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聖誕夜（中）

陸昊初來到客廳里,早就有幾個快遞盒子擺在那裡等著拆包。

他辨認了一下，最大的那兩個應該就是聖誕樹。

陸昊初打開來看了看：「哥，兩株聖誕樹,一個一米,一個一米八，你這是下了血本了吧？」

「還好，一共五百多。」陸俊遲指點他,「小的給貓玩,大的我們玩,一共幾十個球掛飾，你得掛得快一點。」

蘇回想要來幫忙。

陸昊初一擺手：「蘇老師,我來就行，我剛在學校幫著拼了幾個，這些聖誕樹都是大同小異，我絕對是個熟練工。」

說完他把一塊紅色地毯鋪在地上,然後開始熟練組裝拼掛。

蘇回就坐在一旁看他裝著。

聖誕樹的頂上有紅色的大個星星,下面掛滿了裝飾球,樹上有紅色的蝴蝶結，六角的雪花裝飾,下面還有麋鹿的裝飾。

逐一裝好以後，聖誕樹猶如穿上了盛裝,完全和光禿禿的時候不一樣了。

兩隻貓貓都被吸引了過來，好奇仰頭看著這兩棵奇怪的樹。

陸昊初又一連打了十幾個氣球。

最後把彩燈纏繞到了聖誕樹上面，打開開關。

彩燈在樹上，彷彿一切縈繞上了橙色的亮光,看起來特別有聖誕的氛圍。

陸俊遲遞給他幾個禮物的包裝盒,指揮他把糖果和一些禮物裝在盒子里,打上紅色的彩帶，堆在聖誕樹下，說是等會抽獎用。

陸昊初包著各種禮物，有起泡酒、熊玩偶、充電寶、滑鼠、毛絨毯，他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都挺喜歡的，盤算著自己抽到哪個也不虧。

到了最後一個，陸昊初打開，居然是個鬧鐘。

盒子上面還寫了一句格言。

最嚴重的浪費就是時間的浪費。——布封

陸昊初昨天打了半宿的遊戲，此時看了有點心虛，心想不知道誰會運氣不好抽到這個。

整個客廳布置完，長餐桌鋪好了白色桌布，放了兩瓶紅酒和乾淨的餐具，為了氣氛好，旁邊還點了燭台。

到了下午五點半，陸俊遲把惠靈頓放入烤箱里，客人們也陸續到了。

最先到的是姚飛，隨後是邢雲海，最後是陶李芝姍姍來遲。她脫下黑色的大衣，裡面穿了一件紅艷艷的連衣裙，非常應景。陶李芝今天畫了妝，頭髮盤在腦後，口紅是牛血色的，氣場十足，看起來像既高貴又英氣。

陸俊遲推了一把看呆了的陸昊初：「快幫陶組長把衣服掛了。」

陸昊初還是第一次見到總局裡的警花御姐，忙去幫忙。

時間差不多，菜品就陸續上了。

陸俊遲把一隻巨大的火雞放在桌子中間，又把惠靈頓牛排也取出來擺在桌子上，隨後就拉著蘇回入桌，開始給客人們倒紅酒。

姚飛道：「這真是我從小到大這麼多年過得最正式的一個聖誕節。」

小時候他沒條件過，長大了以後又一直是一個人。

陸俊遲給自己倒了一杯，蘇回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就給蘇回也倒了一點點。怕他喝多了，只給了淺淺的一個杯底。

隨後陸俊遲起身去分牛排，惠靈頓牛排已經烤好放了一會，這時候裡面的肉已經醒熟了。

陸俊遲刀一切下去，金黃色的酥皮咔地分開，露出了裡面包裹結實的粉紅色牛肉。

那牛肉汁水飽滿，馨香四溢，整個屋子裡都是香的。

陸俊遲按照人數切了，給每個人分了一大塊。

姚飛咬了一口就道：「我靠，好吃！這牛肉好嫩！」

陶李芝嘴巴小，還得小心翼翼避著上面的口紅，這時候切了一塊，也感慨：「酥皮真脆。」

隨後她拿出紙巾默默擦去了嘴巴上的口紅。牛排太香了，帶著口紅不知道要吃到什麼時候，形象沒有美食重要。

蘇回也切了一塊吃著，味道比他想象得還要好吃，外面的酥皮脆得不得了，還有一股牛奶的味道，仔細聞還帶著點百里香的草香味。

牛排差不多是五分熟，一點也沒有肉腥氣，有著一股新鮮的牛肉味，那點芥末和黑胡椒的味道完全融入了其中。

鵝肝入口即化，夾著蘑菇的特殊香氣，火腿幾乎和餅皮融為了一體。

一點點的黑松露簡直是點睛之筆，既讓舌尖得到了滿足，又不會喧賓奪主。

頂級的食材互相碰撞，吃起來十分過癮。

一大塊的厚實牛排，絕對是管飽管夠。

陸俊遲小聲問蘇回：「喜歡嗎？」

蘇回嗯了一聲：「很棒。」

陸俊遲道：「喜歡的話下次再做給你吃。」

陸昊初坐得最近，被閃得淚流滿面：「哥，你有這個手藝不早說，我活了這麼大，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牛排，結果吃了還是沾了嫂子的光。」

邢雲海也讚不絕口：「陸隊手藝真不錯，我以前在家附近的一個飯店吃過惠靈頓，當時覺得一般，現在一吃才知道，原來是他們做得不正宗。」

姚飛：「那當然，外面餐館做的能和這個比嗎？看著食材和檔次就不一樣。」

牛排受到了眾人的一致好評，絕對是本場的最佳。

就連平時吃肉不多的蘇回，還有叫著減肥的陶李芝都把整塊吃完了。

隨後大家又分了火雞，烤蝦還有三文魚，最後一道湯也是暖融融的讓人滿足。

大家聊了一會，酒也過了三巡。

陸俊遲怕蘇回喝多了，把他的紅酒換成了熱巧克力，又給大家上了聖誕布丁和水果作為餐后甜品。

總局裡的幾人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就是姚飛現在不在那邊。有段時間沒有見，邢雲海問他：「最近你的調查公司生意怎樣？」

姚飛道：「生意挺不錯的，最為掙錢的就是婚姻調查，現在出軌的這麼多，經常有妻子過來查自己老公有沒有小三。也有老公調查老婆有沒有外遇的，甚至還有準岳父願意花錢找人扮演白富美，去勾引自己的准女婿進行考驗的。」

陸昊初聽得驚了：「還有這樣的。」

姚飛點頭：「嗯，你想想，都快要談婚論嫁了，如果還在勾搭女生，這種男人趁早發現了，不是可以避免女兒跳入火海了嗎。要是經受住了考驗，嫁得也放心。這些單子一個月能掙十萬左右，而且那些人還會互相交流，介紹生意。」

他和人合作，租了個小門面，這些錢開工資和日常運營足夠了。

陸昊初聽得好玩：「姚哥，要不放假你帶我去你公司玩玩，你們還有其他的業務嗎？」

姚飛想了想：「還有替人離婚的。」

「啊？這個要怎麼替？」大家聽著覺得更新奇了。

陶李芝直接指出：「你又不是律師，怎麼幫忙做這個？」

姚飛解釋：「因為現在離婚越來越不好離，加了冷靜期以後，更是有很多變數。我要做的，就是盯緊了不願意離婚的那一方，保證他們在離婚的時候，不會外逃，可以到場。證件齊全，不出岔子，順順利利地把婚離了。」

陸俊遲感慨：「沒想到還會催生出這麼一門生意。」

蘇回在一旁，一邊喝著巧克力，一邊聽他們聊天。

姚飛給他們解釋行業機密：「找我們這樣的公司，是解決渣男的神器，有時候比請律師還要好使。一般情況下，我們會事先調查，握住對方軟肋。貪財的用財誘惑，貪色的用色來引誘，蠻不講理的，威脅一下。俗話說得好，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能夠把握他們的七寸，他們就會聽話……」

陸昊初好奇睜大了眼睛：「那怎麼操作？」

「有時候還需要用點小花招。」姚飛舉例道，「比如有一次，我們遇到了一位家暴渣男。老婆想離婚，怎麼也離不掉。後來我們調查后，知道了渣男的軟肋是貪財，就找人冒充律師，告訴渣男，他的一位遠房親戚去世了，給他留了一套幾百萬的房產，可是由於他和妻子沒有離婚，這遺產過戶需要分給他妻子一半。這渣男就開開心心，飛速配合地把婚給離了。當然了，他想再找那個律師也就找不到了。」

「強大！」陸昊初不禁鼓掌。

姚飛說到這裡，抬眼看了看沉默著的一屋子警官，急忙補充，「不過各位警官放心，我絕對是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操作的，最多有點小小的過線……」

邢雲海打個哈哈：「我們平時忙得不可開交的，也管不到你這個。」

俗話說得好，惡人自有惡人磨，如果真的有人打著歪主意，卡著離婚離不掉的，碰到姚飛這樣的中間方收拾一下，那是大快人心的事。

姚飛說到這裡，手指指尖在紅酒杯上劃過，發出嗡的一響：「不過說到工作，我最近主要在忙一個案子。有位找過來的父親，想要找自己失蹤的女兒……」

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說，怕掃眾人的性，可是他現在遇到了難題，最後還是說出來了。

「失蹤？幾年了？」邢雲海問。

姚飛：「算上今年第七年。」

陸俊遲嘆了一口氣：「這麼久了，估計不好找。」

陶李芝吃著薑餅人問：「總局不是有失蹤調查科么？這案子他們立過沒有？」

姚飛：「當初查過吧，不過失蹤你們也知道，不屬於兇案範疇，失蹤調查科那邊就那不到十個人，有線索才會出警，其他的能夠跟進排查逐年搜索登記就很不錯了。」

他們做過警察的都是清楚明白，最難查的案子不是有屍體的案子，而是失蹤的案子。

兇案會有破案時間的要求，可是失蹤案件的破案率可就不那麼高了。

屍體總是能夠告訴警方諸多的信息。

可是這人一旦沒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不能證明人活著，也無法證明人死了。

每年，城市裡失蹤的案件有成百上千起，離家出走，遠走他鄉，被人拐賣，意外死亡，各種情況多去了，人非常不好找。

一旦有親人失蹤，是最折磨人的，讓人既有著希望，又感到絕望。

這種時候，警方那邊不可能在一個案子上一直耗著。

最好的方式是家屬不放棄，時刻留意線索，再勞煩像姚飛這樣的私人調查公司，幫著尋找。

邢雲海問：「那這種調查得收多少錢啊？」

查失蹤是最費錢的，每年失蹤科的經費是他們總局最高的，破案率卻是最低的。

姚飛挑起嘴角苦笑了：「找了七年沒找到，看著怪可憐的，沒要錢。等找到了再說吧。」

開了調查公司，有人知道他以前是刑警以後，就會找過來希望幫著查案子。

姚飛基本上是在用那些婚戀調查的案子，來養這種案子。

邢雲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吧，有我能幫忙的告訴我。」

蘇回問：「有找到併案嗎？」

這種失蹤多年的，遺留下來的資料很少，但是如果有可關聯的案件，就可以獲得更多的線索。

姚飛道：「我想查查看，但是進不去警方的系統。」

陸俊遲好心道：「姓名資料回頭髮給我，我明天上班幫你查查吧。」

幾個人里，他的許可權是最高的，也能夠查到最多的資料。

「謝謝陸隊。」姚飛覺得自己把氣氛搞得低迷了，自覺道，「大過節的，我說這些幹嘛。唉，我自罰一杯。」

蘇回在一旁沉默著，他知道姚飛肯定是各種方法都試過了，沒有結果，所以才想到問問他們。姚飛不喜歡求人，這已經是他請求幫助的方式了。

看氣氛有點凝固，陸昊初忙道：「我們抽獎吧，我哥還給大家準備著聖誕禮物呢。」

於是大家翻過那一頁，熱烈的抽獎環節開始。

陸昊初拿出手機，搜到了聖誕曲。

在《鈴兒響叮噹》的伴奏樂之中，姚飛抽走了起泡酒，邢雲海拿走了滑鼠，陶李芝是小毛毯，陸俊遲自己抽中了充電寶，蘇回多了個毛絨熊。

陸昊初抱著小鬧鐘淚流滿面。

陸俊遲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弟，你一定要記得，一寸光陰一寸金……」

陸昊初在那瞬間，思考著哥哥是不是在抽籤的時候動了手腳？

飯也吃過，玩也玩夠了，客人們起身離座。

不等蘇回說話，陸俊遲搶著去送走了客人。

等著陸俊遲回來，看到蘇回坐在聖誕樹旁的躺椅上。

屋子裡開了地暖，溫度打得挺高，蘇回穿了一件加絨的襯衣，也不覺得冷。

由於喝了一點紅酒，他往日里素白的臉色如今微紅著。

蘇回懷裡抱著玩具熊，雙手捧著那杯熱巧克力，露出的手腕顯得骨感纖細，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吹著有點熱的巧克力，好一幅美人圖。

陸俊遲給兩隻貓抓了一把凍干，讓它們吃飽了不要來粘人。

然後他走過去拉起蘇回：「來，老公送你聖誕禮物。」

蘇回把熱巧克力放在一旁，微微一愣：「你不是剛給我買了個手機嘛，怎麼又買了別的？」

這次聖誕之前，他們商量好不破費了，他也只給陸俊遲買了一條圍巾。

「這東西不貴。老公陪你過個記憶猶新的聖誕節。」陸俊遲說著蹭了蹭他的耳朵，他沒顧著收拾餐廳，迫不及待拉著蘇回進了卧室。

蘇回這才發現，卧室里不知何時也被布置過了，床頭閃著彩燈。

「把你餵飽了，該我了。」陸俊遲點了香薰蠟燭，取出一個東西，「來看看喜歡不喜歡。」

蘇回沒看清楚，伸手接過來摸了摸，毛茸茸，軟綿綿，肉乎乎的……

他這才發現是個貓耳發卡，和真的幾乎一模一樣。

蘇回：「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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