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穆雪松嘖了一聲,低聲說了句「真吵」,一邊改換成左手繼續抓住比克的頭髮,將他的臉提起來。
接著,他右手握拳,照比克左耳根處,自下向上打出迅猛一擊,隨後腕力輕彈,瞬間將這醉酒大漢的下顎震得直接脫了臼。
頜骨錯位,比克不受控制的張開嘴:「啊……啊啊?!唔啊唔啊……」
穆雪松:「噓,噓。」
「小孩子才喜歡大喊大叫。」他收回手,食指豎在唇邊:「我最後說一遍,時刻保持安靜。聽明白了嗎?」
比克驚恐的睜大眼,他已經徹底清醒了。
但與此同時,他又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更加迷幻了。
比克和隔壁的小白臉已經做了三個月的鄰居。
平時任他怎麼挑釁,這人都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看起來沉默寡言,一副被欺負了也只會自認倒霉的樣子——就是因為沒有回應,比克懟了他兩回,自己也覺得沒啥樂趣,後來就漸漸轉移目標,兩人之間也沒再發生過大的衝突。
當然,真正讓比克無視他的理由,還是因為這傢伙實屬此棟危樓中數一數二的困難戶,渾身上下也沒個油水可以欺壓,比克根本懶得在他身上多下功夫。
如此這般,臨到被對方一隻手摁進了地板里,比克才頭一次發現,隔壁這個木訥陰沉,平日里不聲不響的年輕人,動起手來竟然如此生猛彪悍。
同時也是第一次意識到,鄰居先生對著別人展露微笑的時候,似乎比他不笑的時候更加可怕。
可惡,他甚至比自己還低了半個頭!
比克:一……一定是凡特賣的假酒讓我出現了幻覺!
見他還是一副神思恍惚、鼻血與口水肆意橫流的模樣,穆雪松乾脆抓著這傢伙的頭髮,把人重新摁回地板里:「看來是喝傻了。來來來,讓我幫你清醒清醒。」
比克連忙回神:「嗷嗚嗷嗚……」
見他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穆雪松這才順手把他的下巴重新接回去。
比克眼冒金星,等好不容易能開口了,忙不迭小聲求饒:「我一定閉嘴!大哥別打……不,大爺,我叫您大爺,大爺饒命!」
穆雪松低頭看著他:「唔。行吧,勉強算你過關。」
青年盤腿坐在地上,用手背在這大漢的臉上輕輕拍了兩下,和藹可親地說:「孫子,時間也不早了,你自己安安靜靜的上床睡覺去。了解?」
比克:「了了了了解!」
比克:「我比克對天發誓,以後一定重新做人,團結鄰里尊老愛幼,不隨地吐痰,晚上八點就睡覺,睡不著我、我就吞安眠藥!」
穆雪松咳嗽一聲,打斷對方:「發誓就免了,你乖乖聽話就行。」
比克點點頭,看那表情,彷彿還真多了點兒乖巧的意思。
見此行目的基本已經達成,穆雪松滿意的站起來,一邊活動著兩隻手腕,一邊往外走:「下次要是再半夜擾民,大爺我就還來找你玩兒。」
比克:「……知,知道了。」QVQ
待走到門口的時候,這位一鳴驚人的「大爺」斜眼一瞥,在鞋櫃旁駐足,順手從上面的儲物盒裡撿出一根黑色細繩。
「奇怪,我這頭髮是不是有點兒長了?」他低聲嘟囔:「太擋視線了,我明明上禮拜才理過發。」
說著,他將那些略長的髮絲盡數扒到後腦勺處,然後三兩下就給自己扎了個利落的小揪揪。
「哈,完美。」穆雪松甩了甩頭,小揪揪跟著晃動兩下。
比克眼巴巴瞅著他,跟個小媳婦兒似的趴在地上,慫慫的並不敢出聲。
終於等到這位爺慢吞吞的踱步出門,他才狼狽地喘了口氣。
比克一邊擦著鼻血從地上爬起來,一邊百思不得其解的小聲道:「靠……那傢伙是怎麼回事?媽的,老子這次陰溝翻船,算我倒霉。唉,以後碰見他還是繞道走吧……」
「說起來,那傢伙叫什麼來著……我記得是個特別小白臉兒的名字……」
身材高大、但外強中乾的比克先生,坐在自己家的門板旁邊努力回想,琢磨了半天。
「好像是姓暮。暮……暮什麼來著?葉?謝?學?」
「啊,對,雪!暮……暮雪!」
那廂,穆雪松吹著口哨,悠悠哉哉的返回自己的小破屋。
黑貓已經不見了。
窗戶大開著,穆雪松看了看窗下的木桌,發現之前攤開的書本也不翼而飛,心想估計是被那隻貓一併叼走了。
他聳聳肩,並不怎麼意外,淡定的反手關上門。
橫豎也無事可做,穆雪松乾脆踩著桌子跨步上了窗檯,他一手抓住窗框,將兩條大長腿盪在外面,居高臨下俯視這座小鎮的夜景。
說實話,還真沒什麼好看的。
心不在焉的發了一會兒呆,青年摸著下巴,自言自語:「『我』有一本似乎很牛逼的法師傳記,還養著一隻會講話的黑貓。唔,莫非『我』也是個法師不成?」
「至尊法師啊……所以法師一般都是怎麼施法的?」
「阿瓦達索命嗎?」
「emmmm,我覺得我還缺少一根魔杖。」
「唉。真是令人頭大……」
「說起來,這到底是現實世界,還是我做的一個夢啊……」
淡紅色的圓月漸漸隱去。
當第一道天光穿透雲層,籠罩在塞爾斯大陸的這處偏遠小鎮的時候,黑貓終於再度回到了破舊的貧民窟中。
它的尾巴上殘留著一圈被紫色魔火灼燒過的痕迹,貓咪順著連片的建築物一路奔跑,途中沒有驚起任何人類的注意,一溜煙的功夫便鑽進了街角的某片陰影里。
它抽空舔了舔前爪,先是謹慎的觀察四周,發現沒有危險后,便四足發力,藉助各種外物輕盈的爬進身後三樓的某扇窗戶里。
黑色的大貓扒住窗沿,尾巴一盪落在書桌上,與原本坐在桌邊的男人打了個照面。
「……」當見到自己這位老搭檔的那一瞬間,這隻成年大貓不自禁後退半步,黑乎乎的貓臉上現出一絲古怪且滑稽的神色。
黑貓斟酌片刻,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你……你果然是哪裡出問題了嗎?你怎麼還給自己扎了個小辮子???」
黑髮男人瞥了它一眼,抬手默默將頭繩取下來,讓過長的碎發重新遮住那雙墨綠色的眼睛。
「我很好,尤里西斯。」名叫暮雪的男人輕聲回應它,而後問:「你昨晚有和我待在一起嗎?」
他這時的語氣和神態,與前一晚時,又截然不同。
男人臉上沒什麼表情,開口說話時的語調極低,聲音里似乎還帶著某種奇妙的顫慄氣息,而那被頭髮擋住的一雙綠眸,在盯著黑貓時,愈發顯得幽暗而沉寂。
他周身的氣質既冷漠,又陰鬱,彷彿被冰封的無底深淵,即使一言不發,也足以令人驚得汗毛顫慄。
但,很顯然,這時候的暮雪,才是黑貓尤里西斯記憶里所熟悉的那位可靠的老朋友。
「當然,至少前半夜咱們一直都待在一起。」尤里西斯歪著腦袋,它順時針甩動尾巴,一本破舊的書籍憑空跌在桌子上:「至於後半夜,有幾個法師在附近發動了探測法術,全是沖著這本書來的。我循著那些法則的波動遠遠觀察過,三男兩女,是臨時組成的隊伍。」
說到這兒,尤里西斯發出一聲嗤笑,評價道:「呵,一群烏合之眾。」
暮雪瞥了眼它的尾巴。
感受到老朋友投注過來的目光,尤里西斯頓時感覺有些狼狽。
它喵了一聲,將尾巴藏在身後,同時壓低聲音強調:「咳……這個傷完全是意外。我當時只是腳下沒留神,不小心被他們布置的陷阱蹭了一下而已!就那麼一下,而且還只是尾巴!」
暮雪擰起眉,目光有些陰沉:「他們發現你了?」
尤里西斯渾身的毛都炸開了,嗓音嘶啞:「呸,當然沒有!」
「哦。」暮雪拿起書,不再揭它的傷疤:「這裡不能住了,我們需要儘快搬家。」
尤里西斯閉上嘴,低下頭繼續舔爪子,對於這個決定沒有異議。
暮雪:「對了,還有一件事。」
他摩挲著手心的那截頭繩,慢慢地說:「我需要你詳細說明一下,我昨晚都做過些什麼?」
尤里西斯翻了個白眼,隨口嘲道:「怎麼,你又失憶了?」
男人搖搖頭,復又點點頭。
他沉默了幾秒,低聲道:「一段很奇妙的體驗。」
尤里西斯:「哈?」
暮雪:「也許你還有些印象——第八十六頁,第三段第三行。」
尤里西斯:「……哈?」
暮雪沒再理它,轉而起身,開始收拾自己為數不多的幾件行李。
一直到臨要出門了,尤里西斯才猛地意識到,暮雪說的是那本亞德里恩傳記里,某一頁的某幾行文字。
而在那些昂長的文字裡面,亞德里恩想要表達的內容是……
至尊法師曾經堅定地認為,有些人的靈魂非常特殊,他們可以通過某種(並不確定的)方式脫離自我的身體,然後遁入更高層次的虛空宇宙。
在這其中,應該還有某種更為特殊的存在——他們不知可以做到以上幾點,甚至能夠跨越「膜」,與其他世界的自己互相交換。
黑貓:「……」
如果簡單提取一下關鍵詞,大概就是——扭曲空間,靈魂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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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著出門,小劇場就不寫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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