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穆雪松伸手,大拇指在鏡中倒影的那張臉上一抹而過:「難道我之前的想法是錯誤的,這其實就是我自己的身體不成?」
臉和身高外形,似乎都沒有什麼變化。
他想了想,復又扒開上衣,低頭找了片刻,而後在自己胸膛左側第三根肋骨下面,果然發現了一小片淡紅色的桃花型胎記。
嚯。
這下沒跑了,這根本就是他自己的身體。
穆雪松皺起眉,將衣擺重新放下去:「難道我是帶著身體穿過來的?也不對啊,那隻貓明顯認識『我』。」
「又或者……」
「其實我是在做夢?」
是穿越?還是一個荒誕的夢境?
那麼,問題來了。
人在做夢的時候,真的能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嗎?
穆雪松搔了搔下巴,一時間有些捉摸不定。
隔壁的咒罵聲不知何時已經消失,青年順手關上櫃門,倏地,他心中一動,回眸順著窗戶的方向望了過去。
才一轉頭,便見剛才同他一起看書的黑貓已經趴在窗台上,一邊舔爪,一邊洗臉。
似乎是察覺到了投注過來的視線,貓咪抬起黑乎乎的小腦袋,斜眼瞥著青年:「你在幹什麼?」
穆雪松鎮定自若地走向書桌:「沒事,只是看看有沒有長出黑眼圈。」
接著,青年順勢轉移話題:「你準備繼續看書嗎?」雖然他對閱讀奇幻小說並沒有太大興趣。
「當然。」黑貓彷彿並不怎麼在意他之前做過什麼,它抖動著鬍鬚,又最後舔了一下自己的前爪腳墊:「這本書在外面待得時間越久,越容易引來大麻煩,尤其是那些同你差不多的人類。要知道,他們對這種攜帶著力量的隱秘寶藏,可最是趨之若鶩了。」
「所以,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消化它,然後將它重新丟回那座墓地。」
不等屋子裡唯一的人類住客理清楚它話語中的意思,那隻貓又開口道:「唔,等一下,讓我說一些題外話。」
黑貓用尾巴點了點大門處:「你今天腦子進水了嗎?大晚上開什麼燈,還不趕緊把它關上。」
穆雪松還是第一回聽說晚上開燈屬於腦子進水,不由挑起眉毛:「哦?晚上為什麼不能開燈?」難不成這地方還有什麼宵禁的禁令?
黑貓擲地有聲道:「笨蛋,當然是因為開燈費電。」
「……」穆雪松默默閉上了準備挑釁的嘴。
好嘛。
看來原主已經窮得連電費都交不起了。
在這間小屋裡待了還不到半個小時,穆雪松已經對原主之前的生活狀況第三次報以深切的同情。
最終,他還是決定遵從當前唯一的「NPC」的警告,回過頭去關了燈,才又重新在書桌前坐定。
穆雪松:「老實說,我們還有別的娛樂項目嗎?我今天突然不太想繼續看這本故事……咳,這本書了。」
「哈?」黑貓瞥了他一眼,黃金豎瞳中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你果真是大腦進水了。」
「這可是百年前那位至尊法師亞德里恩的遊歷傳記,你不是惦記它很久了嗎?」它緩慢地道:「我甚至記得你昨天、前天、還有大前天,為了閱讀它,而不惜放棄了三份剛剛到手的兼職工作。」
穆雪松表情微妙:「……兼職工作啊。」
黑貓繼續絮絮叨叨地說:「你這幾天,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在研究它。昨晚我只不過出去找了頓宵夜,你甚至偷偷背著我,自己多看了二十多頁!」
黑貓:「結果,你現在和我說,你對它不感興趣了?你以為我會信?」
「所以,你一定又在想什麼詭計,準備撇開我吃獨食。」黑貓譴責的看著他:「哼,我這回絕不上當。」
穆雪松眨了眨眼,在腦子裡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至尊法師傳記?
《哈利·波特》嗎?還是《甘道夫傳》??
不過,這裡連會說話的貓咪都存在,那再多一個魔法師的設定,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穆雪松一邊聽它講話,一邊胡思亂想。
他本就不是什麼死板的人,幾乎是立刻就接受了這個看似荒誕的世界觀。
但,興許是他這晚的表現與以往相比實在大相徑庭,黑貓說了一會兒話,見他每次都答非所問,沒多久便再度停了下來。
它直起身體,雙眼盯著青年,將他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小子,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兒不太對勁?」
穆雪松只思考了0.5秒,隨後決定放棄思考。
他非常乾脆的,以一種開玩笑般的口吻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從一個小時前開始就失憶了呢。」
黑貓:「……啊?」
「我失憶了,現在什麼也想不起來。」穆雪松撩起搭在額前的發梢,探頭湊到貓咪面前:「真的,吶,你看我這真誠的眼神。」
「……」黑貓顧不上壓低聲音,狠狠道:「我呸!」
青年身體後仰,讓自己靠回椅背上,大大方方道:「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了。不信你再問我幾個問題,我保准一個都答不上來。」
黑貓從窗沿跳至桌上,對著他左看右看,心裡琢磨:這小子今天絕對不正常,難道是趁自己不在的時候偷偷鑽研了什麼禁術,被某個隱秘的力量反噬了不成?
它正準備嚴厲詢問這位與自己搭檔多年的老夥計,忽聽隔壁謾罵的聲音竟又斷斷續續響了起來。
此刻已經是後半夜了,居民樓里的住戶大多都已睡下,正是萬籟俱寂時,只聽比克粗獷的聲音隔著一道牆叫囂道:
「……狗屎!嘔,我怎麼會睡在馬桶里?!這窗戶怎麼開了……是誰,剛剛是誰偷襲了我?!」
「讓我想想……哈,對門那個死胖子今天中午瞪過我一眼,沒錯,肯定就是他!」
「可惡,你給我等著!等我從地上爬起來,就去找你,我要把你往死里整——」
黑貓用尾巴尖抵住自己的太陽穴,上上下下揉按了幾回合,感覺今晚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糟心。
雖然以前的糟心事也從沒少過。
在它身旁,穆雪松站起來離開書桌,開始向門口走去。
黑貓放下尾巴:「喂,你幹嘛去?」
青年慢慢活動指關節,回頭沖它露出一抹帶著匪氣的笑容:「別介,只是去隔壁查個水表。」
黑貓:?!
不對,它這位老搭檔性格沉穩,絕不可能用這種表情和語氣對它講話。
一定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眼看那人推門走了出去,黑貓又是警覺又是疑惑,十分想跟過去看個究竟。
但,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它金色的獸瞳倏地一縮,尾巴與背脊上的毛髮悄然炸開。
它仰頭朝著窗外嗅了幾下,仔細辨別著空氣中那一絲細微的法則波動,隨後又朝門口最後望了一眼。
只左右權衡了一個瞬息,黑貓果斷低頭叼住桌上的書卷,轉身順著窗口一躍而下,轉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走廊上,剛剛出門的穆雪松並沒注意到貓咪的異動。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脖頸,然後左拐兩步,在隔壁門前站定,抬手扣了扣門。
咚。咚。咚。
咒罵聲驟然而止,隨後含糊的問:「誰?」
穆雪松:「你隔壁鄰居。」
他靠在門框邊,默默數了十五個數,對方終於磨磨蹭蹭將門打開一道縫,露出半隻醉醺醺的三角眼:「你……哦,隔壁那個辣雞小白臉兒……你敲我門幹什麼?」
穆雪松微微眯起眼,不緊不慢的將雙手插進兜里。
他沒再說話,直接一腳踹在大門上,將那層薄薄的木門,連同後面一搖三晃的大漢一起踹回了屋子裡。
咣!
門板上的合頁與鐵釘盡數脫飛,比克還未回神,就被這兩米多高的板子迎面砸進身後的地板上,隨後遲鈍的反應了兩秒,終於感覺到鼻樑劇痛,頓時拉開嗓子嚎了起來。
「啊啊啊你——唔!」
穆雪松神態自若的跟著走進室內。
他繞過地上亂七八糟的雜物,繼而長腿一伸踩在門板上,看那位置和角度,剛好對應下面比克的那張大臉。
「閉嘴。」他和藹地說:「再叫一聲,我就把你的下巴卸下來,聽明白了嗎?」
比克:「!」
沒有得到回應,穆雪松對著門板又踩了一腳:「問你話呢,聽明白了嗎?」
比克這時候終於有些清醒過來了。
他面目猙獰,身體在門板下激烈的扭動起來,同時撐起手臂猛然發力,似乎想要一鼓作氣,把身上的人和板子一併掀翻過去。
結果使了半天勁兒,不論是門板,還是門板上的那隻腳,全他媽紋絲不動。
比克:???
他那被酒精嚴重侵蝕的大腦,開始緩緩思考一個問題:隔壁的辣雞小白臉,力氣有這麼大嗎?
一邊思考,嘴裡還不乾不淨的罵著:「滾開,你這個傻比小白臉兒!要不是老子今天喝多了,現在就要把你的腦袋擰下來……我&^$*@#%^……」
穆雪松將門板踢開,一彎腰,弔兒郎當的盤腿坐下。
他伸手抓住比克天靈蓋處那半寸來長的黃色頭毛,把人朝向自己這邊輕輕拽起來一點兒。
比克翻著鬥雞眼看他:「你,你幹嘛?」
青年哼笑了一聲。
他嘴角微微勾起,揪著人的那隻手臂悍然發力,在對方還未有所動作之前,已經狠狠將那顆腦袋摜進了地板里。
砰!
比克立刻慘叫起來,兩管鼻血蜿蜒而下,整張臉都因疼痛皺成了一團。
周圍幾戶離得近的住客似乎被驚動了,牆壁擋不住鄰居們的竊竊私語聲,但似乎並沒有人願意出門查看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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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受不是身體穿越,兩個人都是魂穿。(~ ̄▽ ̄)~
小受的屬性大概就是——不要慫,就是干!
小攻的屬性大概就是——猥瑣發育,別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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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松:「第一回穿越,業務不太熟練,費了你家一點兒電。」
暮雪:「沒關……」
穆雪松【叉腰】:「為表歉意,我幫你把隔壁鄰居揍了一頓。不用謝我,主要還是那傢伙欠揍。」
暮雪【面無表情】:「……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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