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1」黑袍之好
「離我們抵達中原還需兩日,你——」
通侯擦拭著佩劍突然開口。
卧於塌上卻再無睡意之人睜開了眼睛。
這小子,聲音真挺好聽。
我們?
『那,我,等,著。』
呵……而且,這人倒挺實在,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原來是因為他沒用「本侯」自稱。
「嗯?」
通侯把寶劍還鞘,抬屁股坐到了主塌上。
「裝睡,在本侯這可不好使。」
少年膝蓋一提,伸著懶腰看似無意地撞上了通侯的背,並沒有轉過臉來,淡淡道:「沒有,沒聽見你說什麼。」
「我說——」
通侯向後倚著,突然左腿一片,直直越過人身踩上了少年右側的塌。
令他實屬意外的,對方竟任其無理沒有動作。
「我們還需兩日才可抵達京城,今日,是找一店家住宿,還是就此露宿安營紮寨?」
通侯道:
「你決定。」
少年唇角微微動了一下。
隨即眸光一聚。
在通侯已有察覺之時,對方的右手瞬間抓住了他的左腳,同時猛得坐起抽身左臂猛擊其胸肋。
……
交鋒過後,少年壓通侯於塌上,制其左腿於臂彎,鎖其右腿於腿溝。
而少年左臂受制,喉嚨被鉗,整個人背部實實在在地壓在了通侯身前。
「本侯的腿,要讓你別斷了。」
少年的頭髮有一縷由其頸前順了下去,透涼的陌生感竟讓通侯有一瞬的感慨:還從未與人如此親近過。
親近?
這個詞用得不好,待改。
「紮營即可,露宿,不得花錢?」
少年鬆開了對方的雙腿,隨即作放鬆態,平躺在了對方身上。
通侯稍一偏頭,下巴蹭過了對方的頭頂。
「哎,你叫什麼?」
少年心想:這位侯爺還真是毫無架子,到底年少,孩童心性未泯。
「隨姓笮氏皇后。單字一個『銘』。」
「笮氏……不就是豐國前朝皇族之姓?」
通侯笑道。
而就在其鬆懈之時,迎來了第二個交鋒。
「沒錯——」
這次,為了抽出被鉗制的手臂,笮銘直接翻身撞上了車壁。
通侯以膝置於其彎曲側放的小腿之上,雙臂與其互鎖了起來,且二人之間的間距壓得極小。
「當今十三公主已作為質子進入豐國,你叫我爻國如何與豐國開戰。」
通侯盯著笮銘的眼睛,鼻尖幾乎碰上了他的鼻尖。
「呵,十三公主?」
「不是爻國質子——」
笮銘嘴角微提,出了口氣。
而這口氣,混著清新的味道,直撲通侯的嘴唇,讓他有那麼一瞬間,竟想……再嘗嘗。
「是豐國長公主。」
眼睛里透著一絲不加掩飾的嘲諷和恨意,笮銘痞氣地一歪頭,說:
「厲害吧?」
「你母后,是前朝公主?」
通侯問。
「是啊——但跟豐國司空一室,毫,無,瓜,葛。」
笮銘笑道。
嘶……
通侯心裡道:這傢伙,沒事笑甚。
隨即心生一念:擺家裡,也挺好看,娶之何妨。
「豐國屢次挑釁犯你邊土擾你百姓,爾等當真以為它沒有野心?」
笮銘突然雙臂較勁催動了內力,就著地理優勢將通侯撞離了半寸。
通侯劍眉一蹙,霎時頂了回去,而由於用力過猛,二人稍錯的唇不偏不倚撞到了一起。
通侯:「……」
「……」
「……」
「……」
笮銘:「……?」
並沒想過把自己兌出去。
隨即心裡明鏡一樣:哦——我當此人為何拒婚,又因何討皇恩換娶什麼嫡出之人,原來這位侯爺有龍陽之好,崇斷袖之儀。
而笮銘接下來的舉動,卻遠出二人預料——
其舌尖一轉舔出了界,繼而咬了對方的唇。
「……」
通侯直接把舌頭送了進去。
他自小有個毛病:從不示弱。
胸口是撲騰的,熱度和酥麻的感覺很快傳遍了全身。
互相鉗制的手臂有了鬆緩,而對方亦順勢放手。
通侯隨即試著碰上了對方的臉。
他想試試,那是什麼感覺。
「咚」「咚」
車廂被敲了幾下,發出了悶悶的響聲。
外面傳來王穆的聲音:
「侯爺,既已入戌時,全軍,是安營紮寨還是……」
「就地安營!」
通侯猛得撤開了身吼道。
王穆嚇了一跳,外帶不明所以。
跟著通侯這麼久,還沒見他因戰事之外的事發過脾氣。
隨即趕忙回道:「是。」
「起灶生火,用晚膳時再喚。」通侯又道。
「是。」
……
「當真願嫁與本侯?」
二人相視片刻,通侯問。
「不曾想過。」笮銘勾唇如實說。
本侯亦不曾。
「可以想想。」
通侯眼睛微眯手臂搭在膝上道。
笮銘一時沒有搭言。
「本侯覺得是天定。」
通侯湊近了些,抖了抖笮銘拴在腰上的鈴和哨。
「本侯的母親留於本侯此物,並叫本侯尋鈴相報。」
「你可知,本侯從七歲起終於頓悟,開始通過鈴和哨的震響大小判斷你與本侯的距離遠近,並嘗試多法差人探查,到頭來,還是於十二歲時在戰場上推出你的身份。「
「那時,豐國正宮嫡出的皇兒潛帳慰勞軍士,哨和銅鈴之響近乎近無。」
「本侯命探子前去探查,不料,除了知曉你的身份之外,並未看出你是男是女。」
「通侯恕罪。」
笮銘揚臉淺笑,又讓人猜不透情緒。
「自打十二歲,我就惦記上你了。」
「……」
「不光是你,整個豐國,除了皇族,都不知我是男是女。」
「我倒是活得自在。」
笮銘突然哈哈大笑。
「你……」
「敢問侯爺,府上有多少男寵?」
通侯一愣,「……啊?」
通侯心裡道:這人還真是喜怒無常,腦筋清奇。
「並無男寵,亦無嬌娥。」
「卿欲娶我,為的是報母輩的恩德?」笮銘又問。
「不單是。」
通侯照實說。
「你願意的話。」
「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著,笮銘從懷中取出了一張柔軟的卷布,攤開放在了塌上。
「報恩不難,卿只需按照我的籌謀提前工整防禦,到時候再說服你們皇上,絕不言和即可。」
「當然,仗,還需辛苦通侯去打。」
笮銘看向了通侯,眼中滿是熱切的渴望和鋒利的戰意。
通侯向塌中一挪,同笮銘一道後背貼上了車壁細細觀之。
繼而不禁讚歎:此人有大謀,年紀輕輕已非同一般。
「那,和親之事?」
通侯偏頭抬眸問。
「可行。」笮銘答。
方才初吻,甚好。
……
少頃,笮銘借著夜色出了車廂,與通侯在他的大帳中飲酒。
期間,呈送酒食之人都只見了這位未來的通侯夫人一個背影。
出帳時只道:夫人絕非尋常女子,不多舌,但很會飲酒,身姿除去少了些許曼妙,倒也勻稱雅緻,一顰一笑深得侯爺歡心。
……
「今晚,宿於本侯營帳,可好?」
通侯姑且一問,倒也沒指望對方應下。
「算了,我打算研究吹奏之術,好討侯爺的歡心。」
笮銘已現醉態,拎了一壺酒轉身就要離去。
「幻兒喝的什麼酒?」
通侯隨口一問,本想的是,下句便說:給本侯也嘗嘗。
順勢重溫一下今日馬車上的……
哪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幻兒沒有喝酒!」
通侯往聲音的源頭帳門口看去時,出聲的女子正在被一個偏將呵斥:
「侯爺的大帳,豈是你隨便能闖的?衝撞了侯爺你該當何罪!」
蘇幻兒理直氣壯:「我來找我哥……隔天才能見的姐夫大人,幻兒知錯,幻兒告退。」
通侯眼睛一眯,在軍士進大帳告罪之前起身上前一把摟過笮銘的肩,將其正臉背向了帳門口。
偏將掀開了帳簾,目見通侯方坐於塌、其夫人相擁而下,登時後悔以至抖了聲調:「侯…爺。」
「知道了,這裡沒事。」
隨即令道:
「吹燈,出去,禁行。」
「是。」
偏將以風捲殘雲之勢立馬主動將殘席撤下,吹熄了所有燈,出了營帳傳令不可打擾去了。
而後,眾人皆知:通侯終於耐不住多年寂寞,在大婚以前開了葷。
……
徹底感受了交齒之融,花袍白袍盡被解了下去。
只是互相看見貼身所穿皆為一身黑色夜行衣時,二人不禁都有所遲疑。
「你,今夜欲意何為?」笮銘問。
「蹲賊。」通侯一笑。
隨即半開玩笑道:「本侯自幼為君守節,此刻亦牢牢掛心爾之安危,卿感念否?」
笮銘眉頭一動。
他知必有人慾置我於死地?
二人還在僵愣之際,外面風聲一動,熏香的味道繼而擴散進了感官。
「銘君,自龍陽、安陵、分桃、斷袖之後,必有你我之好,即:黑袍之好。」
「我活,你生。」
通侯說完,並未起身出帳,而是單指指腹覆在了對方的鼻下,並吻上其唇以口渡氣。
笮銘起初只道荒唐至極而並未當真。
暗道:還是本殿下用解藥救你的好。
而不多時,四躥全身的無力感卻頃刻消散,轉而一股甘甜之氣涌灌了奇經八脈。
如是不禁大驚:此人,有毒。
※※※※※※※※※※※※※※※※※※※※
作者:情竇初開到貼上線
通侯:胡扯,分明是思慕已久一往情深
笮銘:處著看看不可輕信
結論:出師不利
通侯:誰
作者小聲:是誰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