兩位殿下早些安置,莫要熬夜,仔細傷身。」
「你去告訴阿姐,叫她不必掛心我們,要她自己萬事小心。」楚寧沖沫珠擺擺手,「你快回去吧,回阿姐身邊幫她去。」
沫珠立即應下,便退身準備離開。
「等一等。」楚宥喚住她,「阿姐眼下身在何處,她真的一切安好?」
沫珠回道:「姑娘眼下正坐鎮前廳,一切安好。」
楚宥明顯還有話要問,遲疑片刻,最終沒問出口,只衝沫珠擺了擺手。
沫珠也沒再多言,匆匆告辭。
沫珠一路趕去前廳,卻聽門外看守的人說雪燭姑娘已經離開,臨走前交代他們,若沫珠找過來,就叫沫珠去前院的倒座找她。
沫珠謝過看守,轉身正要走,餘光瞥見陸久良躺倒在廳中的地上。
想著那陸久良莫不是死了,沫珠連忙進屋查看。
走近后發現,人還有氣,卻面如死灰,目光渙散,已沒了之前的囂張。
確定人沒死,沫珠正欲轉身離開,陸久良突然開口說話。
「去告訴她,她贏不了少主,那蠱毒無解,叫她不要白費力氣。」
沫珠不理陸久良,匆匆往前院趕去。
之前陪葉雪燭趕去前院的倒座,還隔著半座院子,就能聽到凄厲刺耳的嘶吼聲,眼下離那間倒座房只有十幾步遠,卻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沫珠覺得很不對頭,於是加快腳步。
剛到門口站下,準備進屋,黑漆漆的屋裡突然亮起一團光火。
沫珠連忙推門進去,只見之前一直不停掙動嚎叫,如發瘋野獸般的七個人,此刻都躺倒在地上,雙眼輕合,神情安詳,像是睡著了一般。
屋內一處角落,葉雪燭獨自跪坐在地,身前擺著一個大瓷瓮。
之前的火光,就是從這大瓷瓮里冒出來的。
聽見有人進屋,葉雪燭扭頭望過來,見來者是沫珠,她立刻示意沫珠上前。
沫珠連忙去到葉雪燭跟前,在她身邊半蹲下。
葉雪燭微微讓開些身子,讓沫珠往瓮里看。
只見大瓷瓮的底部,均勻地鋪著一層用來引火的干松針。
那些松針此刻正在旺盛地燃燒著,撒發出淡淡的松香味。
不解葉雪燭為何要在這裡燃燒松枝,沫珠正要問,忽然發現燃燒的松枝間有什麼東西在動,不禁又湊近了些看。
那應該是一條蟲子,有半寸長,松枝粗細。
若非被烈火灼燒,吃痛掙扎,這蟲子混在松針間很難被發現。
沫珠盯著瓮底,看得認真,發現瓮里不只一條蟲子。
有兩條,不,是三條。
不只三條,似乎是有……
沫珠猛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刻抬頭看向身旁的葉雪燭,滿臉驚喜的問:「姑娘將他們體內的蠱蟲都取出來了?」
葉雪燭臉上一絲得意之色也沒有,只是溫淺一笑,「是啊。」
沫珠無比欣喜又振奮,「姑娘快告訴我,您是怎麼做到的,我這就去將方法告訴大伙兒。如此,外頭的風波很快就能平息下來了。」
葉雪燭道:「恐怕得我親自去做。」
聞言,沫珠心裡突然升騰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方才她走進屋,鼻子首先聞到的並非松針的香氣,而是另一股香味。
那香味帶著一絲甜,聞著叫人心曠神怡。
她曾經聞過這種香味。
沫珠連忙小心翼翼地拉過葉雪燭藏在身手的手,見葉雪燭的左腕上緊緊纏著條手帕,有血隱隱透過手帕滲出來。
葉雪燭說:「之前,我翻閱寒時從青芒草原上收集來的古籍,其中一本古籍中上有關於蠱術的記載。
古籍上說,蠱蟲嗜血,巫嵐人常以人血飼之。
古籍上還說,並非任何人的血都能拿來養蠱,必須是巫嵐部未婚少女的鮮血。
我原先也未將此事太放在心上,直到那日寒江蠱毒發作,我一靠近寒江,寒江體內的蠱蟲就反應激烈,我便認定那古籍里寫的應該是真的。
至少,巫律蘇飼養的蠱蟲,對我這個流著一半巫嵐血脈的人有反應。
方才,我試著用自己的血,將那些人體內的蠱蟲引出來,竟叫我成功了。」
葉雪燭說著,低頭望向瓷瓮中已經燒焦,不再扭動的蠱蟲。
「蠱之一術,玄而又玄,我怕拍扁雜碎后它們還能作怪,索性一把火燒了乾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