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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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歡哥和翟建仁兩個□□湖各顯其能的窺探、跟蹤秦冬梅的時候,還有另外一雙眯細小眼在不懷好意的遠遠盯著那個單元門口,只不過他同樣偽裝得很巧妙,每天都換個新造型,所以那倆專業人士誰也沒有留意他這個來打醬油的業餘人士。

審清平和妻子名存實亡的婚姻之所以能夠繼續維持名存實亡,只是因為他們不約而同的懶得去離婚而已,按妻子的說法:看透了,男人都一個德性,站著撒尿,跪著演戲。

自打被秦冬梅趕出公司以後,審清平的人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當他表示今後可能再沒有錢可以和妻子分享時,妻子立即毫不猶豫的公開了她的網戀,當著審清平的面專門和比她小的網友打情罵俏,三天兩頭花枝招展的出去約會並夜不歸宿,出於條件反射式的好心好意,審清平勸過她兩回,說世道險惡,當心被小白臉騙了,結果每次換來的都是冷冷的「窩囊廢」三個字。兒子打來的越洋電話有一段時間成了審清平唯一的期待和精神支柱,只可惜,兒子除了編織各種理由要錢外,從來沒有興緻與孤獨的父親做任何觸及心靈深處的溝通。

沒有人重視他,沒有人理解他,更沒有人需要他,就他現在這種頹廢的狀態,加上滾圓的下巴、滾圓的肚子、幾乎看不見的脖子,甚至沒有人會浪費一秒鐘時間看他一眼。

審清平五十多歲了,適合他的崗位人家不要他,不適合他的崗位他不願意干,給兒子留學的錢一分不能動,妻子的工資有八千多,卻不會施捨他一分,坐吃山空,審清平陷入了即將青黃不接的難堪境地。

習慣了花天酒地和眾人注目的審清平怎麼肯如此窩囊的活得下去呢,終於,他拍案而起,冤有頭,債有主,還是得去找秦冬梅討個說法,從她那裡搶回失去的好時光,人生啊,就是這麼回事,不是輸,就是贏,不成功,則成仁。

當初跟蹤蘇克時積累的保貴經驗被迅速激活,他駕輕就熟的獲得了關於秦冬梅的最新生活軌跡:深居簡出,晚七點左右才出一趟門,吃過飯後,八點左右回家。

即使落到了眾叛親離,孤家寡人的境地,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的互聯網還是幫助了他,讓他獲得一條非常重要的已算是舊聞的情報:歐陽鎮坐牢了,因為受賄被判有期徒刑三年。

他沒有幸災樂禍,相反,他妒火中燒,是的,每每想到那個給他划拉來一大堆綠帽子的老婆,審清平便妒忌得恨不能立刻衝進大獄撕爛歐陽鎮的臉,他渴望當面義正言辭的質問秦冬梅:天下男人都死絕了么,為什麼非要為這個大半截入土的老男人守這狗屁不通的貞潔。

但是,秦冬梅比他年輕,個子也比他高許多,真有一對一的機會他未必會佔到上風,而且,他深知這個女人有仇必報的剛烈性格和殘酷無情的報復手段,就算自己一時得手,也是大概率的有命賺沒命花,說不定最後還會連累到兒子的前程。

只不過,是人就會有軟肋,審清平很清楚,兒子是自己和老婆的軟肋,而對漂亮又痴情的秦冬梅來說,歐陽鎮就是她的軟肋。

審清平不知疲倦的研究了兩天兩夜,終於擬就了他認為秦冬梅一定會就範的萬全之策:如果能開鎖,藉助工具的力量弄暈這個女人(一梯兩戶的另一戶長期無人居住),然後把她手腳捆起來,等她清醒了,再強迫她和自己發生關係並全程拍視頻留念,這段視頻將會讓秦冬梅做出保證不報復的承諾,並成為自己後半生最為可靠的提款機,如果她不合作,他會毫不猶豫的將視頻公之於眾,也許他將付出自由的代價,但她失去的,是個人的名節,是家族的聲譽,還有那個糟老頭子所謂的真愛。

想到可以和秦冬梅再次有肌膚之親,審清平不由得衝動起來,褲子里那冬眠了幾個月的小蛇竟然有了蘇醒的跡象。

沒什麼值得羞恥的,秦冬梅還不是用這種陰暗的方法對付過蘇克么,自己無非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計劃是理論性的,不付諸行動就是毫無意義的空想,審清平鼓起勇氣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她逼我的,她純屬自作自受。

審清平決心在七天內完成所有的準備工作,至少在精神面貌上要表現得像個訓練有素的特工,他從黑市上買來□□並在狗身上做試驗,花高價向街邊鎖匠學習開鎖技術,通過視頻掌握擒拿的基本招式,練習打繩結的技巧……

然後,他突然發現自己沒有錢了,兜里只剩下一張十塊,一張五塊,三張一塊,剛剛夠吃三頓蛋炒飯。在這個到處都是買賣,萬事萬物皆可買賣的商品社會,唯有錢才是真正的庇護所,如果他再弄不來真金白銀,就會因為失去庇護所而成為遭人唾棄的乞丐。

北京時間十八點零九分,審清平背著個包來到華馨花園門口,他在一家骯髒的小店裡草草扒了半碗炒飯,因為高度緊張,他一點胃口也沒有,來之前,他精神抖擻的告訴自己即將要奔赴淘金戰場,現在呢,他的第六感可不大好,總覺得像是要進入陰森森的殺人刑場。

十八時四十三分,審清平剛走進小區沒多遠,就因為心神不寧被台階絆了一跤,來不及用手施展任向防護措施,他的左半邊臉重重拍在水泥地上,這種硬碰硬的親密接觸,最終倒霉的是寧折不彎的牙齒,與他同甘共苦了半個世紀的兩個小夥伴飛了出去,鮮血、劇痛、憤怒、沮喪,那一刻,他感到巨大的悲哀和無助。

儘管痛得全身直哆嗦,但審清平還是迅速爬了起來,像個勇敢的紳士昂起了頭,他可不願意充當旁觀者眼中廉價而庸俗的樂趣。

「右拐不遠有家私人診所,去看看吧,可傷得不輕呢。」有個乾瘦的老頭好心給他指路。

審清平用紙巾捂著嘴,點點頭,含糊著說了聲謝謝,順從的朝右邊走去,紙巾很快被鮮血浸透,他只好又換了一張。

診所果然就在前方,審清平摸了摸兜里僅剩的幾張零星票子,忽然間有了強烈的尿意,於是,他拐進了路邊的公廁。

然而,當他解開褲子,艱難掏出因劇痛而萎縮得幾乎看不見的那東西時,尿意卻又惡作劇般的消失了,他連一滴尿也擠不出來。

突如其來的意外打亂了審清平心理和生理上的所有節奏,若想繼續按計劃走下去,他必須儘快扭轉形勢。

廁所旁有個小賣部,審清平花兩塊錢買了瓶冰鎮礦泉水,漱過幾口水后,來勢洶洶的冰涼麻木了嘴裡的神經,暫時驅散了痛疼,他定了定神,進入廁所最裡面的隔間,蹲坑裡有些黃色的屎跡沒有沖干靜,他俯身注視著那些穢物,對自己大聲道:「如果不想活得像坨屎,就去大幹一場!」

審清平洋洋得意,因為略施小計他便再次獲得了寶貴的平靜,他重新走進小區,沉穩的從幾十個在鳳凰傳奇的魔音中盡情扭動的大媽身邊穿過。

都貴為鳳凰了,還假惺惺的談什麼傳奇呢,只有卑微到可有可無的麻雀才真正需要傳奇的拯救。

我不是來做惡,我是來尋找救贖的傳奇。審清平這麼想的時候,已經爬上了九樓。

這時是北京時間十九時三十五分,還沒等審清平喘口氣,做好突擊準備,戴著白色太陽帽,穿著一字肩長裙的「秦冬梅」已經匆匆從八樓樓梯口下去了。

她為什麼不坐電梯呢,真是個不走尋常路的奇怪女人。不過,審清平很快便釋然了,也許這就是秦冬梅喜愛的鍛煉方式吧,看看那雙美麗誘人的大長腿,她的努力多麼富有成效啊,審清平那雄性的特徵又在他褲子里不老實起來,他感覺它應該膨脹了至少三倍。

審清平激動不已的從九樓跑下來,走到那個門口,拿出從鎖匠師傅那裡買來的專業工具,滿心歡喜的試了好幾遍,結果卻是大失所望,他情緒糟透了,嘟囔著罵了很多遍粗話。

惱火歸惱火,他依然保持著清醒,不敢繼續鼓搗,把鎖搞壞了可就前功盡棄了,為今之計,只能趁秦冬梅進出門低頭換鞋的時候,迅雷不及掩耳的衝上去用□□擊暈她了。可是,離目標回家還有大約一個小時,總不能在這兒一直傻站吧,畢竟九樓和十樓還住著人呢。

通往屋面的門稍微一弄就開了,這令審清平體會到了久違的成就感。

但是,很快他又發現自己犯了個嚴重的錯誤:百密一疏,竟然忘了帶繩子。

捆人總是要繩子的吧,或許秦冬梅房子里有,但要是沒有呢,把床單撕開用也不是不行,可畢竟沒有繩子用得趁手啊,自己已經準備好了繩子,為啥出門時就忘了拿呢。

繩子,繩子,該死的繩子。

咦,東邊水箱下面的鋼柱上是什麼,好像有個繩結,哦,天啊,果然是繩子,能令我審清平重拾尊嚴的傳奇真的從天而降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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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級建造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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