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惹草
在睡了一天一夜后,羽夜夜睜開惺忪睡眼,茫然地打量了一下身處的陌生房間,又閉上眼睛縮回了被子里。
過了一會兒,她感受著身上衣袍柔軟的觸感,再一次睜開雙眸。
「我好像在夢裡變成流星了?」羽夜夜坐起身,揉了揉有些發懵的腦袋,低頭茫然地交互打量著自己身上的睡裙與手中緊攥的月白衣袍。
片刻后,她神情一揚,手臂一揮,將衣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男子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太過寬鬆。她乾脆利落地捲起過長的衣袖,手指提著衣裳防止自己踩中衣擺摔倒。
如此一番整理好衣裝后,她輕快地跳下床,大方地推開了緊閉的房門。高聳的天空之上,數名玄天山弟子御劍飛行的模樣頓時落入她的眼中。
「對不起,打擾了。」羽夜夜飛速道完歉,「啪!」一聲用力關上房門。
她迅速脫下衣袍,重新躺回床上,用力蒙上了被褥。
良久,一雙柔荑抓著被沿從被褥里顫巍巍伸出來,羽夜夜慢慢從被褥里探出腦袋,她的眼中是明顯的不安:「不是夢?」
*
半日後,羽夜夜坐在桌邊喝著暖茶,望著向自己笑盈盈走來的雪冰峰峰主霜凝長老,徹底熄滅了心中微弱的希望之火。
這是現實,不是夢。自己穿越了。為今之計,只有先查清楚這是個怎樣的世界。
羽夜夜握緊茶盞,恢復了一絲血色的雙唇微張,正要詢問。
霜凝長老主動進行了詳細的介紹:「這裡是玄天山的雪冰峰。我是雪冰峰的峰主,霜凝長老。是青帝在歸山的途中救了你,不知姑娘是否記得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砰!」溫熱的茶盞從羽夜夜的手中重重掉落在地,破裂成碎片。
羽夜夜震驚地望著霜凝長老,雙唇再次失去僅存的一絲血色,甚至她的臉上都是一片慘白之色。
羽夜夜的神情中充滿不可置信,聲音顫抖著重複道:「玄天山?青帝?」
霜凝長老睫毛微垂,沒有因為羽夜夜的失態有任何動容。
玄天山的青帝不僅在三界聲名煊赫,連普通的人族都聽說過青帝的名聲,對他十分仰慕。無論是誰,聽說自己被青帝所救,定然都無法保持冷靜。霜凝長老想當然地將羽夜夜歸入這一類。
羽夜夜手指僵硬地撿起茶盞的碎片,動作生硬地放回茶桌上。她看向霜凝長老的視線漸漸失去焦點,逐漸變得模糊。
等霜凝長老反應過來的時候,羽夜夜已經坐在她的面前嚎啕大哭起來。
霜凝長老微微愣了下,連忙勸道:「就算你因為被青帝所救感到榮幸,也不用感動得哭出來。」
「不敢動。」羽夜夜語焉不詳地抽泣道。
霜凝長老神情一怔,眼睛中流光轉動了幾下。下一刻,她看向羽夜夜的目光比之前更加和善,笑容也真誠了許多:「你既然不想說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會再追問。」
羽夜夜沒有餘裕去思考霜凝長老話中隱含的真正意思。她此時的腦海中滿滿都是密密麻麻的黑紙白紙。
玄天山,青帝。
她熟悉。她非常熟悉。
《界戰之亂》是一部群像修仙小說,書寫了仙界,魔界與妖界的三界大戰。玄天山的青帝是仙界的謫仙領袖,最終率領仙界獲得了三界大戰的勝利。
羽夜夜擦了擦眼淚,在腦海中回想書中的內容。剎那間,她的眼眶內再次盈滿濕潤的淚水。
太慘了。雖然仙界最後以微弱的優勢獲勝,青帝也順利飛升。但是,仙界付出的代價太大,連玄天山都曾經落入過魔界的手中。羽夜夜至今都記得自己看了三天書,哭了整整三天。
突然,羽夜夜身體一顫,心中不由打了一個激靈。
青帝還在玄天山,說明他還沒有飛升。三界大戰還沒有結束。現在是什麼時期,開戰前還是戰爭中?
「現在是什麼時候?」意識到的時候,羽夜夜已經神情惶恐地問出了口。
霜凝長老微笑道:「已經午時了。姑娘,你餓了嗎?」
羽夜夜張開口正要追問,耳畔響起自己肚子咕咕叫的聲音。她輕抿了下雙唇,點點頭改口道:「我餓了。」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自己可能就會沒命吃下一頓。
霜凝長老笑容燦爛地望著她,聲音輕柔道:「雪冰峰的膳食時辰已經結束。我命人帶你去其他峰下弟子常去的飯堂。那裡人多,熱鬧。」
羽夜夜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殘留著幾分紅潮的臉上露出天真的笑容:「謝謝你。霜凝長老,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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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山最近的空氣極為喧囂。
璇璣玉衡突然搖光動蕩。青帝雖然沒有發現任何逆天改命者,卻認出了隕星墜落的方向,正是萬里之外的魔域。
在青帝與長老們因為魔域是否有新的動靜而神情凝重的時候,玄天山各峰下的弟子已經對青帝抱回來的少女進行了熱火朝天的議論。
羽夜夜由青帝託付給霜凝長老帶入雪冰峰照顧后。很快從雪冰峰的弟子口中傳出一條極為簡短的消息:少女衣衫不整,身上蓋著青帝的月白衣袍。
消息雖少,內容卻足夠讓人浮想聯翩。
男弟子們在練劍之時,彼此心照不宣地用眼神交流。他們和帝君都是男人,自認為自己十分了解這種事情。眾人只是非常好奇。為何這麼多年帝君沒有一絲風花雪月的傳聞,卻突然出現這麼勁爆的事情。
女弟子們的心情則全部極為惡劣,猶如狂風驟雨一夜席捲了整個玄天山。青帝不僅僅是玄天山,更是整個仙界高高在上的謫仙人物。眾人向來只敢偷偷遠觀,連在背後談論他都不敢語出不敬。此時,所有人自然對羽夜夜生出無限羨慕與嫉妒。
當謠言甚囂塵上之時,不知從何處又傳出新的消息。少女只是一名普通的人族,是青帝歸山途中救下的陌生人。
這在一定程度上讓謠言破滅。同時,在另一種意義上讓羽夜夜的處境顯得極為悲慘。
青帝救下衣衫不整,昏迷不醒的人族少女。這句堪稱事實的話,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故事。縱然是玄天山上不怎麼了解世事的弟子,都在其他弟子的暗示下,自覺頓悟了一切。
於是,羽夜夜在睡夢中被眾人一番羨慕嫉妒后,又被深切地同情了。
而此時,對此一無所知的羽夜夜正滿心歡喜著向玄天山弟子齊聚的飯堂走去。
雖然自己沒有從霜凝長老口中問出現在是什麼時期,但是羽夜夜自信自己可以從飯堂眾人的口中輕易獲得情報。因為人多口雜。
羽夜夜遠遠聽到飯堂內傳來的喧囂聲音,心中信心倍增。她揮手告別送自己過來的雪冰峰弟子,面帶笑容向飯堂踏步走去。
當羽夜夜出現在飯堂門口,偌大的飯堂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動作凝固,各種複雜的視線紛紛落向羽夜夜。剛剛的喧囂彷彿只是羽夜夜的一時錯覺。
羽夜夜低頭飛快打量了下自己。自己身上穿的不再是男人的衣袍,而是霜凝長老送給自己的衣裳,和雪冰峰其他弟子沒有什麼區別。
她抬起頭,迅速掃了一眼用奇怪的目光望著自己的人。經過眼神的不停交匯,人們紛紛轉移開視線,和身邊的人繼續若無其事地交談著。只是,他們依然時不時偷偷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她。
羽夜夜垂首蹙眉,凝神想了想。霜凝長老說過,自己到玄天山後一直處於昏睡狀態。而且,自己也沒有做過什麼事情的記憶。為什麼會突然得到大家如此大的注目呢?
「你完全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表情呢?」忽然,一個調笑的聲音從低處響起。
羽夜夜一怔,看到一個青年正彎腰從下方仔細端詳著她的臉。羽夜夜一驚,連忙後退數步。
曲逐陽輕笑著直起身,將手中的餐盤遞到羽夜夜的面前,輕佻笑道:「我的午飯送給你吃。」
羽夜夜神情一凜,立刻拒絕道:「謝謝你,不用了。」
曲逐陽笑著走近一步,一邊將餐盤強硬往羽夜夜的手中塞,一邊說道:「我還沒有碰過。全部都給你。」
羽夜夜將手指緊握成拳,不去接餐盤,神情嚴肅道:「真的不用。我從來不吃陌生人給的食物。」
這裡是《界戰之亂》里的世界,一定處處潛藏著危機。單單是三界大戰之時,三界彼此之間就互相暗殺投毒過很多次。
羽夜夜眸色微暗。更何況,玄天山中有魔界的細作。眼前的青年無事獻殷勤,自己必須小心為上。
曲逐陽察覺到羽夜夜的警惕,毫不在意地輕笑道:「我是斜陽峰的峰主,曲逐陽。這下子,我不是陌生人了。你也可以接受我的食物了。」
斜陽峰?曲逐陽?
羽夜夜一怔,睜大眼睛仔細凝視著曲逐陽。
她記得這個名字。三界大戰之中,魔界趁青帝不在之時,偷襲玄天山。曲逐陽和守山弟子與魔界進行了殊死之戰。在戰鬥的最後,殘陽與染滿玄天山的血連成了一片刺眼的景象。
羽夜夜睫毛輕顫,垂下眼瞼,拚命壓下想要湧出眼眶的淚水。她接過曲逐陽手中的餐盤,微微偏頭,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感謝的笑容:「謝謝你,曲峰主。」
曲逐陽望著她單純的笑容,眼中驟然一亮。
上鉤了?這麼簡單?完全刷新了自己的歷史最快紀錄。
曲逐陽心情愉悅,語氣親切道:「不要喊我曲峰主,顯得太過見外。你可以直接喊我逐陽。」
曲逐陽的話音剛落,羽夜夜瞬息間收斂起臉上感謝的笑容和眼中感動的淚水。
她眉心微蹙,眼睛緊緊盯著手中的餐盤,陷入糾結之中。
自己剛剛只顧著感慨曲逐陽在書中最後英雄一般悲壯的末路,完全忘了他平日在玄天山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拈花惹草。
羽夜夜望著主動幫自己拉開椅子的曲逐陽,微蹙的眉心又緊了緊。
現在,自己就是他想拈的那朵花。
羽夜夜將餐盤緩緩放在餐桌上,在拉開的椅子上安穩坐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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