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一根汗毛也不能動

我的人一根汗毛也不能動

昨天,他之所以跟笮銘說那些話,是因為他心裡憋悶,也是因為,他有一瞬間的空虛感。既然選擇了拉著笮銘露了臉,無論是他抽風了還是一時衝動,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必須保證笮銘的絕對安全。

李東鵬跟周亮都不安生,到處惹事兒,以為自己了不得了不得的,還沒有小辮兒他們有分寸。這會,李東鵬又莫名出事,程彪找他到底幹什麼,肖獎沒有答案,直覺判斷:不是什麼好事兒。

最後一節課快下課了,一個紙團一下打在了靜靜坐著似乎是在認真看書,其實是在走神的笮銘腦袋上。

笮銘從地上把紙團撿起來,展開看了看,眉頭微微蹙著,隨即又把紙條揉成了團。

「我要是不問,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跟我說了。」

「說什麼。」笮銘很平靜。

「成,當我剛才放了個屁。」

鈴聲響了,肖獎站起來,笮銘給他讓了路,看著郭睿跟他說著話,一起出了門。

「走吧。」程彪走了過來。

「這次你幫了他,你們之間就兩清了,會堂不會堂的,其實就是個形式,他就想找找面子。你也別覺得他小心眼,其實他人不錯,就是你折了他的面子還當眾打了他,他憋著氣……」

「我知道。」

那天確實是他動手在先,因為心情不好,也因為自己的性子——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其實又冷又狠,那是藏在骨子裡的東西,一不小心就會控制不住露出來。不知道這跟把他養大的那個人的言傳身教有沒有關係。

走出學校,笮銘坐在了程彪的自行車後座上,兩個人往北邊去了。

「李東鵬他媽媽,太……」

「反常了是吧。」程彪笑笑。

「嗯。」

兒子徹夜不歸也不發火,不追究,明明告訴她,李東鵬是打架打的,讓棍子撩上才骨折的,這位媽媽跟班主任扯謊扯的跟真的似的,而且也不關心他有沒有去醫院,用不用照顧。

「李東鵬的老爸挺有錢的,經常出差。他現在這個媳婦不是李東鵬的親媽,她自己有兒子,所以不怎麼管李東鵬,只要他們之間相處得融洽,對於李東鵬跟他后媽來說就夠了。」

「哦……」

笮銘記著路,覺得大概到了城中區的落寞邊界。

不一會,兩個人就到了一片廢棄工廠外的平地上,很快,裡面走出了一夥兒——大概有十來個人。

「呦,來了?你是來替李東鵬出頭的?」一個叼著煙捲戴著非主流頭箍的青年上下打量著他。

「我是來解決事兒的,不是出什麼頭。」

「成,談的妥,他這事兒了了,談不妥,再找誰也不好使,我他媽非廢了他那條胳膊。」

這種話,笮銘只在電視里聽過,現場碰著這些真真混黑道的人,心裡邊說不出的一陣惡寒。

「可以。不過,這之前你得放他出來讓我們看看。」

「嗤,一個牛氣哄哄的臭學生伢子,我還不屑的對他下黑手。帶出來吧!」

據程彪說叫飛虎的這個飛車黨的頭頭一揮手,不一會,李東鵬就讓人推搡著走了出來。

李東鵬左手打著夾板,臉上也有幾塊淤青,走到近前,把頭埋得很低。

「笮銘,對不住啊,我……我沒人可找了,就……」

笮銘一擺手:「沒事兒,一樣的,反正我跟你也有沒解決的事,一起了了吧。」

介於周亮休過學,已經成年,而且跟小辮兒一樣喜歡摩托,於是乎,昨天這倆人就選擇了比拼「障礙飛車」,輸了的人就要退出對秦曼的追求。

障礙飛車,很變態的形式,在本來就不平的地面上飛馳,每個人後座坐一個人,拿著長杆子替摩托掃除一些可以碰到的障礙物。

昨天的結局是周亮輸了,連人帶摩托摔了出去,而坐他後座的李東鵬也沒有倖免,可還遠沒到摔斷骨頭的地步。

周亮是真摔壞了,當場被送去了醫院,一條腿打上了石膏。而這次比賽本就是李東鵬自作主張,跟飛車黨一個叫徐三斤的人租來的性能比較好的摩托,這下,摔壞了人家的車,周亮又傷著腿不能出面,就叫李東鵬帶著自己四班的幾個哥們又湊了幾千塊錢去還車子。

結果,徐三斤不幹,罵罵咧咧招呼著夥伴要把人扣下,他們沒敢等到其他飛車黨的人來,也是李東鵬判斷失誤,認為「一架解百愁」,結果就操蛋的當場動了手。

李東鵬七個人圍著徐三斤四個打,本來也沒動傢伙,結果人家大哥來了,一棍子砸在了李東鵬胳膊上,差點讓他疼暈過去。

其他六個人都放回去了,錢人家也收著了,就是不放李東鵬,畢竟這關係到飛車黨的「聲譽」——讓學生伢子騎到脖子上拉屎,這事兒要傳出去,他飛虎以後還怎麼在這片兒混。

於是,電話就打給了程彪,不過李東鵬卻是讓程彪叫笮銘來。就程彪那幾斤幾兩他是清楚的,打個架都不利索。平時李東鵬也就跟周亮走得近點,真像他說的那樣,除了笮銘,他不知道還能找誰。

「說吧,想怎麼解決。」

笮銘也不是非要逞能,其實報警是最安全的,不過,這就是一起簡單的鬥毆事件,雙方都有錯,除了李東鵬受傷之外,也沒什麼大毛病,報警也起不了根本性的作用。加上這片複雜的社會關係,誰也不能保證惹上這幫人,後面會不會陷進去。

至於他為什麼沒有告訴肖獎……可能是昨天聽了肖獎的那些話吧。也可能是,他喜歡踏踏實實的生活,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不想把肖獎扯進來。自己跟他本來也沒什麼關係,憑什麼讓他給自己出這個頭,還不一定有結果。

飛虎背著手瞅著他踱了幾下步子,笑眯眯嘖了幾聲:

「還行,身板兒不錯,一看就是能打架的。」

「現在呢,就一個解決辦法,你們之前不是七對四嗎,這回,你,和他,倆人對他們三個——」

飛虎指了指笮銘跟程彪,後面飛車黨的人也出來了三個。

「可以,開始吧。」

二對三,還算講究了,昨天李東鵬這貨沒準是腦筋抽了,居然敢在人家地盤上打群架,還想以多勝少?真是王八蛋操的!

五個人拉開架勢,飛車黨的人就先動手了。

都憋著氣呢,昨天就是李東鵬扯的頭,這回不打白不打。

而真打起來,笮銘才知道,程彪也就湊個數,怪不得李東鵬還得找他。

對方下手挺狠,程彪出拳頭想打人家,打中的沒幾拳,身上都挨了好幾下了,一個沒留神,笮銘突然罵了一句:「看著點腳你操的!」

程彪也沒領會什麼意思,肚子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腳,一下就給踹飛了出去。

「程彪!」一旁的李東鵬趕緊過去扶他。

「操。」眼看著程彪站都站不起來了,笮銘眼神一狠,失去了控制。

現在是三對一,個子高一點的當先一拳直攻笮銘的面門,另外兩個其中一個一拳打過來掏笮銘的腰眼,另一個提膝蓋頂笮銘的腹部。

電光火石之間,笮銘往後仰頭側身一膝蓋頂在了右手邊這人的肚子上,跟他剛才踹程彪的那一下有的比了,而他自己堪堪躲過左手邊這人的拳頭,貼著后腰也給燎得生疼。

這回笮銘心裡那股憋了好幾天的燥撞上了頂梁門,邊挨揍邊進攻,猛得讓周圍這仨人嚇得一愣一愣的。

「媽的,這他媽是台機器吧!」

飛虎身邊幾個人都看傻了:「這小子,干起架來真他媽不留情!」

飛虎沒說話。

他不能喊停,這本來就是一次「公平」的角色交換,這倆人就是應該來挨打的,可現在——這事兒能解決的方法只有一個,自己的人把這小子揍趴下!要不這回這臉他媽丟到太平洋去了!

飛虎沉著臉,還沒來得及想點後續的事,就聽「窟嚓」兩聲,兩個夥伴已經讓人家給踹倒了,而高個突然從身後鉗笮銘的脖子,讓笮銘一夾胳膊上步轉身「啪」的一下,乾淨利索一個過肩摔,給狠狠砸在了地上。

「卧槽!」李東鵬直接大聲叫了出來,這傢伙,真他媽厲害!

他沒有注意到,一旁以飛虎為首漸漸圍攏過來的人,還興奮地沖著笮銘喊:

「帥炸了銘哥!」

「呵,帥炸了?別急——一會就讓你衰炸了。」飛虎抬手示意後面人先不動,一把扯掉了頭箍,周圍人陸續都吹起了口哨。

拿掉頭箍,是飛虎要動手的標誌性動作。

「你,跟我打,打贏了,你們都走,打輸了,要麼跪在這叫聲大爺,要麼就叫下個人來替你出頭。」飛虎了啐一口唾沫,挑釁地看著他。

笮銘皺著眉頭,意識到剛才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決定,真他媽覺得窩火!

靠!正常情況下應該想到,來這就是得打輸這事兒才能了,卧槽卧槽腦子進水了,他娘的……

打贏?沒把握,打輸……笮銘覺得腦仁兒發疼。

媽的,這事怎麼解決……

飛虎逼上前一步,陰森森瞄著他:「打,還是不打?」

「他不跟你打!」

突然,一記冷冰冰的聲音傳了過來,所有人扭臉一看,隨著輪子的滾動,在這並不平整的地面上,一個踩著滑板的少年幾個拉風的豚跳,從工廠側身的石板台階上躍到了近前。

肖獎臉綳著,一腳踢開了滑板,手揣進褲兜里,一步一步走到了場中央。

「肖獎?」程彪跟李東鵬都很疑惑他的出現,而飛車黨的人見了他很明顯不怎麼意外,飛虎看向他的眼神極其不善。

「獎大神?什麼風兒——把您給吹來了……」

飛虎戲謔一笑,活動著雙手,握得骨頭嘎嘣嘣脆響。

「我不是來挑釁的,我來帶走我的人。」

「哦?他是你的人?」飛虎似笑非笑。

「是。」肖獎走到笮銘身旁低聲問他,「有沒有內傷?」

「沒有。你怎麼來了?」

「看你死沒死,來給你收屍。」

「唉,小獎爺,不是我說你,這才過去了一年不到,這麼快就忘了你當初說的話了?啊?哈哈哈……」飛虎樂了,飛車黨的人一起折磨人耳朵的笑了起來。

「呵,那你是沒忘我說過的話嘍?」

「嗯沒忘沒忘……呵呵呵……你想說什麼,說啊,虎爺我聽著呢……」

飛虎語氣里都是輕佻,而肖獎則仍是面無表情。

「該解決的解決了,你教唆我哥動手的事兒就算過去了,但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不找事兒,我不找你,我是這麼說的吧。」

「是啊,沒錯,可你今天就是要找茬的節奏啊,啊?對嗎各位,誒對不對!」

「就是!」

「媽的,一塊弄了他們得了!」

飛車黨的人開始呼應著,一個個抄起了傢伙事兒。

「我不是來找茬兒的。」

「嗤,那你來幹嘛的?看戲?看我飛虎的笑話?」飛虎眼神一冷,從下面人手裡接過了鋼尺。

肖獎提了下嘴角,似乎不怎麼當回事:

「既然你對我的話記得這麼清楚,那我還說過一句話,你怎麼沒記住呢?」

「你可以惹我,但不能動我的人。」

說著,肖獎突然伸胳膊攬住了笮銘的肩,笮銘身體一顫,不知道是剛才打架虛脫還是肖獎的話和他的觸碰有些突然,這會,笮銘腦子嗡嗡直響,而肖獎將重心勻在他身上,微微下壓,瞅著飛虎:

「人是我的,你的人受傷了,醫藥費,我出。我的人,現在,包括以後,一根汗毛都不許給我動。」

砰……

砰……

砰——

笮銘感覺整個人從裡到外都燒起來了,外界的一切聲音,他都不想去聽,也聽不見。最後,當「掛」在他身上的人抽回了力量,走到場中央的時候,他才驚覺過來。

卧槽這傢伙什麼時候過去的!

又神遊了?

我他么不是有病吧!

飛車黨的人遞給肖獎一把鋼尺,算是公平公正。這次沒那麼些彎彎繞繞,就為了打這一架:無論輸贏,一筆勾銷。

等他們真伸上手,笮銘才知道,肖獎到底有多猛多厲害,飛虎有多狠多黑。

要是他上去,兩下就得讓飛虎揍趴下。

兩個人打了不知道有多久,在場的人都看出了神了,一個沒注意,就聽見尺子劃破衣服的聲音,肖獎和飛虎才分開,而等看清了,笮銘一把架起了肖獎的胳膊:

「你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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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溫馨提示:咳咳,你獎爺——

咪咪:耍帥嘞!

作者君無奈ing:是蓋章了,蓋章了,蓋章了!

咪咪⊙⊙:嗷嗚——好像……還素不懂

作者君:……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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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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